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陆轻暖点点头。
“真好，难怪夜会喜欢带你进办公室呢。他很喜欢古典音乐，每一年，我们一起出差去F国的时候，经常得陪他去听音乐会或者看音乐剧，碰见一场好的，不管多忙，他下次还是会抽时间再去听一次。”她笑着说，听着像无奈，又像甜蜜。
陆轻暖神色平静，手指绕了一下纱制的裙摆。她是在跟她炫耀？还是在告诉她，她是因为会弹琴所以夜璃祉才留她在办公室？
看见陆轻暖沉默，姜婉笑得温婉大方，她语气诚恳“能让夜喜欢的肯定是很不错的，不知道陆小姐方不方便让我也欣赏一下陆小姐的琴声？”
陆轻暖没说话，捏住裙摆的手微微用力。
片刻，她摇了摇头。
“没关系。”姜婉看见她的动作，大方开口，丝毫不介意自己被拒绝。
“噢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问问陆小姐。”姜婉定定地看着陆轻暖。“那一次夜在路上不幸出了车祸，车上的那个人是陆小姐吗？”
陆轻暖有些惊讶地抬头，眼前仍一片黑暗，半晌，她才开口“是。”
“原来如此。”姜婉一副终于知道真相的样子，紧接着又一脸歉意
“真是抱歉，夜出车祸那会儿我急坏了，只顾着照顾他，忘了那时车上还有一个人，等回过神来想要找你的时候韩特助却说你已经在某处接受治疗了，还说你不希望被人打扰。我这才放弃去找你的念头。”
陆轻暖神色淡淡，然而心里已经因为那一口一声的“夜”变得十分烦躁“姜小姐找我做什么？”
姜婉笑了“当然是找你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对夜出手，陆小姐也不会被连累着一起出车祸。”
根本不用刻意分辨，陆轻暖再不懂交际也知道这话是假的。
她摇了摇头“姜小姐不用道歉。”
“那怎么可以，我原本还想去照顾你的，只是没想到夜的责任心这么强。”姜婉笑了笑，一副女朋友没尽职的模样“不过也怪我，实在是公司的事情太忙，好在陆小姐还会大提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忙得没有空，所以夜璃祉会找你陪，因为你会琴，所以很合适在我不在的时候陪陪他，你不过是个替补。
姜婉一段话说下来，陆轻暖脸色泛白。心底有戾气在凝聚。
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的失明，情敌在前，她却如此弱势。
旁边的小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姜小姐是在欺负陆小姐呢。
可她只是一个下人，不能参与主人的事。
但是先生能怎么留姜小姐在这里呢?陆小姐脸色都变了。
姜婉见她不说话，又温婉地说了一句，“冒昧地问一句，陆小姐眼睛还能好么？”眼神温柔，却藏着暗光。
这一句是真的狠，直直地戳进了陆轻暖最恐惧的地方。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嫣粉的唇色早已消失不见。
小荷也是被这一句吓到了，
有些心惊地看向优雅端坐的姜婉。
陆轻暖搬进别墅到现在，她从没听见任何人在陆小姐面前提过这件事，她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陆轻暖情绪崩溃的那一晚……
小荷慌张地把视线转向陆轻暖。
只见她脸色已经白得不像话。“小姐。”
陆轻暖好像被定住了，没反应。
然而姜婉好像没看见似地，“我休息够了，夜公司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我去帮忙，就不在这里陪陆小姐了。陆小姐要注意休息，我真心希望你能早些好起来。”
说完，她施施然起身，走出办公室，脸上挂着大方的笑。
关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陆轻暖下一刻就脱力似地靠到了沙发靠背上。
她面无血色，咬着唇瓣一言不发的，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小姐......”小荷担心地唤她一声。
陆轻暖没反应，可是周身的气息却越来越冷。小荷感觉到了，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不敢再问。
过了很久，她突然开口，语气很淡“我想洗澡。”
“啊？”小荷有些回不过神，随后又有些为难地看着陆轻暖“小姐，我没有带要用到的东西。”
浴巾，风筒，贴身衣物都没带，休息室没有安置浴缸想来是先生不需要这个，可是小姐这样，肯定会淋到头发的。
“带我去。”陆轻暖面无表情地重复。
小荷心一颤，这次不敢迟疑“是。”
她打开开关，把那一点冷水放掉，然后调节水温。
衣服尽数脱落，陆轻暖顺着水声走过去，接过衣服的小荷忙拦住她，然而已经晚了。
陆轻暖像是故意的，低着头，把全部的头发都打湿。
安静地站了好一会儿
她伸手，小荷明白，把洗发露倒一些到她手上。
在陆轻暖自己揉搓头发的时候，小荷忙打了电话，让小娟收拾一套衣服和浴巾连同梳妆台上的护肤品打包给保镖送过来。一边嘱咐一边在心里庆幸，还好别墅离这里不算远。
陆轻暖没说话，一趟澡，洗了很久。久得小荷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不少，洗着洗着，她突然发现陆轻暖的眼眶有些泛红。愣了愣“小姐。”
陆轻暖突然不动了，就那样站在莲蓬头下面，话语沉静“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小荷不放心。
“出去吧。”她重复。
夜璃祉和韩岳开完会往办公室走，中途韩岳接到一个电话，对那边说了一句“让他上来吧。”
夜璃祉偏头，看了右后方的他一眼。
韩岳立马上前一步“总裁，陆小姐叫保镖送来一些东西，我让他上来了。”
“嗯。”夜璃祉没说什么。
看到站在休息室门口的小荷，他开口“她睡了？”
小荷有些害怕地摇头“小姐在洗澡。”
洗澡？夜璃祉看向她，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湿了。
“嗯。”
夜璃祉没再说什么，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门被敲响，夜璃祉掀开眼皮看向小荷。
小荷会意，忙过去开门。是送衣服的保镖。
小荷接过衣服关上门，恭敬地对夜璃祉躬身，然后快速地走进休息室。
“小姐，我能进去吗？”她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水声还在响。小荷有些着急地推开门，看见陆轻暖一动不动地站在水里，头发湿成一条一条的贴身上。
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小荷见了有些害怕。
小心翼翼地伸手关掉开关，试探着把陆轻暖从水里拉出来。
发觉她没有反抗，连忙用浴巾裹住她，又用毛巾把她的头发包好，把她带出浴室。
整个过程陆轻暖都没有反抗，任由小荷整理，像个提线木偶。
看着她这个样子，小荷突然觉得心疼，小姐这样子，一定是因为姜小姐说的那些话吧。
想想也是啊，如果换做是她，突然失明了肯定也会崩溃的。现在还被人这样不怀好意地戳着痛楚……
小荷帮她穿好贴身的衣服，然后套上浴袍，也顾不得会不会弄湿夜璃祉的床了，她怕她会着凉，让她躺到床上把头搭在床沿再给她吹头发。
她动作很轻，吹风筒声音也不大。陆轻暖在这轻柔地动作里慢慢睡着了。
小荷看见她睡着，顿时松了口气，轻轻地把她挪到床单没湿的地方，给她盖好被子，慢慢抹上护肤品，心想，睡一觉会好一些吧？
小荷轻轻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躬身“先生，小姐睡着了。”
夜璃祉抬眸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门，“嗯，叫他们晚上准备些清淡的菜。”
“是。”小荷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