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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百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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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皇后向太后请旨,为纯妃的小公主补办百日宴会,太后虽然因为纯妃弟弟苏文才的事情心有不快,可见小公主长得聪明可爱,又白皙粉嫩乖巧听话,也便点头同意下来,只交待虽然国库充裕,仍不可奢靡浪费。

皇后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一向节俭,这个太后是看在眼里的,现刻意搬抬出来,无非表明因纯妃的事,对自己还是耿耿于怀,可又没有其他法子,只得忍气吞声应承下来。

宴会上,纯妃一身银红丝羽旗装,富贵静雅中又不失灵动气韵,头上戴着初封妃时弘历赏赐的翡翠缠金琉璃发簪,白皙的面庞上擦上些鲜亮胭脂,显得气色极好。

她笑意浓浓起身朝太后敬酒:“臣妾代小公主给皇太后敬酒,祝愿祖母福寿安康。”身旁站立着的奶娘何等机警,抱着怀中的小公主朝太后福着,双手刻意拨弄小公主的小胳膊,做出作揖请安的动作来。小公主睁大了眼,见到这么多人的场合也不哭不闹,只是好奇的望望这里看看那里,摸样俏皮,十分惹人怜爱。

太后甚为宽心,想到纯妃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了这个孩子,便接过嬷嬷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着对纯妃说:“快把小公主抱来给哀家瞧瞧,有日子没见了,小公主一定又长胖了。”

纯妃听了,忙放下杯子,接过奶娘手中的小公主,亲自抱到太后身边,两人一同逗弄小公主,场面温馨感人,所有嫔妃见了,心头都是微微羡慕。

富察氏瞥眼见到兰萱只顾低头喝酒,并不瞧这边,便笑道:“娴贵妃可是不胜酒力,看着气色不大好,要不要钰川扶你到外面走走?”

兰萱抬眸对视富察氏一眼,见弘历也正望着自己,便含蓄笑道:“多谢皇后关心,臣妾只是忧思日前传来的河北干旱一事,真希望能借着小公主百日宴的喜气,造福那些受灾受难的流民。”

今日太后兴致正好,以逗孙为乐,娴贵妃偏当着皇上的面提及那些令人烦心的政务。弘历听了,果然脸色微微阴沉下来,众人心中都为娴贵妃捏了一把冷汗,更有人甚至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皇后忙笑道:“贵妃忧国忧民固然是好,只是今日乃是皇宫家宴,咱们还是多说说孩子们的事情,母后听了也高兴。”

太后像是没听到两人的话似的,只顾低头逗弄小公主,弘历更是不发一言,娴贵妃觉得脸上好没趣,便起身福道:“皇上太后,臣妾有些不胜酒力,想去外面透透气。”

弘历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娴贵妃走出殿时,正巧纯妃的三阿哥带着六阿哥走到太后身边,轮着给太后敬酒,纯妃和几个孩子围着太后,逗得太后心中十分高兴,甚至将腕上常年戴着的佛珠取下来送给了小公主。

娴贵妃只觉得身后一片热闹,衬得自己越发孤寂,这情景恍若是高婼怡还在世的时候那样,她将慢慢捏紧掌心,坚定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让旧事重演。

柔葭同魏贵人一并坐在宴席的第二排,离皇上太后那边稍远,并未留心那边发生的事情,只顾自己小声说着话。魏贵人言辞得体,人又斯文有礼,柔葭十分喜欢,两人相谈甚欢。

魏贵人随意望了前头一眼,小声对柔葭说道:“贵妃娘娘出去了那么久,却还不见回来,妹妹你与娘娘同在翊坤宫,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出去找找她?”

柔葭当然不想去,便笑道:“这会子娘娘也该回来了,我们若出再去,说不定刚巧同娘娘走散了,到时候你找我我找你的,这宴席也都吃不成了。”

魏贵人抿嘴微微一笑,十分甜美温柔,柔葭歪着头看着她,她虽然是满人,却生得娇小玲珑,个性静雅,对人友善,摸样粗粗看去只觉清秀,却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这么好的一个美人,皇上对她也不过是淡淡,并不十分宠爱,柔葭只觉得有些可惜。

正走神,柔葭面前的案台上多了一道香酥琵琶肉,上面裹着白芝麻,色泽金黄,十分诱人。柔葭抬头一看,见吴书来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说道:“贵人吉祥,这道菜是皇上得意赏给贵人的。”

柔葭忙伸长脖子朝弘历那边望去,果然见到弘历淡淡对自己微笑,柔葭坐着的周围大多都是贵人常在分位的嫔妃,见到吴书来亲自端菜过来,皆羡慕的望向这边,柔葭脸上一红,心中却是喜滋滋的,站起来遥冲弘历福礼,口齿清晰的道了一声:“多谢皇上赏赐!”

弘历微微点头,她便坐了下来,心口还突突的跳着。魏贵人笑着望过来说道:“妹妹好福气,皇上待妹妹真好。”

柔葭冲魏贵人温柔一笑,客气道:“听说这道菜是淮南来的厨子做的,味道极好,姐姐也尝尝吧。”魏贵人也大方点头说好,两人又开始说笑,十分融洽。

晚宴散去,太后先行离开,纯妃在宴席上可谓是大出风头,不断穿梭在宴席之间,一改连月来的阴沉,众妃不管出自真心假意,都说着吉祥话,面上对她的微笑都加深了几分。在弘历面露疲惫时,众妃都以为今晚皇上必定会去储秀宫留宿。

富察氏微微侧过身来对弘历说道:“皇上明日还要早朝,不可太过劳累,今晚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臣妾就是。”

弘历笑着点点头,“皇后真是细心。”富察氏忙朝纯妃使眼色,纯妃正要起身,却见弘历望向柔葭的方向,便没有上前。

“让柔贵人随朕一道吧!”

弘历颇为调皮的冲柔葭咧嘴一笑,对吴书来吩咐道,吴书来忙点头称是,派人过去请柔葭出列,柔葭只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受宠若惊,还是规行矩步的同弘历一道出了殿门,身后一众嫔妃皆跪地相送,口齿甜甜的说着:“恭送皇上。”弘历则紧牵着柔葭的手,快步离殿。

弘历没有点纯妃让皇后有些意外,但瞧着娴贵妃双眼瞪得老大,便明白她也十分意外,笑着对她说道:“柔贵人如此聪慧伶俐,还是贵妃妹妹会*人。”

娴贵妃这才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皇后一眼,不甘示弱道:“皇后过奖了。其实若论筹谋,臣妾哪里及得上皇后分毫?”她目光刻意落在纯妃身上,冷笑道:“纯妃妹妹今日的风头可真是无人能够企及,小公主聪明活泼,想必将来也能够长成纯妃妹妹一般的美人,只是妹妹可要小心仔细些,毕竟小公主出生之时尚未足月,得精细养着才能补回来。”

纯妃今日心情大好,听了娴贵妃的冷言冷语似乎也不太动怒,只笑着说道:“多谢贵妃提醒,哪个做额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她温柔的拉着小公主的小手,一脸爱怜着说:“小公主是臣妾的心头肉,臣妾当然会疼,等贵妃有了自己的骨肉,必定能够体会臣妾此刻的心情。”

子嗣之事向来是娴贵妃心头大忌,众妃见纯妃轻描淡写的出言挖苦,都未免娴贵妃动怒波及自己,早早成群的告退离开了,愉嫔牵着五阿哥的手慢慢走到娴贵妃身边,笑道:“贵妃娘娘多年来为六宫之事劳苦,这才顾不上有自己的孩子,娘娘正值青春盛年,又圣眷优渥,还愁没有孩子吗?”

娴贵妃也望着她笑道:“愉嫔你蕙质兰心,难怪五阿哥如此聪明伶俐,其实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打紧,咱们为*妾的,最重要的是夫君的心意,夫君的心若不在你这,哪怕有十个孩子他还是不来,夫君的心若在你这,哪怕终身无子,也会宠爱有加,之前的皇贵妃不就是个好例子吗?”

愉嫔不敢接话过去,只得笑着点头称是,皇后面上讪讪的,免不了要轻责一句,“贵妃你越说越没谱了,什么妻妾夫君的,你我侍奉的是君王,又岂能与寻常百姓家相提并论,皇家向来崇尚多子多孙,开枝散叶是你我的本份,岂能心思浅薄得全放在争宠上面?”

好在殿内的嫔妃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娴贵妃又有些微醉,并没将皇后的话放在心里去,愉嫔瞅准了机会,忙扶了娴贵妃朝皇后告辞,皇后也不愿意过多纠缠,便摆摆手让她们走了。

纯妃让嬷嬷送阿哥公主们先离开,见四下无人,便朝皇后跪了下来,皇后急忙过来搀扶,说道:“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纯妃却红了眼,微微抽搐起来,“先前是臣妾大意行事,受责于皇上太后,还连累了皇后娘娘。承蒙娘娘不弃,对臣妾仍然相救扶持,此恩此德,臣妾永世难忘。”

皇后也叹气道:“你心地纯良,皇上才赐予你纯字为封号,你我相识十多年,你的为人别人不了解,难道我还不了解吗?我身为六宫之首,便不能容忍别人陷害忠良,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好生照顾自己,照顾孩子们,才是你最该做的。”

纯妃擦着泪水慢慢站了起来,目光中却闪出一丝决然,她愤恨说道:“只可惜臣妾苦无证据,不能拆穿乌拉娜拉氏的阴谋,臣妾平白受冤,心中好怨啊!”

皇后一脸柔和,掏出手绢来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小声说道:“你且再做忍耐,皇上已经开始慢慢疏远她了,她得意不了多时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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