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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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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志远对楚娜说:“走吧,咱一块儿去。”

翠花进屋里拿出两个草帽,让楚娜和志远戴上,大家走向稍远处的几口鱼塘。

志远问满仓:“为什么不给这些鱼塘投放草料呢?”

“这些鱼塘,现在里面只有一些小鲤鱼苗和少量的鲢鱼,依靠塘里的天然饵料成长,基本不喂食。”满仓说。“不到半两的鱼苗,饲养三年,草鱼、鲢鱼可以长到三四斤,鲤鱼能长到一斤多二斤上下,就是合格的商品鱼了。咱一共有十八口塘,刚好可以划为三个部分,分成三个饲养区。这样,以后咱每年都有商品鱼可以出售。”

“这样的安排非常好,这样工作起来就平稳有序了。”志远说。“满仓,我看这鱼塘的进水,也是很有科学性的。”

“唐教授,你看出门道了?”满仓说。“这种并排多设一些流水口,让水铺开如瀑布一样顺塘边流入塘里的方法,增加了水中的溶氧量,有效防止无风的闷热天,出现灾难性的翻塘现象。”

老张说:“这都多亏了五七干校的同志,给咱提出了这宝贵的建议。”

张场长说:“尹书记知道这些学员都是国家的宝贵人才,所以一再叮嘱我要照顾好他们。”

“你对他们够好的了!经常猪肉羊肉鸡蛋的,白米细面尽饱吃,一个个都保养得红光满面。连何建邦那瘦猴子,现在都壮得像头牛了。”老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旁边走着的志远。“我这一不留神,说话就没个把握了。”

志远说:“张大叔,没事的。我明白,要恨也不该恨他这样的人,一个没脑子的帮凶而已。”

“我每次见了这狗贼,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顿。”满仓说。

老马笑着说:“所以他每次看见你,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老远就跑了。”

驴和骡子分散开停在不同的鱼塘边,大家分头卸下驮的草。塘里的鱼知道要开饭了,成群的在水面游动,兴奋地用尾巴拍得水面哗哗的响。

志远帮老马给一头骡子卸了草,翠花和楚娜抱起草扔到塘里,鱼群蜂拥而来抢食。

楚娜说:“这些都是草鱼,看样子还没半斤重。”

“楚娜,你还能看出来是草鱼?比我强多了。”翠花说。“我在这里干了有半年了,好长时间把鲤鱼和鲢鱼都分不清。”

“我们世外李源有个小湖,里面各种鱼都有。我们经常钓鱼,所以一般的鱼我都认识。”楚娜说。“鲢鱼和鲤鱼,虽然外形看起来比较像,但它们各有特点。”

“都是什么特点?”翠花问。

楚娜说:“鲢鱼的嘴大,鲤鱼的嘴小;鲤鱼的鳞片大,鲢鱼的鳞片细小;鲤鱼嘴边有触须,而鲢鱼没有。”

“学生还是要由教授来教呢!”老马把一些草投到水里,笑着说。

“你当时光会说这条就是鲤鱼,那条就是鲢鱼。我看来看去,它们在水里的样子都差不多呀,所以好些日子还是个分不清。”翠花说。“你看人家楚娜,一条条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让人一下子就能分辨清楚了。”

“这是我们的职业习惯。”志远说。“老马叔,塘里养了几种鱼?”

“五种,主要是草鱼和鲢鱼,以及少量的鲤鱼、鲫鱼和武昌鱼。”老马说。“因为有一草养三鲢的说法,所以塘里最多的是鲢鱼。”

翠花说:“鱼苗刚放进去的时候,看着还没筷子粗呢。喂的时候,要把苜蓿和嫩草切成细末子,可费事了。现在就方便得多了,各种草扔进去,过两三个钟头,就被鱼吃光了。”

“一天喂几次?”楚娜问。

“鱼还小,每天一次草,一次精饲料。”翠花说。“鱼就像小孩子,不能喂得多让给吃得撑住了。那样很容易生病,影响鱼的正常生长。”

“翠花姨,我看您都成了养鱼的行家了。”楚娜笑着说。

老马说:“翠花比我强,是有文化的人。养鱼的书,她都看了有几本了。”

“那也算书?”翠花笑了。“一本就十几二十来页,只能算是小册子。”

老马说:“我也讲究是扫盲班出来的。可是那上面的字,我能认出的没几个。你能把那几本书毫无阻挡的读下去,让我佩服极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很了不起的秀才。”

“老马叔,您对我翠花姨还挺敬佩的呢!”志远说。

“人家也值得我敬佩。”老马说。“不但识字有文化,缝衣服做饭操持家务,在女人里头没几个能和她比的。”

“又在夸我翠花嫂子呢?”老徐笑嘻嘻走过来。“老马哥,最重要的事你倒没说。”

老马哈哈一笑,说:“徐书记,‘老树开花枝繁叶茂’,就在我门口的石头墙上刻着呢,这还用我再说吗?”

所有喂鱼的人都听见了老马的话,大家一起大笑起来。

老徐说:“我当时说,把这副对联写在纸上,贴几天就行了,你非要坚持刻在石头上。”

“徐书记,我有自己的想法。”老马说。“我如果有幸,能在这地方为我们老马家开枝散叶,我要让后代记住老马家是怎么在这里落根的。让他们记住你们这些好人,记住我和翠花。”

“老马叔,这副对联里,有你和我翠花姨的故事呢!”满仓笑着说。“老马叔有眼光,想得长远。只要这楼房在,这副对联就在。”

“如果几百年后这石头楼房还在,那就成了马家人朝拜的圣地了。”张场长说。“老马,你要把吴教授给你的油画让子孙好好保存,那也是个传家宝呢。”

“不过我心里还有些遗憾。”老马说。“如果我能有你们这些人的相片,能让我的后人们看到你们的相貌,那就最好了。”

“老马叔,这个可以办到。”志远说。“我们这次来带着照相机。一会儿咱们在小楼前,照几张合影。”

翠花说:“唐教授,那你给我和楚娜也照张合影。”

志远说:“没问题,还要给您和我老马叔照张合影呢。”

割草的人赶着牲口走了,大家围着鱼塘看了一会儿鱼群进食,慢慢往回走。鱼塘之间的地里,有的种植着苜蓿和玉米等青饲料,有的覆盖着厚厚的枯草和树叶。

志远说:“满仓,我看看你养的蚯蚓。”

满仓找到一根棍子弯腰拨开枯草,说:“两天没看,这些小蚯蚓就长大了一截子。”

志远看到,除了一些红色的大蚯蚓,更多的是一些颜色较淡细如棉线般的小蚯蚓,成堆成团挤在一起。

老马说:“有一个多月这些小蚯蚓就长大了,鱼就有蚯蚓吃了。”

“老马叔,这都是你的功劳。你经常拿着喷壶给洒水,蚯蚓有你细心的关照,当然长得就快。”满仓说着把草拨平盖住蚯蚓。“我翠花姨现在是大家公认的技术指导,你们都是咱养鱼场的主要依靠呢!”

老马说:“四处都是流动的水渠,舀上一喷壶,走几步就给蚯蚓把水洒了,不费什么事。”

“我现在都有些后悔。”老徐笑了笑说。“当初给老马哥落户的时候,应该落到我们一队去。”

“志浩,这你就不对了。”老张说。“老马到这里落脚到了农场,农场可是在三队的地界上呢!”

“你没听出来徐书记的意思。”张场长笑着说。“徐书记是要你别忘了,是因为他,你们才有了老马和翠花这两个踏实能干的人。”

“这倒是实情。因为有老马,才又有了翠花。那家人肯定有病,把这么好个媳妇,硬是打着赶出了家门。”老张正说呢,看到几个人都对他使眼色,这才留意到翠花正在擦眼泪。“我又说错了话了!翠花,别伤心。那家就好比虎狼窝,能跳出来是好事。你看你现在,住着小洋楼,老马又用事实给你平了反,还对你那么好。你笑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时间哭呢!”

几句说得翠花破涕为笑了。

张场长说:“张队长,凭你这口才,也能当个书记。”

“书记还是要志浩这样的人当呢。我这人正事摊不上,就胡说乱谝能行。”老张说。“唐教授你看,你当初的设想成了现实了。从鱼塘循环流出的肥水,流进了咱的稻田里。稻子被这有营养的鱼塘水滋养着,能长得不好吗?”

“二队和一队的稻田,也沾了你们队这肥水的光了。”老徐说。“我看了他们的水稻,长势都不错。”

快到小楼前的时候,老马说:“这条渠里的水,是直接流过来的干净水,咱都把手洗一下。”

翠花洗了手,快步到屋里去拿毛巾让大家擦手。

楚娜说:“翠花姨,您把我们那个大挎包拿出来,照相机在那里面呢。”

老徐说:“老马哥,你们给这小石凳把帽子都戴上了?”

“这是翠花用玉米皮编的,这样人坐着就不觉得冰凉了。”老马说,大家都围过去看。

老范和吴教授从小楼后走过来,喊:“嘿,唐教授!”

志远急忙迎上去和他们握手问好。

老张说:“你们来得正好,正准备要照相呢。”

老马说:“老出纳能来就更好了!”

“满仓,去把你六爷叫来。”老张说。“顺便看看准备好了没有,好了就拿过来。咱早早吃了,让唐教授和楚娜早些休息。”

满仓答应一声,迈开大步走了。

楚娜擦了手,接过翠花提出来的挎包,说:“您给小石凳编的套垫,好看又实用。”

翠花说:“玉米皮还能染了色,编成各种形状、各种图案的漂亮坐垫。如果你喜欢,我以后编几个,张场长回家的时候给你带回去。”

“我喜欢,我要。”楚娜说。

志远拿出相机,支好相机架子,调整好光圈和焦距,先给老马和翠花、翠花和楚娜照了。然后让楚娜给自己和老张、老徐、张场长、老范、老马和吴教授照了合影。

一会儿满仓和老出纳来了,一人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提盒。老张接过老出纳手里的提盒,和满仓一起把提盒拿到了屋里。

志远说:“这次人多了,咱拿一些椅子。前面坐一排,后面站一排。”

放好了椅子,大家让老马坐。

老马说:“我不坐,我陪着我翠花站后面。”

“这才叫感情深呢!”老徐笑着说。“老马哥,你和翠花嫂子坐前面,我和我表哥站后面去。”

“这可不合适!”老马说。“哪儿有让你这县太爷站着,我们老百姓坐着的道理?再说各位都是我的恩人,我是不该坐着的。”

老马和翠花站在后排,满仓站在老马旁边,楚娜紧挨在翠花身边。志远定好自拍,跑过去和楚娜站在一起。

照了相老张说:“咱把椅子拿进去,开饭。”

大家把提盒里的十多个菜摆到桌子上,有鸡鸭鱼肉和几个凉菜。楚娜帮翠花拿来筷子和酒盅,老马从壁橱里拿出一瓶酒。

翠花说:“你们慢慢吃着,我和楚娜去准备吃面条的菜。”

张场长说:“翠花嫂,别急着下面条,你和楚娜先来坐下吃些菜。”

“不行!”翠花笑了笑说。“和你们男人一个桌子上喝酒,这传出去,多丢人啊!”

“我赞成翠花的做法。”老张说。“满仓,你去厨房里找两个盘子,把各样菜给她俩儿分一些。”

饭后大家说了一会儿话,走的时候满仓说:“老马叔,鸭子我去赶到棚里,你陪着唐教授说话吧。”

张场长说:“老马,农场那边你也不用去了。”

老马说:“那我就多谢两位场长了!”

别的人走后,老马对翠花说:“天还亮着呢,我陪唐教授在附近转一转。”

翠花和楚娜打扫了客厅的卫生,出来喂了圈里的猪、两只小狗和几只小鸡,两人坐在小石凳上休息。

翠花说:“这几只小鸡,是张场长送给我们的。”

“我们世外李源养的有乌鸡,我让杨婶给你们送几只。”楚娜说。“这两只小狗,也是别人送的吗?”

“这两只小狗不是我们的,这是养鱼场的狗。”翠花说。“这两只狗,每只每月有三十斤的口粮呢。”

“哦,那可比城镇居民的标准都高呢!”楚娜笑着说。“都给起了什么名字?”

“一个叫马云,一个叫马林。”

“怎么随了老马叔的姓了?”

“这是老马原来两个儿子的名字。饿死的时候,还都不到十岁,这是老马最痛心的事。老马说,给两个小狗起了这样的名字,他就经常可以放开嗓子叫几声,心里舒坦些。”

“老马叔真可怜,用这样的方法纪念自己的儿子。”

“我要是这次能给老马生个儿子,那就最好了!”

“您和我老马叔两人的感情,真的是很深呢!”

“原先我家里人都嫌老马年纪有些大,不太愿意。我听介绍人讲了老马的身世和为人,心里很同情他。见面谈了两次,于是下了决心。事实证明,我跟老马这一步是走对了。老马不但勤快善良知道心疼人,还很有主见。本来队里让我们拿着鱼场仓库的钥匙,老马没有同意。因为我们总要养猪养鸡的,仓库里那么多饲料,以后难免不被人猜疑。”

“瓜园李下,是该避嫌疑,老马叔做得对。”

“现在我娘家人都很喜欢老马。周围的人,包括徐书记都对老马很敬重,这让我挺自豪的。特别是我们结婚后,我很快怀上了孩子。这不但让我娘家人脸上有光彩,尤其让我开心和高兴。想起我以前过的那种日子,现在真好比农奴翻身解放了一般!”

“您在那家的日子很苦吗?”

“应该说是很凄惨!那是家里人从小给我定的娃娃亲。等我长大些,看到那家伙长得贼眉鼠眼,心里很不喜欢。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我娘,我娘说:‘闺女,别傻了。这些年,你穿的衣服,你上学的钱,都是他们家出的。和彩礼钱加到一起,这数目可不小呢!’”

“您小学毕业了吗?”

“毕业了。我还想上初中,但他们家不让我上了。他们家就那一个儿子,惯得简直不像样子,一身的坏毛病。结婚后日子过得就不怎么开心,后来就越来越惨了。本来那家伙动不动对我拳打脚踢,好几年后我一直没有孩子,婆婆和公公都指桑骂槐的半公开骂我,那家伙打我打得更狠了。我的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村里人难道不管吗?”

“没人管。他们都认为,人家打自己的媳妇,那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从来没人干涉。”

“这个社会好冷漠,令人气愤!”

“我感到自己实在没法在那个家里生活下去了,回娘家对我娘哭诉。我娘哭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娃,这就是你的命啊!你想想,人家就一个儿子,本来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可是,你这肚子偏偏不争气。咱家要是和他们去闹,人家一生气不要咱了,那情况就更糟了!闺女,忍着吧。’”

“那家伙最后一次打您,是为了什么事呢?”

“他打我有很多借口和理由,比如他饿了你饭没做好他打你一顿、在屋里碰对面让路慢了他打你一顿,而且经常是平白无故就打你一顿。那天发生了一件事,所以他打我好像更理直气壮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这让我有些难以开口。那天...那天他爹到我房间对我动手动脚,我坚决不从,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摔倒了。他爬起来大喊大叫,说我打了他。那家伙回来后,我婆婆告了状。那家伙疯了似地拼命打我,打得我昏死过去。他们害怕了,把我拉到了卫生院。我两个哥哥知道了这事,找他们讲道理,说要断了这门亲事。这可遂了他们的心愿了,他们就等着这一天呢,所以很快就办了离婚手续。”

“那个家,对您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按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犯法,怎么就没人管他们呢?”

“在咱们农村,根本没人主持公道。许多女的比我命运还要惨呢,她们只能忍气吞声地活着。自从跟了老马,我的命运才完全变了,我现在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我听老人们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真是一点儿也不假。三队的条件现在这么好,你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幸福的。”

翠花笑了:“所以我娘说我掉进福窝窝里了!”

志远和老马走到河堤旁,由一处台阶到了堤上。站在河堤上,志远前后观望。这里曾经是自己放羊的地方,现在大变了样了。一条长龙似的堤坝,把河滩分成了两部分截然不同的景象。堤坝外面依然是荒滩乱石野草丛生,堤坝里面是波光粼粼的鱼塘、大片翠绿的稻田。夕阳里顺着堤坝向东望去,似乎长长的堤坝望不到头,绿色的稻田望不到边。

志远说:“老马叔,二队和一队的地界有那么长吗?”

“没有。”老马说。“是一队修了河堤以后,东面的村子又接着往下修了。人都不傻,谁不想自己碗里能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呀!”

忽然响起了几声鹅的鸣叫,志远说:“叫声这么响亮,这里还养着鹅吗?”

“咱鸭棚里养着几只鹅,是给鸭子当卫兵的。黄鼠狼专爱吃鸭子,又不好提防。但黄鼠狼特别害怕鹅,闻到鹅的气味就不敢来了。唐教授,咱过去看看。”

两人下了河堤,向鸭棚走去。听到人的脚步声,几只鹅又大声叫起来。老马咳嗽了几声,鹅不叫了。

志远说:“鸭粪的味儿这么重。”

“是不太好闻,咱不过去了。”老马说。“不过这鸭粪,可是鱼的点心,很受鱼的欢迎。”

“你们怎么知道的?”

“翠花说的,一试果然不错。”老马说,和志远走上了稻田中间的一条小路。

“怪不得我徐叔和张大叔都夸您和翠花姨呢!老马叔,您给鱼场帮忙干活儿,队里给您记工分吗?”

“记,每天按半个工。从今年起,队里也给我分了口粮。翠花的工分,是按妇女中最高的8分工来记,而且是天天都有工分。今年果园的收入,看样子会大幅增加。老出纳估算了一下,今年的劳动价值,可能会达到一块二三。这就把一队和二队,都远远甩在后面了。三队的人,这下可以扬眉吐气了!”

“我岳父为了这一天,筹划了好久呢!可惜的是,他看不到了。”

“所有这些情况,队里人都知道。去年给省城送大米时,大家看到张队长准备给你们送两小袋子,许多人都不答应了,老出纳还骂了张队长一顿呢。”

“老马叔,这里民风淳朴,又有我徐叔和张大叔照顾着您。您能落户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我一个四处流浪要饭的人,竟然娶了年轻漂亮的老婆,还住上了小洋楼,这简直就和做梦一样啊!有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在冰天雪地中讨饭。人打我,狗咬我。我走了一个又一个村子,没要到一口饭。我又冷又饿,伤心地哭醒了。睁开眼,看到翠花睡在身边,这才清醒了。我想起饿得皮包骨头一个个死去的家人,想起我饿急的时候,见到潮虫、土鳖虫、蝎子、爬墙虎就不顾一切的咽下肚,不由清泪长流。”

“老马叔,您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过去的那些苦难,就不要老是去想它了。”

“唉,没办法,有时候由不了我自己。当然,回忆并不都是让我痛苦的。也有让我充满感激、感动的时候。我知道,我能在农场落住脚,那是由于你岳父的决定。我能有今天的幸福,是你们一家人不断给我各种帮助的结果。这在当今有那么一伙子人,老是想整人害人的情况下,能遇到你们一家人,真是我天大的福气呀!”

“老马叔,其实我的命运和您差不多。我也是在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下,躲过一劫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你说得对,你的经历我最清楚了。唐教授,咱修的那翻水坝你看过没?”

“没有。”

“修得挺好的,你跟我过去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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