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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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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娶东哥,努尔哈赤没了脾气,打又打不过,伐又伐不了,只好等待时机夺回,可是莽古尔岱不懂得怜香惜玉,让草原最美的花儿枯萎凋谢,再无盛开之时,只落得两手空空、贻笑大方,还与弟弟闹上别扭,他怒火无处发,便把责任推到偏袒蒙古人和叶赫部的大明朝身上。想爱新部一直归附大明,可大明从不为他们挡事,一点都没有主子大哥的样子,这样了主子还要他做啥?他一怒之下,在水滨之地拉起大旗,宣布成立大金国。

国家是建立了,可生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踌躇满志却苦无出路。这一年春天,他闭门苦思治国大计,一连数日不出门,憋气加窝囊,一下子病倒。

他闷闷不乐,抑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躺在炕上不下地。众多手下又急又怕,纷纷请名医为其医病,名医们都无能为力,摇头兴叹;又花重金从草原上请来了蒙古神医绰尔济,希望神医药到病除。绰尔济望闻问切,搭了半天脉,最后也是一声叹息,头摇得像货郎鼓。

努尔哈赤子侄众多,一个个都围在病榻前,神色慌张,手足无措。代善把绰尔济拉到一边,悄悄的问:“神医,我父汗究竟患了何病,为何如此难医?”

“汗身子无恙,是有了心病。”绰尔济手捋着花白的胡须,从努尔哈赤蜡黄的脸上看出其心中有结,便忧虑重重地说,“心病还需心药治。父子连心,你们做儿女的应该知道他有什么心病,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

大家绞尽脑汁苦苦思索,都想知道父汗有什么心事,得了什么心病,怎样能够医治,分析来思考去,也没想出个四五六来。送走神医,黄台吉突然茅塞顿开:“我知道父汗的心结何在!”大家围上来,希望他说出父汗病根所在,然后对症下药。

黄台吉沉思片刻,严肃地说道:“父汗一生戎马,为振兴爱新觉罗部呕心沥血,壮本族、灭九部,一统女真,并建立大金国,虽然风云迭起,诸事顺风顺水,从未遇到大灾大难,但是二十多年却有一事未遂心愿,父汗郁闷寡欢,或与此事有关。”

对努尔哈赤来说,二十多年未遂心愿的事情,就是未能将心仪的东哥搂入怀中。大家心知肚明,这事情是父汗心头深深的疤痕,没有人敢提起,怕伤痕滴血。代善长叹道:“即使这是病灶,又如何觅得良药?”

“神医说,心病当用心药医。”黄台吉没有回避矛盾,“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在叶赫部患下的心病,就要用叶赫部来医治;在女人身上患的病,就用女人身子做药引子!”

代善愁眉苦脸,不满意地说:“无稽之谈!大明杀我祖父,这才是父汗的心头大恨,岂能是一个女人?再说,东哥已经死去三年,难道把尸体挖出来当药引子吗?”

黄台吉不为兄长动怒而生气,依然胸有成竹地说:“俗话说,江山代有英雄出,叶赫总有美人来。叶赫部0年出一位绝代美人,如今叫东哥的美人死了,还会有其他美人出世。”

死马权当活马医。听黄台吉所言,大家如梦方醒,茅塞顿开,当即派出探子去叶赫部寻访美人,即使是代善,也渐渐认可。

探子们不负众望,果然探听到叶赫部又出现一位美人,叫苏泰,年方14岁,就已经出落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比东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苏泰是努尔哈赤老婆的亲戚,还是他侄媳妇的亲妹妹,之前因怕歹人惦记,一直藏在闺中,尚无许配人家,目前正在画像招夫。

这可是绝好消息,代善和黄台吉喜不胜喜,取得画像后端详良久,认为万无一失后,才进到大帐里给父汗请安。

努尔哈赤已经多日茶不思饭不想,貌似得了厌食症,连过去最爱吃的羊肉火锅都不看一眼,挥手让撤下去,此时瘦得皮包骨,两个肉嘟嘟的腮帮子都深陷进去,脸蛋上就像被马蹄踩了一个坑。他看到两个儿子走进帐来请安,没有回音,连眼皮都没有抬。

两个儿子装模作样地问了病情,然后说出正事:“父汗,叶赫部有一位绝代美人横空出世,我部是否将其请来?”

听到叶赫美人,努尔哈赤深陷的腮帮子往外鼓了一鼓,眼皮动了一动,但仍然没有抬起来,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并且希望他们说下去。

看到父汗没有睁开眼睛,代善胆怯了,不敢再说下去。黄台吉却十分精明,从父汗的表情中察觉到一丝希望,马上说:“此叶赫美人名叫苏泰,年方14岁,据说与东哥相比,相貌、身材等各个方面均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十多岁就前突后翘、婀娜妩媚,特别是两片肉乎乎、肥嘟嘟、红润润的厚嘴唇,像熟透的桃子,充满神秘和诱惑,男人只要看见就忍不住想入非非,欲含在口中、搂在怀里;关键是已到花季,嗷嗷待哺,正是采摘佳期。”他说了许多,只是没有提及苏泰的身世,唯恐父汗忌讳。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的眼睛突然睁开,双唇颤抖着问:“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呀?”

见父汗发怒,俩人吓得半死,连忙跪到地上叩头。努尔哈赤没有责骂他们,而是弱弱地说:“扶我起来,我要吃涮羊肉!”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叶赫美人换了一代,中国黄帝也该换代了;大金国不是东北的大金国,而应该是统治全中国的大金国!

黄台吉喜极至泣,仅仅两句话,父汗就能吃肉了,如果再看到画像,肯定能大病痊愈。若是再将叶赫美人娶到家中,父汗一定能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他俩忙不迭爬起来,将父汗扶起靠在炕柜上,展开画卷让父汗观看。

努尔哈赤接过画卷,挥手让他俩下去,一个人独自赏美。他越看越喜欢,果然是美人啊!唉,叶赫美人就如同原上野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自己何必为一个东哥而闷闷不乐呢?在他心中,各部把最美的女人送给大汗,是表示臣服之举,表面上来看是两家联姻,实则是两部联盟。从东北一隅起家的努尔哈赤深知联盟的重要性,否则仅凭水滨部落区区人马,断难一统天下。他像喝鸡血般来了精神头,用手拍着桌子,扯开嗓子喊道:“涮羊肉呢,我要吃涮羊肉!”

大鱼大肉,努尔哈赤一连吃了三天,吃到身体棒棒的,深陷的腮帮子鼓起来,却没有等到美人前来。他找到代善问其原因。代善告诉他,叶赫美人这次是娶定了,为了万无一失,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婚书、聘礼、接亲队伍一个都不能少,要三管齐下,一次性把美人人接过来,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不管叶赫部同意与否,抢也要把美人抢回来!

努尔哈赤没有吱声,默许了他们的做法。叶赫部狡诈,擅用美人做文章,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这也是战略战术。

他没有表态,代善也不敢动,这回努尔哈赤等不及了,厉声责问:“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还要等蒙古人把美人娶走吗?”

汗怒火冲天的态度即是军令,娶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这次前往叶赫部娶亲的带队人是黄台吉。他怀揣努尔哈赤亲自恩准的婚书,带着十大箱子彩礼,还有鼓乐队,另有00人的迎亲队伍。这次迎亲队伍都是身高体壮、武艺高强的年轻兵将,他们身着迎亲礼服,却暗藏刀剑,把下婚书和迎娶新娘放在一起,准备直接把美人抢回来。

叶赫部是海西四部——叶赫、乌拉、哈达、辉发——之一,先世貌似土默特氏,本为蒙古族,后来灭掉扈伦那拉部,改姓那拉氏。女真语中那拉是太阳的意思,与蒙古语太阳音似意同,叶赫那拉,蒙语意为大太阳。苏泰正是叶赫部太子德尔赫礼之女,也算名门之后。

春日风凉,乍暖还寒。太阳还挂在西天上,叶赫部太子德尔赫礼的府上就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景象,大厅里,一大群人喝五吆六,把酒言欢。德尔赫礼喝得醉态百出,可依然频频举杯,因为有天大的喜事发生在叶赫部,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吉祥,必须庆贺。

酒意正酣,侍卫进来报告:爱新部黄台吉来拜。

德尔赫礼酒醒:“他来做什么,前来贺喜么?”

黄台吉的生母即叶赫人,逢年过节来叶赫部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德尔赫礼还是济尔哈朗的老丈人,可现在非年非节,他是来送贺礼的吗?

“他们敲锣打鼓,带着彩礼和队伍,貌似娶亲。”侍卫说。

“娶亲?我们叶赫部最近有人接受爱新部婚书吗?我怎么不知道?”德尔赫礼满脸疑惑,为弄清真相,直接宣黄台吉进府相见。

黄台吉进到府内,满脸堆笑,给老人施礼:“德尔赫礼台吉,别来无恙乎?”

“哈哈,你看我能吃能喝,身体会有恙吗?倒是你呀,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叶赫部来的?”

“吉风,吉祥之风也!”黄台吉落座,不再寒暄,开门见山,“我汗闻知德尔赫礼台吉有女待嫁,喜上眉梢,即刻下婚书示婚,原与你结为亲家。”他说罢,把婚书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德尔赫礼接过婚书,不看则矣,一看大惊:努尔哈赤欲娶苏泰,看来这老家伙把苏泰当成了东哥的替身,不娶叶赫美人誓不罢休。他沉思片刻,把婚书还给黄台吉,然后说:“多谢爱新部抬爱,能够赏识小女苏泰,是我叶赫部的荣幸,只是五月节贴春联——晚了节气啦!”

话音刚落,在场官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回吃惊的是黄台吉,腾地一下站起来,环视着大家嘲笑的脸庞,懵懵懂懂地问德尔赫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小女已经出嫁,正在赶往白城,不日便成为林丹汗的妃子!”德尔赫礼通红的脸上满满的得意神色,女儿嫁给林丹汗,这就是一座大大的靠山,其他人再也不敢小瞧叶赫部。

黄台吉的脸色由红变白,再变成铁青色,咬着牙,两肋肌肉颤抖着,半晌儿才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我们现在吃的席,就是欢送小女出嫁的喜酒啊!”

黄台吉再次呆若木鸡,但旋即便清醒过来,叶赫部狡诈,善于用美人做文章,或许美人不愿意嫁到爱新部,故意摆下酒局设迷魂阵戏弄他,便说:“德尔赫礼切莫游戏,几日前,苏泰还在画像召亲,如何即日已经出嫁,况且还是远在白城的林丹汗?如果女儿出嫁,你这个父亲为何不在白城?请苏泰出来一见!”

德尔赫礼收到笑容,认真地说:“小女的确前往白城,如何出来相见?过几日,我将赴白城参加婚礼。”

黄台吉坚信苏泰还在府上,便威胁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东哥丧父的教训,叶赫部可曾忘记?”

德尔赫礼脸上不悦。他已经把一个女儿嫁给济尔哈朗,难道还要把小女苏泰嫁给姐夫的叔叔吗?乱了辈分嘛!他怒道:“爱新部可以无礼,但不能不讲理。小女已经出嫁,难道要把她追回来,逼其改嫁吗?如若你能追回来,我亦乐见其改嫁努尔哈赤。不过,林丹汗这边,可得你们去解释!”他说完把林丹的婚书扔过来。

黄台吉看了看林丹汗的婚书,这才明白,林丹汗也怕夜长梦多,下婚书和接新娘一并进行。他脸色十分难看,一时六神无主,就这样空手而归,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他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计算一下时间,估计接亲队伍还没有走远,便说:“德尔赫礼,你不可食言,我要是把苏泰追回来,你要同意她嫁给我汗!”

他不敢再耽搁时间,急忙道别,带领人马出城,向白城方向追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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