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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两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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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一片,拉尔处于其中,只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他茫然地在混沌的世界中行走,走向何方,要到何处,自己的归属又是什么?他不断地询问着自己。

想不透。

拉尔丧气地停下来,坐在地上不愿再走。他感觉心中缺少了一块什么,而这个缺口变得越来越大,以致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淡漠。

整个世界唯拉尔发光,可是他身上的光却慢慢暗淡了下来,由外至里,一层一层地衰落。他的身体变得透明了,隐约可见另一边的黑暗。他瞧了瞧能透过视线的手,没有任何波澜地放下,他垂下头,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迎接他离开。

蓦地,一股暖流从他的嘴唇诞生,流向他的大脑,流向他的身体,那种温暖,仿佛雪天之中全身浸泡在温泉中一样。冷冰的心逐渐融化,心中缺失的部分重现了出来。他的身体变得真实,几乎失去的光亮变强,令透明消去,无神的双眼缓缓焕发出光彩。

拉尔猛然惊醒,他往前一个翻滚,一把镰刀从他刚才脖子所在的位置横砍了过去。他立刻起来转身看向后方,攻击他的家伙手持比人高的大镰刀,身穿黑色宽大且下摆破烂的袍子,脸部完全隐在兜帽投射下的阴影内。

一点胜算也没有。

拉尔绝望地想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惊悚气息,让他未战就已经心生强烈的恐惧情绪。这是他多年来见过的最强的人,即便尚未交过手。

等死?迎击?还是逃跑?

众多想法短瞬间内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正当他打算做出决定时,黑袍人竟自行后退,不一会儿便隐没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拉尔弄不明白现状,偷袭他的人居然退走了,对方的实力明明凌驾于他之上,就算假装撤离再来一手偷袭也是没道理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可不认为自己能翻出半点风浪。

这个问题也许没办法弄清楚了,因为拉尔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不止,想用意志强迫自己站稳,却如何都做不到。身体彻底失去力气,他往后倒下。

……

我死了?好像没死。

拉尔睁开眼睛,映在瞳孔中的是张很大的脸。不对,是脸的主人靠得太近。唇间冰凉的触感告诉他,他被人吻上了。

脸的主人也睁开了眼睛,与他对上了眼。

金发女子双手撑在床上,抬起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然后大喊了一声,扑在他的怀里,异常欣喜地唤道:“拉尔!拉尔!拉尔!拉尔!拉尔!”

尽管此刻除了左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但见到莉莉丝安然无恙,拉尔只觉心里是那么宽慰,悬在心头的一大重物终于落了下来,不再困扰他了。

房门开,克雷格走了进来,见到拉尔醒着,他松了一口气,“你醒啦。”

“我睡了多久?”拉尔吃力地抚摸莉莉丝的后脑勺,“别跟我说睡了个把月或者是一年吧?”

“没这么夸张,”克雷格笑了,“也就七天。”

拉尔感到意外,他看了看左手,然后胸口顶着在他怀中痛哭的莉莉丝,右手撑起身子,“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经过比拉尔现象中还要可怕。女巫砍断他的手之后,就把某种腐蚀液用魔法召唤出来落在他的身上。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他融化得连骨头渣也不剩一点。依芬娜下手确实狠毒果断,连融化他的腐蚀液也用魔法蒸发得一丝不剩,真的是除了左手外,将他杀了个彻彻底底。

手的再生是在他的“其余部分”消失的几分钟后,整个肉体的再生过程用了整整七天的时间,其中用去最多的是再生到头部的时候,用了将近三天的时间。当头部再生完毕,左臂和胸口下的再生速度明显加快,只用了两天便完成了。

全程目睹下来连血管的再生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克雷格很是惊叹,认为这是他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莉莉丝是诅咒侵蚀转移的两天后醒来的,得知拉尔是为了救她弄得这个下场,便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管不顾,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幸好有克雷格不厌其烦地照顾嘱咐她,加上依芬娜的药剂和特别调制的料理,五天过来,莉莉丝的身体也恢复了许多,至少脸色红润了,不是病态的苍白。

克雷格说得差不多了,依芬娜很适时地进了房间。

“不死魂印再生回来的肉体很完美。”依芬娜露出她那令人厌恶的笑容,“嗯……当时应该只留你一根小指头尝试不死魂印的底线。整只左手还是太多了。”

这话让拉尔怀疑当时留下的部分其实可以更多,而不是只剩一只左手,“非常感谢。”

“呵呵,口不对心的话就不需要多说了。好了,如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那么……”依芬娜用拐杖把房间门完全顶开,“你们可以滚了吗?”

“这个,”克雷格怎会想到依芬娜会突然把他们赶走,事先没有任何告知,“拉尔才刚醒来,需要些时间来……”

“滚。”女巫语气坚决,“你们在我的地盘呆得太久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曾经对我的冒犯,已是最大的容忍,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莉莉丝抓起拉尔衣服的胸襟,将眼泪擦干净,然后看向依芬娜,淡定地说:“不让住就不让住,你嚷嚷什么?”

“可是小姐,拉尔他……”

“拉尔没你想象的这么不堪,”莉莉丝看向拉尔,“你可以走吗?”

“坚持到找到住的地方为止,我想是没问题的。”

莉莉丝起身,“很好,克雷格,收拾东西,我们走。”

“呃,小姐,没有需要收……”

“拉尔的行囊。”

“噢。”方才想到的克雷格利索地走到桌子旁,背好探险家的装备。

莉莉丝握住拉尔的手,把他拉起来,搀扶走了两步。

“没问题。”

在女巫无情地驱赶和莉莉丝不交涉的情况下,拉尔和克雷格顺从地走出木屋。

他们走到树根桥上时,门口边的女巫忽然开口说道:“小子,佩姆伯顿的事你该感谢我。不过见识到了有趣的事情,就不需要了。”

拉尔困惑地回头,女巫不在,房屋的门已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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