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崇明殿依旧灯火通明。
“陛下。”
太监脚步匆匆地走上前，对座上的男子低下头，“启禀陛下……咱们的人，只回来了一个。”
他尽量放低了声音，以免惹得玉少辛发怒。
前几日从花楼回来以后，玉少辛便派了人去打探大理寺的一个小狱吏，不料却被李长渊发现，如今只回来了一个。
“还回来了一个？”
玉少辛倒像是意外之喜，以李长渊的手段，他还以为一个也回来不了。
“都打探到了些什么？”
玉少辛闭眼靠在软榻上，几个宫女轻轻地为他捶着腿。
“陛下。”太监小声道：“回来的探子说，那个小狱吏和世子没什么关系……”
玉少辛不太信，“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是……”
太监又道：“不仅没什么关系，那个小狱吏似乎不怎么招世子待见，世子还把他打了一顿，差点儿给打死了！”
“哦？”玉少辛饶有兴趣地抬起眼皮子。
太监便将大理寺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添油加醋，说得好像亲眼瞧见了似的。
“这还不算呢……听说他又在牢里被人下了毒，马上就要没命了！”
玉少辛沉吟一声，他那天在暖阁里观察李长渊，总觉得他对那个小狱吏有些什么不同……
却没料到此人这么不招李长渊待见。
这样一来……似乎就没什么意思了。
玉少辛对这份情报还是很相信的。
若是他的人全都回来了，这份情报他是半点也不会信的，恰恰是这样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反倒叫他觉得可信度更高。
“一个快死的狱吏，能有什么用……”
真是白费了他一趟功夫，玉少辛不满地闭上眼。
“奴才也是这么觉得。”
大太监六吾道：“这小子还是个蠢的！奴才第一次见有人敢这样顶撞世子……不是吃了豹子胆活腻了么！”
“难怪世子要杀了他！”
玉少辛却像是被他提醒了似的，一把从软榻上坐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奴才……奴才刚刚……”
六吾以为他生气了，忙道：“奴才没说什么，陛下恕罪！”
“说！”玉少辛踹了他一脚，“你方才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奴才……奴才说……难怪世子要杀了他！”
“不是这个！上一句！”
“不是吃了豹子胆活腻了么！”
“再上一句！”
玉少辛暴跳如雷。
六吾冒了一阵冷汗下来，小心翼翼道：“奴才第一次见有人敢这样顶撞世子……”
“陛下……”
他跪在地上，再也想不起来了。
玉少辛却忽然开怀大笑，将身边地宫女一把挥开，“对！对！就是这句！”
“你说的对！”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李长渊！对付渤海王府！”
哪怕是他所倚重的谢弈也不敢。
六吾跪在地上，微微抬头，“陛下您的意思是？”
“是你提醒了朕！”玉少辛道：“朕是时候该培养自己的人，去替朕对抗这帮佞臣了！这小子……他叫什么？”
“叫……他叫……”
六吾回道：“他叫姜介！对……姜介！”
“就是他了。”玉少辛招招手，示意六吾靠近去，“你去暗中看着他，别让这小子死了，朕要留着他……留着他继续替朕对付李长渊。”
“陛下，此人……此人可信么？”六吾道。
其实他更怀疑的是——那个小狱吏有没有能力去对付李长渊。
“只要朕给他足够的好处，他最终便会为朕所用。”
玉少辛俯下身，对六吾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觉得一个狱吏做不到和李长渊对抗，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