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玩！瑜侄不理我，母亲也不理我！”
景麟气呼呼地说完，背过身子去。
天真烂漫的样子让十娘不由莞尔，走上前哄他：“麟叔乖，今天来了好多客人，祖母和大哥要招待客人呢。梓冉来了，我们去找他玩好不好？”
上次在内城的慕容府里，见梓冉和景麟很是亲密的样子，想来景麟常常粘着梓瑜，梓瑜又时不时回去本家，两人是常见的。
景麟听了果然面上一动，又想起什么似的，有些踌躇：“瑜侄说……去内城玩，不能告诉别人……”
怯怯地看了十娘一眼。
这孩子，也并不是全然不谙世事啊，知道找梓冉玩是和去内城一个概念。
当下对他露齿一笑：“不一样，今天梓冉是被邀请到咱们家来做客的客人，并不是去内城，麟叔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他玩儿。”
老是这样遮遮掩掩也不好，不如今天趁机会试探下老太妃，过了明路。
“是吗？”景麟被她绕得似懂非懂，面上浮现一丝蠢蠢欲动。
十娘一阵风似地将他撺掇了出去：“走，我们去正堂看大哥行礼去，就在那里等梓冉好了。”
扭头吩咐屋中的丫鬟：“去请梓冉少爷来正堂观礼。”
……
吉时一到，宾客们将礼堂围得水泄不通，还仅仅是就近一些主厅之中的亲友，尚有诸如在柳荫阁之类地方坐席的客人，只能远远在外面隔着老远看一看新娘子。
十娘让茝若跟在自己身边，又打发了素川去服侍景麟和梓冉。
梓冉的性情温和纯良，与稚子心性的景麟很是合得来，两人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景麟不时咧开嘴而笑。
人一多就有些挤，不防头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景麟，眼看着就要跌倒，梓冉眼明手快一把扶住，自己打了个趔趄。
随即和景麟换了个位置，让他往里站了。
梓瑜看到茝若和景麟也在堂中，目光中的笑意便分外的柔和。
肃郡王夫妇正忙着招呼各家的王公诰命，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变动。
老太妃将此间种种收于眼底，似笑非笑地看了十娘一眼，眸中若有所思。
十娘诞着脸朝老太妃嘻嘻一笑，又朝梓冉两人看去。
景麟正往她所在的方向瞟过来，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先奉送了一个灿烂无邪的大笑脸，继而附在梓冉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梓冉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与十娘的目光碰个正着，俊秀的面上立时泛起可疑的红晕。
大概又在编排她了。
十娘一阵好笑，摇摇头，侧目看了看茝若。
少女正注视着即将行礼的一对新人，面上神情专注，有对大哥的孺慕之情，有对即将成为她大嫂的新娘子的探究，更多的，是能亲眼见证兄长成亲的喜悦和激动。
十娘眨了眨眼，嘴唇不觉微微扬起。
……
礼成，新人被送入洞房，喜宴开始。
司客的管事们忙着招呼宾客入席，主人家少不得陪客周旋。
段嬷嬷奉了老太妃之命来照看景麟，她找到十娘，笑声道：“县主要招呼客人，不得闲，不如将表姑娘交给老奴吧，请放心，老奴必定款待好表姑娘。”
段嬷嬷肯定是奉命前来，又是个积年老成的，自己和清河要应酬一众千金小姐，茝若跟着也着实不便……十娘略一思量，便放心让茝若跟了段嬷嬷而去。
周旋下来，十娘总有意无意往孟元娘的席次附近转悠。
十娘今天打扮的很是亮眼。
一件粉色挑丝的对襟广袖上衣，配一条天水碧的销银六幅月裙，只在袖口零星绣了黄蕊白花的几朵水仙，手臂上搭着一条浅碧色的冰销披帛，墨云似的黑发梳成惊鹄髻，也不戴花，点缀着一色猫睛石飘翠的云燕发簪，垂下几星米粒大小的南珠璎珞。
脸上并不施粉，面皮看上去却分外的莹白清透，精心描绘的远山黛比旁人的要少上几分匠气，硬是要灵巧自然些，点朱檀口，衬着灵动慧黠的两只杏眼，直如两丸黑水银一般，顾盼间光彩流转。
在一众穿红着锦浓丽艳治的夫人小姐们里，她虽是绿叶，却犹胜红花，清新怡人，又鲜艳夺目。
孟元娘的目光便时不时地瞟了过来。
“这是谁？好别致的衣裳首饰。”
“你不知道？这是定国公膝下义女，肃郡王老太妃亲自挑选的义孙女，明娴县主。”
“怎么是县主？国公之女不是应该受封乡君的吗？”
“嘘……”
“瞧她脸上的妆容，看着倒像前朝盛行的‘圣檀心’……”
“咦，我怎么瞧着像是‘桃花殷’？‘圣檀心’哪里会这般灵妙！”
……
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清河逮着个空儿，往十娘耳边悄声道：“你有多管闲事的功夫，倒不如抽空去看看你胡表姐。”
清河今天特别地注意十娘，刚才十娘带着茝若观礼，她是看到的，口中的多管闲事，大概指的就是这个。
十娘一疑：“胡恭人怎么了？”
“我昨儿去看她，见她面色实在不好，咳个不停，身子竟是虚得很。我说请太医给她诊诊，她又说自己没病，死活不肯。”
清河摇摇头，觑了十娘一眼，忽而嘿嘿一笑：“丑丫头如今是越发标致了，今天才发现，原来竟然还有一身冰肌玉肤啊！嘿嘿！”
因厅中吵嚷，两人凑在一起说话，脸挨得很近，清河的气息吐气如兰地拂到了十娘面上。
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配着怪大叔一样猥琐的表情……
十娘只觉一阵恶寒，伶俐地躲了开去。
……
宴席进行到一半，十娘趁着找补点心的机会，去找梓冉和茝若。
景麟的院子里，兄妹两人和景麟坐了一席，又拉了段嬷嬷打横。
见十娘进来，段嬷嬷忙站起身，笑道：“县主来了，老奴失礼了，爵爷非让老奴凑个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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