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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晋靖侯骂奸遭毒陷 共伯和忍怒归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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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荣夷、虢长父闻声,吓得魂飞胆颤,抬头一看,只见晋靖侯姬宜臼一身戎装,横眉瞪目,怒气冲天而至。原来,晋靖侯率军驻守西疆,即今陕西省西部一带,防御犬戎,闻荣夷、虢长父入京为官,大行奸佞之道,芮良夫为民请命,惨遭鞭刑,流放苦役,晋靖侯大惊,一日一夜马不停蹄,人不下车,奔回京城,直入王宫,以问究竟。

晋靖侯继续怒指荣夷、虢长父,高声喝斥道:“尔二人自幼行奸惑君,被先王赶出镐京,立下铜牌圣旨,入京者斩!今竟违先王圣旨,更寡廉鲜耻,以淫惑君!遵先王圣旨,应速斩尔首!”晋靖侯又怒问周厉王道:“芮良夫何罪之有!鞭笞流放!”

荣夷、虢长父自幼于镐京学宫,知晋靖侯乃王族近脉,爵高位尊,更文武双全,英勇盖世,现又为边关大帅,统雄兵强将,自不敢如对芮良夫那般反口相斥,反言相诬,更不敢拔剑威胁。荣夷双目转珠,忙拉虢长父躲于周厉王身后。

周厉王正伸颈瞪目,观御林军强bao宫女,将至极处,忽被晋靖侯打断,心中大恼,指晋靖侯叫道:“尔身为边关大帅,无朕圣旨,擅自回京,该当何罪!”晋靖侯喊道:“陛下!奸贼乱于君侧,臣与陛下同为武王之后,有责匡扶朝纲,清君侧,诛灭奸邪!”周厉王叫道:“朕昊天有命,君权神授,有用家臣之权,是忠是奸,朕心自有圣明!荣夷之忠,甲于天下,时时处处,忠言忠行,人莫能之!芮良夫其心不良,坏朕名声,乃为大奸,朕若非看太师之面,早已斩之!尔休得胡言乱语,速速归回边关!”

晋靖侯见周厉王忠奸颠倒,昏性尽发,气得“嘡啷!”一声拔出剑来,指着周厉王身后的荣夷、虢长父,喝道:“臣请遵先王圣旨,诛此二奸!以绝后患!”周厉王叫道:“大胆宜臼!竟敢仗剑指朕,欲弑君也!”晋靖侯听周厉王发出此言,连忙收回剑来,周厉王气势更凶,暴声大叫道:“尔仗统兵之权,如此目无天子!朕明言于尔,无朕之言,尔动荣夷、虢长父毫毛不得!倒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欲要尔命,尔尚须谢恩于朕,以求全尸!”

周厉王发出此言,晋靖侯惊得目瞪口呆,再也难言,在极其残暴的君主专制制度下,周厉王所言不虚,晋靖侯再盖世英雄,也无可奈何,只得愤愤起身而去。

荣夷双目转珠,对周厉王言道:“万岁爷爷,方才晋侯气焰嚣张,拔剑相指,若非万岁爷爷圣躬威武,天颜赫赫,镇住晋侯,晋侯只须一剑,即行大逆!臣心猜度,晋侯必生不臣之心,欲代万岁爷爷,必将大行奸计。臣定竭力尽忠,以查晋侯,务使人证物证俱全!”周厉王言道:“荣爱卿忠心耿耿,真乃朕之股肱也,即速行之!”

荣夷与虢长父出宫,荣夷言道:“晋儿倚仗王族近脉,又有统军大权,视吾弟兄如仇,必欲除杀而后快!若再与召公、凡伯合力,吾弟兄更死无葬身之地。晋儿不除,吾弟兄难安!须速除之!”虢长父叫道:“弟率武功高强亲兵,伏于路旁,一刀斩之!”荣夷言道:“非也!晋儿自幼习武,功夫甚强,又有悍卒护卫,斩之甚难,即能斩之,也为朝堂大案,召公与众臣必齐力查缉真相,吾等罪责难逃。”虢长父愁言道:“如何是好?”荣夷双目转珠,对虢长父耳语一番,虢长父转愁为笑,伸出拇指,赞道:“荣兄高明之至,弟莫及也,即如兄言。”二人哈哈大笑不已。

次日,荣夷、虢长父入宫,荣夷对周厉王言道:“万岁爷爷自幼习武,曾力败犬甲、熊勇,又先后西征犬戎,南征楚国,获得大胜,必名垂青史。”虢长父下跪施礼道:“臣也甚喜武功,久仰万岁爷爷神威,求赐教于臣。”周厉王哈哈大笑道:“朕自幼练功,甚喜打斗搏力,然无人敢应,今即与爱卿过招,以尽朕兴!”

周厉王、虢长父先打开架势,两首相顶,四手相握,角抵较力,周厉王本有武功,然耽于享乐,酒色过度,体虚力亏,虢长父故意拖长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周厉王累得大汗淋漓。荣夷喊道:“万岁爷爷龙袍在身,颇生不便,若脱去龙袍,必获大胜!”周厉王闻言,三下五除二,甩掉龙袍,光身相斗,数十招后,虢长父故意身倒于地,周厉王哈哈大笑不止。

荣夷对周厉王言道:“万岁爷爷神威无敌,臣作歌以颂。”荣夷一边跳起大雅之舞,一边唱道:“天有赤日,光耀万丈。地有吾王,神武威扬。君贤臣忠,地久天长。敬祝吾王,万寿无疆——”

周厉王听得浑身舒服,满面笑容,竟不觉寒风凛冽,满身大汗,光身观看荣夷舞歌,一会儿功夫,浑身冻得颤抖不止,荣夷、虢长父故意慢慢腾腾为周厉王穿上龙袍。

周厉王回宫,浑身发烧,头疼难忍,咳声不止,断续言道:“速、速传御、御医。”御医闻传速至,荣夷于殿外拦住御医,言道:“天子之病,非药可治,尔只可用些不轻不重之药,若有违令,立取尔命!”御医吓得连连弯腰施礼:“小的即遵荣大人之令。”

数日已过,周厉王仍发烧头疼,病不能愈,荣夷近前言道:“臣观万岁爷爷之病,推易经得‘山风蛊’之卦,病非起自身内,乃为有人行巫盅之术为害!”

周厉王闻言大惊,猛身坐起,叫道:“何人敢对朕行巫蛊之术!”

巫盅,是古代一种迷信活动,古人相信刻制欲害的仇家偶像,写上姓名、生辰八字,用针刺入,或将魔鬼之像置于其旁,再念动咒语,可使欲害之人相应部位发病,直到死去。

荣夷高声叫道:“臣即速查对万岁爷爷行巫蛊之人!”

周厉王支撑不住,卧于榻上,病情更重,浑身烧如炭火,头疼欲裂,又心胸发闷,神志恍惚,连声大叫:“有鬼!有鬼!”实为感冒加重,荣夷言道:“万岁爷爷勿恐,臣已用易经推出行巫蛊之人,只是——”周厉王急问道:“只是若何!”荣夷言道:“只是其人官高权重,臣不能进入其府搜查。”周厉王又叫道:“持朕之剑!若有敢挡,格杀勿论!”

荣夷立即持周厉王之剑,与虢长父率御林军出宫,直奔晋靖侯之府而去。

却说晋靖侯骂奸除奸未果,反遭周厉王威胁“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只得愤愤回府,苦思良策,忽叫道:“只有查拿荣夷、虢长父贪行实据,对质朝堂,天子方可醒悟!”于是,晋靖侯速率亲随,连日伏于镐京到荣国、虢国要道之旁,待荣夷、虢长父的亲信押运金银财货回国之时,人赃俱获。

荣夷、虢长父气势汹汹,至晋靖侯府门,门卒伸戈拦住:“此乃大周统军司马之府,无天子圣旨,何人均不得入!”荣夷拔出剑来,直指门卒之面,恶狠狠言道:“此乃天子尚方宝剑,尔识得否!”门卒见剑镶饰金玉宝珠,熠熠生光,吓得哆嗦起来,荣夷骂道:“守门小鬼,速速让开,若敢抗旨,立取尔命!”门卒只得闪开。

荣夷猛挥宝剑,率军冲入。

荣夷直奔晋靖侯住室而去,晋靖侯夫人闻声出门,言道:“妾夫不在,荣大人何事?竟入内室。”荣夷挥剑叫道:“奉旨拿奸!”晋靖侯夫人言道:“妾夫乃大周统军司马,镇守边关,忠心耿耿,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府中岂能有奸!”荣夷狡笑道:“奸人之面,何写奸字?本官奉天子圣旨,持尚方宝剑,可随意搜查公卿之所!”晋靖侯夫人言道:“荣大人既有圣旨宝剑,妾当遵旨应查,然荣大人欲查何人何物?即请言明。”荣夷喝道:“朝廷之密不可泄,本官须搜翻床榻箱柜。”晋靖侯夫人言道:“荣大人搜妾内室,须容妾亲身陪搜,以证清白。”荣夷大叫道:“圣旨为天,尔速离开!”晋靖侯夫人言道:“圣旨有字,言妾不许在场?”荣夷两眼翻白,悻悻止言。

荣夷进得内室,立即动手翻箱倒柜,晋靖侯夫人双目紧盯,荣夷边搜边双目转珠,以寻机会。

搜完箱柜,荣夷又翻动床榻被褥,荣夷一只手连带宽袖深入被褥之下,晋靖侯夫人见荣夷动作怪异,急伸手猛力掀开被褥,只见一个木刻小人正从荣夷袖中滑下,晋靖侯夫人大叫道:“荣大人!天理良心!木人乃尔袖中之物!”荣夷急抓住木人,大叫道:“何等妖物!置此何用!”晋靖侯夫人愤力抢夺,荣夷一把推翻晋靖侯夫人,故作仔细观看木人,高三寸许,其形状与周厉王一模一样,上书“姬胡小儿,三日毙命。”字样,一根铜针插于头中,一根铜针插于胸口,荣夷又高声叫道:“天子头疼心疼,百药难治,喊叫有鬼缠身,原为中尔等巫蛊毒咒!自谓忠臣良将,实乃谋逆奸邪!”。

晋靖侯夫人从地上爬起,边哭边扑向荣夷叫道:“荣大人!苍天在上,神鬼为鉴,此物非妾室之物,乃荣大人故意栽赃!”荣夷毒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搜出巫蛊毒物,人证物证俱全,胡言抵赖不得!速带回宫,由天子圣裁!”府中一名伶俐家兵乘机逃出,往寻晋靖侯。

众兵一拥而上,绑住晋靖侯夫人,押往王宫。

晋靖侯正率亲随于镐京南郊通往荣国要道之处,等待拿获荣夷运赃之车,忽伶俐家兵惊慌奔至,哭叫道:“大人!那奸臣荣夷,持天子宝剑,带御林军强行入府搜查,乘机将一木刻小人放于夫人床榻被褥之下,栽赃陷害大人行巫蛊之术,咒害天子,夫人已被押往王宫!”。

晋靖侯闻言大惊道:“奸臣荣夷!果狡毒非常!如此栽赃陷害!吾即入宫,往见天子,辩明冤屈!”言毕起身欲走。

那伶俐家兵拦住晋靖侯,叫道:“大人不可!天子昏暴,奸臣狡毒,巫蛊之事,乃诛灭九族大罪!大人入宫,乃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晋靖侯闻言有悟,深思而言道:“所言甚是,此乃有口难辩之事!即速见太师,求策以救!”

晋靖侯速登车催马,疾驰向召公府去。

至太师府前,晋靖侯飞身跃下车来,急奔入内。

见到召公,晋靖侯顾不上下跪施礼,急急言道:“太师大人!宜臼入宫怒骂荣夷,反遭荣夷诬为行巫蛊之术,咒害天子,现荣夷已将巫蛊木人及内人带往宫中!求问太师大人,如何是好!”

召公抚须沉思良久,言道:“君昏奸炽,芮良夫已遭陷害,老夫力争,只保得其命。晋侯又遭毒陷,如此巫蛊大罪,死路一条,晋侯只有——”召公止住言语,伸手蘸水,于案几之上大书一大篆“走”字,言道:“天子之性,憨昏暴懒贪俱全,当此火头之上,切不可入宫相辩,晋侯须行‘走为上’之计!速回西疆,凭统率十万大军之力,先保住性命!老夫再入宫见天子,阐明利害,查证其实,设法缓之,以保晋侯家眷之安。”

晋靖侯思虑良久,实无他策可施,只得对召公跪行大礼,言道:“谢太师大人!宜臼自幼及今,皆得太师慈教厚恩,本欲大有为于世,然——”召公打断晋靖侯之言,手指西方,叫道:“速!速!已到何时,晋侯尚谈有为!速速无为保身!”晋靖侯满面悲痛,缓缓起身,又向召公拱手行礼,悲声言道:“内人全仗太师大人设法相救,宜臼没齿难忘——”召公言道:“留得青山,何患无柴,镐京早晚将生大乱,晋侯率大军于外,既保已命也保大周。若老夫归天之后,晋侯须知有为无为之变,见势而行,将无为变有为,匡扶大周,除奸平乱!”晋靖侯两眼盈泪,叫道:“太师大人保重!宜臼去也——”扭身登车,顶着瑟瑟寒风西去。

从此以后,晋靖侯或在西疆统兵防御犬戎,修建雄关长城,或归晋国治政,再也不入镐京。

召公速起车驾,入宫见周厉王。

却说荣夷、虢长父押着晋靖侯夫人,进入宫中,周厉王正卧于床榻,呼叫救命,荣夷高声言道:“万岁爷爷!臣于晋侯内室,起获巫蛊木人,捕拿晋侯婆娘,现人证物证俱在!”言毕,荣夷将木刻小人递与周厉王,周厉王见而大惊,又仔细观看,小人与自己一模一样,上书“姬胡小儿,三日毙命。”字样,头胸皆插铜针,周厉王顾不得病痛,猛身坐起,怒叫道:“大胆晋儿!敢对朕行巫蛊之咒,要朕性命!立传圣旨,诛杀晋儿全家,男女老幼,家兵家仆,一个不留!再捕拿晋儿,烹杀示众!”

晋靖侯夫人五花大绑,跪地言道:“陛下!臣妾寸步不离荣大人,巫蛊木人,乃藏于荣大人袖中,乘翻动被褥之时,滑于其下,臣妾亲眼目睹,又抓住荣大人之手,现荣大人手背,仍存抓伤之痕,请陛下明察!”

荣夷叫道:“臣手乃贱婢抗拒抓捕所伤!晋侯伪作忠臣,暗行巫蛊毒计,须严惩其罪!”

正僵持间,召公入至,周厉王叫道:“太师老矣!朕已成人,自能治国理政!”召公言道:“老臣乃为陛下圣体欠安,特配良药,前来问询。老臣另特来进言,切不可因王族之故,轻恕晋侯之罪!”

周厉王本以为召公要为晋靖侯开脱,忽闻此言,惊讶不已:“然!然!”召公走近,从周厉王手中拿过木人,仔细观其木色、纹理,又闻其气味,言道:“陛下,此木乃终南山特产山楸,别处绝无,诗云‘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其中之‘条’,即指此山楸之木。陛下幼年于学宫之中,老臣曾教于陛下,陛下细思,可有此事?”

周厉王翻动双目,思而点头,言道:“‘终南何有?有条有梅。’乃太师所教。”

召公继续言道:“晋侯久戍西疆,防御犬戎,其何能千里迢迢,伐得终南山特产之木?此其一也。晋侯之祖,乃成王之弟,得桐叶封弟而有晋国,历世历代,忠于天子,晋侯自幼与陛下同窗为学,征伐犬戎,冲锋陷阵,足伤为残,陛下岂能不知其品?此其二也。晋侯统率大军十万,若有反心,占领镐京,易如反掌,何须回京,行巫蛊之术?此其三也。陛下细思此三理,晋侯何会背叛陛下?陛下再细思患病之因,乃身冒大汗,寒风侵袭所致,陛下贵为天子,锦衣名裘所拥,何能遭寒风之袭?老臣早已闻知——”召公怒指荣夷、虢长父,高喝道:“为此二奸,故意哄惑陛下,光身受寒,乘机行奸!荣国距终南山咫尺之近,满朝文武,只有荣夷能有终南山特产之木!木人必为荣夷所制,嫁祸晋侯!”

周厉王思索有刻,忽幡然大悟而言:“朕之病果因荣虢二人,诱朕打斗,光身冒汗,寒风侵袭所致!”周厉王勃然大怒,叫道:“大胆荣夷!如此行奸弄巧,坑害朕命!来人——”

荣夷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地急言:“万岁爷爷!臣一片忠心,那能害万岁爷爷!”

宫中侍卫提刀仗剑而入,只待周厉王发令,即拖出荣夷、虢长父斩首。

忽周厉王忽一个喷嚏猛出!双目流泪,哈欠连连,口中流涎,肉饼毒瘾发作,大叫道:“肉饼!速献肉饼——”荣夷闻言大喜,叫道:“好肉饼也!”从地上一跃而起,从袖中拿出随身携带的下足瘾药的肉饼,捧至周厉王口边,周厉王张口咬住,囫囵半片地吞咽下去,荣夷又连献数只肉饼,周厉王连食五只肉饼,方止住瘾性,缓过神来。

召公言道:“陛下,不可忘却荣夷之奸!”周厉王翻翻眼皮,连打饱嗝,言道:“巫、巫蛊之事,尚难定谁人所为,晋、荣二人,朕皆饶恕其罪。”召公闻言,哭笑不得,然仍追问道:“陛下,当查清荣夷之罪,严惩其奸!”周厉王含糊言道:“朕、朕病甚苦,须、须安歇也,明、明日太师自查之——”言毕,闭目装睡。

召公无可奈何,只有摇头叹气,忽看见晋靖侯夫人仍五花大绑,速言道:“陛下有旨,饶恕其罪,速速放人!”宫中侍卫忙去除其绑,召公忙带晋靖侯夫人向宫外走去,又回头将一包草药交于宦官,言道:“圣上乃伤风受寒所致,速煎服此药,发汗驱寒即愈!”宦官连忙接住,召公方仰天长叹而出。

召公回府,思芮良夫流放,晋侯姬宜臼出走,凡伯姬直巡察天下刑狱,鲁公姬濞又畏首畏尾,前已写书,召共和来京,合计时日与共和其人之品,该至镐京。

却说共伯和接到召公书信,阅知荣夷、虢长父入宫为奸,深思良久,方自言道:“以幼度长,二人必惑君乱政,须遵太师之命,速至镐京。”言毕,立唤侍卫,置备礼品,驱车入京。

共伯和至京,直入太师府,见着召公,送上礼品,跪地恭行大礼,言道:“老太师在上,共和不敬,数年不瞻恩师慈颜。”召公拉起,言道:“勿须多礼,共国距镐京遥远,不知旬月之间,芮良夫犯颜直谏,流放苦役,晋侯骂奸遭受毒陷,出走边关。荣夷、虢长父二奸,尔意何策以对?”共伯和沉吟而思,言道:“老太师三朝元老,阅人阅事无数,必洞察秋毫。共和之意,奸臣得志,乃侍君宠,欲除奸臣,其要当在君言,君若圣明,除奸若弹指之易,当今之局——”共伯和顿了顿,继续言道:“当今之局,吾等有力难使也,应取无为之术。”

召公言道:“共和智识超人,一语中的,与老夫不谋而合。老夫虽身经三朝,又为天子之师,受先王顾命托孤,然——然圣上之性,尔自幼即知,今其年长,更日甚一日,老夫劝谏无数,反遭其嫌,使尽全力,方保得芮良夫、晋侯性命。老夫熟读夏商周三代史书,阅尽朝堂风云,识透人生百态,细思今后之事,必生大乱,然老夫决计不效比干、不作比干第二——”

共伯和闻言惊问道:“老太师此言何意?”召公言道:“忠君遭死者,乃为至愚至呆之人也——老夫此意,非为贬损比干,乃指忠臣皆因昏君而生,有昏君方出忠臣。若一味犯颜直谏,怒斥奸臣,然昏君护奸,忠臣至忠,也不可违旨杀奸,忠臣最终反落得身首离异,蒙冤受屈,也于事无补,徒留忠臣之名于青史哉!若遇明君,朝政清明,政通人和,无昏无奸,只有贤臣能臣,何有忠臣?因者若遇昏君,尽良知即可,决不徒伤性命,此即比干虽忠昭日月,名垂万古,然苦谏不止,反遭剖心惨刑,实为愚呆之人也——”

共伯和更惊:“如老太师之言,该如此是好?”召公抚须昂首,大叫道:“作能臣哉!能臣者,乃审时度势,进退有度,能谏则谏,难谏则退。效比干遭死,不若见机行事,老夫为天子之师,顾命之臣,然再有元老之资,也不若比干纣王嫡亲叔侄也。比干以叔父之尊,尚难保性命,若天子翻脸无情,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老夫之命也难保哉!因者老夫之意,作自保之能臣,不作徒丧性命之忠臣!况保己命,即为保大周江山。昏君奸臣,多行不义,必激天怨人怒,生出大乱,斯时若老夫仍在,则力挽狂澜,乘势而为!保大周社稷,拯万民苦难!此乃能臣之深谋远虑,胜忠臣之断首丧命也!此即老夫不作比干,实超比干也——”

共伯和恭敬之至,忙拱手又行大礼道:“听老太师一席言,真乃胜读十年书。敢问老太师,共和当何策以对?”召公大笑道:“以共和之智,当自知之。”共伯和言道:“尚须老太师指点迷津,以求慎今致远,一举两得。”召公正色言道:“伴君如伴虎,伴昏君更然,当今朝堂,若涉险波,若悬危石,老夫已虑远事,尔与晋侯二人,自幼即为双杰,长即为大周砥柱,若老夫归天之后,朝堂生乱,大周生危,全赖二人扶危靖难——”共和言道:“老太师身体康健,又吉人天相,必享高寿,勿须笑谈。”召公言道:“凡事须有万全之虑,尔已知无为之道,即速离京,归还共国,保住自身,励精图治,操练共军,以应变乱。”共伯和言道:“当今之局,宜退不宜进,晚子必遵老太师之言。然诸侯入京,须朝觐见天子,共和当行之,一为守大周礼制,二为保自身之安,三为观宫中情势,妥以应对,尽力劝谏。”

召公赞道:“共和者,智勇双全,文武兼备,更沉稳练达,日臻至成,老夫心安也——老夫虽言称晋共双杰,实自幼及长,共和超于晋侯也。”共伯和恭言道:“老太师言重,晋侯王族贵胄,智勇远在共和之上。共和即入宫朝觐天子,后则归还共国,保身务远。”召公起步相送,共伯和力按其手,召公执意送出府门,仍谆谆嘱咐道:“犯言直谏无用,切不可走芮良夫、晋侯之路——千万保身务远——”目视共伯和登车远去,方回府安歇。

却说荣夷凭借肉饼瘾力,哄住周厉王,不再究问自己奸计之事,更觉欲控制朝政,须更博天子宠信。于是,荣夷又想方设法,逗周厉王作乐,千方百计,寻到上品斗鸡一对,以精肉饲喂,驯熟啄、撵、溜、转、跳、推、拉、打、搓、掂、托、揉、绞、扰、窜、绕、劈、抓十八般斗法,入宫献于周厉王。

周厉王见斗鸡头颈高昂,形悍体锐,啄坚爪利,通身毛色黑亮,颈项一圈鲜红,大喜道:“如此上品斗鸡,世间难寻!”荣夷言道:“此鸡乃终南山野生之种,世代盘旋于高崖之间,练得骨健筋强,能搏鹰雕隼鹫,臣冒死攀崖,捕获此鸡,又驯得斗技超群,天下无敌!”周厉王更喜道:“荣爱卿如此忠心于朕,世间难寻。”荣夷言道:“臣愿为万岁爷爷献出肝胆,万死不辞!”。

荣夷言毕,吹气发声,只见两只鸡展翅竖羽,鸣声对峙,周厉王言道:“好鸡须有好名,荣爱卿,此鸡何名?”荣夷言道:“臣心愚钝,难思好名,还须万岁爷爷圣口赐名。”周厉王皱眉翻眼,想不出来,荣夷忽叫道:“万岁爷爷,臣忠心耿耿,事事皆唯万岁爷爷是瞻,当以臣之名赐于鸡,万岁爷爷见鸡如见臣。”周厉王大喜道:“难得荣爱卿如此忠行,朕即赐一鸡名曰‘荣夷’,另鸡——”荣夷言道:“另鸡即名‘虢长父’。”虢长父闻言苦笑,周厉王叫道:“妙哉!忠臣有荣夷、虢长父,忠鸡也名荣夷、虢长父,忠臣忠鸡!忠鸡忠臣!朕皆难离也——”

荣夷连忙抱起“荣夷鸡”,对虢长父言道:“速抱鸡相斗,使万岁爷爷有乐!”虢长父无奈,只得抱起“虢长父鸡”,两鸡先怒目而视,忽又鸡冠怒抖,再飞身而起,斗将起来,“荣夷鸡”张喙猛啄,“虢长父鸡”抵挡不住,虢长父急得使掌猛拍鸡背,“虢长父鸡”猛力跃起,扑向“荣夷鸡”,“荣夷鸡”狡晃鸡身,“虢长父鸡”扑空,“荣夷鸡”乘机猛力啄住“虢长父鸡”鸡冠,“虢长父鸡”疼得叫个不停,败下阵来。

周厉王喜得拍掌大笑,言道:“荣爱卿忠勇冠天下,以爱卿命名之鸡,也为忠勇之冠,真乃天意也。”荣夷跟着边笑边言道:“全仗万岁爷爷洪福相佑。”虢长父垂头丧气不止。

忽听一声:“陛下圣安,臣入镐京,特来叩见陛下。”三人视之,乃共伯和而入。

原来共伯和早已立旁良久,冷眼观荣夷、虢长父丑行,思二人自幼及长,行奸弄巧,百般惑君,又陷害忠良,芮良夫为民请命,受鞭流放,晋侯骂奸,又遭毒陷,共伯和怒气冲天,恨不得一剑杀之!然无天子之旨,不可擅行。天子之性,自幼憨昏,忠奸不分,现被二奸蛊惑,召公尚无可奈何,自己谏也无用。共伯和又思到召公深谋远虑之嘱,甚是至理,小不忍则坏大事,于是强忍怒气,待斗鸡歇息,方上前献上贡品,例行问安行礼。

共伯和行过跪拜大礼,言道:“陛下圣明,听臣之言。外有犬戎楚国,时时生不臣之心,内有饥民待食,久必生乱。陛下斗鸡为乐,可解朝政之苦,臣不阻也。然须用忠正之臣,开放山泽,使民有生,练兵备战,以御边患,则大周社稷,内外平安,稳固如山,陛下方可尽享欢乐。”

周厉王本以为共伯和必如芮良夫、晋侯,大发谏斥之言,那知共伯和言辞不卑不亢,刚柔并济,周厉王只得翻翻双目,言道:“爱卿所言甚是,朕心甚知——”周厉王停顿一下,又言道:“司马之职,朕一直列爱卿之名,爱卿即留于镐京,助朕理政统兵。”荣夷闻言有惊,共伯和深知周厉王之性,难作良辅,更记召公嘱咐,言道:“谢陛下重用,然臣共国之政,不能离身,臣时时大练共军,枕戈待旦,陛下有急,随宣随到。”周厉王听共伯和如此之言,哈哈大笑。

共伯和视荣夷、虢长父二人,与幼时相比,更增了几分奸佞之相,共伯和未发一言,荣夷、虢长父尴尬而立。

共伯和又例行向周厉王禀报共国国务,起身告辞而出,返回共国。

周厉王又回身看了两眼斗鸡,觉得仍有些聊赖,对荣夷叫道:“何法能使朕乐——”

忽听一声喊:“陛下!臣献千金美女来也——”

正是:昏君奸臣沆瀣一气,各色人等纷纷纭纭。

欲知何人入宫,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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