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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来俊臣失宠遭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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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的菊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樽中的美酒,飘洒出醉人的醇香。几上鸡鸭鱼肉等菜肴,更是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对面,怀抱琵琶花枝招展的美女,正在低吟浅唱,那柔美的歌喉,吐出兰馨之音:

月里嫦娥,倩影婆娑。

打开情关锁,拥抱情郎哥。

人生苦短,去曰无多。

佳人美酒,不可多得。

卿且贪杯,锦帐同乐。

“妙极,妙极!”周兴喜得眉开眼笑。

来俊臣举起金樽:“周大人,请再满饮此杯。”

周兴与来俊臣双杯相撞来大人,干。”

“干。”来俊臣也一饮而尽。

周兴已有七分醉意来大人,你真是个可交的朋友。在本官走背字的时刻,你还这样隆重热情地款待,真是令人感激。”

“这是应该的。下官在官场上多蒙周大人指点和关照,自然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来俊臣极其真诚。

“本官没给来大人多少恩惠,实在是惭愧呀。”

“周大人且莫过谦,下官正还有事要在台前请教。”

“来大人有话请讲,何谈,请教,二字。”

“周大人,近日下官审一罪犯,各种刑法用尽,此人铁嘴钢牙,就是不肯招认,弄得我是一筹莫展,望大人赐教给一主意。”

“你那十大枷全用过了?”

“就是,此罪犯极善熬刑。”

周兴端着酒杯思索片时:“那就给他来点儿新的法子让他尝尝。”

“但不知是何新法子?”

“你这样周兴绘声绘色的描绘说,“选一大瓮,足以装下一人,架于干柴之上,便将犯人人内,然后举火烧之,直至烧红,何愁犯人不招。”

“好,好,是个绝佳的办法。”

周兴颇为得意:“本官的主意,管保令犯人苦不堪言。”

来俊臣叫来役吏你们按周大人所说,将大瓷架起来。”

役吏们手忙脚乱,架起缸瓮,把干柴点燃,眼看着瓮都烧红了。

周兴颇为得意地单这烧红的大瓮,就是铁打铜铸的犯人,坐进此瓮,他也得开口。”

来俊臣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从袖中抽出圣旨:“周兴听旨。”

“什么?你说什么?”周兴有点发懵。

“周兴听旨。”来俊臣是一脸的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周兴离席跪倒:“万岁万万岁。”

“联着周兴审问齐成,而齐成竟突然自杀,显然是为灭口。命来俊臣审问周兴,査清原因。”

“臣领旨。”周兴已是垂头丧气。

来俊臣将手向大瓮一让周大人,请君人瓮吧。”

“这-…““

“既是你出的主意,你就自己试试吧。”

周兴叹口气:“来大人,事到如今,什么也别说了,我都如实招了吧。”

“这就对了。”来俊臣叫来书吏,“录供。”

周兴把事情经过从头讲述完毕,来俊臣毫不客气地吩咐:“让他画押。”书吏递过供状,周兴看看长叹一声。他明白,有这画了押的供,他的命便难保了。他又看看一脸严肃的来俊臣,明白已不可免,只得提笔画押。

周兴的供状摆放在女皇的面前,按时间算,她已可以细读十遍了。可是,她还在久久注视着供状。其实,她是在心中反复掂量该如何处置周兴。人的思想变化是转瞬间的,女皇原本忌恨武承嗣一心继承皇位,而不惜买通齐成陷害李旦,可当得知武承嗣的死讯,她又不觉心生怜悯。毕竟,武承嗣是她的亲侄儿,她也曾有意将皇位传与他或武三思。现在周兴又供出武三思将齐成害死,自己的亲侄子不能再受打击了,这个周兴留不得,否则会将真相抖搂出去。

来俊臣见皇上许久不言语,忍不住问:“万岁,周兴当如何处置。”

“他是恶贯满盈,自作自受,绑赴市曹腰斩吧。”女皇狠狠心做出了决定。

“臣遵旨。”来俊臣领旨要去执行。

女皇看来俊臣到了殿门,又开口说回来。”

来俊臣转身一拜万岁。”

“来大人,你与周兴同朝为官,又同为御使,对周兴市曹腰斩,就无动于衷吗?”女皇目光如锥盯过来。

来俊臣心说糟了,忘记为周兴求情了:“万岁,常言道兔死狐悲,臣怎不伤感,只是万岁决断,臣不敢妄议。”

“你认为周兴该不该死呢?”

“万岁,周大人虽说有罪,但他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如念在以往的功劳上,也不妨免他一死。”来俊臣揣度着女皇的意思说。

其实,女皇是临时又心生恻隐,她想起周兴的过去,一向是唯命是听。真要杀了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便借着来俊臣的求情,更改了旨意:“看在来大人的份上,就免他一死,改为流放岭南。”

“万岁圣明,为臣替周兴谢陛下不杀之恩。”来俊臣赶紧传旨去了,他担心女皇再改主意。

凄风苦雨,满地泥泞,一步一滑,周兴在秋风秋雨中踏上了流放路。两名解差,比他当年手下的役吏还狠,尽管周兴已是跌得如泥猴一样,但他们还是吹胡子瞪眼睛,手中的杀威棒也毫不留情,雨点般往周兴身上敲去。回想起当初给犯人上刑的情景,周兴暗说这是报应啊,只能认命了。

前面是一片繁茂的柳树林,路更加不好走了。周兴不住地跌跤。解差挥棒催他快走:“妈的,这儿是强盗出没之地,快些过去,省得发生意外。”

周兴经不住被打,连滚带爬地往前奔。三个人进了柳林没多远,迎面站出十数个脸罩黑纱的人,手中不是刀便是枪棒,一声不吭地逼过来。

解差登时就吓得腿发抖:“你们,你们……想做甚?”

蒙面人谁也不答话,只是越靠越近。周兴和解差情知不是对手,转过身来想要逃脱。不料,回过头来,身后也有十几个蒙面人断了退路。

两个解差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啊。”

其中一个蒙面人发话了:“我们是向周兴讨债,与你无干。识相点,赶快滚开!”

没门。他索性镇定下来,作个揖:“各位声称同我讨债,但不知我是何时何地欠下诸位的银钱。”

“什么狗屁银钱,你欠下的是命债!”

“我,和各位素不相识呀。”

“姓周的,你身为御史,乱杀无辜,我们都有亲人命丧你手,你杀的人太多了,你也就记不得是谁了。我们要为冤死的亲人报仇,拿命来吧。”

“各位,我已获罪被流放,就饶我一死吧。”周兴无奈地屈膝下跪。

蒙面人一拥而上,刀棒齐下,转眼间,周兴就成了肉酱。

消息传到女皇耳中,她久久没有说话,在心中核计着,看起来人们对酷吏是恨之人骨啊。来俊臣的口碑与周兴几无二致,如此一来,也该考虑来俊臣的去留了。

夜色迷离,灯光闪烁,梁王府人影幢幢,气氛显得有些紧张。顺公公刚刚离去,送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周兴的供状,明白无误地指出,是武三思害死了齐成!这使原本就坐立不安的武家兄弟,此刻更如热锅上的蚂蚁。

武三思急得团团转:“这该如何是好?只怕皇上不会轻易放过我。”

定王武攸暨劝道何必如此慌张?我看事情未必那么严重,皇上毕竟是梁王的姑妈,对她的亲侄子还会加害吗?”

“你们有所不知啊,”武三思心有余悸,“论亲疏,武承嗣在皇上心中比我重得多,皇上对他都不留情面了,将他晾晒硬是不见,皇上可是不循常规常理之人。”河内王武懿宗思维较为开阔:“你们哪,只知避祸,为何不想想如何主动进取,变被动为主动?”

建昌王武攸宁也有同感河内王言之有理,不能一味地防守,在对待来俊臣的问题上,也要进攻。”

武三思没有办法:“进攻?怎么个攻法,把他杀了不成。”

武懿宗已有思路要来俊臣的性命,要借皇上的刀灭他。”

武攸宁与他合拍我们不能太老实了,也要使些手段。”

武攸暨尚不得要领:“河内王请道其详0”

“我们就这样……”武懿宗道明了他的计策。

众人听后,无不深为叹服。武三思来了精神:“好,此计便由本王亲自布置实施,定会成功。”

四名蒙面的黑衣人,一直守候在来俊臣府门前。

又是一个金鸡报晓的黎明,来府大门打开了,管家金宝匆匆步出了院门,他每天都要去庙里为母亲讨一道符水喝。金宝为人事母至孝,他母亲有心口疼病,说是这符水有点作用,他便每天风雨不误去讨符水。金宝转过巷口,有四个蒙面人围了上来。不等他声张,巳被人堵住嘴巴,抓上了带篷的大车,就一路飞驰而去。也不知走了多少街巷,金宝被架进一个院落,待到进人一间房中,始被扯下面罩和堵嘴的布团。

金宝睁开眼睛四下打量,看摆设知是一大户人家,对面站着一个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何处见过。他愤愤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敢绑我到这来?”

“金大管家,何言,绑架,?是请你到府,只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屋内的人微笑着说。

“你们不是绑架又是什么?哪有这样请人的道理?”金宝依然是气咻咻。

“金大管家,真的认不出本王了?”

一听对面的人自称“本王”,金宝忽地想起来:“你……是梁王爷吗?昨天为了齐成之事还曾到过我们府上。”

“今日本王请你来,还是为齐成之事。”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来俊臣他还活着。”

“王爷此话何意,难道要坏我家老爷性命?”

“对你也无须隐瞒,就是要同你联手,除去来俊臣!”

金宝摇头:“老爷待我不薄,我不能做背主求荣之事。王爷,你干脆把我的性命结果了吧。”

“结果你还不到时候,如果你实在不肯合作,也不能让你把秘密泄露出去,不过在你死之前,先让你看看亲人。”武三思掀开里屋的门帘,“大管家,近前来看上一眼。”

金宝到门口一看,立时倒吸一口凉气,里屋是他的老母,还有妻子和一双儿女。四个人全都上着绑绳,而且口中全都塞着布团,想要说话是不能够的了,但老母的眼中流下了泪水。

“大管家,他们四口人生死,你不能不管啊。”武三思的话是冷冷的。

金宝面对,母亲跪下:“娘,是儿不孝,害得你老人家受苦。”

“你再看看这个。”武三思又掀起一方脱胎漆器上的苫布,灿灿发光的黄金耀人双目:“大管家,这是一百锭黄金,每锭十两,共合一千两。”武三思故意挑逗金宝,“你名为金宝,只怕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宝。只要同我合作,这些黄金便都是你的,而且你的高堂老母,还有娇妻子女,全都可保无恙。”

金宝不忍看着母亲遭罪:“王爷,要我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油锅,只是按我的意思,说几句话的事。又得千两黄金,又可救母,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是些……什么言语?”

武三思这才将他的意思详细讲述一遍。金宝听后,呆了半晌无言。武三思有些失望:“看来,我们这生意做不成了。”

“不,我不为黄金,只是要为母亲脱身。”金宝有些担心,“但是只恐万一暴露,那就一切全砸了。”

“风险自然是有,可成功的把握更大。只要你沉着稳健,定会大功告成。”武三思开导他,“大管家,来俊臣害了多少忠臣良将,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他可是恶贯满盈天怒人怨啊。你做这件事,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而且皇上对他们这些酷吏也已厌恶,是欲除之而后快。见到周兴的下场吗?不要犹豫了,此乃义举也。”

这一番话使得金宝的心舒畅多了,他深知来俊臣制造的冤案是罄竹难书啊。那么,来俊臣如果因此而丧命实在没什么冤枉的!他不觉精神抖擞起来:“王爷,我愿意同你联手,除掉这个人间恶魔。”

“好,这就对了。”武三思将两个大丝袋交到他手中。

金宝也不必去讨符水了,他急匆匆转回来府。

来俊臣刚刚起床,正在盥洗。他走上前:“老爷,奴才有大事禀报。”

“这一大清早,能有什么大事?”

“此事非同小可。”

来俊臣的兴趣给调动起来:“噢,说。”

“武姓诸王谋反。”

“什么?”来俊臣大为惊讶,他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以梁王武三思为首的武姓诸王,他们计议谋反。”

“你,开玩笑吧?”

“这等大事,下人怎敢玩笑。”

“他们俱是皇上至亲,且官高位尊爵显,感激皇恩还来不及,又怎能谋反?”

“老爷有所不知,是武承嗣之死,促使他们下决心谋逆篡位。”

“这……”

“武承嗣与武三思原本期待承继皇位,可是神皇任凭武承嗣在宫院长跪,却是连面都不见,说明神皇已对武氏兄弟失去兴趣,武承嗣之死,使武三思感到继位无望,故此铤而走险。”

来俊臣不觉点头:“却也有理。这要报与神皇,定能令她震动,也会得到她的褒奖。”

“所以,奴才认为这是大事,是历来大人举报案件中最大的一件。”金宝更加忿恿。

“你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武三思的贴身小厮,早就被我买通了。这事是铁定的。”

“小厮告发?”来俊臣思忖一下,“这事太大了,只怕神皇不肯相信。”

“老爷,我有他们谋反的铁证。”

“是何罪证?”

“武三思和武氏诸王谋反的盟书。”

“这,当真?”

“千真万确。”

“在你手中?”

“正是。”

“快交与本官。”

“老爷,恕下人不能给你。”

“这却为何。”

“告发武氏兄弟,担着天大的风险。神皇与他们终归是姑侄,一旦告不成,还不反受其害。”金宝告知,“所以,奴才是用家母作为抵押,才拿到盟书的。可以让老爷看看,但是不能交给您。”

来俊臣急于一睹真伪:“你快些出示。”

金宝从袖中取出一个大丝袋,抽出内函,用手掐着,展示给来俊臣:“老爷,请过目。”

来俊臣定睛一看,清清楚楚是武三思、武懿暨、武攸宁等人的签名,内容则是同心合力,刺杀女皇,然后拥戴武三思继位。来俊臣伸手便夺:“拿来。”

金宝早有防备,闪身躲开,盟书装进丝袋,重新纳人袖中:“老爷,恕奴才暂时不能给你。”

“你既然告发,不给证据,又待如何?”

“奴才想,等老爷向神皇禀奏之后,神皇果然动怒,有了对武氏诸王问罪的迹象,再把这罪证交与您呈给神皇。”

“咳,你这又是何苦,”来俊臣信心十足,“只要有此罪证,还怕武三思等人不身首异处?快,将盟书给我。”

“那,万一神皇袒护,下人死活倒好说,高堂老母也就没命了。”金宝显得战战兢兢。

“你快些交与我,老爷保你无事,还会受到重赏。”来俊臣急切地伸手。

金宝稍显犹豫地掏出大丝袋老爷,家母的性命就系于此信了,若是神皇护短,我就完了。”

“放心好了,武氏诸王一定倒台。”来俊臣急于请功,“本官这就进宫,面见圣上。”

金宝暗中松了一口气,心说,对不起了老爷,这回也让你尝尝挨整的滋味。

迎仙宫的后宫无比温馨,女皇在宽大的御床上正和沈太医缠绵:“沈爱卿,朕同你交好已非一日,为何还总是躲躲闪闪,使朕不能尽兴。你放开一些可好?”“万岁,我毕竟是臣子,对陛下总是怀有敬畏之心,不敢放肆,当可理解。”沈太医还是不敢主动。

女皇叹口气:“卿何时才能如薛怀义一样令朕身心愉悦呢。”

小顺子轻手轻脚步入万岁,来俊臣大人求见。”

“他又来烦朕。”女皇原本心绪不佳,不觉皱起眉头。

小顺子又收受了来俊臣的好处,自是要促成皇上的召见:“万岁,来大人称有重大事情奏闻。”

“他总是有大事。”女皇从床上坐起,带着气说,“宣。”

前殿。女皇看一眼巳令她反感的来俊臣是什么大事?奏来吧。”

“万岁,此事非同小可。”来俊臣觉察出,自周兴死后,皇上对他已不像以往,决心再次邀宠,便有意卖关子,“关系到陛下的生死。”

“耸人听闻。”女皇冷笑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架势。

“万岁,臣不敢妄奏,确实事关重大啊。”

“好了,有事快奏吧。”女皇显出不耐烦。

“万岁,武氏诸王谋反。”

女皇不以为然捕风捉影吧?”

“万岁,千真万确。”来俊臣加重语气武三思等人俱已立下盟书,发誓加害陛下。”

女皇嘴角现出冷笑武三思等人乃朕的亲侄儿,人人封王,个个尊贵。你说要害朕,纯属无稽之谈。”

“万岁可能忘了。武承嗣的下场使他们心生怨恨,怎就不会有谋逆之心。”

这番话使女皇心头一震,开始认真对待来俊臣的奏闻:“你指控他们谋反,有何凭证?”

“万岁,请龙目御览。”来俊臣将大丝袋递上。

女皇从小顺子手中接过丝袋,打开,抽出内函看着看着,不由得怒上眉梢。

来俊臣得意地问:“这武姓诸王委实可恨,他们真是丧心病狂甚是嚣张。”女皇将信丢下龙案:“你拿去自己看来,真真岂有此理。”

来俊臣有些犯糊涂了,从地上拾起信函一看,脑袋登时“嗡”的一声,如同炸裂开来。那信函上写的是:

妖狐乱人间,女皇势遮天。

先皇病榻前,偷与太子欢。

削发感业寺,依然心不甘。

扼杀亲生女,狠心夺凤冠。

来俊臣大呼大叫起来:“这……不是臣的信函!应该是武氏诸王的盟书,这简直不可思议!”

女皇看起来似乎没有大发雷霆之怒,她的语言依旧平和,但分量是极重的:“你竟然如此恶毒地排镑朕躬,看来你是活够了,这就怪不得朕了。”

“万岁,千万饶命啊!”来俊臣磕头如捣蒜,“臣这是受了管家金宝的愚弄!陛下试想,微臣哪有这个胆量,竟然上表谩骂神皇啊!这内中必有蹊跷,万望容臣查明回奏。”

以女皇的精明,她何尝不知来俊臣断然不会面呈信函,羞辱于她。可是,来俊臣这些酷吏已失去价值,为了换取百官和万民的好感,她早就想除掉来俊臣,这个机会怎能放过:“你不要再狡辩,这白纸黑字岂能抵赖得了?你万死难抵其罪“万岁,念在多年臣效忠的情分上,饶臣一命。”

“绑赴市曹腰斩。”女皇发出圣谕。

来俊臣一下子瘫倒在地。

来俊臣处斩的消息一传出,洛阳城几乎是万人空巷,人们纷纷争睹来俊臣被斩的情景,无不拍手称快。行刑之后,以往曾被来俊臣害死的苦主,争相挖出来俊臣的眼珠,割下他的肉,以致将他的尸体踏成肉泥。人们还不解恨,把他的骨头全都剁碎。

女皇闻此信息,更加意识到自己决策是正确的,而且为了洗清她用人失察不当之错,特地发了一道制书:“来俊臣本系民间无赖小人,依靠冒险投机,骗得朝廷信任,而被委以官职。因其善于揭发审案,初时稍尽忠诚。岁月既久,便勾结奸邪,结党营私,狼狈为奸。他陷害忠臣无所不用其极,以酷刑逼其就范。他掠逼良家之女以为妾侍,剥夺他人财产甚过盗贼,所得赃物贿赂堆积如山。他妄图将诸王全都剪除,心怀不轨叛逆之心已然显现。将其粉身碎骨亦难平天下人之恨,故应予灭族,以谢天下。”

这一重罚,使得女皇受到朝臣和百姓的拥戴,也减轻了人们对她重用酷吏而累积的怨愤。

清除酷吏之后,朝政开始清明,但北部边界却燃起了战火,契丹军进犯冀州,并轻易地攻克了。魏州便受到威胁,刺史独孤思庄怯懦惧战,将城外的百姓悉数强行迁人城内,让青壮百姓同军队一起守城,并向朝廷发出告急文书,请求发兵救援。

女皇收到边报后,经过思考,觉得狄仁杰忠直干练,便召其入京,委任他为魏州剌使,问道:“狄大人此行,要几万人马?”

狄仁杰的回答出乎女皇的意料万岁,给臣五千精骑足矣。”

“敌军三万之众,你至少也得三万人马,方能与之匹敌。区区五千人马,如何能战胜敌人?”

“万岁,将不在勇而在谋,兵不在多而在精。五千精骑,以一当十,可成五万之数,臣必能守住魏州,收复冀州,驱逐契丹。”

“狄大人,军国大事,玩笑不得。”

“臣还求万岁答应一个条件。”

“只管奏来。”

“契丹在京城必有哨探,万岁传旨当大张旗鼓地宣称,给臣五万骑兵,前往北疆迎敌,使契丹王误以为臣率大军进剿,方可就中用计。”

“这个不难,朕答应你。”女皇还是不放心,“不过,你五千骑兵,毕竟当不了五万。”

“这个,臣自有道理。”狄仁杰信心十足。

魏州刺史独孤思庄,获悉新刺史狄仁杰到任,带领部属到城门外迎接。当五千人马进入城门后,他有些失望地问:“狄大人,圣上发五万大军,这才不过数千人马啊。”

“老夫这是先行到达,下余人马随后即到。大人只管放心地卸任。”狄仁杰见城内街道上,搭建了许多席棚,便问大人,这城内为何有这么多流民?”

“狄大人有所不知,”独孤答道,“只因契丹军犯边,下官兵力有限,不能对百姓给以保护,故而命他们悉数迁入城内,便只能搭棚临时居住。”

“大可不必。”狄仁杰下令,所有为逃避战乱人城的居民,立即搬回原地居住。百姓们围在狄仁杰马前:“大人,我等住在城外,一旦敌军来侵袭,可要吃大亏啊。”

“放心回去居住。我有五万大军,尽是骑兵,正愁寻不到敌军决战,倘若契丹军来犯,正可将其全歼。”

百姓们将信将疑,但军令不可违,纷纷出城去了。

消息传到冀州,契丹王和臣下展开了一场争论。

大将他刺言道大王,狄仁杰将数万百姓驱赶出城,给我们以可乘之机。臣带一支军马,乘势劫掠一番,不只大有收获,也可给狄仁杰一个下马威。”

“不可。”契丹王反对狄仁杰这是诱我上钩之计,我军出动,他必然趁机包围“据探马报信,狄仁杰入城时只有五千人马,何来五万大军。他很可能是虚张声势。”他刺仍欲出战。

“狄仁杰老成持重,没五万人马,不敢来赴任。况且我国在洛阳的哨探,早已报回消息,女皇发了五万大军,焉能有假?”契丹王认为,“武周四万多大军不见面,狄仁杰定有阴谋,切不可盲动中计。”

“那我们当如何对敌?”

“且做观察,摸清对方底细,再做决策。”契丹王不肯涉险。

议论间,哨探来报:“大王,狄仁杰的一队马军,约有五百骑,在北城外往来逡巡,甚是可疑。”

契丹王吩咐再探。”

然而接二连三,哨探相继来报,东城、西城、南城,陆续发现狄仁杰的骑兵,均在五百人上下。契丹王心中无数,莫名其妙。

他刺自有见解:“大王以臣之见,这是狄仁杰要攻冀州的前兆,他们这是察看地形。”

“有理。”契丹王认同了这个看法,“我方兵马不足三万,且粮草不继,冀州城池不坚,难以固守;再说倘被武周兵马围困,不出一月,我们便处境艰难。孤王决定,趁狄仁杰尚未包围冀州,我们立即撤兵退还本土,不与武周大军拼光老本,待其空虚,以图再举。”

就这样,契丹王连夜退出了冀州,狄仁杰以疑兵之计,兵不血刃,收复了北疆的失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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