寒暄了几句，茝若便道：“大哥，你请姐姐进屋坐吧，我去厨房看看。”
“别去太久，看看就回来，让厨娘打点好了，你当心累着。”
“那可不行，姐姐难得来一趟，一定要尝尝我的拿手菜。”
茝若笑声说着，对两人福了福，带着丫鬟走了。
冰砚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奴婢去给若姑娘帮把手。”
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梓瑜对十娘朗然一笑：“茶你肯定不耐烦喝了，走，随大哥逛逛咱们家的院子去。”
“咱们家”的院子？
十娘目光轻轻一闪，点了点头。
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从垂花门进了后院，花木葱郁中点缀着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很有几处能看的景致，与进府前所见到的衰败之象大不相同。
景麟正在放风筝，他放得极好，不需素川帮手，便飞得极高，想来是惯于此技的。芳草萋萋之上，只听到他嘻嘻哈哈的笑声，见风筝飞得高，又笑又嚷，十分得意，连梓瑜和十娘走了来，也浑然不觉。
梓瑜便叹了一声：“其实能像麟叔这样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也很好。”
十娘默了默，景麟生在王公之家，自然可以无忧无虑，若生在平常百姓家，一个弱智人的一生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过她并不想和梓瑜讨论这个问题，只曼声道：“不知大哥今日请我来是为了何事？”
梓瑜扫她一眼，大不以为然地摇头：“妹妹这想法可真是要不得，难道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一定要出于什么目的？若事事都如此深思熟虑，人生在世岂非要丧失好多的乐趣？还是简单点好。”
十娘顿了顿，两只眼睛微微眯起，轻轻一笑道：“别人我不敢说，但大哥一向都是有心人，又是大忙人，要不之前怎会连和小妹见上一面都不得闲呢？”
咄，你这心机男外加野心家，也好意思大言不惭来说教？
“罢、罢——”梓瑜好笑地连连摆手，“妹妹伶牙俐齿，为兄甘拜下风。”
十娘斜睨他一眼，见好就收，也并不穷追猛打。
“其实，我是想请妹妹来家里吃一顿便饭，谢你昨日援手之情。”
梓瑜的声音很认真，见眼前的少女一脸怔愣，又淡淡一笑道：“而且，你和茝若都是我的妹子，她也应该给姐姐见礼才是。”
这话，是说他真心将自己视为妹妹看待了？
原本，不过是两个一心出人头地的野心家，因为有了定国公这座桥，所以从素不相识在一天之间变为义兄妹的一场闹剧而已。
十娘略有些不自在，静穆笑道：“大哥不必客气，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瞧，咱们家外面是很残破的，内里这些景致，都是这一年多来渐渐添起来……我父亲只是慕容家的旁支，慕容妃是他老人家的族妹……你道她为何挑中我？皆因为我父母早已故去多年……”
梓瑜淡淡地说着，十娘这才想起，自己来了这么久，倒忘记去给府上的长辈请安，此时听他这样一说，是不必了。
“茝若从小体弱多病，我曾经为了给她抓一副药，满族里借银子借了个遍，弄到后来，族人一见我上门，就称病不出……呵呵，现在好了，凭她要吃什么灵芝仙草，我都供得起……也不枉……不枉我背弃自己的亲生爹娘一场……”
原来茝若身子不好，难怪刚才见着是一副先天不足的样子，连她去厨房呆久一点梓瑜都担心会累着，不得不说他是一位疼爱妹妹的好兄长。
他说慕容氏挑中他是因为他的父母早早亡故，定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吧，定国公嫡子之位，不知多少人眼红，他能争来，费的心血绝对比自己谋这县主之位要多很多。
如今，连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的嫡亲妹子都只能改为“表妹”。
父母亲伦，终究是无缘了。
……
十娘面上露出了几分感怀之色。
梓瑜瞥了瞥她，眼中漾起促狭的笑意：“真是傻姑娘，为茝若治病事小，我自己贪图荣华富贵才是真。可别告诉我，妹妹这就感动了？”
十娘面上泛起了一丝可疑的霞红。
梓瑜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样子，嘿嘿一笑道：“妹妹，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说，为啥你能随心所欲想脸红就脸红呢？每次老太妃说起你的亲事，你那脸蛋儿就红得跟个熟透了的苹果似的，若说是真的害羞，我必定不相信哟，妹妹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们那么小家子气呢……”
这话，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贬她。
十娘瞪了他一眼，甩甩袖子，抬脚走了开去。
身后，梓瑜笑呵呵追了来，十娘抬眼见着晴空中乌黑一点的风筝，神思不觉有些恍惚。
你怎么能随心所欲想脸红就脸红呢？
记忆中，多年之前的孩提时光，似乎有另外一人也问过自己同样的一个问题。
当时是怎么回答的，让她想想……
“这还不简单么？你把头低下来，屏息静气一会子，看看脸红不红……”
“哎呀，不对，头低的方向不对……太久了太久了，快呼吸，你想闷死自己啊……哈哈，你真是傻得可以……”
老气横秋的小女孩对着高自己一头的小儿郎嘻嘻哈哈地笑着，后者一时恼羞成怒，脸蛋瞬间红得如一只蒸熟了的虾子……
……
这一天慕容府的“家宴”上，十娘还见到了另外一位“家人”。
“二弟，这是你明娴妹妹，明娴，这是你二哥，梓冉。”
梓瑜介绍完，十娘有些吃惊地看向来人。
这不是昨天在曲江下游见到的那个青衫男子吗？
难怪当时只看侧面就觉得很眼熟，原来是梓瑜的亲弟弟，此时正面一看，两人的外貌足有六七分像。
“二哥——”
她蓦地心情大好，福了福，脆生生唤了一句，笑吟吟道：“大哥，二哥我早已见过的。”
“哦？”梓瑜挑了挑眉。
梓冉大概十**岁的样子，年纪应该比梓瑜小不了两三岁，许是因为气质不及兄长沉稳，眉目之间犹是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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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冒没好，所以瘦了点，明天老规矩补上：）
感谢“彼岸的小黑”亲的粉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