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你这笑话不是还没传出去吗？”
眼看着这主场就要跟着阮海棠走了，阮如意微微蹙眉，心里有些发急了，也顾不得计较什么，心里的念头转了几圈，憋红了眼眶后，发声：“我知道五妹妹素来不喜欢我，可你当时也不能直接把我丢湖里，差点让我出了囧、没了命！”
“我是把你当破烂东西似的丢到湖里。”阮海棠痛痛快快地承认，似笑非笑：“可我真没想着让你死了。”
死了多无趣，活着的人挣扎着才最是有趣。
声音懒洋洋道：“当时不是顺道给你丢了一小块木头吗？”
让你趴在上面挣扎挣扎。
阮如意：“是！我现在是安然无恙的在此。”指尖轻轻擦拭着眼泪。
“可你害了袁公子的贴身丫鬟阿莲的命！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街边角落的牲畜，你怎能说让人死就让人死呢？”
她义愤填膺，说出那番话后她像是把所有勇气都用光了，依旧红着双眼，恢复了柔柔弱弱的语调，对着阮父道：“爹！想必袁公子也同你说了阿莲的事儿了吧？”
“我晓得五妹妹肯定会不承认做了这事儿的。”她轻咬嘴唇，“如若只我和袁公子说的话，的确让人无法信服……”
抬起眼怯生生地觑了眼阮海棠，小声地道：“可女儿这里还有一人可以作证。”
眼睫微微颤抖，如蝴蝶振翅，阮如意继续道：“不知道爹，是否允诺女儿把人带上来？”
阮正天沉默了下，深深看了眼阮海棠，看到对方一眼都没看自己后，冷冷道：“允！”
没过多久，有人就被带了上来。
一身翠色的衣裳，收拾的干净稳妥的柳琴跪在地上，规规矩矩道：“拜见老爷！”
阮正天沉声道：“二小姐说，你亲眼瞧见了海棠把人那贴身丫鬟给推倒湖里了？可有此事？”
柳琴心口一紧，暗忖：本来是以二小姐喝茶示意，让她当场指认泼脏水的。
但是眼下老爷问起来了，她便也紧跟着随机应变。
想起那昏暗屋子里小姐讲的那番话。柳琴跪趴在地上，紧闭着眼道：“是！奴婢亲眼瞧见了，是小姐把人推下去的！”
阮如意见她这般快且识趣的泼了脏水，心里甚为满意，甚至有些得意。瞧阮海棠手底下的丫鬟，还不是熬不住苦头，这般轻易的就背弃了主子？
表面上是要为人做主的样子，但阮正天多多少少有些瞧不上袁白竹，不过死了个丫鬟就惧怕日后妻子会杀了自己，当真是有些窝囊！
阮正天看向阮海棠，“你有什么想说的？”
只见着她娇纵的眉眼蕴着浓笑。
阮海棠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抬手捂着唇，轻笑出声，腕间的碧玉镯子衬得眉眼愈发分明动人。
“别说我未曾动手杀了人，便是我真做了那又能如何呢？”
袁白竹眉心微跳，一种不妙的感觉延上心头。
少女声音微沙，她故意带上一点天真又残忍的好奇意味，对着袁白竹道：“你我现在未曾退婚，有着婚约的维系。倘若日后，我成为了你的妻，作为主母，我难道连一两个为奴为婢的都惩治不了吗？”
说到这儿，阮海棠微微皱眉，芙蓉面上故意写着不悦，她睨着他：“那这嫁给你也太没有意思了，还是说……远名在外文采斐斐的袁家七郎，其实是个连家奴都可欺辱的窝囊废？！”
她不屑轻哼：“那我也不想应了这门亲事了，你太没用了！”
袁白竹那张温和的脸青白交加，暗暗攥紧了拳头，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人说没用、说不行的！
阮海棠这话说到了阮正天的心坎上去。堂堂一介七尺男儿，若连个手段狠了点的女子都畏惧害怕，那的确无甚大用！
他微微满意的目光落在阮海棠身上，虽然他对海棠的感情是挺复杂的，但真要说起来，日后若嫁高户，那作为高门大户的主母，就必须心狠有手段才行。
这目前几个女儿中，也只有海棠她符合他心里的标准。
哪怕她娇纵不近人情，对他十分冷漠，也不妨碍此时他微微泛动的思绪，就是她实在是太傲，像是雄鹰猎豹，野性难驯，一点也不好掌控！
要是能熬一熬就好了……上好的驯兽师都会熬鹰，那他也可以好好把他们阮家的五小姐好好打磨打磨一下！
只是他们与袁家的婚约……阮正天心思百转，思绪活络，目光落在袁白竹身上后，微不可察的笑了下。
他不是挺喜欢阮如意的吗？
阮正天的神情冷澹，那他就成全了他们，也不妨是一桩美事。
只是阮如意这丫头肯定不会轻易让今日的事情平息的，若就这么随意放过了，袁家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记得那贴身丫鬟是袁家老太太派到袁白竹身边的人。
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么把人给弄死了，那边的老太太会不高兴，而袁司马又是大律朝出了名的孝子，此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善摆干休的！
阮正天已经觉得，就是阮海棠杀的人了。
打杀下人这种事情，在大律朝素来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下人不比乞儿无籍，他们是有奴籍的，所以行事会有一定的束缚。
若没签死契，就把人给弄死了，可以说是犯了例律，要是被人告上衙役是要押入大牢挨打上一百个板子的。
但若仅仅只是打人，人还留着气儿，衙役是不管这些内部事情的。
可若和主家签了死契，那生死都归他们说了算，是生是死皆由他们作主。
就端看人怎么解决了。
所以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哪怕没签死契，被人状告衙役，只要处理的干净，处理的手段好亦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阮正天沉吟了会儿，心里就有了主意。
阮海棠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察觉到阮正天的神情，一点笑意掠过眼底，很快消失不见。
“我家五姑娘应该不是故意做出此事的，望贤侄体谅一二，明日我就让我家二姑娘，带礼物上门，同你们家赔罪。”
派二姑娘出去赔罪，他是半点都不心疼的，虽然他也疼她，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子嗣，疼的比较有限度。
更何况去赔罪了，真有什么刁难的事儿，袁白竹也不会放任不管的，他竟然对二姑娘有意，必然会回护一二！
待京都真有传言，说什么阮家竟然为了一个丫鬟小题大做的去给人赔罪，他亦可派人出去散播流言，给二姑娘安上一个心软善良的慈悲名声，说她看着丫鬟没救起来心里实在难过，所以才来袁司马家慰问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