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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经年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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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荧在现世重新睁开双眼,阮曈存在过的痕迹同步被全部抹除,她们二人之间本该如参商之阔,永不相见。

荧本不应该知道阮曈的存在,可她的选择却让她们在这条汇聚了灵魂的金色星河上相逢。阮曈望着荧半透明的笑脸,呆呆站立于星空之中。

她无法理解荧的选择。

青曜花费了七千年的时间,才为荧重塑了生命,而她却只在人间停留了七天,就义无反顾的回来。

这片空旷寂寞的星空究竟有什么吸引力,能比得上活在现世中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呢?”阮曈这样问了出来,声音里有一丝她没有察觉到的酸涩,“老板会为你打理好一切,你不用担心适应不了现世的生活。”

“我知道龙神大人会的,他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可活着并不是我的心愿啊。”荧笑着摇头,温柔的注视着阮曈,半透明的手臂虚抚着阮曈的脸颊,“我的心愿是和我的血脉亲族永远在一起,无论我是生是死,从未改变。”

伴随着荧的这句话,她们脚下的金色星河又掀起了一片波澜,有金色的光芒碎屑飞溅而起,卷向荧半透明的灵魂。

“看见了吗,他们也在呼唤着我,这就是我回到这里的原因。”荧双手捧着阮曈的脸颊,在阮曈的额头落下一吻,“见到你真好,我的孩子。”

荧松开手,原本就费力凝结出的形象彻底消失,灵魂化为一点沙砾般大小的金色光芒,投入进波澜翻涌的灵魂漩涡中。

阮曈怔怔的伸出手抚向额头上被荧吻过的皮肤,感受到一片冰凉的触感和一块浅浅的凹陷,那是灵魂的重量,血脉的印记。

“我的孩子,你最真实的心愿又是什么呢,你有想清楚过吗?”

荧带着回响的声音从渐渐恢复平静的星河中传出,直抵阮曈心间。

她的……心愿吗?

月歌的红线被拔除后,阮曈不仅恢复了曾被掩藏的爱慕,连作为游魂飘荡在青曜身边的那几千年里的记忆也一并恢复了。

青曜为了复活荧做的所有事情,她都在旁默默看在眼里。

她一直在他身旁,只不过他从不知道。

如果要问阮曈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那她的答案一定是陪伴在青曜身边。

可是……

“你不会让我回去的,对吧?”阮曈站立在金色星河旁,安静说道。

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荧的灵魂也重新融入亿万灵魂之中,再也找不到踪迹。时空之轮欣赏完这场由无数灵魂掀起的漩涡波澜后,回到阮曈身边,听到她如此说,反而有些诧异的说道:“你不会认为荧的灵魂回来后,我们的交易就不存在了吧?你作为人类这么久,也变得像人类一样天真呢。”

“我知道……”阮曈有些无力的说,她抬眼看着面前的圆形沙漏,时空之轮不惜违背自身的规则,也要将她留在星河,怎么会再放她离去。从她决定来找时空之轮做交易时,就没想过能够离开。

“你也不用觉得丧气,我给你的权限很大,你可以随时去看望青曜,在这里也好,前往现世也好,都随你高兴。”时空之轮嗡嗡的旋转,用安慰的口气,却说着插刀的话,“或者你想看他的过去,甚至未来,都没有问题,当然,他不会记得你。”

阮曈深深吐气,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能够些许理解时空之轮的心情,这片无边浩渺的时空星海中,祂是独一无二,能够穿越空间,掌控时间的大神器,但也正是因为祂的唯一性,时空之轮没有伙伴,甚至也没有敌人,从宇宙的起始直至世界的终结,祂只有一个人。如今祂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同伴,怎么会轻易放手。

“你很寂寞吧……”阮曈声音几不可闻的说,可身在这片无限的星海中,任何声音都逃不过时空之轮。

“是的,我很寂寞。”时空之轮一边高速的旋转,一边离开灵魂的星河,飞往星海深处,“所以,能有你这样一个同伴,我很开心。”

阮曈最后看了一眼凝聚了无数灵魂的金色星河,心中默默对荧说了句“再见”,转身跟随着时空之轮飞旋的残影离去。

1月份的海城气温略降,但却连日晴朗,距离荧的离开已经过去一个月。

这一日青曜起得有些早,走出咖啡店时,滨海大道另一侧的海面上,太阳才刚刚升离海平面。

他凝视着光芒灿烂的朝阳,又想起了那一日荧离开的场景,直至此时此刻,对于荧的选择,青曜心中感受更多的还是震惊。

荧的消散,让青曜震惊、困惑、不解,也有失落和怅然,却唯独没有了当年那份沉重的自责和歉疚。

一直以来,青曜就将复活荧当作是弥补他内心歉疚的唯一手段,可当荧微笑着在阳光下对他说出“不要再责怪自己”的话以后,他忽然就有了抵达终点的轻松和释然。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七千年的努力就只为了这一句话。

他需要听到荧亲口说出的原谅,然后才能原谅自己。

这一个月的时间,青曜每天虽然因为骤然失去了努力的目标而感到有些无所事事,但他却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精卫不在店里,青曜也没兴趣玩经营游戏,于是咖啡店日常关门,他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沉睡,来恢复为复活荧而消耗的精力。偶尔醒来便去登云阁转转,顺手帮神农和红绫料理几件琐事。

三日前,神农返回帝都总部,主持召开元老院会议,并召集了登云阁神州十三分部所有主事参会。红绫身为海城分部主事自然要到场,临行前,她亲自来见青曜,希望他能在自己离开期间暂时接管海城事务,虽说死亡之心的余毒影响已经完全消除,但难保没有其他意外,而且红绫对这次元老院的会议很是忧心。

“我也不确定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海城这里就请你代我看管,日常事务我都有已经安排好了,刘铮他们会处理,不用你操心,只需要你待在阁里,威慑一下那些老妖怪们就行了。”当时红绫一脸期待的望着他,语气诚恳的对他说。

荧复活后,青曜心中对红绫的芥蒂也就渐渐消除了,再加上他实在无事可做,便点头答应了红绫的请求,于是这几日,他都是早早就离开咖啡店,前往登云阁。

刘铮是红绫的得意弟子,对海城分部的事务驾轻就熟,青曜来了登云阁,真的就只是每天坐在红绫的办公室里发呆。

这一日青曜照例发呆了半天,正午时分,刘铮按时前来请他去用午饭,刚刚开门还没张口,庭院内就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啊啊!!!!!”

刘铮吓得立刻要去拔自己的武器,可还不等他动手,眼前一道身影闪过,青曜已经越过他离开了房间。

正午的阳光灿烂和暖,驱散了冬日的寒流,原本安静有序的庭院内,此时却混乱一片,七八名登云阁的办事人员手足无措的挤成一团,有些惊恐的望着庭院中那搅成一团的凌乱红线。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去哪里了啊……在哪儿啊啊?怎么哪里都找不到啊!我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从红线团中传出,仔细看那团纠缠的红线下方还露着一双来回走动的脚。

青曜一脸晦气的走过去,抬手挥刀,刷刷几下斩断了外层凌乱的线头,露出包裹在内的月歌。

月歌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正神情惶恐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待看清了站在面前的青曜,立即扑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哭道:“阿曜,我完了,我完了啊,你一定要帮我……不见了,真的不见了,这回我真是完蛋了,你要救救我啊……”

青曜一边向后退去,一边甩手,却没有甩掉月歌,反而将他拉得脚下不稳,差点趴倒在他身上。

“你好好说话,鬼叫什么!”青曜没好气的说,眼神语气无不嫌弃。

“我的红线!”月歌此时完全不顾形象,抱着青曜的胳膊大哭,“我的本命红线有一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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