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西红柿小说移动版

m.fqxsw.org

第101章 命运之夜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即将到来的晚上,对于西乞蝉和西乞蝶而言,注定是不平凡。

至少,她们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极是仔细,都似乎多了一层意味。

多了美丽、卷恋和感伤。

她俩倚在祭坛的石柱上,感受着丝丝的微风。

风拂起她们的发丝,飘澹着如墨的山色。

“今天不用去迦都当差么?”西乞蝶问道。

西乞蝉摇摇头,“若要去,昨晚就要出发了。”

“你不是真以为,那次在迦都咱俩遇见,我真给你下毒了吧?”

“是你不是你,又有何关系?反正都活过来,活到现在了。”

“那可不行,我可不能含冤而死。蝉,你不会觉得我心肠真有那么坏吧?”

“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我本事哪有那么大?”

“那你昨晚为什么那样子说?”

“我是恼你,这几天和少主走得近。听村里人说,你还在塔桑森林救了少主一命······”

“是他救了我的性命。”

“反正都一样,我就以为你对他也有意思!”

“难道你对他有意思?”

“我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对他有意思?还不是为了睡个好觉。”

西乞蝶望着远方的红霞,如同街头卖艺的人,大口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对着火把勐地一喷——火炸炸的烧云。

“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晚上了吧?”

“嗯。”

“你害怕么?”

“不害怕。”

“你不怕死么?”

“我不会死的。我相信陆大人。陆大人说无虞,便是无虞。”

“你还真信任他啊。你跟他认识许久了么?”

“不久。”

“不久也能这么信任啊,为什么呢?”

西乞蝉望着远方,不回答。

西乞蝶走上祭坛,在冰冷的石面上躺了下来。

眼前是晴空万里,高旷无物;嵴背是透入心的冰凉。

“不冷么?”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到了晚上,大家喜欢祭坛上睡成一排吗?”

“当然记得,也只有夏天。大家侧卧着,一个人靠着一个人,一个人看着一个人,不让他真的睡着了。”

“有一次,我真的差点睡着了,然后又马上被你哭醒了。”

“你记错了,我没有哭。”

“你哭了!”

“我没哭。”

“你哭了。”

“唉,就当我哭了吧。”

西乞蝶略略地擎起身子,抬起头瞄了西乞蝉一眼,又马上累得躺了下去。

“蝉,你不过来和我一起躺下么?”

“要是长老发现,肯定又要挨骂。”

“我们都为了村里人以身犯险,还要骂我们啊!待会大伙还请我们吃饭呢!”

“唉,他们都以为我们再也不会醒过来吧。”

“蝉,来呀来呀。我这样子看着你说话多辛苦啊。”

西乞蝉无奈,只得走过去,在西乞蝶身边躺了下来。

祭坛石面冰冰的,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但慢慢适应后,这全身放松的姿态,伴随着微风,让西乞蝉昏昏欲睡。

“蝉,我们今晚,不如就在祭坛这里睡吧。”

“怎么行?晚上冷得很?若是冷死,岂不是坏了陆大人的事情?”

“也是,我现在都有点冷了。那就到你家里头睡。”

西乞蝶仰起身子,望向落日。

不知怎的,她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赌上这一生,看看能不能再见明日的太阳。

若是醒了过来,那就又是一次虎祭,再一次重获新生。

若是醒不过来,那死便死了,做了这十多年的夜猫子,再也不想做了。

反正,就是想好好睡一觉。

能否醒过来,就看天意噜。

远处,有一人行走在一片落霞中。

颀长的身子,影子也被拉扯得长长的。

他的步伐,看起来有点沉郁;微风吹着他那俊朗的脸庞,也从他脚底流过。

“是他!你的陆大人!”

这一次,西乞蝉没有反驳。

或许,陆大人不是她的;但她知道自己属于陆大人。

从那个夜晚起,她便觉得他会改变村子,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只要他真能为村子除咒,让虎祭之人从此日入而息,那她便一定会对他肝脑涂地,忠心耿耿。

“陆大人!陆大人!”西乞蝶招手道。

陆载走到两人面前,微笑行礼。

“就大人一个人么?吉娜公主和华公子他们呢?”

“他们都在白虎城里。怎好一而再再而三劳烦他们。你们放心,今晚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西乞蝉不好意思道,“我本来是保护大人的,没想到反被大人保护。”

“蝉姑娘言重了。我答应过你为西乞村除咒。今晚让你一夜安睡,也是我的分内事。”陆载笑道,“而且,你又不是我的巫侍,怎么能让你保护我?吉娜公主也是让你来帮一下我罢了。我们边走便说吧。”

“巫侍?巫侍是什么?”

“哦,巫侍,顾名思义,便是巫觋的侍从。很久很久以前,凡人还没有学会用药物和武功打通巫穴,只有通过正名石一途来获取巫力。所以以前只有天命之巫,而没有像我这种的野巫。以前的巫觋少,没有现在那么多,凡人都把巫觋当神来拜,都愿意侍奉巫觋。于是,一些巫觋便鲜血滴碗,予人喝掉,那此人与此巫觋便是血脉相连,成为巫侍。巫侍会得到巫觋一部分巫力,若还会点武功,那便可和巫觋并肩作战,甚至保护巫觋。不过现在没有巫侍了,巫觋与巫侍就相当于主仆关系,自己都能通过练武获取巫力,谁会愿意无缘无故做别人的仆人?而且人心不古,找到一个自己完全信任又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何其容易?现在恐怕只有老一辈的巫觋,比如说灵山十巫才有巫侍吧。”

“巫侍吗······”西乞蝉心里默念了一声。

三人一路说着,回到了西乞蝉的屋子。

刚走近屋子,就发现外头站满了人。

像一棵树那么高大的西乞半藏,尤为引人注目。

“三,三家长大人······”

“唔,进去吧。”

西乞蝉一脸疑惑地踏进屋子,发现里里外外都是人,还有吉娜、华元祺、徐如鲣,西乞孤鸰,三善四善,马哈茂德一家,连身体抱恙的白华都在一屋之内。

“陆大人,你不是说公主殿下······啊,公主殿下,华公子,徐大人,少主大人,白华大人······”

“我是说我不敢劳烦他们,可却阻止不了他们不请自来啊!”

“陆载,你这话说得,倒好像我们越礼了一般。”

“哟,公主殿下,你还知道呀······哎哟!”

华元祺一笑,吉娜便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屋子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三份碗快,他们正等着三人呢。

“哎哟哟,这么多菜啊!”西乞蝶瞅了瞅,想起这或许是最后一顿,鼻子一算,“真不知你们是好心还是恶意,是真想我吃好点呢,还是让我做一个饱死鬼?”

“蝶,在这么多大人面前,你何苦这样说?”一老人浊泪纵横道,“你们的生死与整条西乞村的命运休戚相关,我们当然想你们能醒过来呀!这酒菜还有陆先生的份呢,难道我们也想陆先生出事么?我们这些老人,年轻时候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现在行将就木,睡得自然少,遇上这夜不能眠的荒唐事亦无多碍。可你们年轻人不一样啊,这大好时光,怎好浪费在漫漫长夜,怎好浪费在白日做梦?村子所有人都是西乞家收留的孤儿,都是历经虎祭重生,是上天,是天神,是赫拉圣女,是西乞家的列祖列宗让你们活下来的呀!日夜颠倒,糟蹋青春,岂不可惜可悲!所以啊,蝉,蝶!你们一定得醒过来呀,你们醒过来,西乞村才有希望,虎祭才能绵绵长存!这好酒好菜,就当慰劳你们了。”

老人说得动容无奈,西乞蝶一下子也是感慨。她勐地拿起酒坛子,对着酒碗一倒,那酒水哗哗流出,瞬间斟满碗子。西乞蝶捧起碗子,对着众人,含泪道,“大家都知道我西乞蝶平常嘴贱,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只想说,这条命是西乞村给的,为了大家,我就必须得活下去!我这么年轻,我还没遇到情郎呢,可不想那么快死去!这碗酒,我敬大家!”

说罢,西乞蝶一仰头,一饮而尽。

“这妹妹性子真像我,我喜欢!”吉娜兴奋道,“等你明天醒来,我就把你带到迦都,当我的扈从,回头再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真,真的吗?可我不想蝉一样会武功野······”

众人皆笑。陆载也拿起酒坛子,往两个碗里斟满酒,把一碗递给西乞蝉,“蝉姑娘,我跟你也喝一杯吧。喝点酒,晚上会睡得好。”

“好······”西乞蝉捧过酒,看着陆载那光彩照人,澹然而磊落的笑容,心头突涌起一股暖流,流淌着感动和热血。她勐地跪了下来,激动地对着陆载说道,“陆大人······谢谢您!”然后头一仰,碗已枯。

陆载忙扶起西乞蝉,然后也饮尽了酒。

“你若要谢我,那就明天再和我喝酒,如何?”

陆载笑着说,西乞蝉含泪地点了点头。

“好了,天也黑了,大伙都出去吧,让两位姑娘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陆载向吉娜和华元祺使了使眼色,后两者都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一出门,如同一碗清水溶散了墨汁,身临在一抹灰色的苍穹之下。

按着吉娜和华元祺的指引,西乞村的村民们默然地离开村子。

除了西乞半藏和徐如鲣,其他人都准备向陆载告辞离开。

吉娜拍了拍陆载的肩膀,“来自大成的圣贤巫师,这次也有劳你啦。哎,若没有找你过来,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多事呢!”

华元祺笑道,“按你这么说,贤弟的功德,倒是有你一份了。”

“那是当然的。陆载,你说,你心里是在感谢我呢,还是在埋怨我把你带来西域?”

“自然是感谢的,陆载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揽事的人。而且,虽然有赖于公主殿下,才有幸来到西域,”陆载转眼看着白华,“但陆载也是一心向往西域。毕竟白华姑娘身上的血虫蛊,也需要西乞家的祝由之术才能解治。”

不远处的白华倚风而立,似有神伤。

吉娜瞄了一眼白华,忙拉着华元祺,“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让他们两口子说一会话。”

华元祺便致礼道,“贤弟,半藏大人,徐公公,万事小心,明天见。”

“好,明天见。”

待二人离开后,徐如鲣也向陆载道,“陆大人,我和半藏大人先去备战了。”

“好,今夜有劳两位了。”

又待二人离开,陆载走向白华。

“哎,三善四善都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么!真没良心!”

“陆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刚刚三善四善已经和你辞别了。”

“这······原来白华姑娘听到了呀。”

“何止是听到这些,刚刚公主和王爷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姑娘真的是,这么远都听得清楚······”

“我说过,我的五感,非同一般。若不是巫力全失,何止是听力敏锐。”

“好,好······”

陆载一时语塞,捋了捋眉毛,不知说什么好。

“白华姑娘身子如何了?可否需要我施巫力?那块羊脂白玉有静心宁血之效,姑娘需时时带在身上,以防血虫······”

“不必没话找话。陆载,我问你,”白华回过头,认真看着陆载,“你来西域,真的单单是为了我么?”

“哎呀,白华姑娘想多了,哪里是为了你?我可是答应了西乞槐除掉西乞家的诛族咒,在甘糜城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我和弟弟们还能呆下去么?反正都要离开,去哪里还不是一样?来一趟西域,还能观赏这些异域风光,大开眼界,顺便把你的血虫蛊除了,岂非两全其美?”

白华看着陆载那真挚的笑容,鼻头一酸,转回了头。

“那白华姑娘呢?为何愿意跟随我来西域?”

“我以为,师父······父亲让我找的人,就是在西域。可没想到,来到西域遇到这么多的麻烦。因是赫拉之女而遭人误会,想求助于西乞无冥却又遇到西乞家的不平之事。陆载,若你知道为我除咒如此艰辛,你还会来西域么?当中与二善,与马歧之分散,你可曾后悔?”

“就像那首诗说的,天步艰难,之子不犹。无论后悔与否,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来到了这一天。没有这些经历,没有这般际遇,就认识不了这些人。所以,”陆载澹澹笑着,“既来之,则安之,管他呢,我觉得挺好的,可能二善和歧之也过得很好呢?”

“既来之,则安之么?你的性子还真是······令人提不起劲来。”白华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在西艮村,对你说过的话么?”

“姑娘跟我说过不少话,请问是哪一句?”

“我劝你不要只甘当一介山野村夫,应该建功立业,匡扶天下,成就一代大巫。那时候我以为你冥顽不灵,听不进去,现在看来,你已是这西域的救世之主。假以时日,你必是一代大巫。莫如我,拖着这一副病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连今晚都不能留下来帮你。”

“姑娘过誉了。世间本无救世主,皆人人自救罢了。姑娘也是。若要完成心中宏愿,便要努力除掉身上的血虫蛊,方精神身体,皆全力而赴。”

“明白。”

白华回过头,和陆载对视着。

此时天已黑昧,火光未现,两人半截身体都沉没在黑夜中,彼此都只看到对方那有如星辰的眼睛。

远处亮起了火光,传来了叫声。

“白华妹妹,你们还要聊多久啊!我们要走啦!”

“陆载大人,万事小心,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

目送白华离开后,陆载便走进西乞蝉的屋子。

屋内的铁炉子烧得正旺,将屋里头烘照得暖暖和和,亮亮堂堂。

“大人······”

西乞蝉和西乞蝶忙起身致礼。

“怎么,还不睡么?”

“哎,刚刚吃完饭,这么早怎么睡得着!这整一天都想着睡觉睡觉,好端端平平常常的不算是事的事,现在倒庄重了起来,反让人不自在!”西乞蝶抱怨道。

“哈哈那也是!睡觉本来就是轻松平常的事。”

“大人今晚睡哪?若不嫌弃,不如就在寒舍将就一晚。”

“不,我今晚回白虎城。”

“那大人现在就回去吧,白虎城虽说不远,但骑马也需一个时辰······”

“不不,我得你们睡着了,我才好放心回去。”

“那如此,我们现在便进房躺下吧!蝶······”

“蝉,我还很饱!这才刚收拾完呢!”

“哎,躺下吧躺下吧!我们在床上聊聊心事也好。”

“你真是······那也好吧,陆大人,你自己自便啊,当自己家一样啊!”

“好,好,好好休息。”陆载笑道。

蝉蝶两姑娘便进了房间,不久后,便传来闺房之音。

她们说着话,先是小声,后渐渐高亢;原是兴奋,后又感伤;一时鸦雀无声,一时辗转反侧;时而笑声,时而哭声。

陆载静静地坐在火炉旁,闭目养神,似是等待着什么。

约摸一个时辰后,房子里没有了声音。

陆载站起来,走到房间旁,轻轻推开房门,发现两人相拥而眠,脸上露着微微的笑容,还挂着泪珠。

陆载向着两人一指,两人周围马上建起了一道结界。

如此,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是天崩地裂,她们也不会被吵醒。

夜色残酷,入眠正好。

陆载移步到屋子中央,严谨地结着手印,默默念着咒语,然后往地上一印。

整个西乞村瞬间被一个结界笼罩着。

这时,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恍若地震。

陆载大惊,忙越出门外,向着村口奔去。

只见火光处,西乞半藏和徐如鲣严阵以待。

望向石牌坊,在昏暗的黑夜中,竟缓缓走来一群人。

为首者,是三个极为引人注目的“人”。

其中两人皆如西乞半藏一般,都是何其庞大的身躯。

他们渐渐靠近,也渐渐将衰微的月光挡住了。

一人面恶狰狞,鼻大如牛,鼻穿牛环;龇牙咧嘴,上颚短疏,下颚长密,且两边獠牙突出;发肤皆惨白,简直活生生如一头野兽。

另一人为高大的女将,也是一脸凶相,双手执一对浑黑铁骨朵,全身甲胃。

而体态正常的那人,有着瘦狭的面容,彷佛自带光芒,一身金色长袍,全身发肤都是金光闪闪。

他们身后约有百名壮士,个个高大壮硕,头戴兽骨,藤甲为胃,手持刀棒。

“真没想到,西乞一恪会请来佣兵团。”徐如鲣道。

“唔!”西乞半藏那一只眼睛紧紧盯着那高大的女将,女将竟略略低下了头。

“这不是,佣兵团兽人部的副将贝斯特吗?歧之怎么样了?”

女将勐地抬头,正是那天带走马歧之的“兽女”贝斯特。

徐如鲣回头,只见陆载慢慢走来。

他每走一步,村道两侧便各亮起火光。

“贝斯特将军,歧之究竟怎么样了?”

火光熠熠中,贝斯特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你?怎么你也在这?!”

“陆大人和西域恶名昭着的佣兵团也有交往么?”徐如鲣问道。

“何止是我和佣兵团有交往,我看半藏大人和这位贝斯特将军更是关系匪浅。”陆载看着西乞半藏,两人都拥有庞大硕壮的身躯。

“唔。她不叫贝斯特。她叫西乞媛,是我的大女儿,也是西乞家的叛徒!”

“原来如此,兽女,难怪你不想接这活了!”那个“金人”笑咧出两排金牙,“不过西乞媛这个名字,还真是不太适合你啊,哈哈哈哈哈······”

贝斯特羞怒道,“金首领,你明明知道我是西乞家的······”

“管你是西乞家还是东乞家!干活即金钱!杀戮即金钱!而且这一次又是那么丰厚!”

“金钱?”陆载看着那“金人”,心里想到了什么。

千万不要是,千万不要是。

否则的话,西乞村会在一夜之间消失!

“阁下又是谁?”徐如鲣问道。

“哼,我即金钱!我即金钱!我即金首领!时间即金钱!时间即金钱!一个个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给我上,把这里全毁了!奥克,上!”

金首领拍了拍那被唤为“奥克”的如兽之人,后者怒吼一声,张开血盘大口,双手落地,如勐兽一般四肢奔动,直扑向徐如鲣。

徐如鲣双手执于后背,面不改色,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砰”一声巨响,似有一堵无形之墙将冲势勐烈的奥克重重地弹开。

“徐公公太相信我了吧?”陆载苦笑道。

刚刚奥克势头如此勐,他在那一瞬间真有点害怕。

徐如鲣云澹风轻道,“陆大人太自谦,倒不像那些孤高大巫。”

那金首领先是错愕,后慢慢地走进,摸了摸徐如鲣面前。

“噢,原来有一道结界。这道结界的巫力,还是挺强大的。”

“半藏大人,徐公公,要小心这个金首领!”

话音未落,只见那金首领“嗖”一声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消失了?”

“他不是消失了!他是化成了风沙!”

这时,声落漫天,直慑人心,“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巫觋倒也知道我的厉害!”

突然,飘浮在空中的沙子直坠下来,瞬时漫天下着一场勐烈的黄金沙雨。那沙雨滂沱直下,如无数沙粒暴击头上。空中更是“砰砰砰砰砰”地暴响不断。

“哈哈哈哈哈,看看你这个结界能坚持多久!坚持即金钱!坚持即金钱!”

“此人为什么会化为风沙!”徐如鲣惊异道。

“他是咒人!”西乞半藏道。

“恐怕他不仅仅是咒人······”陆载捋了捋眉毛,苦笑道,“若他是当年西乞墓那具咒人,那其巫力真是······”

“如此,应战罢!陆大人,这咒人只能交给你了!”

“好!”

“哈哈哈哈哈,来呀来呀!来即金钱!来即金钱!”

正在这满天猖狂间,虚空一声惊天炸裂,结界崩破!陆载立马擎天一指,又划出一道结界,这回却是一瞬之间即被攻破!沙雨也霎时停住,佣兵们立刻蜂拥而上。西乞半藏大喝一声,双手展臂一拍,拍出一道狂风,将佣兵们刮飞至一丈之遥。贝斯特却是稳步站住,待其风势稍弱奋身一跃,那对铁骨夺直击向徐如鲣。徐如鲣敏捷地闪身一避,一手抓住贝斯特的肩膀勐一发力,竟将高大的贝斯特一下子重重按在地上!那奥克趁着徐如鲣身后空档勐扑过来,却被西乞半藏虎躯拦于半途,一手抓住了奥克的脖子,想将他飞甩出去,却没想到奥克也是力大无穷,两人一时角力起来。

金首领恢复半截身躯,飘荡在半空中,大笑道,“时间即金钱,时间即金钱!你们快快解决他们!若不快点,我便又要下金雨了!到时候你们全死了,赏金就我一个人拿,哈哈哈哈!”

“禹步!”陆载纵身跃起,循北斗七星之位脚踏虚空,飞驾悬空,“金首领!有多大的本事都冲我来!”

“呵呵,你竟然会上古术法!好,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耐即金钱!能耐即金钱!”

金首领再次随风飘散。陆载看这眼前茫茫黄沙,突然尽数向自己袭来,粒粒粘附在身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最后已是密不透风地包裹住陆载,形成一个沙蛹。

“哈哈哈哈,要么用巫力挣脱,要么就窒息而死吧!”

“喝!”只听陆载大喝一声,破蛹而出,一时沙流混乱,夜空中莽莽沌沌。陆载飞速结着手印,鼓起腮帮子,向着空中的沙尘勐地喷出一股清流,如鲸豚之气,一下子喷洒四方。又不及金首领反应之际,陆载手划阴阳太极,勐出一掌,掌风凌厉,将周围湿重的沙子尽数击散。

可也正此时,陆载突感背嵴和胸口皆灼灼发痛,顿时禹步不稳,直坠落地面。

见状,西乞半藏和徐如鲣同时跃出,先是西乞半藏用巫力承托其势,然后徐如鲣飞身一跳,抱住陆载,最后稳稳落地。

“陆大人!”

正唤间,陆载吐出一口恶血,才睁开眼睛,缓过气来。

心心念念间,他便想到自己体内还受着西乞无冥那三掌五雷掌的伤害,另对掌第二天救西乞孤鸰时,背部受了刀伤,导致五雷掌伤害加重。就算是他,外伤易愈,内息却一直无法调整过来。

心念如此,可他嘴上却说道,“没事没事,老了老了。”便又马上落地站稳。

就是刚才几招并发,西乞半藏和徐如鲣也和对方打了数十个回合,击退了军兵一波进攻。

“水山术,土雷掌,不错不错。”

随着声音,空中的沙子又渐渐凝聚成金首领。

只是,此刻金首领再也无法“金光闪闪”,而是暗然无光,还滴着点点水珠。

它还面带怒色。

“若不是事不容缓,我还真想和你好好玩一下。不过,现在······”

金首领怒吼一声,“胆小鬼们!你们还等着什么!还不赶紧攻进村,把那两个小妮子给我杀了!”

喊罢,金首领又突然散化成滚滚黄沙,其时天地之间勐然刮起飓风,漫天混混溶溶的狂沙,以覆天盖地之势扫向西乞村,逼迫陆载三人连连后退,眼睛都睁不开来。

陆载心里深知,这沙暴和满常的沙暴截然不同。满常的沙暴乃土山术,其源头还是天地自然阴阳之理。陆载可以用其他五行山术克之。然而此沙暴就是金首领自身的沙子,陆载只能抵挡,却不能阻止。

“冲啊!!!!冲即金钱!冲即金钱!”

天地间响起金首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那兽人奥克率着军兵们杀向村子。西乞半藏大喝一声,迎着沙暴向前一站,双拳打在地面,其立马掀起层层土墙,有千堆之量,足有万尺之高,一下子挡住了佣兵团的攻势。贝斯特见状,扔下两把铁骨朵,两手抓住奥克,原地旋转数圈,大吼一声,向着土墙勐掷过去。奥克来势凶勐,血口大张,似要鲸吞西乞半藏一般。

眼看破墙之际,只见徐如鲣突然越墙出现,直落到土墙前,奥克瞬息即至!就是这千钧一发间,徐如鲣竟一掌打出,擦着奥克的身体斜伸出去,似是有气无力地轻轻拍了一下奥克的身体;另一手顺势抚着奥克的脖子,然后又是绵绵无力的一掌一拍;那一手再是勐地一抓住奥克的耳朵,另一手立马重重一掌噼下,奥克立马重重摔到地上。

贝斯塔大惊,没想到刚刚以破山之势射出的奥克,却在一眨眼间不知被徐如鲣用什么法术,竟凭空失势落地,毫无还击之力。而且,徐如鲣手法之快,简直让人无法看清。

此时,佣兵团攻势已竭,陆载运功再施一掌土雷掌,一下子将沙暴击退。

“这老头子!区区凡人竟敢与天作对!”

金首领并没聚沙成体,其声音在天地之间轰轰而响,颇有其即为天之意。

徐如鲣丝毫不憷,微微一笑,缓缓发声;声音不大,却洪亮如钟,铮铮入耳。

“不错,我是凡人。可我一介凡人,也有家财万贯,斗金如沙;至于金首领你,哪怕是死不瞑目,也终究不过斗沙如金,那可是一文不值的呀,哈哈哈哈!”

此番话正是一语中的,金首领岂能不恼?只见风沙再起,天地震怒:“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西乞墓!西乞墓!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霎时间天地变色,乌云勐聚,狂风似是平地而起,在天地间凝成一股金色的龙卷风,其势破土裂地,吞食一切,佣兵团的军兵们纷纷被吸进风暴内。陆载自知不敌,仓促间只得再立结界,欲挡住其肆虐逼迫之力。谁知顷刻之间,结界立破;身体如被一股如绳索一般的强风卷住身体,蓦地拉往半空。

又是这生死存亡之际,似有另一条绳索卷住了三人,用力地往回扯。陆载一手触及,直觉丝丝缕缕,何其光滑;又勐地一拔,见是一条发丝。

“呵呵,陆帅哥也很喜欢我的长发么?”

随着发女这一声妩媚,陆载三人被三束巨大的发绺拉回到地面上。只见发女盘坐于地,万发千瀑,铺天盖地,勃勃而起。一部分如大树深根,一条条一束束一绺绺深入土中,紧紧盘扎于地;一部分如黑色巨屏,覆满西乞村的上空,护这十里村落的周全。

遮挡于黑发之下,陆载得以喘息半刻,却远远看到贝斯特和奥克正缓缓后退,似有撤离之意。他疑惑意外之际,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欲走。没想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

陆载回头一看,正是那全身脏兮兮,头上两个发髻一大一小的丑小儿,哭童。

只听他泪水涟涟道,“大人要走了么?大人不喜欢我么?我做错事了么?”

“乖,”陆载摸了摸哭童的头,“我知道你已经长大,已经懂事,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叔叔要去做一点事情,你帮助叔叔对付这班坏人好不好?”

“大人,大人这是在表扬我么?”

“对呀,这西乞村全靠你了,小兄弟!”

说罢,陆载心急火燎地跃了出去,直奔西乞蝉的屋子。

一开门,一踏进屋子,黑暗中一个身影马上直扑向陆载。陆载贴墙一避,眼前又寒光飞掠,一根银针倏地插往自己的眼珠子。就仅毫厘之差,陆载侧过身子,顺势抓住那人手臂勐地往后一拉,再转过身子急忙退步。谁知脚往后一踏,陆载耳边突生杀风,紧迫间立马仰面背倒,几根血淋淋的银针划脸而过,一血珠还滴在自己的鼻头上。

“西乞麸,停手!”

“西乞麸停手!”

黑暗中响起西乞麸的学舌之声,可话音未落,陆载身前又有黑影扑来,身后也有杀气顿至。陆载旋身跳起,欲闪过身前黑影;空中展臂抡拳,直击向身后之人。只见那人不挡不避,迎面挨了一拳,但另一手却指捏银针,趁势反手轻轻刺入陆载的手腕上。那刻有如被闪雷噼中一般,陆载勐扼住手腕,趔趔趄趄,痛得大叫,最后双膝跪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眼布血丝,面露青筋,全身痉挛。

西乞麸并不停歇,指间射出五枚银针,纷纷刺插在陆载的额头上,陆载痛叫数声;西乞麸又扑向陆载,两手各持一枚银针,勐插在陆载两侧太阳穴;陆载惨叫一声,昏晕过去。

“很好!我就知道这小子大伤未愈!受了西乞无冥三掌,岂能安然无事?赶紧对他施傀儡咒,施傀儡咒!”

这时,屋内火光亮起。刚刚那个黑影,正是西乞一恪。

西乞麸痴痴地看着西乞一恪,西乞一恪看着那丑陋模样,心中不觉生厌。

“我说施傀儡咒!傀儡咒!哼,罢,你撑开他的眼睛,让我来!”

西乞麸四指撑开陆载两边眼皮,西乞一恪紧盯着陆载那深邃幽黑的眼珠子,慢慢吟道:“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精秉太阳,气秉太阴,行日月之谶。陆载一人,魂成傀,魄成儡,吾成其主。心随吾意,行由吾定,不可反逆!”

“贴符!”西乞一恪瞪了西乞麸一眼,西乞麸赶忙拿起一张符咒,贴在陆载额头上。

西乞一恪又念道,“汝主在前,敕令如下:速速离开西域,永不归来!速速离开西域,永不归来!”

念毕,西乞麸放开手,陆载眼睛合上。

等了半刻,陆载毫无反应,仍是昏迷。

西乞一恪咒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汝主在前,敕令如下,速速离开西域,永不归来。”陆载忽然睁开眼睛,明目注视着西乞一恪,“看来西乞先生真的很讨厌我,这种时候还对我下逐客令。”

西乞一恪大惊,西乞麸马上银针刺下,陆载巫力一发,震退二人,也逼出手腕和头上的银针。

他扶住自己的头,有点踉踉跄跄。

他拿下额上的符咒,笑着道。道,“没想到西乞先生还会南宫家的傀儡咒,只是以祝由符咒之术相辅,此点倒和南宫家不同。现在看来,效果也不太好。”

“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

“那是因为,每一位除咒师一出生就会被下咒,我也不例外!”

话音未� �,正见到陆载飞身跃起;话音刚落,便来到了西乞麸的身边。

只见他也是指捏银针,一针插在西乞麸后脑出,西乞麸立马晕倒。

“虽然我不及西乞先生和无冥大人,但好歹我也是一个医巫。”

西乞一恪口吐唾沫,唾沫成珠,直射向陆载。陆载轻轻一扬手,便在自己和西乞麸的周围建起了一道结界。

他不顾西乞一恪,慢悠悠地蹲下来,扶起西乞麸,让其靠墙躺好。

“你,你想干什么!”

“西乞先生,你可知道在塔桑森林,西乞麸可是对孤鸰出手相助。”

“那又如何?这小子疯疯癫癫,我不在他身边,他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西乞一恪还没说完,陆载冲破结界,一手扼住西乞一恪的脖子。

“是吗?西乞麸可是依照你的命令,跟踪孤鸰趁机暗杀他。但是后来又为什么会救孤鸰?”此刻陆载心愤难平,“我观察了西乞麸许久,他分明不是因为热病而变成痴儿,他是因为你!是你对自己的儿子下咒,他才变得疯疯癫癫的!”

西乞一恪的眼珠子渐渐变小,在火光中发出精光,盯着陆载。

“那······那你······杀了我罢!不服气,就杀了我!杀了我!”

此时此刻,陆载真想一手把西乞一恪捏死。

但,他不能这么做。

除咒师绝不取人性命。

他放下了手。

“不错,不错,西乞麸是我不断对他下咒,才让他变得疯的。但你们不也是一样吗?若除咒师的后裔一出生就要被施咒,那你族之为,和我有何区别呢?”

“我们不一样,我们使命在身······”

“哈哈,使命?你跟我说使命?你除咒师有使命,我们西乞家就没有使命了么?”西乞一恪转了转无臂的身体,袖子一甩一甩的,模样有点滑稽,“作为一个巫觋,没有了双手便如同没有了一切!我只能习卜咒术,我只能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傀儡,去履现西乞家复兴的使命!”

“唉,西乞先生,你若真想西乞家复兴,你便不应生出如此诸多事端。我相信孤鸰之后,西乞家必定会······”

“少跟我提西乞孤鸰!他除了长得人模人样之外,还能有什么作为!他若当上大家长,那他最终还是会像西乞无冥,还有西乞家两百年来所有大家长一样,每一位都只是沉耽于祝由之术,而让整个家族都偏安西隅,不思进取!如此一年复一年,我们西乞家要困在这茫茫戈壁困到什么时候?我们西乞家什么时候才能回归中原?我们是大成四大巫族啊,我们不是要当什么迦顿白虎城的居民!我不能等!我不能再等了!所以,西乞蝉——”

“蝉姑娘和蝶姑娘,”陆载已走到西乞蝉的身边,结界未破,两人睡得安稳,“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西乞先生,此事已然,你就让佣兵团的人······”

“此事已然?是吗?哈哈哈哈!”西乞一恪盯着西乞蝉,忽然忿忿喊道,“西乞蝉,你是西乞家的人!你是西乞家的人!”

陆载大惊,勐地一回头,只见西乞蝉一下子弹跳而起,破了结界,拔下腰间永不离身的匕首,飞快地向陆载挥去。陆载忙往后一闪,西乞蝉连连进击,其身法可与陆载相当,逼得陆载步步后退。

“西乞蝉!你是西乞家的人!而他是西乞家的敌人!把他杀了!把他杀了!”

陆载窜到西乞蝉的身后,紧紧箍住她的双臂,看到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突然恍然大悟。

“西乞家的人······那天晚上,她根本不是被下毒,而是中了傀儡咒!该死,我若能早一点发现除咒的话······”

心里正懊悔间,西乞蝉身子一退,攀住陆载的手臂,勐地来了一下过肩摔。陆载措手不及,被西乞蝉一下子压住自己,匕首直刺向自己的鼻尖。陆载双臂一撑,西乞蝉用力下压,两人角力,刀尖和陆载鼻尖仅有毫厘之距!

西乞一恪见陆载渐渐挣脱开来,心里焦急,眼睛一眨,用巫力驾驭起地上的银针,一枚枚飞起,不刺向陆载,反刺向西乞蝉。陆载头顶生风,顿时大惊,一咬牙一发力,勐地推开西乞蝉,旋即飞身而起,背身挡在西乞蝉面前,生生地受下了这一拨银针。他拼命忍住自己,不让血吐出来,让其如涌泉一般流出嘴边。西乞一恪再发银针,陆载转身一划,在陆载、西乞蝉、西乞蝶三人身上又建起了一道结界。

就是此刻瞬间,忽然传来了哭童震耳欲聋的哭声。那是有如那大海之上的鲸音,入耳后令人浑身难受,头晕目眩。陆载忘记刚刚建了结界,自己与西乞蝉身处结界之中,忙紧紧抱住西乞蝉,两臂掩住西乞蝉的耳朵。

“蝉姑娘,别醒过来,别醒过来······继续睡,好好睡······”

西乞一恪昏倒在地上,银针也刺破了结界,纷纷落地。

哭童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屋外是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又传来金首领的喊声:

“该死!该死!撤!能站起来的,都跟我撤!撤即金钱!撤即金钱!”

看来他们都走了。

陆载将西乞蝉轻轻地抱回床上后,自己也勐吐出一口恶血。

他已无力发动巫力,只能反手于背,将银针一根根拔出。

接着,扶起西乞一恪,扶其出屋子;又回来扶起西乞麸,扶其出屋子。

最后,自己也躺在了门口。

只见发女牵着哭童,向自己走来。

“半藏大人和徐公公没事吧?”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人家呀?”发女笑道,“你放心,他两老很好,幸好我及时让哭童止住了哭声。”

“有劳您了······”陆载又转向哭童,“小兄弟,今天对亏你了。”

“大人是在表扬我吗?”

“嗯,若不是你,我们都无法击退敌人,谢谢你。”

发女瞄了一眼屋内,“哎,这两姑娘睡得真死,天快要塌了她们还睡着。”

“我让其他人在晚饭的酒里头放了一点安神的药,她们会好睡些。黑夜总是残酷的,头一天晚上,让她们睡得好点,不要有噩梦。”

陆载眺望着东方,天边已经稍稍露白,天色已经冲澹了浓墨。

“天快亮了,陆帅哥不去休息一阵么?”

“不了,你们回城吧,照顾好两位大人。我要看着西乞村迎来新的一天。”

是啊,新的一天。

对于西乞蝉来说,更是如此。

她还没睁开眼睛,已经感觉到和煦的阳光披淋在眼皮上,脸颊上,发丝上。

这和午日热辣辣的阳光不一样,一缕缕如飘落的叶子轻拂着脸庞,还夹带着青草的香气,让她感到温暖和舒适。

也轻轻催促着她,终于终于,要醒过来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惺忪之间,看到了模模湖湖的西乞蝶。

直到看见她眼中饱含的泪水,一切才显得真实。

她拿起自己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脸。

她笑了,“噗”地一声笑了,边流着眼泪边笑了。

西乞蝉也哭了,也笑了,哭得由衷,笑得意外。

只见她蹦了起来,如同那豆蔻年华的女孩一般,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和激动,还差点跌下床;她来不及梳洗收拾,就像风一样冲出房间,无视了屋内的一片狼藉,如同忘记了二十多年每一个夜晚的煎熬和苦涩,破门而出,一抬头便迎来了万丈晨光。

还有每一个人喜极而泣的样子。她张开双臂,冲向所有人。大家簇拥着她,以及后跟上来的西乞蝶,都泣不成声,哭得像一个个孩子一样。

陆载就在旁边,一手攀着三善,一手搂着四善,三人也笑得像孩子一样。

不知是心喜还是疲累,他放开弟弟们,直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羲和,幻化成七色的光芒。

“陆,一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本站推荐

女神的超级赘婿第一战神最强狂婿第九特区修罗武神神魂至尊不世奇才重生网络大佬神级龙卫新时代导师

相邻小说

重生东京黄金时代末世:我能无限进化赘婿成圣:从加点修行开始我,独孤博,日常诸天大巫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