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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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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友谅把赵普胜看成自己篡夺天完国政权的最大障碍,所以对于赵普胜投敌,他是宁可信其有,而且正可借此机会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便说:“万岁,对于这种败类决不能手软,若不是刘成报信,你我君臣二人都要遭他的毒手。”

刘成见陈友谅帮他说话,越发努力要把事情做实:“万岁,朱元捧信中说,等赵普胜假意活捉他之后,请您到安庆庆功时把万岁和陈元帅一网打尽,他这也太歹毒了。”

“万岁,常言道先下手为强,传旨调赵普胜到黄州。”

“他,若是抗旨不遵呢?”

“那就连下十二道金牌,也要把他调回来。”陈友谅说,“谅他也不敢有违圣命。”

刘成也说:“朱元璋的信被我献给万岁,赵普胜并不知情,想来他也不会生疑,当会奉旨来朝。”

陈友谅已有些不耐烦了:“万岁,你管他会不会听旨,只管派人传旨就是,何须如此犹豫不决?”

“就依平南王。”徐寿辉不是在他的汉阳,如今身在陈友谅的地盘,还得看其眼色行事。

在汉阳前线连战连捷的赵普胜,接到徐寿辉的圣旨,不禁连连踩脚:“前功尽弃了!”

副帅问他:“元帅何出此言?”

“你看看圣旨便知。”

副帅看过大声疾呼:“我们不能撤军,好不容易有了这大好局面。”

“抗旨不遵,是要祸及九族的。”赵普胜尽管不愿意,也只能撤军回了黄州。

踏上皇宫的金殿,赵普胜就觉得气氛不对。不等他说话叩拜,徐寿辉便传旨:“将反贼赵普胜绑了!”

武士们早巳做好准备,不由分说将赵普胜上了绑绳。赵普胜高呼:“万岁,臣冤枉!”

陈友谅不等徐寿辉表态即发布命令:“这个内奸,丧心病狂,竟然要谋害本王,推出去砍了。”

“万岁,臣冤枉啊。”赵普胜疾呼。

殿上武士将他推出,不一刻将其人头呈上,交陈友谅验看。宝座上的徐寿辉显得甚为难堪,忍不住说:“平南王,这赵元帅说杀就杀呀。”

“卖主求荣之人,不杀还留他做甚!”

“即便当杀,也该朕降旨才是。”

“你还想传旨?”陈友谅冷笑几声。

陈友信接话道:“徐寿辉,你也活到头了。”

徐寿辉大吃一惊:“这……”

陈友信拔出剑来,向徐寿辉当胸便刺:“回老家去吧。”

可怜徐寿辉这个皇帝,一句话未能说出便被刺穿心房,鲜血涌出,倒地身亡。

火烧陈友谅倾盆大雨犹如银河倒泄,电闪雷鸣夹杂着黄豆般的冰雹,整个采石矶笼罩在漫天风雨中。滔天的巨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翻卷的水花。滚滚长江,在狂风暴雨中一泻千里。

陈友谅的心情极其亢奋,从朱元璋手中夺得了战略要地采石矶,是他自认为最大的胜利。这说明他巳拥有了一统天下的实力,就连兵强将广的朱元璋也被他打败,还有谁不能战胜呢。因此,他决定即皇帝位。而且不听任何人的劝说,就在这风雨交加的时刻,就在这非州非府的采石矶,宣布自己为皇帝,国号为大“汉”。群僚百官自然也都受到封赏,以邹普胜为太师,陈必先为丞相,年号“大义”,时为公元160年。

陈友谅把朱元璋作为头号敌人,认为这是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于是他率二十万大军,顺流而下直取应天。论军事实力,陈友谅是朱元璋的十倍。特别是水军,陈友谅拥有“混江龙”、“塞断江”、“撞倒山”、“江海鳌”等巨型战舰一百多艘,而中小型战船则是不计其数。

汉军来犯的消息,在应天引起了轩然大波,和战之争在朝堂上相当激烈。无论部下如何争辩,朱元璋丝毫不急不躁。在听过文武臣僚的意见后,他将刘基传到了后堂。

“刘先生,事关应天存亡,你为何一言不发?”

“臣与众人意见相左,不说也罢。”

“何不说给我听听。”

“主公,敌军势大但不足惧。盖因陈友谅气势汹汹,骄狂至极,俗话说骄兵必败,此理古来战事多有印证。”

“先生所言与我不谋而合,我军正可利用敌之期在必胜而求速胜的心理,用计破敌。”

“不知主公计将安出?”

“我部下有一大将康茂才,原系陈友谅部属,可用他行诈降之计。”朱元淳分析,“而今汉军大兵压境,陈友谅以为我军人心惶惶,必不生疑。一旦计成,则强敌可破。”

“此计甚妥,主公定能以弱胜强。”

当夜,陈友谅正在龙船上拥着宠妃酣睡,三弟友仁来报:“万岁,康茂才差人前来下书。”

康茂才原本是陈友谅的爱将,他对康茂才的失陷经常自责,而且从不认可康茂才会真心事朱。闻听有信,急忙披衣起身召见。来人是个老者,本是康茂才的老门房,与陈友谅也曾多次谋面相熟。陈友谅大有故人相见之意:“是你,老门房,你还活着?”

“多承万岁挂记,我与康将军在那边是度日如年哪!”老门房说着垂泪。

“既如此受气,何不率军归来?”

“康将军说,要等待最佳时机,为万岁立一大功,否则无颜再见万岁。”说着,递上了康茂才的亲笔信。

陈友谅看罢深信不疑:“朕领大军到此,应天城中是何情景“已是惊慌失措,多数文臣武将认为无力抵抗,不如早降,以免玉石俱焚。”老门房言道,“是此康将军顺应潮流而归降,正其时也。”

“归去回禀康茂才,就按他信中所说,明日三更在江东桥相会,他为内应,一举攻占应天。”

“老奴谨遵圣命。”

“届时就以老康为暗号,朕连呼三声老康,你方应答即可。”

“老奴记下了。”

老门房回到应天,向朱元璋禀报了过程。朱元璋甚为欣慰,重赏了老门房,并立即做了军事部署。他命令李普长连夜将江东木桥拆掉,改建成石桥,以阻挡陈友谅的大船再向前进。命令赵德胜在河道转弯处修建虎口城,派兵驻守,截断陈友谅的退路。再命常遇春等三将领兵三万,埋伏于城东北的石灰山,再命徐达率军在雨花台一带陆路设伏,令张德胜率舟师在龙江关外水路设伏。朱元璋则亲率主力,埋伏在城北的卢龙山。一切安排妥当,单等汉军入瓮。

五月初十夜,陈友谅的水军无声东下。大约三更前后,先锋舟到达江东桥边,但低矮的石桥阻住了大船的去路。陈友谅闻报近前观看,连称怪事,明明是木桥,缘何突然间变成了石桥。此刻他也顾不得多想,便连声呼唤:“老康,老康何在,老康。”

无人应答,陈友谅心下犯疑。正在猜想之际,“嗵”的一声巨响,一个号炮腾空而起,顿时,喊杀声震天动地。石桥对面,火箭火铳流星般射过来,汉军的战船立刻燃起大火。陈友谅明白中了埋伏,高声疾呼:“快,快些掉头,所有战船退出河汊。”

可是,正值江水退潮,大船全都搁浅,一步也动弹不得。较小的战船被塞在其中,也是回转困难。陈友谅见船只越烧越烈,军士们已是焦头烂额,便急忙传令:“将士们上岸,不能在船上等死。”

军卒争相弃船登岸,转眼间已到陆地一万多人。可是,虎口城堵住了汉军的去路。此刻,朱元璋在卢龙山顶居髙临下,擂响战鼓,四处伏兵齐出,同时向汉军冲杀过去。陈友谅的后翼是他弟弟陈友仁统率的一千余艘战船,他急将船队撤回了龙湾。常遇春、徐达的人马全都向龙湾合击,张德胜的水军也将陈友谅紧紧包围。

危急时刻,陈友仁驾小船来接应陈友谅逃脱。这一战,汉军被斩杀和淹死的不计其数,被俘的就有两万人。陈友谅上百艘巨舰和几百条战船,尽皆成为朱元璋的战利品,陈友谅的主力被全歼。

陈友谅当然不会认输,他又重整旗鼓,命大将张定边袭取了安庆,再一次摆出了与朱元璋决战的态势。陈友谅死守安庆,朱元捧领兵亲自攻打也久攻不下。就在双方处于胶着状态之际,江北的军情频频告急。红巾军奉为正统的大宋朝廷小明王都城安丰,被元军团团围困,巳是朝不保夕。大元帅刘福通派人杀开一条血路,来到应天求取救兵。

案上摆放着刘福通的求救书信,朱元障召集文臣武将商议。

几乎没有一个人同意出兵救援,刘基更是把话说得透彻:“主公,若出兵必以主力出动,我一动则应天空虚,陈友谅必然乘虚而人,则应天危矣。再者说,救了刘福通,他和小明王就要到我处落脚存身,主公就要受他们的辖制,完全失去了自主的权利。万一失败,主力丧失,没有了实力,就更没有立足的地位,万万不可出兵。”

一向对刘基言听计从的朱元璋,这一次却不听刘基的主张了:“刘先生,你之所论似乎有理,但忘掉了红巾军的核心利益。安丰乃应天的屏障,可称是唇齿相依。安丰丢失,应天门户洞开。再者说,我与刘福通同为红巾军统帅,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小明王是我军的象征,他如败亡或失陷,就等于红巾军失败,为了抗元大局,我必须出兵。”

朱元璋留下胡大海等人镇守应天,亲率徐达、常遇春并十万大军,昼夜兼程赶赴安丰。当他们到达安丰时,元军业已破城,红巾军与敌正在进行巷战。

元将吕珍见朱元璋率军来援,将手中刀高高举起,刀尖滴下血来:“朱元璋,你来晚了,刘福通巳做了我的刀下之鬼,你也要跟他一道去走黄泉路。”

朱元璋一声冷笑:“姓呂的,安丰还在巷战,就是尚未失守,小明王尚在,我们就可反败为胜。”

徐达早已飞马冲出,与吕珍厮杀在一处。元军另一员大将左君弼,从侧后向朱元璋发起偷袭,常遇春迎住他展开了殊死搏斗。双方直杀得天昏地暗,元军哪见过这两员勇将,更兼来的是生力军,元军在安丰战中已是消耗许多,完全不是朱元璋红巾军的对手,很快便双双败退。

朱元璋成功地解救了小明王,安丰已是残破不堪难以坚守,加之陈友谅在蠢蠢欲动,便带着小明王返回了应天。他又为小明王修建了皇宫,极尽恭谦与忠贞。小明王明白,今后他只能仰仗朱元璋了,便不惜大开空头支票,加封了朱家三代,并封朱元璋为吴国公。

在朱元障北援安丰时,陈友谅便认为是可乘之机。赶造了巨型战舰数百艘,一律涂上红漆,舰船高有数丈,上下三层,层层设有马道,最下层设有板房,内装几十只大橹,此处全用铁皮包裹。任敌船火炮轰击,战舰照常行驶。他的大舰载人三千,中舰载人两千五百,小舰亦载人两千。他又大量征集壮丁和民夫,总共六十万大军。而且带上家小和百官,堪称是倾国出动,发誓要一战消灭朱元璋。

公元16年四月,陈友谅大军浩浩荡荡顺流而下,直逼洪都。

洪都城地处赣江下游,北接鄱阳湖并与长江相通,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是朱元璋的地盘抗击陈友谅汉军的前沿。朱元璋对此极为重视,派他的亲侄子朱文正为统帅,大将军赵德胜、邓愈副之,而兵力仅有五万人。

四月二十三日,陈友谅大军到达洪都城下。陈友谅命令部将赵祥将大船靠近,待江水潮起,从船上直接跃上城头,上次汉军就曾用此法攻占洪都。可是这个办法而今行不通了,在收复洪都后,朱元璋即下令将洪都城墙拆掉后移三十丈重建,大船巳无法靠近城墙。陈友谅只好下令部众下船登岸进行强攻。于是,一场惨烈的洪都攻防战拉开了序幕。

汉军六十万,但洪都城只一座,他的兵力施展不开,只能用部分兵力进攻,兵力的优势便显现不出。汉军四面包围,连续不断地发起猛攻。船上的大炮,也配合着攻势向城头猛轰。一时间炮火和硝烟将洪都城完全笼罩起来,双方的喊杀声震天动地。

十天过去,洪都城依然坚不可摧。陈友谅甚为恼怒,自己六十万大军竟然打不下一个洪都。这日他亲自上战场指挥,发誓不破洪都不收兵。

战舰上的炮火全部集中起来,对抚州门进行狂轰滥炸。一时间城墙多处坍塌,连起来长短足有三十多丈。汉军如潮水般拥向城墙的缺口,陈友谅亲自擂鼓助威,并且狂呼高喊以壮声势。红巾军在邓愈带领下拼死抵抗,危急时刻,朱文正带两千机动精兵赶到,硬是把突入城内的几百汉军歼灭,并且堵住了缺口。红巾军不畏死伤,在敌人的炮火下连夜修好了城墙,使得陈友谅眼看到手的胜利,又化为乌有。

转眼已是五月中,陈友谅俞加焦躁,他又亲自督战攻打新城门。守将薛显竟然大大出乎汉军的意料,打开城门出战。这突然的举动,令汉军措手不及,汉将刘进昭被斩于马下,而赵祥战马被断腿,将他掀翻在地,赵祥为薛显所俘。陈友谅见状,督催上万人向新城门扑来。城门不及关闭,薛显命竖起木栅阻敌。汉军和红巾军就木栅展开了激烈争夺。邓愈及时赶到,薛显撤回城中,城门重新关闭,陈友谅又一次和胜利失之交臂。

洪都保卫战整整进行了八十五天,朱文正以五万兵力,抵挡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猛攻,为朱元璋调度兵马贏得了宝贵的时间。16年的七月初六,朱元璋率舟师二十万,并徐达、常遇春等大将,来到了鄱阳湖口。陈友谅原想打下洪都再与朱元璋决战,怎奈仍难攻克,只得于七月十九日撤洪都之围,进入鄱阳湖,与朱元璋大军对垒,于是这场历史上有名的鄱阳湖大战打响了。

从实力上看,陈友谅的兵力是六十万,而朱元璋只有二十万,汉军是红巾军的三倍。从地理上看,陈友谅位于上游,而朱元璋则居下游,也就是说,陈友谅占有绝对优势。

朱元璋深知形势险峻,他把众将召集到自己乘坐的指挥舰“白海”号上,发表了战前动员讲话:“诸位将军,兵在勇而不在多,而将勇则兵勇。两军相逢勇者胜,各位都要奋勇杀敌,勇往直前。我军的前途,各位的荣辱,全都系于此战,消灭陈友谅在此一举!”

“吴公放心,朱文正将军已为我们做出了榜样,在战场上我们绝不是熊包,一定会以一当十大败汉军。”众将异口同声。

朱元淳将手下战船分为十一队,每队都配有火炮、火铳、火箭、火疾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等,总之是以火器为主。他在“白海”号上居中指挥,用令旗调动一切。

七月二十日,两军在康郎山下的水域接战。红巾军船小,机动灵活就成了它的优势。他们分批向汉军发起冲击。徐达、常遇春、廖永忠等大将无不奋勇当先,驾船杀入敌阵。几十万人的激战,杀得百里之内的湖水都被染红。徐达一杆枪神出鬼没,连挑汉军两员大将,部下也奋起神威,杀敌一千五百余人。徐达纵身跃上敌舰,缴获敌人巨船,使得红巾军军威大振,士气倍增。水军都督俞通海更是勇冠三军,运用火器得心应手,接连焚烧敌舰二十余艘,令汉军见之胆寒。

陈友谅面对战场上纷繁复杂的局面,并不慌乱,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他对大元帅张定边说:“擒贼先擒王,一切战场上的小胜均不足看重,你带大队舰船与孤直取朱元璋,不惜

一切代价,将他生擒或斩杀。只要朱元璋一死,群龙无首,他的大军必败。”

张定边遵旨率一百多艘大小战船,避开对方的战舰,径直向朱元璋扑去。朱元璋看出敌人的意图,发觉形势不利,急命“白海”号移动。由于舵手慌不择路,竟然闯人了浅水区,“白海”号搁浅了,在湖面上不能动转。张定边率船围攻上来,上百艘战船对朱元璋一只战舰,发起了疯狂的进攻。汉军不顾生死,已有多人登上“白海”号,朱元璋部下的大将程国胜、宋贵、陈兆先等拼死力战。程宋二将尽负重伤,陈兆先则被如蜂的乱箭射中身亡。

眼见得敌人源源拥上“白海”号,形势万分危急,牙将韩成给朱元璋跪下泣求:“主公,古人称杀身取义,今国公有性命之忧,韩成愿以身代死,请主公将衣冠与我交换。”

朱元璋不肯:“这如何使得,我朱元璋也是英雄,焉能让部下替死。”

“主公,你存则红巾军存,韩成死不足惜,唯愿我大军战胜陈友谅,主公救万民于水火。”韩成不由分说,强行扒下朱元障的衣冠,然后有意站在甲板上亮相,说声“我朱元璋宁死也不能被俘,就此去矣”,便投入湖水之中。

汉军看见无不兴高采烈地叫喊:“朱元障投水自杀了。”

“朱元璋死了!”

他们的攻势也都放缓了。

常遇春也以为朱元璋遇难,驾船赶过来营救,他气愤已极,看准张定边一箭射去,正中其肩窝。张定边仰倒在船上,手下人急将他救起送人舱中,他们这一百多围攻“白海”号的战船也随之撤退。俞通海的大队战船也赶到,浪起潮涌,“白海”号趁机启动。

常遇春髙呼:“快,下湖去打捞主公。”

朱元璋身着牙将的服饰出现在船头:“常将军休要惊慌,我这不是好好的毫发无损。”

红巾军齐声欢呼,气势大振,勇猛地向汉军冲杀,双方又复激战。朱元璋的爱将张志雄被敌舰围困,身中十余箭,敌人跳过船来要活捉他,张志雄宁死不做俘虏,横刀自刎。大将丁普郎,被汉军的长枪刺中十数处,更有陈友仁抡起大刀一挥,将其头颅砍落水中,丁普郎依然直立不倒,吓得汉军向他跪拜。激战中,汉军巳死伤六万多人,朱元璋一方也逾七千人战死。而且大将徐公辅、徐昶、陈弼等人也都先后牺牲。而陈友谅依仗兵多,死死咬住红巾军,不给朱元璋以喘息之机。

如此硬拼消耗下去,朱元璋难逃失败的厄运。

刘基见状献计:“主公,我方兵力有限,与敌拼消耗最后我军拼光了,敌人还有数十万兵力。不能这样打下去了,还得加强火攻。”

朱元淳接受建议,命常遇春调来十条渔船,装满芦苇和火药火油。常遇春亲自乘小船指挥,不顾敌人的炮火和如雨的箭矢,一直冲人汉军船队之中。廖永忠、俞通海也带领二十条火船,杀人了陈友谅的水寨。

正值黄昏风起,151军的战船和水寨俱皆冲天火起。他们的船只像没头苍蝇般乱撞,又互相引燃,湖面上几百只战船熊熊燃烧,噼啪响声震耳欲聋,映照得湖水都变成了红色。汉军死伤达十万余人,战将烧死近百,就连陈友谅的弟弟陈友仁、陈友贵也在大火中丧命。陈友谅幸赖部下死战,换乘小船才逃得性命。鄱阳湖火烧陈友谅的大战,是朱元璋登上帝位的关键之战,也在历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

陈友谅虽然损失巨大,可他并没有喘息,也不容朱元璋喘息。依仗船大兵力仍占优势的条件,次日一早又向朱元璋发起了攻击。再次激战整整一日,双方互有死伤。刘基向朱元璋建议:“主公,明日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为何?”

“不能与他拼消耗。”刘基分析道,“陈友谅兵多,他远道来征,军粮不足,意在速战,而我军则不缺粮。为此,应当将汉军困在他的水寨。我们只要封住两个出口,使他不能出战,待其粮尽,必然恐慌,那时我军再与他决战,则必胜无疑。”

朱元璋采纳了刘基的困敌之计,大军移师湖口,命常遇春和廖永忠分别截住鄱阳湖口。陈友谅几次想要冲出交战,都被红巾军强弓硬弩和火器射回,无奈只能蛰伏在湖中。

转眼十几天过去,汉军已是缺粮,将军们每日两餐,士兵每日仅一餐。而陈友谅和他的家小亲信,依然是花天酒地。这日,左金吾将军饭后在船头眺望朱元璋大营,见对方军士正在饱餐,那成盆的白米饭热气腾腾。他的弟弟偏将走过来对兄长说:“我饿得已是前胸贴了后腔,实在挺不住了,与其饿死不如找条活路,今天夜晚,我带弟兄们摸过去试探一下,如果朱元库善待我等,大哥你就带部下一万人弃暗投明。”

“千万要小心,不可走漏风声。”

人夜后,偏将领着十名亲信,驾一只小船,悄悄出了水寨,无声地接近了常遇春的水营。巡哨的快船发现了驶来的小船,上前截住问道:“敢莫是汉军想要偷营劫寨吗?”

“将军,非也。”偏将回答,“我们是汉军中的士兵,因连日饥饿难忍,特来寻一餐饱饭。”

“好,你们随我来。”巡逻船将他们带给常遇春,又送到了朱元璋处。

偏将看着坐在上面的人,有些不敢相信:“尊驾真的是吴国公?”

“我就是朱元璋。”

“国公就这样平易,没有一丝架子,而且穿着也这么朴素随便,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国公也是人,大家一样打仗吃一样的饭,这有什么奇怪。”朱元璋道,“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饭菜,你们尽管吃饱。而且回去告知战友,凡饥饿者皆可来我军水营进餐,保证你们的安全。”

偏将有意说:“国公,我们饱餐之后,不想再回去为陈友谅卖命了,想要回武昌家中。”

“可以,我派人送你们上岸,而且每人发给五两白银的路费,估计足够你们回到家中。”

“您所说的是真的?”

“岂有戏言。”朱元璋告知,“你们被俘的汉军有一半加人了我军,还有一半回家和亲人团聚,我们都给发放了路费。”

偏将止不住流下泪来:“国公,你们真是大度又慈善,哪像我们那边,把抓到的战俘全都杀害了。”

“这样做是残忍了。”

“国公,跟您说实话吧。我是汉军左金吾将军的胞弟,今夜前来是为试探对我们的态度。”偏将表明心迹,“回去后,我要向家兄说明一切,争取让他率军弃暗投明。”

“请转告令兄,投诚之后,照常让他带兵,仍为大将军,并由我方负责修建府邸。手下的弟兄不愿继续当兵的,可以发放安家费许其离开。”

“国公,这条件太优厚了,我想,家兄定会毅然走上光明之路。”偏将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左金吾将军当机立断,次日夜间便率军投诚。受他的影响,右金吾将军也率部下万人投奔了朱元璋。事态严重,陈友谅为防骨牌效应,加强了对部下的控制。但无粮是致命的难点,为此他令水陆军都元帅张定边组织五百条战船,前往都昌抢粮。然而却遭到朱文正的顽强拦击,船只大部分被烧毁,只有张定边死战得脱。

陈友谅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粮食堪堪待尽,只能硬着头皮突围。他亲率百余艘战船,意图抢占南湖嘴,以进入长江返回武昌。然而在湖口遭到朱元璋的猛烈阻击,红巾军将汉军的舰船分割包围。朱元璋站在船头不避炮火亲自指挥,敌元帅张定边此时不顾自身危险,站在高处,对准朱元璋射去一箭。在朱元璋身旁的刘基看得真切,急将他推开,那箭带着风声从朱元库耳边飞过,真是好险。

张定边回头告知陈友谅:“万岁,看我险些要了朱元璋的小命,算他命大,侥幸得免。”

陈友谅应声探出头来:“大元帅,那朱元璋而今何在?”“缩头乌龟,躲进船舱去了。”

“朕不像他胆小如鼠,也要出舱指挥。”

“万岁,万万不可,须防流矢伤人。”

就在陈友谅与张定边对话之际,红巾军大将郭英看准陈友谅的面门,发出重重的一箭。真是百步穿杨的神箭,陈友谅的头颅被射穿,当场死于非命。主帅一死,军心涣散,将士再也无心恋战。五万多人投降,太子也被俘。张定边用小船载着陈友谅的尸体,还有二儿子陈理,连夜逃走,回到了武昌,不久立陈理为帝。

鄱阳湖大战,历时二十六天,以朱元璋的胜利陈友谅的失败而告终。十月,朱元璋大军围困武昌,拖至次年二月,张定边和陈理粮尽援绝难以支撑,被迫投降。至此,汉水以南到韶州以北,辰州以东至赣州以西,原陈友谅汉国的所有疆土,巳尽数归朱元璋。

这一日,李善长来到朱元璋的书房,将手中的一张字条递过去:“主公请看,这是市面流传的一首童谣。”

“噢,”朱元璋认真地从头看下去:

富汉莫起楼,贫汉莫起屋。

但看羊儿年,便是吴家园。

及早顶皇冠,吴主坐江山。

李善长在一旁察言观色:“主公,而今已据有江淮广大地区,为顺应天心民意,早日灭掉元蛮,一统天下,是当称帝了。”朱元璋笑了笑:“就凭这首童谣?”

“这是天意呀。”

“还不到时候。”朱元璋认真地说,“树大招风,过早称帝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反而不利于今后的发展。”

“称帝乃百官人心所向,如不顺应时势,只怕寒了将士们的心。”李善长敦促,“主公三思。”

“好吧,为不至于令部属失望,我请宋主将我的吴国公改封为吴王。”朱元璋还是留有余地。

公元164年(龙凤十年)正月,朱元璋在应天称吴王。设置百官,建中书省。以李善长为右相国,徐达为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汪广洋为右司郎中,张昶为左司郎中,立长子朱标为世子。仍然沿用龙凤年号,以吴王令旨名义颁布政令。军队也重新进行了编制,取消了各翼统军元帅府,新设武德、龙骧、豹韬、飞熊、威武、神武、振武、宣武、雄武、羽林等十七卫亲军指挥司。战士一律穿红色战袄战裙,头戴阔檐红皮壮帽,背插猛烈二字小旗。此时朱元璋巳拥兵数十万,因此前张士诚巳称吴王,所以都称张士诚为东吴,而称朱元捧为西吴。

自从张士诚降元,就一直龟缩在浙西地区。这里向称富庶,是为鱼米之乡。张士诚也不思进取,整日里寻欢作乐,并大兴土木,建造了齐云楼、景云楼、看桐馆、芳惠馆等富丽堂皇的宫殿。国事尽交于其弟士信,而张士信又只信用黄敬大、蔡彦文、叶德新三人。他们贪污无能,嫉贤妒能,疏远忠正,亲近奸佞,朝纲紊乱,国事日下。

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吴王府的书房,朱元璋虽说从小没有上过学,但他酷爱读书,故而只要稍有时间,便埋头在书房里。

刘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主公,又在用功。”

朱元璋抬起头:“先生是无事不来。”

“主公,看看这个。”刘基也递过一张纸条。

朱元障铺展在案上,只见又是一首童谣:

丞相做事业,专用黄蔡叶,

一朝西风起,东吴都干瘪。

朱元璋笑了:“先生是要我攻取东吴。”

“主公知我心也。”

“先生智谋可比当年之姜尚、孔明,甚有远见。平定陈友谅后,张士诚便首当其冲。除掉张士诚,收并了东吴土地,则江南一统也。”朱元捧佩服刘基的战略眼光,“近日我旦夕都在思考征讨东吴的战事,奈何其地大城多,如老虎吃大象,不知从哪里下口。”

“主公,张士诚好比是一棵大树,想要一口气连根铲除实属不易。何不先剪去枝杈,最后再拔其主干。”

“先生的意思是先打江淮?”

“这是第一步,”刘基显然是肯定了朱元璋的想法,“第二步,集中兵力攻打杭湖。”

“那么,平江城便是张士诚这棵大树的主干,这也就是第三步了。”朱元淳的头脑中条理清晰。

“哎呀,我主吴王千岁真是伟大的军事统帅,对张士诚的战略部署,我刘基从内心里折服。”

“军师赞同,我就要付诸行动了。”

于是,朱元障运筹已久的对东吴的进攻,便在公元165年的十月,敲响了战鼓。徐达、常遇春、冯胜统率二十万大军先下泰州,次年三月又攻克髙邮,继而占兴化、宿州、邳州,整个淮东已尽为西吴所有。然后,朱元璋发出檄文,公布张士诚八条大罪,说明他代天讨伐的种种理由。

当年八月,朱元璋大军兵临湖州城下。

湖州地理位置重要,守将张天骐是张士诚的心腹爱将。如果湖州失守,等于张士诚失去一足难以站立,也会动摇他对江南的整个统治。因此,他急派谋士李伯升到达湖州协助守城。同时又派大将吕珍会同五太子,领兵六万前往增援。到达后,在湖州东旧馆构筑五寨据守,意在与西吴军作长期较量。不料,徐达用火攻破了五寨,常遇春抢占了姑嫂桥,断了湖州与平江的陆路,汤和堵塞了港河,截断了湖州与外界沟通的水路,使得湖州陷于被围之中。城内的张天骐、李伯升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吴王朱元璋并没有干等湖州的捷报,为了不使张士诚从容增援湖州,他又派李文忠统兵攻打杭州,命华云龙攻打嘉兴。使张士诚顾此失彼,穷于应付。在粮尽援绝的情况下,湖州守将于十一月初六归降。受其影响,杭州、嘉兴、绍兴也相继归降,使朱元璋共得降卒十万。这样一来,张士诚就仅剩下老巢平江一座孤城了。朱元璋几次派人招降未果,遂决定以武力攻占平江。

公元166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西吴大军进逼平江城下。战前,朱元璋召集军事会议,商讨平江作战的方略。众人七嘴八舌,所说意见莫衷一是,而且争论不休互不服气。

朱元璋看看刘基:“军师,还是你来谈谈高见。”

刘基反问朱元璋:“主公,还有一员大将一直没有开口,您为何给忽略了?”

朱元璋恍然大悟:“你是说左相国徐达?”

“正是刘基进一步说,“徐大人是我朝常胜将军,勇谋兼备,攻下城池何止百座,对于如何攻打平江,他是最有发言权了。”

“徐大人,为何不开尊口?”

徐达倒也痛快:“主公,要是我打平江,只需两个字。”

“哪两个字?”

“锁城。”

朱元璋一时难以明白:“徐大人何妨细细讲来。”

“主公,由我率军先到城南鲇鱼口,康茂才带兵到尹山桥,将东吴军在城外的军队悉数赶进城中,然后便实施锁城。由我包围蔚门,常遇春将军围虎丘,郭兴围娄门,华云龙围胥门,汤和围闻门,王弼围盘门,张温围西门,康茂才围北门,耿炳文围东北方,仇成围西南方,何文辉围西北方,四面筑起长墙困� ��。并架起与城中佛塔一样高的木塔,可以瞰看城中全貌。再筑敌楼三层,每层备有火铳弓箭,架起襄阳大炮,以备随时轰击。”徐达缓缓道来,“这样不出三月,张士诚便会粮尽生变,胜过强攻,也可减少我军将士伤亡。”

刘基首先表态:“果然左相国深思熟虑,这是一条绝妙的攻城方略,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朱元捧也大为称赞:“既是左相国巳将各将安派妥当,就依左相之见,以上诸将各带本部人马,按时进入阵地。”

众将齐声应答:“遵千岁军令。”

朱元障对张士诚的最后一战,经过了精心准备,即将以这锁城的方式打响。

杖毙张士诚清晨的旭日,像一个橘红的火球,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大地沐浴着万道霞光,吴王府的殿宇层楼在朝辉中翘起甍檐飞拱。一队队手执斧钺的礼仪武士,身上系着红绸,在议事的正殿崇德殿前肃立。时为167年的七月三十日,是为东吴王张士诚的四十七岁大寿,故而吴王府上上下下都在为祝寿而忙碌。尽管今年的祝寿很是不合时宜,平江城已处于西吴兵马的重重围困之中,但吴王坚持要庆寿,哪个又敢不遵王旨呢?

在王府后宫,张士诚穿上新制的王服,顶戴上崭新的王冠。在铜镜前照了又照,特意问身边的王后:“怎样,看我是否像个皇帝?”

“王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做皇帝梦。”王后眼中含泪,“只要保得住性命,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张士诚一个巴掌抡过去:“妈的,老子的大寿,你抹眼泪耗子,这不是成心败我的兴!”

王后手捂火辣辣的脸:“王爷,说不定朱元璋大军随时都会攻城,就别再硬撑着庆寿了。”

“你还敢犟嘴,”张士诚强压怒火,“正是因为朱元璋兵临城下,孤才非要庆寿不可。我来到这世上四十七年了,若不好好庆祝一番,只怕就不会再有机会这么风光地祝寿了。”

“王爷,现在想的应该是退路。”

“什么退路?”张士诚怒目圆睁,“你让我向朱和尚屈膝?我姓张的就是死也不会。”

“王爷,那城破之后如何?”

“好办,”张士诚仰望长空,“孤早已想好归宿,只要城破,便一把火烧了王宫,我们一同化为灰烬。”

王后全身一悸:“王爷,你我人过中年,便死也无妨。可是几十个世子郡主,他们豆蔻年华,有的还不谙世事,你我不在,何人照管他们,还不知朱元璋能否放过他们。”

“你以为孤会让朱元璋拿我的子女说事吗,孤不会让自己的子女丢丑。”张士诚显然已下决心,“孤要他们同我一道同升天国。”

“啊!”王后大吃一惊,“王爷,不能啊,孩子们还小,无论如何也要保他们的性命。”

“少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孤上朝去了。”张士诚说完拂袖便走,把个王后给闪在了身后。

隆重的庆寿大典在银安殿前的广场举行,张士诚居中端坐,文武大臣排列两班。看得出,人们都忧心忡忡,如同丢魂失魄一样,全都心不在焉。一队武士手执刀盾舞将上来,他们边舞边唱:

东吴大地国泰民昌,山河锦绣人间天堂。

五谷半登鱼米之乡,安居乐业赖我吴王。

猛将如云兵强马壮,敌人来犯定把命丧。

传旨太监近前禀奏:“大王,我国旧臣谏议大夫李伯升求见张士诚挥手令武士们退下:“他不是降了朱元璋吗?还敢回来见我。”

“大王,他是奉朱元璋之命,前来下书。”

““

旦。

李伯升上前见了旧主纳头便拜:“大王千岁千千岁。”

“而今你已是西吴臣子,为何对孤还这等大礼参拜。”

“这是我尽旧臣的一片情意。”李伯升躬身递上书信,“这是西吴王的亲笔信,请大王过目。”

张士诚接过随手丢在案上:“孤没兴趣看他朱元璋的破信,你直说吧,他意欲何为?”

“大王,眼下平江已被围十多个月,城内粮尽,城外援绝,我主体上天好生之德,不忍攻城而致百姓祸于战火。大王若能献城归顺,仍不失王侯富贵,而城可存民可安。”

“你还有脸在这儿奢谈招降,一个背叛主人的宵小,只配做食槽上的蠢猪。”张士诚传令,“来人,把他打入大牢。”

李伯升在被带走时,还回头再三呼吁:“大王,不可放过这求和求生的机会,平江难以自保啊!”

张士诚扫了一眼文武臣僚:“你们心里想什么,孤很清楚,但人要站着死,而不能跪着生。我张士诚决不能臣服于那个讨饭的和尚,胜利和失败都决定于顷刻之间。孤决定,祝寿庆典结束,组织精兵突围。”

人们事先毫无准备,张士诚随机选调了五万人马,由大将军唐杰、周仁统领,分南北两路实施突围。半个时辰后,唐、周二将在折损了一万人马,并多处带伤的情况下,败回了城中。张士诚本身对这次突围也没抱希望,他对臣子们说:“强敌兵锋难挫,突围之念只能作罢,我国兵将臣僚,必作坚守打算,我东吴,我平江,宁可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投降。”

张士诚定了调子,属下也只能照办。在此后的两个月中,西吴军的多次试探性进攻,均难以奏效。这使得张士诚认为,朱元璋的攻击能力有限,平江防御固若金汤。其实,朱元璋一直没有对平江发起真正的攻势。

这期间,朱元璋派部将分别攻取太仓、昆山、崇明、嘉定、松江等地后,感到平江城内已到了无粮的境地,守军的抵御能力大为降低,遂于167年的九月初八,从四面八方同时向平江发起了决定性的攻击。

唐杰、周仁、潘元绍等大将难以支持,纷纷投降,西吴军进展神速。但张士诚依然坚持抵抗。在城门失守后,他带精锐的王宫卫士与西吴军巷战。在看到身边人死伤殆尽时,才黯然神伤地返回了他的王宫。

王后忐忑不安地迎上来:“王爷,外面战事如何?”

“还用问,我张士诚是彻底败了。”他神色忧郁,“我们的大限到了。”

“王爷,该如何走法?”

“我们全家举火自焚。”

“王爷,留下世子和郡主们吧,”王后求情,“朱元璋如何待他们,就听天由命了。”

“孤决不能留下子孙取辱。”张士诚把一家大小总共三十余口,统统赶到了景云楼上。下面架起桌椅,浇上火油,亲手点燃。霎时,冲天火起。在一片哭喊声中,景云楼轰然倒塌。

神情恍惚的张士诚,来到另间宫室,搭上白绫,引颈自缢。牢中的李伯升被人救出,见张士诚上吊,急将他救下。幸好时间尚短,挽回了张士诚的性命。

作为俘虔,张士诚被押送到应天。朱元璋吩咐带到大殿上,和颜悦色地问:“张士诚,兵围平江,本来胜负已定,为何仍负隅顽抗。致使将士死伤,黎民涂炭,城市半毁,罪莫大焉。”

张士诚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朱元璋换了话题:“士诚,你我同起于民间,念你一代英雄,只要对我一拜,孤赐你府邸,给你逐日用度,足以安度余年。”

张士诚置若罔闻。

李善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张士诚,你而今是我主阶下之囚。见了我主非但不跪,而面对我主问话,竟然不置一词,实该万死。”

一直缄口不语的张士诚突然开口了:“你也配在我吴王面前卖弄?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沿街乞讨的臭和尚,不过是扫地点点油灯而巳,怎如我贩卖私盐仗义疏财勇斗官府?”

“够了!”朱元璋怎能听不出这就是指桑骂槐对着他,“张士诚,你是不可救药,本王也就成全了你。来呀,拖到竺桥,乱棍打死张士诚被武士架到了竺桥之上,十数根棍棒齐下,将他敲成了一堆烂肉。他三十三岁起兵,至四十七岁身死,仅仅一十

四年。

铲除张士诚,朱元璋在他迈向皇帝龙位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为此,他对有功人员论功行赏,封李善长为宣国公,徐达为信国公,常遇春为鄂国公,其他有功将士也均有封赏。

张士诚覆亡的消息,受震动最大的是他的左丞相方国珍。事情是明摆着的,与东吴山水相连的江浙行省,眼下便是朱元璋的嘴边肉。他自然不甘坐以待毙,忙召集得力大臣商议对策。

“众卿,朱元璋差人送来通篇指责的书信,意即如不投降将发大军征讨,当如何应对?”

郎中张本仁首先出班:“主公经营浙东多年,岂能拱手让人。再说通观古往今来,降国之君哪儿有好下场。不消说,与朱元捧刀兵相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胜负尚未可知。”

左丞刘庸亦主战:“朱元璋江右之兵多为步骑,而我地皆为海滨,海船我方为绝对优势,届时,应力求海战。”

谋士邱楠却有不同见解:“我地虽说靠海,然城池皆在陆地,西吴军来必攻城,岂会同你拉至海中决战?一厢情愿耳。”方国珍觉得有道理,无奈之下派人去向福建行省平章政事陈友定求援,但陈友定因双方以往有隙不肯发兵。而此时,朱元璋已派参政朱亮祖率马步舟师向方国珍辖地出兵。一路之上,势如破竹,降天台达兵州。

兵州守将是方国珍的胞弟方国瑛,武艺谋略在方国珍一方均属上乘,官职也最髙,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西吴兵到,他出城迎战,开山斧斩杀朱亮祖手下大将都指挥严德。及至与朱亮祖交手,大战一百多个回合后,方国瑛终于不敌,败回了城中。

至此,方国瑛不再出战只是坚守,一时间,朱亮祖也没奈何。他见攻城无果,遂改用心理攻势。朱亮祖派人向城内射入大批箭书,声称十万援军即将到达,城破之后,将把全部俘获的军卒坑杀。识时务者,速速逃命。这一来城内守军人心惶惶,陆续有人逃走,先是十数人,后来上百人,以至于达到几百人集体逃离。方国瑛一见局面已难控制,兵将已走大半,情知兵州已不可能再守,便于深夜将家小细软载上巨舰,从海上逃往黄岩。

朱亮祖得兵州后即紧追到黄岩,方国瑛再战又失利后登上巨舰遁人远海,黄岩守将哈尔鲁则出城献降。

为了加快对方国珍的打击,朱元璋在朱亮祖捷报频传的情况下,又派左御史大夫汤和为征南将军,率军直取方国珍的老巢庆元。他和副将军吴桢渡曹娥江直逼余姚,它也是庆元的门户。

温州,是方国珍的侄儿方明善会同员外郎刘本镇守,此城亦是庆元的门户,现在西吴军便对庆元形成了南北夹击的态势。方明善不堪一击,温州即被攻克。而余姚知州李枢开门出降。方国珍知大势已去,率众上船逃往大海。汤和兵不血刃占领庆元。

随后,朱元捧派出舟师赴海上穷追方国珍。在连续不断地追击下,方国瑛及徐元帅、大将明善等纷纷投降。方国珍心灰意冷,遂遣郎中承广向汤和乞降。朱元璋为了给日后的招降留下榜样,没有斩杀方国珍,而是封其为广西行省左丞相,留住应天,优加供养,几年后,抑郁的方国珍病死于南京。

十二月的天气,凜冽的寒风刮过城市,朱元璋的王宫里也燃起了炭火盆,他在书房中踱步凝思,在考虑一个重大的问题。良久,他的眉头一扬,心里已作出了决定,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之后,传来廖永忠。这是一员水军大将,可以说是屡立战功。廖永忠跪拜后:“王爷千岁,唤末将有何差遣?”

朱元库将纸张推给他:“看看这个。”

廖永忠看了几遍,一时间没有言语。

“可明白了?”

廖永忠醒过神来:“这是王爷对末将最大的信任,定当不负千岁的厚望,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好,孤专候佳音。”

几日之后,廖永忠回到应天交旨,在大殿之上,文武群臣俱在:“禀千岁,末将死罪。”

“何罪之有?”

“末将奉命去接明王万岁,怎奈船行长江之中遭遇特大风浪,小明王所乘龙船不幸沉没。末将派人打捞未果,致使明王万岁死难,恳请王爷责罚。”

“怎会发生这等事?尔罪莫大焉!”

“末将甘愿以死谢罪。”

刘基早已看出其中的端倪:“禀王爷,廖将军固然失职,但事出自然灾变情有所原,万望宽恕。”

李善长等也纷纷求情,朱元璋长叹一声:“咳,明王万岁实在是无福,原本想将万岁接到应天,好好起造一座皇宫,谁料万岁他竟仙去。”

刘基言道:“此乃天命,非人力所能挽回。”

于是,小明王这个象征天子,就彻底消亡了。朱元璋将公元167年改元为大吴元年。

八闽大地的福建,自然是朱元璋平定江南的下一个目标。他挟击败张士诚、方国珍的余威,意在不战而取福建。派一谋士为使者,带他的亲笔信到达福建行省府城延平。

陈友定闻报,召属下文武齐集堂上,然后宣使者相见。他开言便是不屑的口吻:“是朱元璋派你来的?”

“在下是吴王使者,有吴王亲笔信呈上。”

陈友定冷笑几声:“亲笔信,一个讨饭的和尚他会写字吗?”使者料到形势不妙:“你身为一省之督,怎可如此亵渎吴王千岁,战和与否,礼数总是要讲的。”

“哼,跟朱和尚还有何礼数可讲?只能是刀兵相见!”陈友定传令,“将他与我绑了。”

使者疾呼:“我是吴王使者,你不能对我无礼。”

“何谈无礼?”陈友定恶狠狠地,“我要杀了你。”

使者全身一抖:“你不能杀我,常言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今天我就要破破这个例,”陈友定吩咐,“将他斩首示众。”使者被砍头了,陈友定命将人头上滴下的鲜血,倒入一土云“女儿红”中,给在座的文武官员每人一杯,他带头举杯饮下:“干!”

“干。”众人齐声应答。

陈友定站起:“我等治闽达二十余载,深受百姓拥戴,而今朱元璋得陇望蜀,觊觎我八闽大地,有我辈在,定不使朱和尚的阴谋得逞。有人胆敢不全力抗敌,身同此杯。”他猛地将酒杯狠摔在地,酒杯粉碎。

众人无不噤若寒蝉。

朱元障获悉使者被杀,陈友定的气焰万分嚣张,明白不用武力不能解决问题。遂于十月二十一日,任中书平章政事胡美为征南将军,江西行省左丞何文辉为副将军,率军取道江西征讨陈友定。

西吴大军十一月渡杉关,随后攻下光泽,直逼邵武。守将李宗茂不战而降,之后建阳也被攻克。西吴后续部队广信卫指挥沐英攻破分水关,兵锋直逼崇安。朱元璋又命汤和、廖永忠率舟师从明州出发,取海路进逼福州。同时,还派朱文忠进攻重兵防守的建宁。至此,西吴大军对陈友定已形成四面合围之势。

陈友定也作出相应部署,令大将赖正孙、谢英辅领兵增援福州,自己亲率精锐镇守延平,准备与西吴军决一死战。

汤和的舟师在海上航行了十二天,抵达福州五福门。数万大军驻扎南台河口,但他并未立即攻城,而是派使者入城招降。

福州平章曲出端坐在大堂之上,傲慢地对使者说:“汝为汤和的来使,可知朱元璋的使者为我行省政事陈大人所杀,尔又来步其后尘。”

使者立刻冒汗了:“愚以为曲大人是明理之人,不会做非礼之事,且大兵压境,势如垒卵,当留后路。”

曲出发出冷笑:“本平章今天就是要断了后路,以你之头来激励将士为守城而死战。”

“别,别,”使者慌了,“降与不降任凭大人,我只不过奉命传话而已,万望大人饶我性命。”

参政袁仁见状插言:“大人,两国交兵,不可坏来使性命,这样不致令对方怀恨。万一城破,家小或可保全。”

“大胆!”曲出怒气冲天,“两军未战,先言城破,是为长敌志气灭己威风,似尔这般,焉能忠心卫闽。实为祸患,不如及早铲除。”

大将赖正孙平素与袁仁交厚,不等曲出发令,赶紧为之求情:“大人息怒,两国交战在即,岂可自伤手足?”

大将谢英辅也为之说项:“袁大人之言虽然不当,却也情有可原,大人还当宽恕才是。”

“看在两位将军金面,饶他这次,暂且寄下他的项上人头。如再稍有不忠,定杀不赦。”

袁仁只得叩拜:“谢大人不杀之恩。”

曲出命令:“将西吴使者推出去斩首。”

使者连呼:“不能啊,不能,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不论他如何求饶,还是被砍下了头颅。

曲出发话:“将使者的人头挂上城楼,昭示给西吴军,让他们闻风丧胆。赖、谢二位将军随我出战。”

使者的人头挂上了南门,随之是闽军的挑战。汤和闻报大怒,领军与敌厮杀,赖正孙交战不过十合,被汤和刺中左臂败退下来。谢英辅接战,也被汤和的银枪刺杀坐下马,幸赖部下齐出,把他抢回捡条性命。曲出败回城中,坚守不出。

当天夜里,袁仁的管家来到西门。这里的守将是袁仁的妻弟,二人耳语一番,用萝筐将管家放下城去,到了汤和的大营。汤和闻报当即在大帐相见,管家递上袁仁的亲笔信:“大将军,我家主人愿弃暗投明。”

汤和看罢来信:“如此甚好,袁大人的官职可保高升。就依信中所约,四更时分献城。”

“老奴即刻回报主人。”管家匆匆离开。

四更梆声响起,西门悄悄打开,汤和大军一拥而入。夤夜之间,守军从梦中惊醒,大将邓益领兵拦挡。汤和一马冲来,顺势一枪,便将邓益挑落马下。赖正孙和谢英辅情知自己不是汤和的对手,哪里还敢迎战,拍马匆匆逃出城去。

气焰甚髙的曲出,此刻也完全没了平章的威风,率领家小从北门仓皇逃命。只有元帝派来的佥院柏帖木儿尽忠报国,他和妻妾并二女自焚。福州城遂落人汤和之手,陈友定的海滨屏障已失。

【汤和决定分兵,派遣袁仁会同员外郎余善去招抚兴化,再派兵攻取福宁,而他自己则领大军向延平挺进。公元168年正月,胡廷瑞领兵攻克了建宁,使得延平成为一座孤城。汤和兵临城下,派廖永忠领兵出战。陈友定出兵迎战,结果是七战七败,无奈只得闭门坚守。

平章府内,陈友定以酒浇愁,他已喝得半醉,儿子陈海同萧院判,还有大将刘守仁共同来见。

陈海上前劝道:“父亲,不要再喝了,醉了对身体有害。”萧院判也劝道:“大人,我们闭门不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久而久之,城中粮缺,会不战自乱。”

刘守仁更是直截了当:“请大人允我带本部人马今夜出城偷袭,定叫汤和大营溃散。”

“你们,都是一派胡言。”陈友定斥责声声,“七次出击七次战败,不坚守又能如何?”

“父亲,这样只守不攻,敌军何时能退,我们这不是坐以待毙吗?”陈海建议出战,“刘将军出城夜袭,实属出敌意外,或许能够取胜,望父亲许他一战。”

萧院判又有新计:“大人,让属下带五千人马化装成吴兵,也于今夜出城,会同刘将军破敌。”

陈友定以怀疑的目光注视刘、萧二人:“你二人一再要带兵出城,我看是心存异志,想要投敌。”

“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刘守仁嗫嚅地说,“不让出战不出便了,何苦诬我们有二心?”

萧院判可是动怒了:“大人,末将一片赤胆忠心,却被你当成了驴肝肺,照你这样,本不想投敌的,也要被你逼得投敌。”

“哼哼哼哼!”陈友定冷笑几声,“看起来本平章没有说错,是把你的心思说中了。”

萧院判上来了倔劲:“你说投敌便投敌。”

“怎么,和本平章叫号。”陈友定传下军令,“把萧院判、刘守仁给我推出去斩首。”

萧院判不相信会真的杀他,气昂昂挺胸抬头被推了下去。而刘守仁则连声叫冤:“大人饶命,末将决无投敌之心。”

陈海急忙说情:“父亲,萧刘二将求战并无过错,眼下大战之中,用人之际,怎能自损大将?”

“照你所说,留着他们投敌,坏我延平城的防守大事?”陈友定铁了心,“杀了他们除去后患!”

陈海跪下哭求:“父亲,如此轻易杀人,会寒了将士们的心,谁还会为你卖命征战。”

陈友定颇为不耐烦:“看你絮絮叨叨,给你一个面子,将萧院判斩首,刘守仁重打八十军棍。”

少时,武士将萧院判的人头呈上,被打得下肢鲜血淋漓的刘守仁,耷拉着头也被拖上来。

陈友定环视全场文武下属:“看看,这就是不忠的下场,谁要敢存有二心,只能是死路一条。刘守仁,你要放明白了,你的人头暂且留下,再敢有异动,便杀你满门。”

刘守仁叩头:“谢大人不杀之恩,末将决不敢有丝毫二心。”陈海看看无言的文武官员,觉得这种高压的办法不是上策,他的心在收紧,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袭来。

当夜,刘守仁下属的偏将齐聚床头,看望他们被责打的主将。众人无不义愤填膺,纷纷发泄不满。偏将胡安说:“刘将军,像陈友定这样的人不值得再保了,萧院判说杀便杀,现在是人人自危。”

“咳!”刘守仁长叹一声,“我而今是命悬一线,自己丢命倒无所谓,只怕是弄不好连累你们。”

“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胡安巳然有了打算。

“不可出此想法。”刘守仁劝阻,“城内毕竟陈友定的亲信居多,贸然行事会引火烧身。”

“那我们就等死不成?”

“现在倒是有个办法,但也需要有人担点风险。”刘守仁看着胡安,“不知贤弟可愿承担?”

“将军只管吩咐。”

“今夜你悄悄出城,找到吴军营寨,要见到汤将军,就说我们愿为内应,献出城池。”

胡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将军,这样做就对了,我们献城也是陈友定逼的,只能如此。”

众人齐声叫好,无不摩拳擦掌。

刘守仁叮嘱:“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被陈友定的眼线知晓,一旦走漏风声,我们全都性命休矣。”

“将军放心,南门还在我们手中,不会有任何差池。”胡安满怀信心,“就在今夜三更,末将便出城联络。”

胡安等人回到南门防地,不觉大吃一惊,只见陈友定的侄儿陈平坐在房中。他劈头便问:“你们几个偏将都不在防地,擅自离岗,该当何罪?”

胡安迟疑片刻还是说:“陈将军息怒,我们哥儿几个相约去往刘将军府中,看看他的伤势。”

“大胆,莫不是对平章大人不满?”

“不敢,毕竟是我们的上司,略尽情分而已。”

“擅离职守,敌人攻城岂不是无人指挥了?”

“故而我等是即去即回,没敢耽搁。”

陈平盯着他们看了好一阵,突然冒出一句话:“不对,你们是名为探伤,实为商议谋反。”

胡安吓得手心里冒汗:“小的们不敢,实无此事,这可是杀头的事,我们对平章大人忠心耿耿啊。”

“我谅你们也不敢陈平阴阳怪气地笑起来,“我的伯父对尔等不放心,派我来看着你们。记住,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许再到刘守仁处走动。”

“末将等遵命。”

“都出去巡城,谁也不许偷懒睡觉。”言罢,陈平躺在了床上。

胡安等人到城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问胡安:“这该如何是好,刘将军分派的事就泡汤不成。”

胡安想了一会儿:“我看,陈友定已然对我们产生怀疑,事已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陈平这个狗娘养的。”

“对,干掉他。看他那个嚣张样子,我们不下手,早晚得让他要了我们的命。”众人无不赞同。

胡安和三员偏将刀剑在手,一同步人房中。陈平被脚步声惊醒:“大胆,你们不在城头巡查,没我的命令,竟敢任意返回。”

胡安等人也不言语,提着刀剑逼近陈平。直到这时,陈平才发觉情况不对,他翻身坐起:“你们,你们要怎样?”

“要你的命!”胡安手中刀直插过去。同时另三把刀剑也刺向陈平的肚腹,也没容他叫唤出声,便已气绝丧命。

当夜,胡安顺利安全出城,见到了汤和,双方约定了献城的方法。五更时分,汤和大军在刘守仁接应下,进人延平城。就这样,尚有十万大军驻守的省城,转眼之间陷落。

陈友定惊闻吴军入城,情知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便手提宝剑到了后堂,面对妻子幼子幼女和孙儿孙女狠狠心说:“敌军入城,我必死无疑,也不能让你们落人敌手,受尽屈辱,莫怪我心狠,要让你们与我同上天堂。”

妻子跪地哭求:“老爷,孩子们都小,他们不该这样死去,要杀你只杀妾身一人罢了。”

陈友定举剑几次也下不了手,跺跺脚扔了宝剑,走出后堂,径直到了前厅。往房架上搭好白绫,登上椅子,将头套进,然后踹倒椅子,身子便悬空打起转来。胡安领着汤和冲进前厅,见陈友定上吊,叫军士将他解下来,抬到户外。时值阴雨,不久大雨如注。陈友定吊起时间不长,被大雨一浇,渐渐苏醒过来。汤和一见,便命人将他与陈海一同押送应天。

朱元璋见了陈友定,想起使者被杀的情景,犹自怒气难平:“陈友定,孤好心好意派使者招降,降与不降全在其次,你怎能对我使者大开杀戒,其意是在羞辱于孤,实实难以饶恕。”

“胜王败寇,而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友定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

朱元漳又问陈海:“尔父子在闽横行多年,鱼肉百姓,草菅人命,处死你们,屈也不屈。”

陈海报以冷笑:“既为阶下囚,还何论功过,焉知你百年之后不会有人对你大加挞伐。”

“孤的百年之后,你们是看不见了,而现在孤要看你们丧命。,,

“朱和尚,落入你手反正有死足矣。还这么嚼舌,爷爷岂是怕死之辈。”陈友定图痛快,骂出了朱元璋最讨厌的“和尚”

二字。

朱元璋可是恼上加恨:“死和死不一样,孤要为使者讨个公道,将你父子腰斩弃市。”

陈友定依旧是大骂不止,直到行刑地口中也不停。腰斩之后,尸身曝晒数天,方被装敛下葬。陈友定死后八个月,福建其他地区也逐一平定,纳入了朱元璋的辖地。紧接着,朱元障又派兵攻取了两广,使中国南方基本已控制在自己的掌中。

元亡大明兴元至正二十七(公元167)年,农历十月二十一日,是个难得的晴好天气,碧空万里无云,暖阳高悬当顶,和风徐徐吹来。应天城北门外的七里山,树木葱茏,野花争艳,满目悦人的景象。朱元璋在文武大臣的簇拥下,健步登上用圆木搭成的拜坛上。他的面前供奉着三牲祭品,明烛高烧,亲手点燃三炷香后,捧起了太史令刘基撰写的《谕中原檄》,朗声当众宣读起来:

自古帝王御临天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内外,无不臣服。及其后世沉荒,失君臣之道,人心离散,天下兵起。予本淮右布衣,我众所推,居金陵形胜之地。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两淮、徐、邦,皆入版图。方欲遣兵北逐群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宫之威仪。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雪中国之耻,使民得其所。故兹告谕,相宜知悉。

群臣齐声称颂:“吴王千岁,一统中华,驱逐元虏,光复北方。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刘基髙声唱道:“拜将仪开始。”

朱元璋呼唤:“徐达听令。”

“末将在。”徐达出列躬身。

“本王授你平元征北大将军之职。”朱元璋取过架上的金印,“徐大将军接过将军印。”

徐达上前接过金印,然后,跪倒叩谢:“臣定当不负大王厚望,平定江北,早传捷音。”

“本王再加封常遇春为副将军,虎贲左卫副使张兴为先锋,统领大军二十五万,克日进军,首取山东。”

“臣谨遵王令。”

当日,平北大军浩荡出征。十月二十四日,大军抵达淮安,与先锋张兴会师。三人在营中计议,北上山东的门户即为沂州,沂州守将为王宣、王信父子。

徐达问道:“常将军,沂州之战当如何为之?”

常遇春本是能征惯战之将:“我方兵锋正锐,自当直逼沂州,一鼓作气,战而胜之。”

张兴却说:“王宣父子谋勇兼备,不可轻敌。”

常遇春很是不以为然:“他便是三头六臂,我常遇春即为千手观音,管叫他束手就擒。”

徐达却是虚心向张兴讨教:“请张先锋细说其详。”

“王宣本是扬州人,因镇压芝麻李红巾军有功,被元廷擢升为都元帅。其子王信在攻夺徐州及沂州之战中,都立下显赫战功。这二人不只善战,且有智谋,决不可小视。”

说话间,小校送来朱元璋的一封书信。徐达不敢怠慢,立刻拆开来看。之后抖抖手中信说:“吴王千岁提醒我们,王宣父子习性反复无常,要我们不要轻信他二人的许诺。”

常遇春可是得理了:“对这种人,就是刀枪说话,把他们一刀一个杀死了事。干脆,大举进攻。”

徐达思忖一下:“这是攻打山东的第一仗,若能兵不血刃,开个好的先例,对以后的战事大有益处。何况吴王信中言道,王宣在年前曾致信给他,有降顺之意,后来又没了下文。而今我大军压境,先以书信晓以利害。这就叫先礼而后兵,如他执迷不悟,再动刀兵也不迟。”

主帅作了决定,自然就得听从。徐达写了劝降信,送到了王宣面前。王宣接信,当即派人奉表投降。信中对朱元璋极尽赞颂之意,比之尧、舜、禹、汤。朱元璋见信后,决定接受王宣父子归降,并授予王宣江淮行省平章政事,王信荣禄大夫之职,其余官将仍领旧职。遂派徐唐臣前往沂州宣布王命,同时派李侍仪密谕徐达,移兵沂州附近,提防王宣有变。

十一月初八,徐唐� �抵沂州,当面宣谕吴王令旨:“王宣、王信听令后,即将军马交付征虏大将军徐达调遣,不得有误。”

王宣接过令旨,设宴为徐唐臣接风,只字不提交兵之事。只见他举起杯来:“徐大人一路辛苦,鞍马劳顿,满饮此杯,洗去风尘。”

徐唐臣却不动箸:“王大人,令郎王信大人何以不见其面,属下军马何时移交,吴王令旨不得有违。”

“徐大人有所不知,犬子已去往莒、密二州整顿兵马,待齐集后也好向大将军交割。”王宣随之呼唤一声,“员外郎王仲刚何在?”

王仲刚应声走上:“末将听候差遣。”

“王将军,徐大将军兵马距北门不过十里之遥,今命你带猪牛羊各一百头前往犒军。并转告大将军,我方兵马一待齐备,当即出城交割。”

王仲刚应道:“末将遵令。”

王宣重新举杯:“徐大人,这该放心了。请饮这兰陵美酒吧0”

徐唐臣心中悬疑,闷闷不乐地饮酒,不觉喝得八分醉意。时已入夜,侍者扶他到后堂休息。

由于饮酒些许过量,徐唐臣躺下不久便欲呕吐。他起身到了茅厕之中,未及吐出,就见几个人到他居住的房外,堆上柴草,倒上火油,举火点燃。霎时,火势熊熊烧将起来。转眼间,房子便已落架。

徐唐臣这一惊非同小可,酒也吓醒了。王宣假意呼人救火,整个府中乱成一团。徐唐臣趁乱逃出,幸好城门尚未关闭,他混出城去,直奔徐达大营。

徐达见徐唐臣一副狼狈样,只身一人仓皇来到,疑惑地发问:“徐大人,这是为何?”

“咳,一言难尽。”徐唐臣便将经过讲述一番,“大将军,看来王宣声称投降有诈。”

徐达听罢,觉得难怪吴王称其反复无常,看来尚需加大压力,便将军马开至沂州城下,于北门驻扎。

常遇春感到他有了用武之地:“大将军,我愿领兵攻城,誓将王宣生擒活捉,解至应天。”

但徐达摇头:“吴王行前言道,战之目的非必掠地攻城,要在削平祸乱以安生民。而今兵临城下,可以逼王宣投降。”

常遇春不以为然:“大将军,只恐是徒劳耳。”

“且做到仁至义尽。”徐达传令,“镇抚梁栋大人。”

“末将在。”

“你以现身说法,前去招抚王宣。”

“遵令。”梁栋来到北门下,对城上镇守将领常大明髙呼,“请王宣大人前来说话。”

常大明报告王宣,他放下手中茶杯,眼珠转了转:“常将军,可请梁镇抚进城相见。”

梁栋进城来与王宣相见。王宣甚是谦恭有礼,一再让梁栋上坐,吩咐上茶,极尽殷勤。

梁栋将茶杯推至一旁:“王大人,今我大军压境,城破只在旦夕。大将军不忍黎民涂炭,派某涉险人城劝降,实为你之前程着想。”

“梁将军,想我多年追随元逆,也曾有意归顺吴王,后又反悔,如今降顺,担心吴王念及旧恶,怕我没有好下场。”

“王大人此言差矣,你这纯属多虑。”梁栋恳切地,“在下原为张士诚义子,与吴王堪称是对头冤家,可自我归降后,吴王待我绝无二心,给我显赫官职。王大人尽可放心,吴王是胸襟如海的人。”

“听梁将军之言,使我茅塞顿开。即请将军回复大将军,王某明日当整军乞降献城以归。”

“好,那就一言为定。”梁栋追问,“明日什么时辰?”

王宣想了一下:“就以午时为限。”

梁栋出城向徐达交令:“单等明日午时进城受降便了。”

张兴看不出高兴:“但愿到时王宣不要再变卦。”

常遇春胸有成竹:“他若耍滑,到时打他个龟儿子便是。”徐达依然抱有期盼:“如能兵不血刃,实为上策。”

第二天午时,说到就到了。可是沂州城内毫无动静,梁栋可是坐不住了,他打马上前,对城上大喊:“王宣王大人,午时已到,为何不开城门投降?”

常大明在城头答道:“梁将军再请稍候,王大人的公子王信将军去密州尚未归来,估计今晚可以抵达。”

常遇春在一旁极力主战:“大将军,王宣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他是在等王信搬取救兵。”

徐达也看出了这一步棋,而且对王宣的出尔反尔也已失去耐性:“好,常将军,张先锋,各率两万大军,同时攻打南北两门。”

常遇春早就憋着一股劲了,与张兴一起立即发起了猛攻。王宣部下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稍一接触,便露出败象。儿子的救兵迟迟不来,王宣料定抵抗只是死路一条,赶忙跑上城头,亲自挥舞白旗,高声疾呼:“徐大将军,我王宣愿降,情愿缴械投降王宣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只得向吴军投降。徐达召见王宣,严加训斥后指出:“令郎王信分明是去莒、密二州搬兵,而今你们大势巳去,不可再冥顽不化,立即修书给王信,要他率军归顺,仍可给予官职。”

王宣不敢反对,立即遵照徐达之意给儿子修书。但他与王信事先有个约定,在信的背面画了一个圈,这是赌示不要投降的暗记。徐达接过书信,交与梁栋:“梁将军,劝降王信的差事,还是交给你办。王宣在我们手中,谅王信也不敢将你如何。若王信归降,这山东首战,你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遵令。”梁栋带着书信乘马向密州驰骋。

不料,他刚行出十里路程,便与王信的大军相遇。

王信业已搬来五万大军,听说父亲已然归降,深恨自己来迟。见了梁栋,他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你来做甚?”

“王将军,现有令尊的亲笔信。他已归顺吴王,你也要识时务,即刻率军投降,仍不失荣华富贵。”

王信接信看过,再翻转来,见到背面的黑圈,立时冷笑一声:“姓梁的,你这是牛羊走入屠户家,自己前来寻死路,逼迫家父为阶下囚,我岂能容你。来呀,与我拿下。”

梁栋毫不胆怯,郑重警告道:“王信,你不要胡来,须知你的父亲王宣在吴军手中。”

“在便怎样?这也救不了你的命。”王信传令,“杀了这厮,将他的人头号令三军。”

徐达获悉梁栋被杀,不禁勃然大怒,吩咐一声:“将王宣绑来见我。”

被五花大绑的王宣,脖子梗梗着透出不服气:“大将军,我乃降将,本有功之人,为何绑我?”

“你与逆子串通,毁我大将性命。休说绑你,我还要你给梁将军偿命。”

“大将军,说我与儿串通,有何凭证?”

“你在信中做了手脚,逆子王信杀我信使,你本人也三番两次朝秦暮楚,反复无常,杀你还是便宜的。”徐达发话,“将王宣拉出帐外,乱棒杖杀。”

行刑军士哪管王宣喊叫,一顿棒下,王宣顷刻毙命。常遇春率大军直击王信五万元军,一个交手,王信即溃不成军,身边剩下不足一千人马,和弟弟一起逃往山西去了。

沂州一战得胜,吴军士气大振,元军守将皆成惊弓之鸟,大多望风而降,少数几个抵抗的,也是非死即俘。数月之间,山东全省尽归吴王所有。

铜炉内炭火红红,宫室里热气熏熏,香茶在楠木案上升腾着袅袅雾气,捷报堆满了面前的锦匣,还有数十道劝进的表章。朱元障顾不得口渴饮茶,他被这一个个接连不断的胜利消息所陶醉,也为臣下们劝他当皇帝的真情所打动。地盘不断地扩大,大半个中国已属他吴王,统一中华君临天下已是指日可待。他也感到作为吴王已不能适应这飞速发展的局面了,和刘邦一样面南称帝的时机已成熟了。

刘基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案前:“吴王千岁,臣奉召来见,不知有何旨意?”

朱元璋对刘基一向是看重的,对他天文地理数算的学问尤为佩服,开口便问:“刘爱卿,近日的天气如何?”

刘基一怔,摸不清主人的心思,但他如实回奏:“禀千岁,今日是初一,据微臣测算,直到初五,皆为晴好天气。”

“没有阴天和风雪?”

“应该是没有。”

“好,”朱元璋叮嘱一句,“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

刘基不明就里,但他赶紧应承:“臣记下了。”

正月初一是大朝,文武百官齐聚朝堂。以丞相李善长为首,十几名大臣同时启奏,要求朱元璋顺应天心民意,去吴王号称帝。

在听过约二十名大臣的劝进后,朱元璋终于开口了:“众卿既上表章又行殿奏,要孤称帝。孤若坚辞恐冷了百官之心,唯帝赐英贤为臣之辅,遂堪定群雄,息民于田野,今地周回二万里广。诸臣下皆曰生民无主,必欲推遵帝号,孤不敢辞,亦不敢不告上帝皇天,当于正月初四日于钟山之阳,设坛备仪,诏告天地,如孤可为生民主,则告祭之日,天朗气清。如孤不可,则当日烈风异景,伏唯天命。”

朱元璋这番话,把他是否做皇帝,完全归于天意。其实他对刘基是深信不疑的,是怀着极大的把握作出这样承诺的。

正如刘基所料,初四当日,天气晴和,万里无云,连个风丝都没有。也就是说,上天是佑护朱元璋做皇帝的。登基大典隆重举行,朱元璋这个放牛娃,曾经乞讨的僧人,而今接受群臣的朝拜,在三呼万岁声中做了皇帝。他与刘基早已议好,立国号为大明,改元洪武,168年即为洪武元年;马氏秀英为皇后,世子朱标为太子;仍以李善长、徐达为左右丞相,刘基为御史中丞太史令;登基的大殿称奉天殿;其他文武臣僚均有封赏。

在即位当日,朱元璋便向徐达发出圣旨,决定加派汤和领五万大军自湖北向河南推进,配合徐达决战河南,然后直捣大都,早日消灭元虏政权。

缠绵的雨丝,像扯不断的愁丝无尽无休,元顺帝在大都的皇宫里,眼望着檐前滴水,心中像是倒海翻江。宫外传来的消息,几乎件件令他忧烦。大明的军队在他的辖区如入无人之境,眼看着山东全部落人了明军之手。本来他是有实力抵御明军的,一个月前他就传下圣旨,要太傅、中书左丞相扩廓贴木儿率所部十万精兵,前往山东东昌阻击明军。可是,这个他寄予厚望的扩廓贴木儿,竟然按兵不动,致使常遇春顺利攻下东昌,山东全境落入吴军之手。

元顺帝气得肺都要炸了,然而正当用人之际,他也不好发作;而且明军就要兵犯河南,顺帝明白河南不能再丢了,地处中原的河南如果失守,大都便没了屏障。为此他忍气吞声,对他的左丞相丝毫没有责备,又发了一道圣旨,要扩廓贴木儿带兵急赴开封,保住河南不被明军占领。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扩廓贴木儿大军到达开封的消息。为此,元顺帝今晨派太子爱遒识里达去了解情况,现在已是下午了,太子还没有回报,他显得异常烦躁不安。

太子总算返回皇宫了,他巳被雨淋得像只落汤鸡,进得宫门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雨水,捶胸顿足地哭诉:“父皇,扩廓贴木儿仍然是按兵不动啊!”

“他,他竟然这样不听调遣,这又与反叛何异。”元顺帝万万没想到,手下的大臣会如此藐视他的权威。

“父皇,你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咳,朕不想放过他又能如何,他重兵在握,朕也奈何不得他呀。”

“父皇,您可以撤他的职,让他成为一个白丁。”

“而今朕的圣旨,还不是一纸空文,你撤职他也不听,还不是照常统领他的十万大军。”

“那也不能便宜他。”

“如今是用人之际,明军来势汹汹,山东业已落人敌手,河南堪堪不保,朕的皇位危矣。”

“越是危急之时,越要维系皇权,若是群臣纷纷效仿,父皇的话全当耳旁风,那还不大厦倾覆在即。”

“这样吧,”元顺帝无奈之下作出选择,“朕传旨免去扩廓贴木儿太傅左丞相的职务,只保留他河南王的封爵,而由我儿总制天下兵马。”

“谢父皇重用。”太子有几分得意,“其实早该如此,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但愿那些统兵将帅能够听从你的调遣。”元顺帝忧心忡忡。太子立即对兵马重新做了分派,扩廓贴木儿的前军改由他的弟弟脱因贴木儿统领,后军由白索珠统领,左军由中书平章

李克彝统领,右军由和尔齐统领,这样扩廓贴木儿仅剩中军五万人马,实力大为削弱。他遂领五万人马,退守山西泽州以求自保。

明军徐达、常遇春据有山东后,便移师杀奔河南。太子调兵无力,元顺帝亲自颁诏,要陕西行省左丞相图鲁总统军马,李思齐、张良弼等为副,出兵河南抵御明军,但李思齐等拥兵自保均不奉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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