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暖偏了偏头，嘴唇往上一扬，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叶小姐，你很防备我吗？”
“……”
叶青柠没有回答，抿紧了唇……
苏意暖的得意，看在她眼里，简直讽刺得要命。
“哎呀。”苏意暖看着叶青柠，假惺惺地上前，声音压得很低，“你没必要这么防备我的。你看……我刚才呀，可是在向着你说话呢。”
语不传六耳。苏意暖的声音，低到只有她和叶青柠听得见……
“不好意思。”叶青柠皱眉，有些窘迫地转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意暖身上，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明明她的语气很温柔，声音也很轻……可是，叶青柠就是莫名地觉得，苏意暖这个人，危险到了极点。
“呵……你听不懂？”苏意暖挑眉，“叶青柠，你真的听不懂吗？我就这么和你说好了。要不是因为我，穆梓伊暗害你母亲的事，根本就不可能被揭出来！”
“……”
叶青柠有些怀疑地看向苏意暖。
她说的，真的是真的吗……不，不对！
忽然，叶青柠意识到苏意暖话里的漏洞，微微皱眉：“穆梓伊和那个护士做下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苏意暖耸肩，“反正，你母亲都已经死了。”
她的用词，太过没有感情。
叶青柠听得有些不舒服，憋着气想要走开。
“别走呀，叶青柠。”苏意暖微笑，拉住她的手，凑到叶青柠耳边说，“怎么，一个死鬼，至于让你那么忌讳吗？”
死鬼？
叶青柠觉得呼吸乱了一拍，对苏意暖怒目而视：“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人都死了还不让说？”苏意暖讪笑，又开始火上浇油，“老实跟你说吧。穆梓伊要害你妈妈的时候，我一直可都是知道的。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把这件事告诉你吗？因为啊，我也和穆梓伊一样，想看着你妈受尽折磨地死掉呢——”
啪——
叶青柠没忍住，高高地扬起巴掌，一个巴掌落在苏意暖脸上！
“啊……”
苏意暖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旁边倒下去！
她倒地的时候，姿态惨烈至极。
叶青柠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苏意暖。
她的一巴掌，哪有这么厉害？！
“苏意暖！”
沈嘉宸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皱着眉头看向这边。
看着他的眼神，叶青柠忽然明白了什么。
“嘉宸……”苏意暖哭得惨兮兮的，撑着墙边站起来，“我、我知道叶青柠她死了母亲，现在心情不好受。她也是生气，才会无缘无故地打我的……你……你别怪她。”
三言两语之间，苏意暖就把叶青柠做的事，定性成了“无缘无故打人”。
叶青柠听得心惊，忍不住反驳：“不是，沈嘉宸，不是这样的……”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明明是苏意暖出言侮辱叶妈妈在先！
她辩解了好多句，沈嘉宸却始终没听她说话，而是看向苏意暖：“你有没有事？”
“……”
叶青柠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我、我没事。可是……我好怕！”
苏意暖惊魂未定了一会，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可怜，肩膀一耸一耸的，一下子靠在了沈嘉宸怀里。
叶青柠看着他们的互动，死死抿起了嘴唇……
“好了，别哭了。”沈嘉宸皱眉，安抚了苏意暖几句，又转过头问叶青柠，“那你说说，事情是怎么样的？”
叶青柠沉默地回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太久太久。沈嘉宸有些不耐烦了：“叶青柠？”
“我就算说了……”叶青柠冷冷开口，“你会相信吗？”
他为什么就不会相信？
或者说，是叶青柠在觉得，他不会相信她？
沈嘉宸脸色沉了沉：“叶青柠！”
他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怒气……
叶青柠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沈嘉宸的态度，显然已经偏斜了。她就算说下去，又有什么用？
苏意暖看着叶青柠的脸，眼底闪过得意的暗光。
很好。叶青柠的性格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无害，而是比她想象当中来的还要刚烈倨傲……
既然他们两个都不肯听对方解释，那么，她的目的，就更容易达到了！
“抱歉，我累了。”叶青柠冷漠转身，“我要去休息。至于骨灰……就请你帮我转交给警察局吧。”
说着，她就要举步离开……
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拿他当什么？！
沈嘉宸一咬牙，直接松开苏意暖，上前抓住叶青柠的手。
“哎哟……”
苏意暖重心不稳地惊呼了声，险些摔倒。
然而，沈嘉宸却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动静，而是狠狠攥着叶青柠的手：“把话说清楚！”
叶青柠最近总是这样欲言又止。他已经忍了足够久，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放开我。”
叶青柠吃痛，微微皱眉，想要甩开沈嘉宸。
沈嘉宸不为所动，依然死死地抓着她……
叶青柠忽然有种甩沈嘉宸一个巴掌的冲动。她用力咬了咬嘴唇，逼着自己冷静。
这里是叶妈妈的葬礼。当着叶妈妈的面，她不可以发脾气，也不可以和沈嘉宸不和。毕竟，她刚和沈嘉宸约定过，要互相扶持、好好过一辈子的……
想起那个约定，叶青柠忽然觉得特别讽刺。
前一秒，沈嘉宸还在和她约定，要好好生活。结果后一秒，沈嘉宸居然直接就选择了信任苏意暖。
她几乎想要笑出来。可是，她不能笑。
“好，那我跟你解释。”叶青柠定了定神，“如果我说，是苏意暖先过来挑衅我，是她骂了我妈妈……你会相信吗？”
“……”
沈嘉宸皱眉，没有说话。
平心而论，他的确不相信，苏意暖会是这种人。
苏意暖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就算有心机，也都被她藏在了心底最深的位置……
这样的人，真的会在叶青柠面前，出言讽刺叶妈妈吗？
……
叶青柠淡淡地看着沈嘉宸，越看越心寒。
她早
就知道，沈嘉宸不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他既然不相信她，又为什么要问她……
先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沈嘉宸，他未免也太狠了。
“嘉宸，我没有。”苏意暖啜泣了声，柔柔弱弱地开口解释，“可能是叶小姐误会了。我刚才，只是想让她节哀而已……是不是她听错了？”
节哀和骂人，天大的区别。只有傻子，才会听不出来。
可是……
沈嘉宸眼神闪了闪，淡淡说：“叶青柠，是你误会苏意暖了。”
沈嘉宸的决断，来得如此轻易。
他连个“可能”都没说，直接就给她和苏意暖的争吵定了性。
呵……简直可笑。
叶青柠没说什么，抿抿唇，直接转身就想离开。
苏意暖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滑过抹得意……
沈嘉宸皱眉，叫住叶青柠：“你要去哪？”
“这里，应该已经没有我的事了。”叶青柠叹了口气，平静解释，“我想出去走走。在这里，我闷得慌。”
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她只怕会闷死……
“……”
沈嘉宸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他绷紧了下颚，冷冷看着叶青柠的背影，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怒气……
叶青柠走得很快，身影转眼消失无踪。
她总算是走了……这个女人，本来就不该存在！
苏意暖低眸，掩饰掉眼里得意的笑意，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沈嘉宸：“嘉宸，怎么办？她好像生气了……”
沈嘉宸闭了闭眼，眸底一片烦躁不安。
他当然知道，叶青柠生气了。而且，这女人生气的原因，是不信任他……
“不用管她！……”
沈嘉宸沉默良久，冷冽开口。
“真的吗？”苏意暖窃喜，嘴上还要正经八百地问，“她是你的女朋友呀。不追回来，真的没问题吗？”
沈嘉宸皱眉：“谁说她是我女朋友了？”
他们之间，早就连证都领了！
可是……就算领了证，叶青柠却还是不肯信任他。
这种挫败感，让沈嘉宸的怒气越来越深。
然而，苏意暖却把沈嘉宸的话，误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看来叶青柠真的是惹到了沈嘉宸。现在，就连她的女朋友身份，沈嘉宸都不想认……
苏意暖低眸，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弧。
跟她斗，叶青柠还嫩着！
“我要走了。”沈嘉宸冷声吩咐了句，“你休息一会，缓过来也走吧。”
说着，他拿起盛着叶妈妈骨灰的盒子，就要转身离开……
怎么，沈嘉宸这就要走了？
要是他出门撞见叶青柠，心软了该怎么办？不行，他不能走！
“嘉宸！”苏意暖惊了下，连忙装病，“哎呀，我、我的头好晕……”
沈嘉宸脚步顿了顿，转头往苏意暖那里看了一眼，低头打了个电话。
苏意暖从指缝间看着沈嘉宸的动作，心里窃喜。
看来，沈嘉宸对她始终不是无情的。 她病了，他也在心急地往外打电话……莫非，沈嘉宸就要把叶妈妈骨灰的事推给别人，自己来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