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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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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瑞诚接到朱会长打来的电话说,侯三寿有消息了,在坦桑尼亚。大使馆的人说,侯三寿在达累斯萨拉姆办的落地签证,是非正常出境。他现在具体在坦桑尼亚哪里,干什么,跟谁在一起都不清楚。朱会长答应马上给坦桑尼亚温州商会的夏会长打电话,让他帮忙查找。

黄瑞诚刚放下电话,唐元彪走进办公室,黄瑞诚指责道:“公司的钱都哪去了?我这里要用钱,你说没钱了。你现在怎么总像防贼一样防我?我拿这些钱是救人、救企业,用得着你抠抠唆唆吗?你今天不把钱转给方明强,他厂里要出一点事,明天你就给我回家。”唐元彪一脸苦相:“黄总,你得问清情况再发火吧?”

黄瑞诚武断地说:“什么情况?你跟高总监串通一气,对我进行经济封锁。”唐元彪苦笑道:“你冤枉我了,封锁你的,不是我,是银行。我们给奋钧科技担保的两个亿早就到期了,他们还不上,银行就把我们账上的钱冻结了。”

黄瑞诚急了:“那就去银行跟他们说明情况呀!奋钧科技不是还没死吗,急着冻结我们的钱干什么?还讲不讲规矩啦!”唐元彪无奈地说:“现在是风声鹤唳,各家银行都成了惊弓之鸟,只要收不到钱,就立马冻结担保企业的资金。我找他们多少趟了,死不松口。”“真是岂有此理!走,找他们行长去!”黄瑞诚气愤地说完,起身就走,唐元彪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银行,行长热情地招呼:“黄总,好久不见了……”黄瑞诚很不客气:“行长大人,你到底几个意思?当初给奋钧担保是你出的馊点子,为了不驳你的面子,我二话没说答应了。现在还没进入司法程序,你就提前把我账上的两个亿给冻结了,你能不能积点德呀?又挖坑又埋人,累不累?看我不顺眼你直说,我把我季诚集团的账户从你这儿撤了,今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行长满脸堆笑:“黄总,别发火,快请坐。”黄瑞诚不买账:“坐不住,被人掐着脖子气都喘不过来了,你还是让我躺着吧。”

行长深表歉意:“算我对不起你……”黄瑞诚不依不饶:“什么叫算?就是!要不是你非逼着侯三寿让我担保,我会担保吗?现在你又搞株连九族,还让不让企业活了?把我们都弄死了,你就能活成千年妖怪万年龟吗?”

行长说:“黄总骂够了吧?要不要我把耳朵洗一洗,继续听你骂,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黄瑞诚说:“我知道你会说,这是上面的意思,你做不了主。你说吧,是想逼死我呢,还是让我好好活?”

行长叹苦:“这次金融风波一冲击,资产优良的企业所剩无几了,我还能干那种缺德的事吗?一刀切,害死人啊!我跟你一样也是受害者。”黄瑞诚一脸期待:“那总有解决的办法吧?”“有。我说出来怕你骂我。”“你不说,我照样骂!”

行长耐心地说:“冻结的资金在侯三寿回来之前不可能解冻,这是省行的死命令。我们商量过了,你们以资产抵押的方式,行里给你两个亿的贷款。”唐元彪急眼了:“太聪明了吧,拿我们的钱贷款给我们,还得我们付利息,这种事你们怎么想得出来?”

行长急了:“唐总,你就别煽风点火了,再煽,黄总都要把我桌子掀了。黄总,我用行长的最大权限下浮贷款利率,提高存款利息,将你们的损失降到最小的程度。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黄瑞诚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行长:“难怪人家说你们银行家有俩脑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行长说:“黄总,你就别再冷嘲热讽了,一会儿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

“免了,这顿饭太贵。元彪,赶紧叫老高来办手续,不然一会儿又变卦了。”黄瑞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行长紧追慢跑跟在黄瑞诚后面说:“黄总,别走呀,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还有事跟你谈呢。”黄瑞诚说:“跟下雨收伞、晴天送伞的人,没什么好谈的。”

唐元彪在季诚集团停车场拦住苏若冰说:“苏助理,你好好劝劝黄总,不能再这么干了,受金融风波影响的企业不是一两家,再这么无休止地帮下去,要把我们自己拖垮的。”苏若冰无奈地说:“我劝过,他不听。”

唐元彪说:“我有个主意,得你跟黄总说,他现在看到我和老高就两眼冒火,我说又得挨骂。”苏若冰笑道:“谁让你们不知好歹老是当反对派。”

唐元彪着急地说:“不反对行吗?由着他来,季诚集团就该改慈善总会了。苏助理,你一定要想办法让黄总离开温州,躲开受困企业的骚扰。银行都办不了的事,他非拿小贷公司在那里顶,顶得住吗?不帮,他不忍心;帮吧,帮得过来吗?只要他离开温州,我和老高就有办法对付他们。”

苏若冰说:“这时候让他离开温州没理由呀。”唐元彪说:“我的智商只能到这一步,下一步哄也好骗也好,就看你了。”苏若冰说:“行,我试试看。”

于是苏若冰开始“试试看”了。黄瑞诚坐在办公桌前签阅文件,苏若冰在他身后又是揉肩又是捶背:“阿诚,你最近太累了,出去放松放松吧,再这样下去,身体要弄垮的。”黄瑞诚说:“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俩一起去。”

苏若冰说:“反倾销案不是马上要开庭了吗?你就不想到现场一睹儿子出庭的风采?我看你成天说想儿子都是假的。”黄瑞诚放下文件看着苏若冰说:“苏,我听出来了,你一下午在我这儿软磨硬泡,就是想把我支出去,是元彪和老高的馊点子吧?没想到一个教授居然被人当枪使。”

苏若冰不高兴了:“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跟他们没关系,多好的机会啊,儿子出庭答辩,老子充当啦啦队助阵。”黄瑞诚说:“对,再带上小喇叭,呜呀呜呀地吹,然后喊着‘进一个,进一个’,你以为这是世界杯啊!”

苏若冰说:“你是不想去喽?那我就告诉小威,说你没兴趣。”黄瑞诚说:“等等,是臭小子主动请我去吗?”“我哪请得动你呀。”“早说啊,我一定去。”

苏若冰说:“杯具啊,我的话是越来越不管用了,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呀!”

黄瑞诚忙说:“苏,臭小子只有通过你,我才会答应,否则,一律回绝!”

黄瑞诚、林佳来、苏若冰、侯小帆走进温州机场大厅。金青云、许瓯平已经等候在那里。侯小帆一见金青云,顿时傻眼了。

林佳来说:“青云,又麻烦你了。”金青云躲避着侯小帆的目光说:“一家人,应该的。”“黄总,给我……”许瓯平说着从黄瑞诚手里接过行李箱。

黄瑞诚问:“瓯平,你也一起去上海?”“我去把她们安顿好了就回来。”许瓯平说着提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去柜台办理登机手续。苏若冰给金青云做交代,并将病历、药品等交给她说:“有不清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佳来看着侯小帆问:“小帆,怎么不叫‘妈’呀?”侯小帆撇了撇嘴,目光里流露出怨恨。金青云忙说:“佳来,别为难孩子。小帆,是我错了,我没资格当这个妈。等金生愿意回来认我这个妈了,你们就回家。”

侯小帆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转身从大厅里跑出来,发疯似的向停车场跑去,哭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刘灵子接电话说:“喂,是小帆吗?”侯小帆失声痛哭:“师姐,我该怎么办啊……”

刘灵子说:“小帆,别哭,你听我说,小威去南非了,他让我告诉你,尽快去侯叔叔的公司,做你能做和该做的事。”侯小帆说:“我害怕,我做不到……”

刘灵子说:“小帆,别害怕,你一定能行。小威临走前给你发了一份邮件,该怎么做写得很清楚,你好好看看。另外,还有一份航空快递今天也寄出了。小威说你要相信自己,要成为有主见的人。”

早晨,侯三寿提起行李走出出租房,上了达累斯萨拉姆公路。天大亮了,侯三寿拎着行李走,脚有点跛。阿斌驾着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车过来,侯三寿招手拦车。阿斌打量了一眼侯三寿没停车。侯三寿喊:“兄弟,你是中国人吗?”阿斌将车子倒回来停在侯三寿身边问:“中国哪里人?”侯三寿说:“温州人。”阿斌惊异道:“是温州人啊?!我叫阿斌,也是温州人,上车吧。”

侯三寿上车。阿斌开着车问:“到哪里去?”侯三寿不假思索地说:“哪里有钱赚就到哪里。”

阿斌说:“有五十岁了吧?腿脚又不灵便,干脆给我当伙计吧。”侯三寿问:“你是老板?”“是这辆破皮卡的老板,你如果愿意我就是你的老板。”“我愿意。”

阿斌的车在达累斯萨拉姆卡里亚克商品批发市场门口停下,他下车对侯三寿说:“走,跟我进去看看。”侯三寿跟着阿斌参观卡里亚克市场。阿斌说:“达累斯萨拉姆是港口城市,地理位置优越,政治长期稳定,市场辐射力很强,又是东非的商业中心。卡里亚克商品批发市场是东非地区最大的商品集散地,规模排在整个非洲的前三位,是名副其实的‘东非大集市’,商品贸易辐射东非各国。”

侯三寿问:“老板,你的商铺在哪儿?”阿斌说:“你不是坐着我的商铺来的吗?”侯三寿恍然大悟:“噢,你是送货的。”阿斌不满意了:“什么叫送货的,我从这里进货,然后开车到周边偏远地区卖,卖完再来进货。”

侯三寿似乎明白了:“噢,就像当年走村入寨的货郎担。”阿斌很不满意:“货郎担是肩挑,我是车载,能一样吗?我这叫长途贩运。”

阿斌带着侯三寿来到一家服装商铺前。侯三寿拿起一件衣服,用手捏了一下面料,又翻开里子看了一下针脚,然后将两只衣袖对比了一番。服装商铺老板一看侯三寿的举动就说:“是内行人,原来做什么的?”侯三寿说:“开过服装厂。”

服装商铺老板很惊讶:“人才啊!你别跟阿斌跑零担了,替我看商铺吧,收入比跑零担高多了,还没风险。”阿斌急眼了:“你拆台挖墙脚啊!”

侯三寿诚恳地说:“谢谢这位老板的好意,我是阿斌的伙计,他收留了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过桥拆桥板。”服装商铺老板说:“阿斌你好命啊,招了个有情有义的伙计。”阿斌得意地笑了。

晚上,阿斌领侯三寿回到住处,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阿斌指着左手边的房间说:“你就住那一间,会做饭吗?”侯三寿不好意思地说:“会一点点。”

阿斌说:“我做了14年饭,自己做自己吃,马上就要熬到头了。你去房间整理东西,做好饭我叫你。”侯三寿说:“老板,要不我给你打个下手?”阿斌说:“用不着,又不是宴会。”

侯三寿将行李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从行李袋的底部夹层里拿出一沓钱装进口袋。吃完晚饭,阿斌起身收拾餐具。侯三寿连忙道:“老板我来。”阿斌放下餐具说:“对呀,这是伙计干的事,不过我是习惯了。”“老板,你请坐,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侯三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阿斌,“这点钱交给你,房租、水电、伙食费等,所有该扣的钱你就从这里扣,剩下的放在你这里,行吗?”

阿斌接过钱数了数说:“41.5万先令,合15000元多人民币,在坦桑尼亚赚的?”

侯三寿说:“在港口打鱼赚的。”阿斌说:“挺会赚钱的,你不怕我贪了你的钱?”侯三寿笑道:“就怕你不贪钱。贪钱的人才会搂丝扒缝去赚钱,只要不犯法。”

第二天上午,阿斌的皮卡车停在乡村空地上,车旁围着许多当地黑人。阿斌将货物搬下车。侯三寿与黑人用英语交流。

一个黑人小店主对侯三寿说:“你会英语?太棒了!”指了指阿斌,“他不会,很傻。我说我的小店卖你们的货,他听不懂。”侯三寿问:“你想怎么卖?”“你把我要的货送到这里,比零售价便宜一点就行了。”“好,成交。”

黑人店主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交给侯三寿说:“这是清单,还有什么紧俏的、稀奇的东西你看着进,我都要。”

侯三寿正想继续询问,一个黑人拿着件白底印花衬衫走过来,很生气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斯瓦西里语。侯三寿问:“会说英语吗?”黑人店主说:“他说他跟阿斌说过多少次了,要这款衬衫,不要白色底的,红黄蓝绿都行,可是阿斌又带了一件白底的。”

侯三寿拿出一个本子说:“你让他放心,下次绝对不会错,再带来白底的你就叫我白痴。”店主在一旁翻译。那黑人笑着用斯瓦西里语说:“你应该当老板。”

“这话要让他听见,他会撵我走的。”侯三寿接着对大家说,“你们还想要什么货品都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们,能让我赚更多的钱,我就会更卖力。”

话音一落,大家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报着所要的东西。店主在一旁翻译。侯三寿非常认真地记下。一个黑人打趣道:“记上,我要一个老婆!”侯三寿哈哈一笑:“我自己还没有呢,你先等等吧。”

侯三寿问黑人店主:“我看你们这里像是棉花产区?”店主说:“这里是坦桑尼亚最大的产棉区。”“你们肯定需要很多编织袋啰?”“不要,不好用。都是装粮食的编织袋,太小了,顶在头上太轻,走路还得用手扶袋子,不方便。起码能装四五十公斤棉花才行。”

侯三寿说:“行,这个单子我接了。”店主说:“你要是把这件事做成,就不用给阿斌当伙计了,坦桑尼亚年产棉花几十万吨,你算算要多少编织袋!”

远处,阿斌朝侯三寿喊:“伙计,别聊了,赶紧走吧!”两人上车。店主将一个布质的棉花袋递给侯三寿说:“大小就照这个做,我马上联系批发商,等你的样品一到就订货,可别断货。”侯三寿说:“保证源源不断。”

阿斌开车,侯三寿坐在副驾上问:“老板,你来非洲几年了?”阿斌说:“整整十四年,儿子读小学一年级我出来,现在读大四了,等他大学一毕业,我就可以回家了。”

侯三寿问:“十四年你从来没回过家?”阿斌说:“回家干吗?把钱丢在路上,还不如花钱让儿子上好学校。我儿子争气,上小学、初中我花钱给他买名校,到高中他自己就考上温州中学了,没花一分钱,现在是浙江大学的高材生,不但学习成绩好,钢琴、美术、书法样样精通,大学一毕业,笃定有人抢。”

侯三寿又问:“你老婆在家做什么?”阿斌说:“老娘客做什么!我什么也不让她做,全心全意培养儿子,出来的时候就给她定了规矩。”

侯三寿问:“你也不想他们?”阿斌大声道:“死人才不想呢!心都想成米筛了,千疮百孔。谁让我们是男人啊,娶妻生子,活的就是个责任。”

侯三寿想了想说:“老板,我觉得像你这样赚钱太慢了,不该看着钱从身边溜走。”阿斌停下车问:“你看见钱啦?在哪儿?”

侯三寿指了指脑袋说:“在这里。”阿斌启动车前行,不屑地说:“想钱?我也会,小心想疯了。”“光想不动才会疯。像我,想到了就行动,所以,我今天就赚得比你多。”“我看见了,多一条破布袋。”

侯三寿在商城服装批发店边对照笔记本边进货。他对服装商铺老板说:“除了指定要的,不同颜色的都来一件。还有那个丝巾也来几条,越鲜艳越好。”

老板对阿斌说:“有伙计没伙计是不一样,你最近货卖得很快呀。”阿斌悄悄地说:“这个伙计讲英语就跟讲温州话似的,我现在有随身翻译了。”

服装商铺老板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吗?网上疯传侯三寿跑到我们坦桑尼亚了。”侯三寿猛地一愣。阿斌说:“不会吧?”

老板说:“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跟侯三寿离婚了七八年的前妻,把自己上海的企业、房产统统卖了替他还债!”侯三寿的身体微微一颤。另一老板说:“几千工人讨薪,也是他前妻一夜之间筹资几千万,给工人发工资。原来闹得最凶的主管、领班,都表示不走了,要跟企业共渡难关。”“这个侯三寿真不是人!”

晚上,卧室内漆黑一片。侯三寿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雕塑。他回想着林佳来这些年对他的好,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夜晚,阿斌在网上搜看有关侯三寿的消息,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他打开手机看信息,数着数字自语:“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810万先令,哪来的?汇错了吧……”他拿出银行卡看了半天,一脸狐疑,就打开卧室门去找侯三寿。

阿斌轻声喊:“伙计睡了吗?”侯三寿答应道:“还没呢,老板,有事吗?”“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好的,我马上来。”

侯三寿与阿斌在沙发上坐下。阿斌神秘兮兮地问:“伙计,你有没有……曾经收到过来历不明的巨款?”侯三寿看着阿斌的样子笑道:“有啊。后来吃光用光,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阿斌不相信:“骗我,你不是这样的人……”侯三寿忍不住哈哈大笑:“810万先令算什么巨款!瞧你这点儿出息。”

阿斌下意识地捂住口袋:“你怎么知道?”侯三寿说:“我赚的钱我能不知道吗?!”“你怎么有我的银行卡号?”“坦桑编织袋厂的老板梅姐有你的卡号。这些钱就是我用那条破布袋赚来的。”

阿斌瞪大眼睛:“一条破布袋值三万人民币?”侯三寿说:“老板,我早就跟你说过,像你这种做法赚钱太慢了。”

阿斌问:“你还有破布袋?”侯三寿指着自己的脑袋:“都装在这儿,多着呢。”阿斌道:“伙计,说来听听。”

侯三寿说:“我们别干长途贩运了,贩运说到底还是搬运工,卖的是苦力。如果我们把长途贩运变成长途营销,那就是一门学问,卖的是脑力。我们还是开着这辆车,跑遍整个坦桑尼亚,一方面帮梅姐推销编织袋,另一方面替市场里服装、鞋帽、汽摩配的老板们跑业务,帮他们开发适销对路产品,建立覆盖全坦桑的销售网络。重要的是这么一路跑下来,就凭我们温州人的商业智慧,我不相信捕捉不到更好的商机,一举多得哦。”

阿斌支支吾吾地问:“这个点子是你出的,那……老板是谁?”侯三寿爽快地说:“当然还是你啊,你是车老板,我是跟车的伙计。”

阿斌笑道:“就这么定了,明天把这车货送完,我就去装一车各类产品的样品,后天就出发。伙计,我最后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侯三寿说:“钱都在你手里,还怕我跑了?就叫我伙计吧,听起来暖热爽心。”

阿斌干脆说:“我保证不再问了,你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反正你不是一般人,发财的路道比我多。”侯三寿笑道:“谁让我比你穷啊!”

丰田皮卡车行驶在姆万扎的街道上,两边有好几家汽车修理店。皮卡车在一家汽车修理店边停下,阿斌抱出一个纸箱跟着侯三寿走进修理店。

几个黑人围上来问:“中国人,修车?”侯三寿说:“不修车,推销汽车配件。”

黑人们摇着头。侯三寿问:“会说英语吗?听得懂吗?”黑人们又摇摇头。

阿斌蹦出几个斯瓦西里语单词问:“你们,老板,在?”黑人们还是摇摇头。

阿斌打开纸箱,用斯语和中文混搭着说:“这,中国,汽摩配,便宜。”又将产品价目表交给黑人们。黑人们拿过价目表,你看我,我看你。

侯三寿扯着嗓子喊道:“WhocanspeakEnglish?”这时,黑人青年仓库正无所事事地从门口经过,听到喊声,朝汽车修理店答应道:“IcanspeakEnglish!”说着走进修理店。

侯三寿对仓库说:“你告诉他们,我们是推销汽摩配的,让他们把老板叫来,还有边上这几家店的老板也叫上。”仓库说:“要付我小费。”侯三寿答应道:“OK!”

仓库跟黑人们用斯瓦西里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黑人们四处跑开,不一会儿,两三个黑人老板走过来。

侯三寿说:“各位老板,这是中国生产的汽摩配,物美价廉,你们都是行家,先看了样品再说话。”仓库在一旁翻译。黑人老板们从纸箱里拿出样品,边看边说:“OK!”“Verygood!”

“这是产品价目表,你们看看合不合适。”侯三寿说着,将价目表递给黑人老板们。老板们看着价目表,惊呆了,互相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仓库说:“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说先少要一点,如果发货及时,今后就都要你们的货。”

侯三寿说:“如果需求量大,我们就在姆万扎设个经销点,钱一到,我们马上发货,一分钟都不会耽搁。”黑人老板纷纷伸出大拇指:“OK!”“Verygood!”

侯三寿说:“这箱样品就送给各位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再见!”黑人老板们异口同声说:“再见!”

外面,一名黑人警察围着丰田皮卡转圈,不停地朝修理店张望,见侯三寿、阿斌、仓库来到车旁,黑人警察问:“是你们的车。”侯三寿说:“是,怎么啦?”

“你说怎么啦?修车不可以停路边,懂吗?”黑人警察说着,拿出罚款发票本。侯三寿争辩道:“我没修车!这里有禁止停车的标志吗?”

黑人警察说:“我说你修了,你就修了。想怎么解决?”阿斌拼命拦着侯三寿说:“伙计,别跟他争了,他就是想要几个钱,罚款单一撕,最少是两万。”

侯三寿急了:“我没违章我怕他个屁呀!不能惯他的毛病。”说着,推开阿斌,对警察说:“你开单吧,你要是敢开,我就敢到警察局告你!”黑人警察笑着:“开了你不划算,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

侯三寿脸一拉:“商量个屁!”阿斌连忙拖着警察往边上走。侯三寿喊:“老板,这钱是你给的,我不认账啊!”“算我的。”阿斌说着抽出5000先令交给警察。警察悠闲自得地走了。

侯三寿指着身边的仓库对阿斌说:“给他小费。”阿斌说:“就说了两句话,干吗给钱?烧的呀!”

侯三寿瞪起眼睛:“抢钱的你都给,人家好歹给我们当了一回翻译,你倒不给了,非得逼人家抢啊?还有没有是非标准!”阿斌耍赖道:“我又没请他……”

侯三寿大声道:“我请的!还答应给人家小费了,说话当放屁,还是人吗?给钱!”阿斌很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抽出一张1000先令的。

侯三寿看不过,从阿斌手里抢了一张5000先令的递给仓库说:“谢谢啦。”仓库接过钱,又看了一眼阿斌手里的钱说:“再见。”

丰田皮卡车沿着维多利亚湖行驶。侯三寿边开车边说:“非洲人民朴实啊,先付款,后发货,不赊账,生意太好做了。”阿斌说:“哼,用枪顶在你脑袋上,让你交出钱,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侯三寿问:“老板,你来坦桑尼亚14年有什么感受?”阿斌叹了一声:“全是眼泪啊!但是我得活着,得让儿子无牵无挂地读完大学。到了,这儿就是维多利亚湖,停车,我下去拍几张照片,发给我儿子。”

阿斌拿相机选取不同的角度拍照。侯三寿看着维多利亚湖说:“我还是喜欢大海。”阿斌说:“我只要是水都喜欢,水就是财。伙计来帮我拍一张。”

侯三寿接过相机为阿斌拍照。阿斌要给侯三寿拍一张。“别,我不拍。”侯三寿扭头就走说,“长得对不起人!”

已经是傍晚了,侯三寿说:“老板,到市区还得个把小时,你系上安全带先睡一觉。”说完启动车子。阿斌系上安全带,喜滋滋地说:“看来这个长途营销的确比长途贩运挣钱,不过,你说我们俩到底谁是老板?”

侯三寿毫不迟疑地说:“钱在谁手里谁就是老板。”阿斌翻了翻眼睛说:“有道理,老板还是我!”

车子快速前进,忽然,车后座伸出一支手枪顶住了阿斌的脑袋。劫匪戴着露出两只眼睛的头套,压低声音喊:“不许回头,把钱统统交出来!”阿斌吓得哆嗦着说:“别开枪,给,我都给你……”边说边从兜里掏钱。

侯三寿也惊出一身冷汗,他往后视镜上看了一眼,见劫匪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就轻声用温州话对阿斌说:“老板,坐好了!”接着猛地加速。劫匪毫无准备,身体猛地往后一仰,他连忙掉转枪口对准侯三寿。侯三寿没等劫匪的枪顶住自己的脑袋,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劫匪连人带枪摔到车前排,枪掉在阿斌的座椅下。侯三寿使出浑身力气摁住劫匪,迅速揪下他的头套一看,愣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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