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夏至雨落。
武英殿内，朱由校召见魏忠贤。
“汤若望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只有朱由校和魏忠贤知道。
“人已经交给荷兰人了，东印度公司的10门红夷大炮和十万两银锭也已经到位了。”
魏忠贤谄媚的笑着开始带私货。
“只是运送汤若望途中出了点事，牵扯几位朝中大臣。”
“怕又是那些东林党人吧。”
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竟然派人截汤若望，好在微臣早有防备，把他们都就地正法了。”
魏忠贤三言两语又邀功一件。
“依你之见他们截汤若望做什么呢？”
朱由校没有表态，等着魏忠贤解释。
“之前我们以大爆炸的嫌疑抓汤若望，难道是东林党人知道后害怕汤若望说些什么？”
魏忠贤表现出一副脑力不够的样子摸摸额头作痛苦思考状。
“爱卿是想说东林党人跟大爆炸跟东林党人有关么？”
朱由校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东林党仗着拥立之功把持朝政，党同伐异，近几年被皇上打击制衡，怕是心中怨闷，生了歹念了。”
魏忠贤清楚的知道，东林势大威胁皇权才是自己得宠的原因。
“要动他们可不是光凭猜想就能定案的，你要有确切的证据，要有完全的准备。”
朱由校深知东林党控制着大明的官僚集团和经济命脉，如果突然摊牌，怕他们狗急跳墙作出什么毁灭性的事来。
“皇上英明，这个微臣已经派人在做了，这次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魏忠贤说的那个人就是李牧斋，从沈链和卢兴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他的调查进展很迅速。
朱由校没有表态，沉默着挥挥手示意魏忠贤离开，又把玩起自己做的木香盒来。
离开武英殿，魏忠贤走在连廊山听着雨沉思，他惊讶于皇帝的态度，朱由校竟然对于东林党即将遭受重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高兴。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苏梦虹的唱曲声声慢，伴舞的媚娘步步娇，池塘荷花雨中摇曳。
满庭芳戏台下，池中乌篷船上，宾客仿佛置身江南，这便是潇湘阁有名的雨中戏。
“汤先生怎么样了？抱歉我们没能截下他。”
东林党人翰林院简讨姚希孟坐在关着窗的乌篷船中道歉道。
“汤先生已经安全了，我们的人救下了他。谈谈生意的事吧。”
身着明装的马瑞恩并不想跟东林党说自己是跟魏忠贤赎了汤若望。
马瑞恩在华多年，自然是知道东林党和魏忠贤势力的敌对关系，如果让东林党知道自己跟魏忠贤联系了，不利于公司在华利益。
东林党掌控着大明市舶司，特别是贸易量最大的江浙一带，公司的往来货物都要经过他们的手，遇到海禁时期更是需要他们帮忙走私。
正因为东林党在明朝外贸的垄断地位，导致他们暗中抽取的回扣也是极高，东印度公司在华利润的三成进贡给他们。
这次通过汤若望事件，马瑞恩直接跟魏忠贤接上了头，希望通过魏忠贤能影响大明的外贸政策，朝有利于公司的方向发展。
显然从魏忠贤答应放汤若望的举动看，魏忠贤也有意向配合马瑞恩打击东林党在市舶司的势力，所以马瑞恩把历年给东林党回扣的一部分账单给了魏忠贤。
“货已经在周庄了，约定时间你们把船停在沪渎外的崇明岛，夜里会有小船来装卸。”
姚希孟是东林党在京师与荷兰人的接头人，具体交易由苏州府周庄可靠的江南商人操作。
每个交易日的夜晚，无数小舟载着丝绸、茶叶、瓷器从周庄出发运输到吴淞江口等候的大船上，再由大帆船运到停在外海崇明岛的荷兰商船，这样的走私贸易从“沈万三”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现在大明早已开禁，但是东林党保护下的江南商人们为了避税更多的还是选择走私，走私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在市舶司等记，中外富商贿赂东林党人的钱从走私走就无从可查。
“姚大人，这次一共有多少价值的货？好多次说好200万两的货，到船上计价只有180万两，再这样下去公司都要垮了啊。”
其实这样的缺斤少两从年初就开始了，忍了半年马瑞恩终于鼓起勇气提起这事。
“不会垮的，你们公司还有的赚，我听吕宋的海商说你们这些银子是从南亚莫利家波托西开采来的，用的是昆仑奴工，开采成本加上海运成本不过大明白银的五成。”
原来东林党早就对东印度公司源源不断的白银来源展开了调查，去年底从白银贸易中转站吕宋的一个侨民那里得到了这个信息。
马瑞恩听了之后也只能咽下了这口气，毕竟现在还是东林党掌控市舶司，万一闹掰了东林党把东印度公司对华垄断权给了别人，那自己回去估计要被兄弟会的大佬手撕了。
其实姚希孟也不想跟他闹掰，毕竟走私贸易回扣是东林党政治活动的第一大资金来源，如果没了马瑞恩，还得花时间找一个靠得住的来替，多费时费力。
苏梦虹一曲唱罢，雨竟然停了，乌云退散露出清空万里，此时正是日月交替黄昏之际。
伴随着夏至黄昏的晚霞，李牧斋和陈经符来到城南永定河的南岸，陈经符拿起罗盘找到倏忽之神地，李牧斋在陈经符的指导下顺风顺流朝向静坐、吐纳、入定。
咒曰：“万维倏忽，宇宙羁绊，顺流而上，逆流而下，破！”
李牧斋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音乐学院的操场上，热的满身是汗，耳朵里的蓝牙耳机还在放着音乐，拿起手机看屏幕上的时钟，自己不过休息了2分钟。
好像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演了古装戏里的一个东厂太监什么的，李牧斋回忆起梦里的画面觉得可能最近明朝相关电视剧看多了。
迷迷糊糊的走到操场旁的洗手池，想洗把脸清醒一下。
李牧斋打开水龙头闭上眼，用手接上水往脸上一扑，哇，爽！
李牧斋觉得水打在脸上越来越多，猛然睁开眼。
夏天的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又开始下起暴雨来。
陈经符赶紧拿出油纸伞帮李牧斋挡住雨，却见李牧斋已经出定，睁着眼呆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