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春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往家私城里走。他一扭头，瞅见吴姗在李小萍摊位上在敲打计算器。
“吴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春呀。”
吴姗抬了眼，又埋头对着笔记本算起账。
“不是小萍要回国了，刘鑫把她的这一摊子接下来了，我清算一下。”
“哦。”
“你没得事啦？”
“有点小事。”
张明春吞吞吐吐。
吴姗停下手里的活。
“说啊，什么事？”
“吴姐，我就想问问，你昨天怎么和娜塔莎合伙这么对我？”
“你傻呀。我不跟娜塔莎打得火热，不跟她站一边，关系怎么会近？关系不好，我在她面前跟你吹风，说你好话，说你如何如何爱她，她也不会听，不相信啊，是不是？”
“那是。”
张明春想起之前娜塔莎对他多好，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俩人柔情蜜意、耳鬓厮磨。就跟了刘鑫两天，完全变了个样，我做什么她都不顺心，看我怎么也不顺眼。
他想跟吴姗诉诉苦，说说心里话，但一想到矛头是对准她老公刘鑫的，旋即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这事，放心吧，姐心里有数。”
“那就拜托姐啦。”
“去吧，去吧，别耽误姐，姐忙着呢。”
张明春欲说还休，离开了又踅回来。
“吴姐，刘哥说今天搬家的，没说什么时候吗？”
“搬家？我怎么不知道？搬哪里去？”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说是一个独门独院。”
“那好哇。”
张明春回到自己摊位上，掀开沙发上的遮尘布，看娜塔莎还没来，就玩起了手机。
张明春前脚一离开，娜塔莎跟着就到吴姗面前。
早上吴姗发给她的中文会话，二三十条，尽是些“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之类肉麻的话语。按她们俩的约定，吴姗拜她为师学吉语，她既已答应，就得尽一个老师的职责。
这些话，娜塔莎当着人面说不出口。她下了公交，躲在家私城一个没人的角落，润了润嗓子，特意带有感情色彩，一句句用吉语读出来，并录了下来，发给了吴姗。
“吴姐，你看一下，行不行？”
“什么？”
“不是你早上跟我发的吗？”
“哦……”
吴姗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录音一听，顿时欣喜万分。
“太好啦，娜塔莎老师。”
娜塔莎调皮地手一伸。
“什么？”
“你叫我老师，难道不需要付学费吗？”
“付。等我学会了吉语，再付行不行？”
娜塔莎一跺脚。
“去。以后不准叫老师，别扭。”
“行，娜塔莎妹妹。来，抱一下。”
吴姗抱住娜塔莎，在她耳边低语。
“快去，有人眼巴巴地盼你呢。”
“谁呀？”
“还有谁？小老板呗。”
娜塔莎推开吴姗，脸色娇羞。
“去。吴姐你真坏。”
娜塔莎转身离开了。
张明春手机看得入迷，没觉察到娜塔莎立在面前。
“嗨。”
娜塔莎陡地一喊，吓得他一哆嗦。
“看什么呢？”
刘鑫买车后，张明春也想买车。倒不是他有多喜欢，主要还是有了车，娜塔莎就不用挤公交上下班了，他就可以接送她了，那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泡在一起，而且是在一私密的空间，不像在这个家私城，来个什么亲密的举动，还生怕来来往往的人撞见，像做贼似的。
他把手机展示给娜塔莎
“我在查这里有没有学车的地方？”
“你想学开车？”
“对呀，怎么啦？”
“我住的地方就有一所驾校。”
“真的？那我们一起去学。”
“我跟你？”
“是啊。”
“我学得会吗？”
“你怎么学不会，你这么聪明。”
娜塔莎漠然浅笑，似乎对此没有多大兴趣。
“学会了有什么用？又没有车。”
“买啊，我跟你买。”
“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
张明春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我们是恋人呀，将来我们在一起了，我的就是你的。他愿意为她付出，付出多少都行，就是担心她不接受，不领情，还能怎么着。这就是为什么。
“明春，今天早一点下班，搬家。车旭明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吴姗接到刘鑫的电话，隔得远远的大声通知他们。
娜塔莎很好奇，问张明春。
“你们不是在那住得好好的，干吗搬家？”
“你知道燕子为什么南飞吗？”
“为什么？”
“到了冬天，燕子就会成群迁徙到南方越冬。”
“你们住的地方也很冷吗？”
“我们住的地方，不是冷的事，是不安全。现在要搬去的地方，是个小院落……”
张明春正说着，车旭明刚好过来。
“车旭明，你过来。你像个鬼一样，一到晚上人毛都看不到，你在做什么？”
车旭明神秘兮兮，把张明春拉到一边，凑近他耳边。
“泡妞，洋妞。”
“行啊，找到外国女朋友啦？”
“什么女朋友，夜场的，一夜销魂。”
“我说呢，晚上打你好多次电话，都打不通。今天晚上，搬家，啊？千万不要又熘了。”
“搬什么家？”
“刘哥找了个小院子，我们几个都住一起。”
“我不去。”
车旭明回答很干脆，他才懒得颠来颠去。
“你去跟刘哥说，反正我话传到了。”
大家往货车上搬运行李。
刘鑫在货车旁做车旭明工作。
“这里，不安全。你看李小萍，要是你们当晚都在家，她一喊，是不是就把坏人吓走了，不至于出这垱子事。你一个单独住一边，要是出点什么事，谁来帮你。”
刘鑫语气越来越重。
“我一个男子汉，怕什么。”
“于鹏不是男子汉？”
“他呀，怂蛋。”
刘鑫几乎是语重心长。
“我跟你说了半天，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我还是你大哥吗？”
“是啊。”
“那你现在就上楼去搬行李。”
车旭明怎么也不照买，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脚比一脚用力，全然不顾刘鑫的劝说，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随你怎么说，我就是闷声不语。
刘鑫实在无法，他的威严、友善受到严重的挑战，非常生气。
“要是你这样，再有什么乱七八槽的事，你别来找我。”
刘鑫向张明春和两个工人招了下手，车徐徐启动了。
待刘鑫他们一行人离开，车旭明飞一样的上楼，彷佛像挣脱樊笼的小鸟。
这一个小院落，有点像国内的四合院。迎面两扇厚重的大门，里面有门栓。中间是院子，院子里两颗高高的银杏，光秃秃的，两颗银杏之间拉了根绳子，应该是晾晒衣服用的。三面是三排平房，一排两三间，墙上是刚粉刷过。
刘鑫站在院子里，振臂一呼。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进来吧。”
吴姗挽着娜塔莎笑嘻嘻的走了进去。
娜塔莎是张明春邀过来的，也是因为下班早，再加上吴姗一劝，她也是半推半就过来了。
吴姗就鼓动娜塔莎。
“娜塔莎，你也可以搬过来呗。”
张明春挤过来。
“是啊，反正这里房子多。”
刘鑫问：“娜塔莎，听说，你还有一个姐姐。”
“尼娃。”
张明春抢先说，娜塔莎立即横了他一眼。
吴姗问：“是吗？”
娜塔莎点点头。
“这样，娜塔莎，叫你姐到我们的摊上来，就是李小萍的，我们接过来了，你回去跟你姐商量一下，好不好？”
“好啊。”
娜塔莎回答刘鑫得很爽快，这也可能是她所盼望已久的。
“明春，你想住哪边？”
张明春环顾一周。
“北边。”
“老婆，那我们就住南边，好不好？”
“哪边都可以。”
刘鑫慢慢走到西边一排房子前。车旭明要是来了，一家一面正好。现在他来不了，这里空着，那不是浪费资源吗，总得物尽其用吧。
刘鑫转身，很兴奋。
“我干脆就把公司开在这里，在门口挂个牌子。”
吴姗问：“老公，你还要开公司？”
“对呀，把事业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