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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圣体微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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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笑容慢慢弥漫至整个脸庞,点头刚想说一声好,却觉得头目一阵眩晕,使劲站定才不至于跌倒下来,柔葭忙上前扶了他,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弘历笑道:“无妨。”柔葭仍然不死心,又说:“一定是伤寒着凉了,走了这一路,又临了这么久的雨。”忙要张口唤吴书来过来。

弘历静静的看着她,一脸的宠溺,只觉得她面庞好美,美得惑人心魄,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便觉得眼前一黑,接着感觉到周遭七手八脚的人涌了上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身处鹅黄密帐之间,熟悉的明黄绣缎被套包裹着整个身躯,弘历动了动,便觉得天旋地转,心头一阵恶心猛烈袭来,额头上仿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皮肤是刺心的疼,仿佛针绞着肉直往骨头里钻一样。

柔葭在帐外一旁闭眼歪着,许是没有睡着,不过才一点点动静,便惊觉起来,抬头见弘历已经睁开了眼,忙掀开帘子探头过来问询,“你醒了?”

听声音,是夹着欢喜和欣愉的,弘历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却觉得嗓子哑得难受,像堵住了似的。柔葭已经麻利将帐子挽起,到圆桌前倒了杯热水过来。

她坐在床前,将水杯放在床头,一手过来奋力将弘历脖子搂起,另一只手忙拿了杯子过来喂他喝水。弘历看的真切,柔葭眼底一团乌青,眼睛里面也泛着细细的红血丝,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你累坏了吧?”

柔葭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累,倒是让你受罪了。”

弘历仰头喝下那杯水,眼瞥见听到动静的吴书来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见到弘历醒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走进打千道:“皇上可算是醒过来了,再不然,太后非要摘了奴才的脑袋不可。”

弘历听着,喃喃问柔葭,“朕昏睡了多久?”

柔葭如实答道:“回皇上,已经一天一夜了,昨个的早朝皇上也没去,所以便惊动了太后。”说着连忙起身,福道:“臣妾这就差人请太后过来。”

弘历想了想,说:“先不忙。”

吴书来也擦着额头对柔葭解释道:“皇上从不准许后宫嫔妃来到这紫云殿,即便是太后也未曾来过,还是等皇上痊愈了,亲自去慈宁宫朝见吧!”

柔葭一脸不可思议的回望弘历,弘历朝她无力的笑笑,以示默认,柔葭心里头甜甜的,只觉得这一日一夜衣不解带的伺候他,也是幸福的。

她笑道:“原来这里竟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紫云殿。”她又道:“皇上可觉得饿了,臣妾命人去煮些白粥,配上清淡小菜过来可好?”不等弘历回答,她便又说道:“我爹爹说伤寒的人吃热乎乎的白粥最是容易去病,一定要滚烫的粥,这样才容易发汗。”

又看了看弘历,又吩咐吴书来,“皇上这会子醒了,你快去外头把那些候着的太医给叫过来吧。”

吴书来连声道是,“还是贵人主子思虑周全。”

连番折腾过后,已经是晚间,弘历觉得出汗之后整个人好些了,便要起身披衣坐起来,柔葭放下手中的台烛,忙要上前阻止,弘历却笑道:“朕再不批阅奏折,那耽误下来的国事就越积越多。”

柔葭听了也觉得是,便低头转身把骏马屏风上挂着的轻裘取来,轻轻替弘历披上,一面说:“批阅奏折可以,可不能再着凉了,否则病情反复,耽搁了政事不说,人也难受。”

弘历见她小小年纪,却在自己面前装老成,还啰嗦起来了,便玩味的笑道:“你要这么放心不下,就在我身边坐着,我若渴了你就递上茶水,凉了你就递上披风,砚台干了你就赶紧磨墨,闷了就陪我说说话,趁这个机会好好尽尽你做妃子的本分。”

柔葭挑眉斜了他一眼,端福扬声道:“是,臣妾遵旨。”瘪嘴道:“就是皇上不说,臣妾也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相视一笑,弘历很自然的执起柔葭的手,同她一道步入书房,柔葭偷偷歪头打量跟她并排行走的弘历,不知为何,没见他时,觉得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只能远视不能近观,如同那日册封,自己同一众妃嫔跪在殿堂,他高坐在赤金龙椅上,傲视下面,那份华贵气度只叫柔葭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而这几日,就在他身旁,除了在跟前伺候的宫女太监,再没其他人,他的笑容和亲切让自己暂时忘却他的身份,这短暂而宝贵的温馨只叫人觉得时间流逝得太快,来不及抓住似的。

“你在想什么呢?”

说话时,弘历已经在桌前坐好,面前也已摊开一份奏折,抬头一本正经的问柔葭。柔葭心无城府,此刻更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未必猜不到,却要故意问来,叫她回答。

柔葭从弘历越见玩味的笑意中发觉出来,故意扭过头去偏不说话,眼角却偷偷瞥过来要打量这里。弘历大笑两声,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柔葭忙起身过来,替他轻轻拍着背,方才的柔情万种化作了责备关切,“怎么还咳嗽起来了?一定是方才出了汗,背有些凉了。我还是出去给你熬点雪梨汤,实在不行再用药吧。”

柔葭才转过身去,手却被紧紧牵牢,回头一看,弘历正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迷离的看着自己,“别走了,就坐在我身边。”

柔葭便感觉自己腿脚一软,再也迈不开步子去。

在紫云殿中的这三日过得格外快,吴书来隔三差五的抱了一堆奏折过来,弘历批阅之后他又原样抱走,其余时间弘历都在静养,或者歪在软榻上听柔葭小小弹上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柔葭觉得这便是举案齐眉了。

柔葭曾抽空嘱咐吴书来,去趟东篱院跟茗烟交代一声,免得自己夜不归宿的叫她担心,吴书来是个会办事的,忙哈腰说道:“主子放心,奴才早命人办妥了此事,茗烟姑娘知道主子是给皇上侍疾,当然是放心的。”

柔葭暗暗赞叹,御前伺候的人果然机警,又想问下娴妃那边有没有什么说词,想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去。回头望望睡意正酣的弘历,这样的静好岁月,还是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到其中吧。

弘历在睡梦中翻了翻身,像是感觉到了帐外窸窣的说话声,柔葭忙招呼吴书来先退下,自己走到帐前掀开看里头,见弘历满头大汗,嘴唇干涸,神情极为紧张。忙坐下来凑到他面前轻声唤道:“皇上,可是又发热了,要不要传太医来瞧?”

弘历听到动静,先是睁开了眼,朦胧的望了望周围,接着看清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缓缓的展开了笑意,那笑容扫清了他脸上的紧张,也扫清了柔葭的疲惫,她伸手过去要替他试探额头的温度,谁知手竟然被他一把抓牢。

他笑了,笑得格外开心,格外纯真,竟像个孩子的笑容。柔葭望着他,感觉到他手心有着高于常人的炙热,心觉得不对,正要开口说话,却看他一脸柔情,听他说道:“有你在我身边真好,你就这么坐着不要走好不好?”

柔葭心一软,忙替他压了被子,凑近说道:“臣妾不走,臣妾去招呼吴书来传太医过来,皇上身体还发着热呢。”

弘历却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柔葭不忍心逆他的意思,忙好言安抚道:“好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看着弘历越见迷离的双眼,沉重的眼皮似乎快要撑不住似的慢慢合上,心想这可不行,伤寒发热可大可小,可弘历不让自己起身,怎么去唤人呢?算了,顾不了许多,柔葭侧头对着外头喊道:“吴公公在外头吗?”

柔葭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应答,不知道吴书来是美听清还是已经走开了。见弘历已经慢慢阖上了眼,知道他又有些睡意了,便轻轻将手抽回,准备出去寻人叫太医。

谁知,正将手抽回一半,就感觉到弘历打惊似的潺动片刻,面朝床里间,喃喃的说着:“不要走……婼怡,你留在我身边不要走。”

心里头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柔葭只觉得全身自上而下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冷到了骨子里面,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柔葭多么希望刚刚听到的名字只是自己的一时幻觉,也正因为此,瞬间整个人出奇的清醒过来。

浮碧亭的相遇,琵琶奏曲,冒雨横抱前行,独自侍疾,看上去圣眷隆宠,令人羡慕,也是自己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皇上偶感风寒,已经到了罢朝的程度,后宫其余妃子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为何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就这样放心让自己一个人独占了这份功劳吗?甚至连太后也只是遣吴书来过来问询情况便罢。

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吴书来口中说的,皇上从来不允许嫔妃来着碧波围绕的紫云殿。他还有后半头没说出来,这紫云殿以前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个与自己相貌七分相像的高婼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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