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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蛮荒(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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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幻境以英格瓦失落的眼神告终。童玲看着他们再度化为黑烟,不觉叹了口气。她在幻境中所经历的内容,已经足够她明白许多事情。令她感到安心的是,即使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这两人之间的友情也依然不曾破裂。

站在后来者的视角,童玲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就和奥拉夫所说的一样,当世人不再铭记哈拉尔国王之子,不再关注曾经的耶曼兰王国时,奥拉夫就如同他所承诺的那样,脱下了“白狼”的外皮,作为“小偷”奥拉夫,回到了英格瓦,这位自称首领的实际性的国王身旁。

但幻境还没有结束。黑烟再度卷动,说明故事仍有下一幕。童玲手持青紫剑,紧跟着黑烟继续向通道内部行去。

随着她越走越深,周围通道上的人工痕迹也越发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纯天然的洞穴构造。或许自己已经走到地下通道的最深处了,童玲想到。不知道孟紫来现在的情况如何?

她只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孟紫来身后,后一秒周围的环境就突然一变。无论她如何催动灵识,都无法找寻到孟紫来存在的痕迹,无奈之下只能在黑烟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向着通道深处,走到现在。

不过这持续了许久的幻境恐怕也快要到终幕了。童玲记得奥拉夫曾经说过,他与英格瓦分别后只在萨米尔地区流浪了不到一年。

“人们遗忘事情的速度真快……还是说,其实耶曼兰王国早就已经被埋葬进了历史的尘埃中,只有‘白狼’的名号流传了下来?”童玲不免揣测了起来,“毕竟英雄史诗总是要比王国兴亡更能深入人心,尤其还是活着的英雄与死去的王国。”

童玲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奥拉夫能为她解答一二。但前提得是真正的奥拉夫,而非眼前由黑烟幻化而成的假货。

这次黑烟构成的景象是一处村落。燃烧着的房屋与遍地村民的尸体,无不说明了此处刚遭到过一次大屠杀。而在这生命彻底绝迹的人间地狱中,只有两个活人依然在手持武器对峙。

其中一人是奥拉夫,而另一人却是童玲首次看见的人物。那是一个手持一人高重剑,身着全身黑色重铠甲,面部戴着白色骷髅面具的身影。

她看着时间开始流动,奥拉夫不支地单膝跪地:“为什么不杀了我?‘白狼’奥拉夫难道不配死在你的剑下吗?”

“吾剑只斩天命之人。‘白狼’不具天命。”骷髅面具将重剑插入地面,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幼,“离去吧,此处已无汝可守护之物。”

“……这些人也是天命之人吗?”这句话显然刺痛了奥拉夫的内心,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不能死在这。但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死在你的天命之下。”

童玲不知道骷髅面具此刻的表情如何,但直到奥拉夫消失在山道的尽头,他也没有移动过脚步,整个人就彷佛与空间凝固为了一体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奥拉夫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骷髅面具才转过身,正面直对童玲。他单手提起巨剑,这令童玲立刻摆出了碧落流中“玫瑰”的防御架势。

“汝已见识‘白狼’之经历,亦知晓他今后所行之道路。”童玲周遭的景色在飞速退化成黑烟,唯有骷髅面具不受干扰,他举起巨剑直指童玲,“此为最终之命题。‘白狼’心中最大恐惧为何,汝可知晓?”

“谜题吗?”童玲谨慎观察着周围不断恶化的场景,“那我还真希望能有一个安稳解谜的环境啊。”

黑烟并没有打算给她一个能好好思考的机会。从周围景色当中退却的黑烟,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凝结为黑色气团,而是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手持巨剑的骷髅面具人影,将童玲团团围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骷髅面具在成型后和以往一样并不会行动,只有最初的那名向童玲发动了攻击。

巨剑斩来,动作却是拖泥带水。童玲灵巧地闪过这一击,顺手以“玫瑰”的反击架势刺穿了骷髅面具的心脏。

这一剑甚至令童玲也颇感意外:“这么弱?你是怎么击败奥拉夫的?”

对方可是在幻境中能令奥拉夫自认不敌而选择逃走的角色,童玲原先都已经做好了陷入苦战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对方如此容易打发,反而令童玲有些怀疑起了那个幻境的真实性来。

不过这份怀疑立刻就被打消了。被童玲击杀的骷髅面具化作黑烟,涌进了另一名骷髅面具的体内,而后再度向童玲袭来。

“变快了?而且战斗技巧也提升了?”童玲立刻便察觉到了其中不同,“原来如此,是这种机制吗……”

每杀死一名骷髅面具,都会令下一名变得更强,而总共有十二名骷髅面具,以这个增长幅度……

童玲舔了舔嘴唇:“大概在第十个的时候就会陷入苦战了啊,这样可不行。奥拉夫内心中最大的恐惧吗?凶兽?不,不对。凶兽很可怕,凶兽军团更是强得让人看不见获胜的希望,但绝不会令奥拉夫陷入恐惧当中。”

起初五名骷髅面具被童玲游刃有余的击杀。她原本还考虑着要不要在前期拖延时间思考谜题,但在发现这些骷髅面具自己也会慢慢变强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从第六名开始,童玲便感受到了压力。虽然对方依然不能对她造成什么本质威胁,但也已经不再是她能随手应付的角色。

童玲以一手“火树银花”骗过对方的防御,直取对方要害的同时,脑内也不断进行着分析:“是‘灰狼’哈拉尔吗?毕竟奥拉夫的童年几乎就是为了逃离这位父亲带来的阴影……嗯,也不对。哈拉尔带给他的并非恐惧,而是压力,以及在耶曼兰王国沦陷后的后悔与决心。不,不会是他。”

第七名骷髅面具被童玲以“牡丹”突袭击杀,第八名则死于童玲在青紫剑被击飞后,操控飞剑使出的“乱坠天花”。而从第九名开始,骷髅面具对碧落流的套路似乎便已经了然于心,以至于童玲不得不再次使出自己独创的“无花果”才算逃过一劫。

她看着仅剩三名骷髅面具的战场,心知正在举剑向自己走来的这一名已经有了金丹期的实力。

“难道奥拉夫在恐惧的是他自己?他虽然是优秀的战士,但在统帅方面,就算夸奖也只能说差强人意。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甚至令耶曼兰王国从此覆灭……可是……”

童玲堪堪闪过骷髅面具的斩击。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对方都已经凌驾于童玲之上。她试图拉开距离,以能够远距离发动攻击的“繁花盛景”发动攻击,但这威力较低的剑技并不足以打破骷髅面具的防御。

他顶着剑雨直冲过来,童玲连忙举剑试图格挡对方的进攻,却被重剑将青紫剑一剑挑飞。骷髅面具空着的右手抓住童玲喉咙,将她按在地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巨剑。

“汝亦为天命之人。”骷髅面具内传来了无法分辨的声音,巨剑猛地刺下。

“是吗?我倒觉得失败的会是你。对吧?你就是奥拉夫内心的最大恐惧,”童玲躺在地上,看着巨剑的剑尖在自己瞳孔中不断放大,双手死死捏住了骷髅面具的右手,“‘独眼’英格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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