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关城门前穿常服，去地安门火神庙找张庙祝，密号：亚当。带着他给你的东西到阜成门外的土地庙，交给一个叫马瑞恩的人。”
李牧斋看完信，用火镰引了火烧掉了。
此时不过辰时，还有半天时间。
李牧斋昨晚一晚上没睡，也不顾火盆里还飘着刺鼻的黑烟，爬到床上倒头便睡。
小童把冒着黑烟，盛着灰烬的火盆拿出石舫，带上了门。
“一个洋人，值十万两白银，呵呵，这东印度公司还真是大方啊，哈哈。”
魏忠贤烧完信坐到石舫里的紫檀木塌上微笑着对着幕僚说道。
“一年辽饷也不过300万两，这一抓一放，我为皇上省了多少心。”
“厂公忠君之心日月可鉴！”众人一齐奉承道。
“世人都说我贪，我那是为皇上为社稷不惜名誉，那些所谓清流一个个豪宅美姬，良田万亩，却不交一分钱的税。我不问他们要难道问那些穷苦的农民收么。”
魏忠贤苦笑一声。
“巧取豪夺，兼并地产的时候缄默窃喜，不谢皇恩，等到要他们出钱赈灾讨贼了一个个跳起来说什么遵循祖制，宽待工商。到底是谁大奸大恶。”
“沈链，信送到了吧。”魏忠贤问道。
“送到了，我看着他烧完才离开的。”
“他见过那小蹄子了？”
“小人那天亲眼看着他被东林党的人绑过去的，跟了一路，到运河边的一处木屋。”
“好呀，这不就连上了么，等他今天把事情办完我就能去跟皇上汇报了。”
“咱们这次一定可以把东林党一网打尽！”重幕僚弹冠相庆起来。
“抄完东林党的家，百姓能拿回失去的田产，将士能拿到欠发饷银，这才是皇上想看到的。”
鼓楼午时的钟声响起，李牧斋洗漱起来，用完午饭，就往地安门火神庙去。
还是上次那个爱财的张庙祝接待了他。
“老张啊，又见面了，有人让我来取东西。”李牧斋小声说着亮出手心写的“亚当”两个字。
张庙祝一看，就带着李牧斋来到庙后的仓库，自己进去带出一个戴着头套的人来。
“就是他，你带走吧。”
说完张庙祝拿下了头套，原来是个中年白人男子。
“他就是那个东西？”李牧斋吃惊的问道。
“对呀，他就是汤若望啊。”庙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牧斋。
李牧斋心里一惊，但也没有伸张，就带着汤若望上了备好的马车离开火神庙往城外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魏忠贤抓了汤若望，又要把他交给别人。难道他不想查爆炸的事了么，汤可是重要的线索啊。
一路上汤若望沉默不语，李牧斋几次尝试跟他交谈，他都一声不吭。
刚出城不过几里路，李牧斋就觉得诡异一场，一路上不见往常往来商贾，沿路商铺也都关着门。
突然前路出现一辆载着石料的牛车挡住去路，一只响箭射向天空。
周围草丛中窜出十来个持剑黑衣人！
难道要截人！李牧斋不会武功没有枪，吓得呆坐在马车上不敢动。
此时天空中又一只响箭尖叫着划过，另一边的草丛中竟然跃出几十个东厂干事！
两伙人拼杀在一起，刀光剑影，声撕血渐！
黑衣人终因寡不敌众被悉数斩杀。
东厂的人推开牛车，示意李牧斋继续前行，他们则开始辨认和处理尸体。
终于走了几里安全路，到了约定的土地庙，李牧斋带着汤若望走了就去。
里面是两个身着明装的白人男子，见李牧斋带着汤若望来了就过来接。
“你好，谢谢你信守承诺，我是马瑞恩。你把汤先生交给我就行了。”一种一个红发碧眼的好大白人说道。
李牧斋解开汤若望手上的手链，汤若望自己走了过去。
“汤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那个大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牧斋眼看着唯一的线索就要被人带走，想碰碰运气，万一他说了呢。
汤若望转过身轻蔑的看了李牧斋一眼终于开口了：“以你们民族的这点认知水平，我很难跟你解释。”
“不就是利用液化煤气制造爆炸么？你是为谁做的？东林党？魏忠贤？”李牧斋质问道。
汤若望一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思考了一会儿，一边转身离开一边指着天说道：“为了上帝。”
李牧斋真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扔进天牢严刑拷打，逼他说出来。
可是魏忠贤要放他，自己一个假千户又有什么权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他走罢了。
李牧斋灰心的回到城中来到陈经符在南门设的摊位跟他说起这事来。
陈经符安慰他，虽然人证没有了，但是物证还是会说话，不要放弃。
“你说的煤气我是知道的，我们在看风水的时候也会观测地气，好几次遇到过。不过如何将煤气变成煤气水呢。”陈经符请教道。
“煤气经过降温加压就能变成液体，就像早上寒气遇冷变成的露水。”李牧斋解释道。
“加压我能想到办法，可是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给煤气降温的。在我们现代我们有降温设备，可是在古代是如何做到的呢？”李牧斋喃喃自语起来。
“硝石！硝石溶于水能吸热降温。这个方法在炼丹的时候用过，也可以用来在夏天制冰。”陈经符说道。
“硝石？如果他用的是硝石，那我们通过找卖硝石的就能找到一些线索。”李牧斋眼睛当着光说道。
“对，而且以大爆炸的威力看，用的煤气应该不少，是那种大批量购买硝石来降温才能制作出这么多的煤气水。”陈经符补充道。
李牧斋赶紧起身问了路人卖硝石的街坊位置就奔了过去。
全京城卖硝石原来只有一家店，就是蒋记石材。
从蒋老板的口中得知，他这里只有小批量的硝石零售，主要都供给火器营制作火药了。
火器营可是军队所属，自己是没有权限去查的。
想起魏忠贤说过现在兵部尚书是东林党推荐的，那白衣少女一定能帮助自己找到军队的关系继续查。
于是李牧斋就回去等着跟白衣少女见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