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天却不理会李坏在身后呼喊，脚步虽然沉重却有异常的坚定。
楚天南闻声已经放下笔抬起头来，袁昊天不过须臾便已经进入他的视野。
只是这人似乎携带怒气。
楚天南眯着眼打量着袁昊天。
但凡是跟瑞儿和颖儿有关系，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都会顷刻崩塌。
楚天南微微前倾的身子又正了正，放在底下的手握紧成拳头。
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扯出一丝笑意来，对着袁昊天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开拔在明天，朕答应过会亲自给诸卿送别的。”
袁昊天却不搭话，一直走到距离御座只有咫尺之遥。
楚天南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对自己不利，虽然不动声色，却也是暗暗捏紧了御座旁的帝王剑。
李坏更是在一旁着急的半死。
可是养心殿是天下办公的地方，不许人随意的喧哗。
不然可是重罪。
而且袁侯跟陛下一只兄弟情深。
想来不会有什么。
李坏只能爱心理这样安慰自己。
“陛下，求陛下开恩救我瑞儿——”袁昊天的脸一直紧绷着，直直盯着楚天南，怔怔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屈膝跪下去。
楚天南一直紧绷的心松开，旋即又要起身，“昊天，你这是做什么？说过你我之间不需要这样的。”
李坏也急忙上前，“侯爷——”
袁昊天却不等李坏上前便把他甩了出去，然后对李坏怒声道，“你出去。”
李坏身子一晃，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楚天南，楚天南冲他点头，他才弓腰退了出去。
只是他到底是不放心，仔细琢磨袁昊天的神态，还有陛下要他退出去时候的样子。
许久才恍然大悟，急忙调来御林军在养心殿外候着。
“李公公，到底是什么刺客——”
“是袁侯——”
“公公开什么玩笑，袁侯和陛下是兄弟，怎么可能——”
李坏有些不悦，冲着御林军副统领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把耳朵贴在了养心殿门外。
只是里面一片静悄悄的。
楚天南坐在御座上盯着袁昊天，袁昊天还是第一次冲他下跪。
只是却是来逼迫他的。
楚天南脸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只是袁昊天一直低着头，并看不到。
即便是看到了也不会留意。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袁瑞的安慰。
尽管知道这件事不该求也不该提，可他求而不得不去做。
“陛下，求陛下看在颖儿的份儿上救瑞儿。”不知怎么，提到颖儿，他的声音竟然微微有些哽咽。
“瑞儿怎么了——”楚天南迟疑了一会儿，才问出口，就如同真的不知道一般。
袁昊天的声音低沉又悲凉，带着一丝颤抖，“瑞儿中毒了，现在危在旦夕，御医说已经几乎回天乏术，只有让瑞儿以太子之身去神山才可挽回一命。”
“你把瑞儿的身份告诉御医们了？”楚天南的声音陡然厉了起来。
“并没有，臣只是问他们有没有法子救，臣并未提到瑞儿是陛下的骨肉。”袁昊天回答，心中已经有些难耐，楚天南的话几乎告诉了他答案。
他霍然抬头，盯着楚天南，给了楚天南一个猝不及防。
楚天南的神色差点都被他看到，好在及时收敛了一些。
“昊天，我知道你疼瑞儿，我也疼瑞儿，可——”
似乎有难言之隐。
楚天南起身背手朝袁昊天走去，手搁在袁昊天的肩膀上，才又继续往下说，“可是你该清楚现在的局势，瑞儿即便是救回来了，也可能会成为人们的眼中钉——”
“难道陛下要眼睁睁看着瑞儿去死——”袁昊天的声音已经犀利起来，携带者重怒。
他不是没想过楚天南可能不会答应，可是却还是无比的愤怒。
他更是为颖儿为瑞儿不值。
“瑞儿是我的骨肉，是我和颖儿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担心，怎么会不心痛，可是昊天，你难道就不考虑我的难处——”楚天南弓腰看着袁昊天，双手放在袁昊天的肩膀上用力握紧。
袁昊天抬头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可他看不到他对瑞儿的担忧。
看不到。
甚至突然有一种陌生感。
眼前的还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吗？
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是真的喜欢颖儿，若是有一天登基为帝，定会让颖儿总皇后的人，还是眼前的人吗？
倘若不是为了颖儿，他当年为何要冒着邻国犯境的危险带兵回来驰援，助他夺位。
“昊天，我让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去替瑞儿诊治，我相信你颖儿会保佑我们的瑞儿——”
“不必了——”袁昊天闭上眼，声音已经没有任何的起伏，用书把楚天南的手拨开，径自起身朝外走去。
“我会让御医们即可前往，朕也会亲自去的。”楚天南盯着袁昊天的背影喊道。
袁昊天蓦地停下，定了一会儿，悠悠转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楚天南跟他遥遥相望，脸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帝王的无奈，袁昊天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当年父亲并不答应要助楚天南夺位。
可是楚天南却坚持要夺回一切，求他帮助，是他劝说父亲 。
他以为自己助他夺位他便会对颖儿好，便会有足够的力量保护颖儿母子，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却没想到等到这天到来，颖儿和瑞儿却是他毫不犹豫要抛弃的人。
这一刻，袁昊天心里只剩下了仇恨。
毫不犹豫的拔剑，一个箭步，就已经到了楚天南跟前。
楚天南眼睁睁看着袁昊天的手放在了腰上的剑鞘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
那一瞬间，他的心底涌现出了杀气。
只是却还是强自压了下去。
“昊天，你这是要做什么？”他一边低头看着剑，一边问袁昊天。
“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认回瑞儿，到底要不要救瑞儿——”
“昊天，瑞儿是我跟颖儿的孩子，我自然是愿意认的，可是你别忘了，即便我承认瑞儿是我的孩子，可是宗族那些老古板也不可能轻易答应，等到他们真的相信瑞儿的身份，瑞儿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昊天，瑞儿的情形耽误不得 ，还是赶紧让与一门去诊断吧——”
“倘若我带兵去神山，阻拦那些宗族的人，你可否认为瑞儿，瑞儿就回来之后，我愿意承担一切，哪怕是被处以叛国之罪。”袁昊天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兴许楚天南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绝情。
他眼巴巴的看着楚天南，等着他回答。
他相信他不会真的那般绝情。
“昊天，你理智一些，神山那些老怪物都活了上百年了，且不说不是你的人能够阻拦的，再说瑞儿现在能经得住奔波吗？”楚天南道。
袁昊天不再说话。
他知道楚天南说的都是实情。
瑞儿现在确实经不住了。
“那如果——”袁昊天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新的想法，有些祈求的看向楚天南，“如果你退位让瑞儿登基，你做太上皇，那瑞儿就是新皇，新皇病重，是可以不经过那些礼仪，先从神山取回泉水救瑞儿的。”
楚天南不敢置信的后退，眼底眯了又眯心中只剩下了冷意。
他就知道袁昊天一直守着瑞儿，不过是另有所图。
原来是想着跟自己抢皇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笑——
这皇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