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落叶纷纷，G大的这条路零零散散走着不少情侣。池屿边走边思考，慢慢才意识到这个是学校里面久负盛名的情人坡。想到这里的时候，池屿的脸更红了。手腕上的黄色气球还在摇摇摆摆，在风里、在两人之间飘着。池屿低着头红着脸，心跳如雷，能清晰感受到宋衍清新味道。
宋衍看着头埋得像鸵鸟的池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存了要逗她的心，问她：“要不要去那边坐坐？”
池屿望过去是一家藏在树荫里面的便利店，她也有点想喝酸奶了。她静静地点头，说：“好。”
哎呦喂！池屿在心里嚎叫，怎么回事啊！怎么连语气都变得这么娇羞啊！救命啊！
趁着宋衍进去买了酸奶，池屿坐在椅子上很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绯红的脸贴在冰凉的玻璃桌子上。池屿真的是非常忧愁，这个氛围不是可以控制的速度了！
池屿皱着眉头想，一颗心飞快跳动。她在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旁边桌传来一些窃窃私语，池屿好像听见了宋衍的名字，她侧着耳朵听。
“欸！那不是宋衍吗？真人比照片还要帅些。”
“好像是，长这么帅才敢对女生这么冷淡吧。上次我们系一个学姐和他告白，他连名字都没有记住。”
“啊……怎么会这样，好像他一般不怎么记别人的名字，也不会和别人建立很亲密的关系。他身边那个高个的男生，好像是和他玩了十年才有这样的关系。从小到大都是同班同学。”
“你是不知道，之前他大一刚入学的第一天，表白墙就被挤爆了，说是那个新来的生科院新生起码刷新了G大百年来帅哥的排行榜。之后还有个外号说是百年帅哥。”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个外号听起来也太中二了。”
“生科院当时火得不行，还有同院的学长和学姐开玩笑说，就算生科院拿了诺贝尔也没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吧。”
“不过宋衍这人对恋爱没什么兴趣。他之前还公开表示过在大学期间内想要努力学习，并没有打算恋爱的意思。希望学校内的男男女女都不要再送情书了。”
“原来还有男的啊……”
“不然你以为呢？他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好吗？”
池屿一听这个，震惊的视线控制不住透过玻璃门望向宋衍，他正站着付款，肩宽腿长，身姿挺拔。脚踝束紧一个漂亮的肌理弧度。池屿点点头，这还是很有可能的，再配上他那一黑框眼镜，少说也是不少学弟的梦中情人了。
“但就是不好追，目前能让他记住名字加上微信的没有几个了，除了和他一个小组做实验的人。就是上次汇报成果的黑框学姐，她超酷的……”
“要不是太冷了，我都想试试这个惊艳的人，不是说年少多少要遇见一些惊艳的人吗？”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骂了一句：“拉倒吧！”
池屿听到这里，也撑着脑袋笑了，宋衍看来在新校区这一年真的经历不少“风流韵事”。原来宋一名的受众面这么广。池屿想到那些青春活泼的小男孩红着脸给宋衍递情书就有点喜感。边这么想边自己先笑了，笑声一出来，宋衍的声音就从背后传过来：“笑什么？”
池屿弯弯一双眼，看见他一双微带迷惑的眼就更崩不住了：“没事啊…”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宋衍皱起来一双眉，撑着脑袋看着池屿，池屿就这么撑着嘴巴躲在手掌里面偷笑。整张脸就露出来一双弯弯似月牙的眼睛。宋衍看见她这个样子，皱着皱着眉忽然间就展颜笑了，笑得春风摇曳，池屿呼得就愣住了，旁边女生的议论声也停了。
宋衍看池屿一副僵住的样子，又轻笑一声，伸出手来捏捏她露出来的右脸：“到底在笑什么？”
池屿不仅愣了，脸也“腾”得就红了。
池屿当时慌张得不行，旁边女生惊奇的眼神已经要把池屿洗礼一遍了，于是她迅速地拉起宋衍就走。临走之前忘记拿酸奶，只好躲在树荫下面红着脸，宋衍返身回去拿那瓶芒果味的酸奶。
在临走之前，看见旁边那两位女生好奇的双眼，联想到刚刚池屿究竟在不好意思些什么。于是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两人连忙点头，宋衍轻轻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等池屿两人走远，听见一女捶打着另一位：“不是说宋衍很难追吗？不是说他对女生很冷淡吗？！”
“他以前真的是这样的啦！”女生思索着，“或许这就是恋爱带给男人的巨大转变？”
池屿撮着酸奶，脸红着，一颗心在胸腔里面跳成没有节奏的鼓点。夜色渐渐蔓延开来，落成浓重的颜色，可天上有星。池屿和宋衍漫无目的地走，宋衍老神在在，神态很自由放松，池屿走得思虑重重，心不在焉。
路上有人认出来她们，池屿远远看见是熟人就拉着宋衍慌忙逃走，将宋衍压在昏暗的艺术陈列室的画廊墙壁上，让他不要出声。惹得宋衍低声问：“我们又不是干了不该见人的事，为什么见到人就跑？”
池屿傻笑充楞：“别给大家造成误会嘛，我不要脸，你还是要脸的嘛。”
宋衍应着她的要求低了声音，说出气音，轻轻柔柔地在池屿的耳畔响起来，平添了许多的魅惑和深情。他呼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份脸？”说罢，望着池屿弯唇，眼里都是狡黠的光。
池屿一时间看愣了，陈列室未着灯，只微弱几丝月光透过窗户悄无声息地漫过来，四周一片昏暗，墙上是一副《桃花忆旧图》淡墨着素，右手边有一副抽象派的眼睛注视着池屿。一片暗、一片静、只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声，在昭示着一些秘而不宣的浪漫真相，池屿烧得头脑昏沉，宋衍的眼睛太亮了，只沉沉地望向池屿一个人。
池屿想到中世纪那些诡谲的献祭仪式，两人的气息交缠，距离原来也会升温，在望向两人眼眸的一瞬间。她此刻就是一只濒死的鹿，宋衍想，她终会在他怀里滚烫。
池屿好像被蛊惑了，慢慢地开了口，她的声音低但是很脆，唤起宋衍一些尘封的回忆，她说：“宋衍。”
“嗯。”宋衍答应着。
“是不是有很多女生给你送过情书？”
“是。”
“是不是也有很多男生给你送过情书？”
“是。”
“有没有人喜欢你？”
“有。”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
“你是不是喜欢我？”
池屿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是却很清晰，宋衍低下头来探明她的脸色——是羞赧地、无措地、紧张地，宋衍一时间就有点慌张，开始担忧起来会不会是自己太过于鲁莽又专断，在这段感情里面赋予太多自己的私心和期翼。是不是她呢？还会不会是她呢？她会不会还觉得自己还是她呢？他庆幸她好好长大，也遗憾、也怨恨、也不愿面对，他缺席了很多她在成长过程中那些好的坏的瞬间。他不知道她怎样生活在一个家庭，他不知道她身上的颜色是否消褪，他不知道她每次笑容和泪水背后都蕴含着什么，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忘记了他，关于她的一切一切他都想要了解，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个缄默又笨拙的收藏者，将关于她的、属于她的、她应得的小心谨慎地放置回收，只祈求能够让她回望一眼。她们曾有过幼稚的争吵，可是那些站在他身前的背影才是他夜深回忆的常态。她会想起来，她也不会想起来，他要做个运筹帷幄的棋手，步步经营，让她常驻身边。
关于那些过去他连询问她的资格都没有。他以为很多凿在他心上的痕迹会在时间的作用下变得浅淡，变成一个澹薄的影子，可是心里的潮起潮退，她的痕迹变成一个洗不去的伤疤，关于她的记忆，在有她的时间里，她和他都是痛苦的，痛苦为这段回忆增添了很多异常的底色，让她的存在变得特殊和不可或缺。他自然地以为时间会洗涤这种存在，但是，不是。
她不是之于那段回忆，她是之于他，是特殊地、是不可或缺地。
他才明白，他是爱她的。
所以他听见他的声音说：“不是。”
“我爱你。”
胸口上漫上来的柔情像一阵无由头的潮水，将他温柔包裹和席卷，他的过往岁月就像在雾气缭绕中步步计算，但是他终于看见她的眼睛。
他在心里说，总算，总算，总算。
于是低头吻住了她。
【作者题外话】：告白了接吻了！宋衍放心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