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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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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藻失魂落魄的独自在宫中行走,后宫的这些道路,他走了有二十来年,一草一木皆是熟悉。自从他记事开始,便每日跟着他的父亲穿梭在太医院煎药房内,从最初的一个从六品太医到今日太医院院使的地位,各中辛苦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来。

自古太医难当,李成藻肯冒着天大的风险接下这陷害人的差事,自身的性命早就置之度外。当初若不答应,全家老小共三十多口人活生生的性命,便如雨中飘零的浮萍。当权贵者,虽然不能一下子赶尽杀绝,今后也绝难有安宁之日。

李成藻当时也积极想法子去应对,甚至还打算着先把家眷转移到河南老家安置起来,没了后顾之忧,即便事破之后自己在劫难逃那也能死得瞑目。

但皇上对高贵妃的病情似乎越来越关注,近段时间以来甚至是几乎一天一问。李成藻为人一向老持稳重,突然举家迁徙,必定会惊动太医院,高贵妃的病体最多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一旦捅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必定会缉拿归案。

再有,高贵妃像是已经猜到了一切?

李成藻摇摇头,想到刚刚切脉的脉相,心道就算高贵妃已经心若明镜了然了一切,那也是回光返照了,除非她能在垂死之际求着皇上去咸福宫一趟,并有力气一口气述说出来,否则就算她早已明白过来,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他打定主意,快步朝景仁宫的方向走去。

嘉妃躺在美人榻上,悠闲闭目养神,一旁的小宫女跪在地上,替嘉妃涂蔻丹,嘉妃抬起手指,看了看指甲上的花色,稍稍蹙了眉头,并没发话,一旁的巧梨早已变了脸色,对那跪着的小宫女怒喝道:“岂有此理,为娘娘绘的红梅花瓣竟然少了一瓣,你想存心糊弄过去吗?”

小宫女吓得忙跪在地上磕头,之前专门给嘉妃涂蔻丹的嬷嬷患了痢疾,被连人带床的抬出宫去了,离了宫门,再想回来就难了。这小宫女跟那嬷嬷学了两年涂蔻丹的手法,基本上也全会了,今日是第一次来伺候嘉妃,却因为实在太过紧张,不小心涂错了,这会子也只得趴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嘉妃听得烦闷,索性重新闭上眼,任由巧梨去发落这个莽撞的宫婢,充其量也就是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的事情,叫她知道了教训,日后侍奉起来也会更加尽心。谁知巧梨还没开口,那小宫女就在惊慌之下,不小心将绣墩上盘中的凤仙花汁打翻,鲜红如血汁滚落在地上,滑了一条赫然的红印子。

嘉妃吃惊的睁开眼睛,然后十分诧异的看了看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宫女,凤目一挑,道:“你就这么惧怕本宫,难道在你心里本宫如同洪水猛兽么?”

巧梨告罪一声,然后走到小宫女面前,用力踩她那双白玉葱指,一边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弄脏娘娘的地方。”

嘉妃重新闭目,任由巧梨吩咐太监将这小宫女拖走。那宫女哭着滑着走了好长一路,到转角处才彻底没了声音。

恰巧李成藻从附近经过,听得毛骨悚然。

宫门紧闭,嘉妃身后只有巧梨在旁随侍,李成藻在嘉妃的景仁宫正殿用茶,嘉妃颇有兴致,命人撤掉美人榻,高坐在梨花木椅上接见李成藻,抿笑红唇问:“李大人,事情可已经办妥了?”

李成藻原本诚惶诚恐,闻言忙放下手中颤抖的茶盏,低头回道:“一切都如同娘娘吩咐的那样,不出两日。”

嘉妃双眼迸出光亮,她笑着一拍桌椅,笑道:“多谢李大人鼎力相助,本宫甚是欣慰,余下的事情便交给本宫处理,这几日务必会让皇上流连景仁宫就是。”

李成藻额头上的汗珠又如豆大,连说不敢,他原本就爱流汗,尤其在紧张之时,更是汗如雨注。嘉妃一看他这模样,心想若不是他医术超群,人又稳重,断不会选这样一个容易暴露心虚的人来为自己办事。

她又笑道:“李大人,这些日子翊坤宫也时常传你去请脉吧?”

李成藻闻言,马上离席跪地,口说:“嘉妃娘娘明察,微臣万万不敢对娴妃透露万一。”

嘉妃居高临下,十分享受被人匍匐跪拜的滋味,她并不立刻答话,而是接过巧梨递来的茶盏,掀开盖子先是凑近闻上一闻,才笑道:“李大人不必这么急于撇清自己,娴妃找你办的事情本宫已经知道了,还请李大人千万要答应下来。”

李成藻眼角轻抬,想查探一下嘉妃的神色而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应承着,嘉妃重新整装笑道:“本宫有此一举,也是为李大人着想,大人请仔细思量,娴妃协理六宫多年,后宫定然耳目众多,而大人你在太医院里屈指可数,娴妃传召你是再正常不过的,若有推诿,必定更加惹人怀疑,所以大人你实在不必顾虑到本宫。”

前两天娴妃的确私下里传召李成藻进宫,说娴妃的亲弟弟身患奇症,在京中遍寻名医无数,皆是束手无策。且又不能够在高贵妃病危这个节骨眼上请旨让太医出宫瞧病,眼看弟弟性命垂危,娴妃私下里只得找到李成藻,请他务必答应此事。

这件事情,怎么会传到嘉妃的耳中?

李成藻不敢耽搁,只得口称是,见嘉妃面上也乏了,便告退了。

他当然想不到,娴妃弟弟的病情,是嘉妃叫人暗中制造出来的。

嘉妃早已经打听清楚,娴妃在乌拉娜拉家中最亲密的不是父母,而是这个胞弟,她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她的亲弟弟。李成藻与娴妃的关系她也早已探明,自己于李成藻是胁迫,娴妃于他那是知遇之恩。

若李成藻能将他弟弟医治好,娴妃必定会赐下厚赏重谢,这就是把柄!

到时候高婼怡的事情闹出来了,总需要有个够分量的替死鬼,皇上才会相信自己的无辜。

嘉妃打定了主意,认定了这件事情非做不可,即便前面有艰难险阻,也是会拼尽全力去做的。

即便高婼怡生性温柔豁达,于自己从来无仇无怨,也要狠心去害她性命。只为寻找机会让弘历对娴妃恨之入骨。

即便遣人混入鼎鼎大名的乌拉娜拉家中,对娴妃成年胞弟施毒,需要突破重重惊险才能办到,嘉妃也做到了。

即便明知李成藻是娴妃的心腹,收买或者胁迫利用他极其不易,嘉妃也想尽办法叫他成功为自己所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娴妃座下饱受欺凌摧残,才有了今日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筹谋已久,今次必定要一击即中,嘉妃暗暗笃定,不成功便成仁!

乾隆十三年三月,天寒乍暖,乾隆奉皇太后南巡。

随驾而行的有皇上的御林军一万多人,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十里。林萧尘随驾同行,在队伍后面负责押运要赏赐给江南富豪名绅的古玩字画等奇珍异宝。

江南是全国重要税收来源,自顺治王朝开始,便是京城重要拉拢的对象。康熙六下江南,目的就是为笼络江南,巩固统治。

后宫不乏江南美女稳居高位,如慧贤皇贵妃高氏,纯贵妃苏氏,庆嫔陆氏,还有索淖洛氏·柔葭。

弘历顾忌到皇后刚刚经历丧子之痛,身体每况愈下,原本不打算带皇后出远门的,但皇后执意要一起下江南,弘历便也应允。

帝后二人同乘一车,途径重镇,总有两道官员率常驻官兵居民夹道跪迎圣驾。皇后面色虽然疲惫,却也会强打精神陪在弘历身边一同接见名绅,宝相*,尽显母仪天下气度荣华。

弘历悄悄瞥眼角看她,她举手投足无一不得体端庄,二十年夫妻,虽然谈不上感情如何真挚,但在弘历心中,淑茵却一定是最适合当皇后的女人。丧子之痛过后,原本两人相对无言,弘历甚至还有些担忧皇后会恢复不过来,但现在见她神采奕奕,心中也是倍感安慰。

在江南行宫歇息时,弘历特地漏液过来看望皇后,皇后刚刚梳洗完毕卸去脂粉,脸上虽然也擦了香膏,却难掩老态和疲惫。没想到弘历会来,碧芯担忧的看着皇后,目光探寻。

皇后笑道:“二十年夫妻了,皇上早已经看惯了我的模样,施不施脂粉我都一样,随我去接驾吧。”

弘历握着皇后的手一同走了进来,进屋之后先是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点燃炉火,便轻斥碧芯不会伺候。

皇后笑着说道:“皇上忘了,这里是江南,三月早已经遍地花开,是暖暖春日了,行宫里还生什么炉火,怪浪费的。”

弘历笑着双手紧握皇后的手,柔声说道:“可你这手指冰凉,还像是置身寒冬。”不待皇后说话,他又道:“朕知道皇后一向节俭,可是朕也说过,如今国库充裕,银钱之事不需要皇后操心,皇后想要什么,朕便会给你什么。”

原本料定皇后又会以贤惠之态婉拒,却没想到,她凝望片刻之后缓缓跪拜下来,仰头问道:“皇上说的可是真话,臣妾想求什么,皇上都会应允?”

弘历颇为意外,也大概能猜到皇后此举的缘由,忙亲手扶起皇后,信誓旦旦道:“朕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又怎能反悔,皇后无须对朕行此大礼。”

皇后倩然一笑,弘历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两人初识的时候。

“臣妾想求皇上,让和敬和科尔沁辅国公府联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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