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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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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第14号古形体。

全高(不算手臂)350~400米左右,重量未知。

外观非常难以形容,以类似巨大的畸形人类手掌的翅膀而闻名,因此获称“天使”。

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温和的古形体,自400年前被发现起直到1859年的独角鲸号滤沙船事件前都被认为是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古形体。而上述事件则一具改变了人类对天使的认知,将其从“半无害”的黄色警戒级别提高到了最谨慎对待的红色级别,受到联合防线的严密监视。

但是由于“天使”在独角鲸号滤沙船事件中表现出了具有精确投掷石块攻击数十公里外目标的能力,如何安全地进行监控仍然困扰着联合防线的高级将领们。

————节选自《古形体报告书·天使篇》

次日清晨,奥纳被碎石击打车体的声音惊醒。他低头看了看伏在怀中的尤莱亚,揉了一把昏昏涨涨的脑袋。

【怎么回事?】轻轻把还在熟睡的尤莱亚翻到一旁,士兵把头探向了炮塔的瞭望窗口。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而不论是东方还是西侧都没有任何异动。这大大超乎了奥纳的预料,原以为当夜就将面临联合防线的大军压境。

不过……想起昨夜的事情,奥纳心中一虚。

“诶?还活着?”就在此时,尤莱亚也苏醒了过来,“早上了?”

奥纳闻声从炮塔里蹲了下去,替尤莱亚递了一把衣服,支吾道:“呃……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部队好像没有赶上来。会不会是因为还被卡在铁路那里?”

尤莱亚接过并套上了奥纳递来的背心,简单拢起了披散的头发:“不可能,当时布置的诡雷威力有限,不会对列车整体造成太严重的损毁,抛弃掉出轨一端的车头,用另一端机车推动的话还是可以继续行驶的,怎么会被拖延这么久?”

“总之……算是好事吧。”奥纳偏过头去叹道。

“嗯。”尤莱亚眯起眼睛一笑,“如果塔塔拉他们一直以最高速度前进的话,或许已经快要到达咱们这里了。这样来看,咱们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不过这份难得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两人清醒后不久,一阵煤烟被灾风从上风处卷了下来。

“奥纳!”尤莱亚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了起来。

“明白。”奥纳迅速坐进了炮塔,双手并用摇动转轮,把瞭望窗口瞄向了黑烟卷来的方向,“至少十多辆战车从东边过来,一半从正面靠近,另一半绕去了北边,好像要把咱们包围。”

尤莱亚一怔:“东边?什么型号的战车?”

奥纳沉吟了片刻:“很杂,什么型号的都有。”

“是沙之堡的队伍!”尤莱亚当即做出了判断,“往北侧他们的路径上打一发燃烧弹,注意不要伤到车辆。”

“是,拉娅。”

士兵按照长官的命令行事,将一颗燃烧弹打到了从北侧包抄的车辆头前。被吓了一跳的战车分队慌忙刹车变向,队形被彻底打乱。不过他们也看出了这一发炮弹没有敌意,弹着点距离他们的车辆差之千里,因此从突然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后,不论是先前小心翼翼从正面推进的分队还是迂回到北侧企图包抄的分队,全都放心大胆地直接奔着抛锚的战车冲了过来。

其中,在沙之堡队伍里型号最新的一辆“勇者”战车停在了“短吻鳄”的正前方,其余的则围成了一个半月形将奥纳两人围在了河畔。

接着,勇者型战车的炮塔舱盖被从内打开,一个身形瘦削、行动不便的人被从中推了出来。跟在那人之后的,则是一个虎背熊腰、肌肉盘虬的大汉。奥纳这一边的两人也钻出了车厢。而跟在奥纳后面的尤莱亚一亮相,那位大汉就一声怒吼抛下了先前出来的同伴冲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早有警觉的奥纳毫不退缩地迎了上去。

那大汉见奥纳试图阻拦,一言不发地扬起了拳头狠狠打在了奥纳的左脸上。后者没有料到对方见面就动武而吃了一亏,但奥纳也不是只会挨打的软柿子,脸上吃了一拳之后他也被打出了火气,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大汉的胳膊将他抡到了地上。

“操你大爷!”面目狰狞地大汉怒发冲冠,原地滚了一圈站起身来就要狠狠揍一顿奥纳,而奥纳也已经攥着拳头摆好了架势蓄势待发。

而就在这时,两声枪响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尤莱亚双手各持一把GP系列手枪,一边威胁控制着试图趁奥纳与壮汉单挑时偷袭尤莱亚的几名匪徒,一边抽空往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打了几发。

“诺伦斯,你要是还考虑你侄女的安危,就最好给我老实点。”持枪的尤莱亚站在战车上面居高临下地说道。

那壮汉,也就是沙之堡的匪首诺伦斯,闻言冷笑一声,却转向了身后:“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狡诈,尤莱亚小婊子。”

在他身后,两个匪徒扶着先前那个似乎行动不怎么便利的人走了上来。

随着他们越靠越近,风沙已经不足以挡住那人的面容。

而当看到那张久违的脸孔时,奥纳和尤莱亚不禁都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惊呼道:“雅阁?”

先前被647所有人都认为死在了滤沙船上的雅阁,居然奇迹一般地幸存了下来。虽然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两条小腿都已经被齐膝截断,浑身打满了染血的绷带,脸色就像是纸片一样惨白,呼吸更仿佛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好久不见……尤莱亚长官……”刚一见面,雅阁便语气不善地招呼道。

“雅阁……关于在船上的事情……”尤莱亚的口气明显失去了中气,不在那么强硬。

雅阁挥挥手吩咐两名喽啰扶他坐在了地上,又干咳了几声:“咳、咳……艾达呢……”

“在后面的船上,我们也在等他们过来。”

“唉……”雅阁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想再……卷进这些事情里了……之前的事情……也不想追究了……我只要艾达……跟我回去……”

尤莱亚略一闭目沉神,竟放下枪从战车上跳了下来。奥纳顿时心脏一紧,赶忙跟进守在她的旁边。

女中尉在众多匪徒的虎视眈眈下快步走到了雅阁的身前,原地坐了下来:“雅阁,我真的很抱歉。”

“臭婊子,现在说这些。”一边的诺伦斯骂道,然而在被奥纳充满怒意地回瞪了一眼之后,他便懒得再动嘴了。

而雅阁则只是一脸痛苦地摇了摇头。

忽然之间,一阵惊呼从西侧的车辆那边传了过来:“老大!看到船了!”

【杨达洛夫和塔塔拉他们?】奥纳循声转过头去。那匪徒说的不错,在西方昏沉的风沙里,一支孤零零的桅杆正在河道中摇曳。

“是塔塔拉他们!”奥纳惊喜地看向尤莱亚,后者也喜出望外地冲他点了点头。

一切事情进展到现在都算是顺利,只有一个疑点无法说通,为什么联合防线的追兵迟迟没有抵达?难道他们就这么放任一路攻破了河道哨站的一群罪犯扬长而去?更何况阿尔弗雷德少将不可能还对奥纳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本应该调动起整个防线尽最大努力将奥纳一行拦截在边疆。

正在尤莱亚沉思之间,汽船在匪帮的灯光指引下靠了岸,身材不高的小艾达被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夹在杨达洛夫与塔塔拉之间走下了船。

“艾……艾达!”雅阁控制不住情感,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爸爸!”艾达也挣扎着试图冲往雅阁那边。

但杨达洛夫并没有立刻放手,而是警惕地用眼神询问着尤莱亚的意见。后者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高大的男人这才松开了按住艾达肩膀的手。

小姑娘一脱困便一头扑向了雅阁,不过却被诺伦斯拦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老爸现在受伤很重,别折腾他。”说完,这位大汉又神情复杂地看向了尤莱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也算是和联合防线决裂了,跟我们成了一根线上的蚂蚱,你帮我兄弟带回他闺女,后面的闸门我们也都给你炸开了,那么先前那些恩恩怨怨的破事儿也就一笔勾销了,从此之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们撤了!”

说罢,诺伦斯转身一招手,众多匪徒喽啰们纷纷各自钻进了各自的车厢,轰着引擎一股脑地跟着诺伦斯乘坐的头车掉头卷往了东方。

目送这些匪徒消失在东侧的沙尘里,尤莱亚才终于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样我们就算是逃出来了……等下,拉拉,我们的战车履带断了,在这儿抛锚了一个晚上,你能修好吗?”

塔塔拉一缩脖子:“诶?履带断了……这需要……等下……嗯!我想起来了!能修!”

不久之前,某个话不多、但十分可靠的战友曾经有指导过她如何在特殊条件下修理战车的履带。

虽然之后没多久那人就被泰坦的巨掌压成了碎片。

察觉到塔塔拉心情变化的尤莱亚,默不作声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诶?……等下……尤莱亚长官!喘不过……喘不过气了……”

在一旁的奥纳看到这一幕,也终于松开了紧绷的心弦。

【结束了……】

他欣慰一笑。

“啧,抛锚了一个晚上……”杨达洛夫却很不合时宜地凑了上来,一把揽住了奥纳的脖颈,“有没有发生什么……”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粗暴地覆盖了杨达洛夫的调笑,与之同时抵达的猛烈冲击将四人直接掀翻吹到了河水之中。

“怎么回事?!”尤莱亚第一个从水里钻了出来,慌乱地四下张望着试图弄清现在的情况。

而事实上,这剧烈爆炸的来源十分醒目,一个至少有二百米长的人造结构从天而降坠落在了不远的地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焰,染红了半边天空——那是一座天空哨站,舷号019的飞行船。

联合防线的天空哨站为了追求最大的负重而使用氢气填充气囊,其结果就是一旦发生事故造成的大火可以烧干云朵。

此时的情况似乎就是这一形容的最佳诠释,在那冲天的火光下笼盖大地的厚重沙尘正以飞艇的坠落地点为中心散开一处风眼。但这并非是真的由于那铺天盖地的火势,而是因为有某个东西正从高天徐徐降临。

天使。

紧接着的是从西侧袭来的狂风暴雨般的密集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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