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穷苦,倒是没有怨朝廷的意思,反而对反贼们的恨意挺大。
果然是这样,赵婴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扶苏。
期间,他又找了几个正在逃亡的人打听了下,大家的说法大同小异,甚至有人知道所谓的反贼是公子婴的人,对那个他们只听说过名字,却没见过的公子婴憎恨不已。
眼看离皇宫越来越近了,赵婴知道一旦自己再走近一些,很快就有胡亥的人会发觉,索性先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
一方面能跟附近的百姓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也能让他们暂时休整一下,顺便对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考虑好,提前做好部署。
赵婴让人四处打探情况,尽可能多的将情况都掌握了。
很快,几个探子和他的暗卫们就将打听来的消息分别送了来。
其中不少消息都是关于韩信的。
经过上一次韩信背叛自己后,赵婴对他就冷落了不少,只是胡亥也没有将他重用,所以他就成了咸阳赵婴的府上一名壮志难酬的普通门客了。
听说蒙恬是带着赵婴的命令来攻城的,他仿佛找到了立功的机会,竟纠结了一些江湖人士,跟蒙恬一起对抗咸阳城内的士兵。
只是,被胡亥的人提前察觉,突袭没有成功,还折损了不少兵将。
还有一些无辜的人士,被这件事牵连,被当做反贼给杀了。
不光这里,在马车没有经过的地方,还有不少乱葬岗,那里尸横遍野哀叫连连……
更惨的地方,连村子都被城中出来追赶反贼的兵将给踏平了,前几天还热热闹闹的村子,如今变成了一座座空宅子,都不用说晚上了,大白天也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跟随韩信的那些人,都有谁?”
赵婴听着这些事,眉头紧皱,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其中一个黑衣暗卫上前,凛声道:“回主子,好几个都是绿林人士,名号不算响亮,但有一个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他叫刘邦。”
这个名字一出,赵婴捏着茶杯的手指明显紧了紧。
那人不明所以,将搜集来的关于刘邦的事一一说出,然后抬眼看着他,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指示。
赵婴缓缓闭了闭眼睛,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
随后,他也不说自己的打算,只回身问项羽,“咱们这次来,都带了多少粮食和银钱?”
对于这方面,他一向是不亲自过问的,最近乱事多,他精力有限,反正路上不愁花钱不愁吃喝就行。
项羽想也不想就道:“公子,我们有两辆马车上装的都是粮米,金银太沉了,不好运送,属下带了不少银票。”
说着就让人叫来忘忧,对方从自己的随身行李里拿出来一个楠木盒子,里头都是银票。
这就够了,赵婴缓缓松了一口气。
“先把流民安置了吧,开设粥棚,一天施粥两次,有家离这远的,愿意回去的,每人二两银子路费,咸阳城外要迅速回归正常。”
他说话不疾不徐,却给人一种很安心,很有力量的感觉。
“是!”
项羽本就是热血青年,听了咸阳城的惨状,早就激愤不已了。
只可惜他一人之力有限,就算想报仇都找不到出气的口子。
如今听说赵婴要先照顾这些可怜的流民,他心中的怒意顿时化作力量,暗暗决定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将粥棚搭好。
当天,他就带着人去镇上,在仅有的几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买来需要的东西,置办齐了好几口大锅,还让人买了些锣鼓,一路散布开设粥棚的消息,当天就将粥棚搭好了。
流民听说有施粥的地方,欣喜不已,纷纷往粥棚附近跑来。
接到热乎乎的粥,一张张脏的看不出本色的脸色露出久违的笑意。
往往是三两下就将粥饭喝进肚,然后又争着来盛第二碗。
幸亏赵婴粮米和银票足够,项羽安排好了各项事宜,也没人在粥里动手脚,熬出来的粥都是很浓稠的,一天两顿喝下去,足够支撑他们的体力。
当然,也有些远处的流民,听说要回家的话还有银子拿,也纷纷来报名,说出自己家乡的位置,登记了名字,各人支领二两银子回去。
同时,施粥的人有意无意的将这施粥之举背后之人说出,让流民记住公子婴的名字。
还通过这些流民的嘴,得知了很多之前没有收集到的消息。
原来,那些小国的遗老遗少们,一见韩信他们败了,竟纷纷投降了。
刘邦见状更是破罐子破摔,也不跟朝廷作对了,竟趁着纷乱之际,占领了一处山地要塞,当起了之前的老本行。
一应生活用具都靠抢,本来是打着讨伐弑父的新君的旗号,后来竟将自己混成了山大王。
还有的听说刘邦还牵扯其中,恨不得当天就跟他们脱离关系,将刘邦那些人大骂一通,纷纷转投到了胡亥麾下。
赵婴听说这些消息后,脸色未变,心里却愈发气闷,让人将这消息说给扶苏听。
都是他害的,就算不能将他怎么样,也得让他亲眼看看自己一步踏错的后果。
果然,扶苏在听到这些事后,得知怒气冲冲的找到了韩信和刘邦。
打听到他们占领的村子,扶苏只带了几个贴身下人就去了。
路上明显能看出那条路行人更少,除了几个上山砍柴的老农,几乎没有什么人。
他叫住了一个樵夫,侧面打听刘邦的情况。
谁知对方一听,满脸警惕,盯着他的眼睛,怒道:“你打听那人做什么?”
樵夫看起来六十来岁年纪了,本来是一副苍老枯瘦的样子,连腰身都是佝偻着的,但是此刻却浑身带刺,浑浊的眼中也多了几丝红血丝,像是要吃人。
扶苏一愣,道:“老人家我不是坏人,我……”
他灵机一动,道:“我是路过此地的客商,对这里不熟,听说你们这不安稳,这才……”
那老农一听这话,眼中的警惕这才少了些。
上下将他打量几眼,叹了口气,将肩上挑着的半担子柴草放下,语重心长道:“老朽劝你还是换个地方做生意吧,这咸阳城可不比先帝在位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