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歌笑道了声“得罪”，娇欲语满脸凝重，准备一场恶战，不料献歌笑不仅不出任何招式，还唱起了歌，绝世歌以歌相和，反而翩翩起舞起来，舞姿华美，光芒直追倚仙阁。娇欲语和金剪刀、相思枕面面相觑，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李儒也正在疑惑，忽然想起轻身舞和张高秋，不禁明白了什么。又想起张高秋要自己帮他报仇，却要杀自己的伯父张远风，而张远风已经不是从前的张远风，心乱如麻。就在此时，只听“啊”的一声，金步摇昏倒在地，李儒忙抱起金步摇道：“你怎么了？”娇欲语怒对献歌笑道：“你们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献歌笑停下歌声，绝世歌也停住了舞步，献歌笑笑道：“看你的年纪，我师祖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世，自然不知道这门武功，没办法，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哈哈！”哂笑几声，仿佛自己比他们长了一辈似的。娇欲语正要出手，被金剪刀拦住，使了个眼色，娇欲语便罢手，道：“不跟你们废话，我要去救金姑娘了，后会有期。”说着，转身就走，李儒抱起金步摇跟着，献歌笑忙道：“慢！”
金剪刀怒道：“人命要紧，你们如果非要惹事，我老妇人奉陪到底。”献歌笑笑道：“我和你们又无仇，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们争个你死我活呢？只要让我们进去，哪怕一刻，我们立刻就走，绝不逗留！”娇欲语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道：“这是我的闺房，陌生男子若能说进就进，我又算什么东西？”献歌笑低头沉思了片刻，指着李儒道：“我的李兄莫非不是陌生男子，他为什么能进？我看他怀里抱的不是你啊！”李儒本来一心在金步摇身上，听到献歌笑提到自己，而娇欲语脸微微红了，道：“我是因为受了重伤，而娇姑娘宅心仁厚，不忍见我横尸街头，所以才要我进去，而献兄，你——”说到这里，只见献歌笑右手握拳，打在自己左胳膊上，骨头断裂声清脆彻耳，绝世歌大惊失色，一时愣在原地，献歌笑顶着额头汗水，手握着断臂，勉强笑道：“那我现在也危在旦夕——”娇欲语打断他道：“就算不治，你不过断一条臂而已，又不会有生命危险。”献歌笑试着笑笑，咬牙道：“江湖人士若成残躯，生不如死。”娇欲语扭过头，往倚仙阁走了几步，冷笑道：“你的死活和我何关？”说罢，一个凌空，已到了倚仙阁上，李儒抱着金步摇紧随其后。绝世歌捂着他的左臂道：“你怎么样？”献歌笑摇了摇头，笑着看着绝世歌道：“我没事。”又转而对着倚仙阁叫道：“若论武功，我们二人虽然不济，可也未必贪生怕死。只是叔祖时常教导，蛮力只会使事情越来越糟，滥用武力恰恰是武林人士的大忌，况且，我们和你们并无仇恨，就算有仇也未必有恨。所以，我宁愿断我的臂也不想和你们做无谓的打斗，只是，我们一定要知道苏合香在不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知道。”金剪刀和相思枕各自看了一眼，也回到倚仙阁中，金步摇已被扶到床上休息，而娇欲语看着下面的献歌笑和绝世歌，一脸阴沉，李儒道：“他们不是坏人，还请娇姑娘救救他们。况且，这里并没有外人，让他们进来一下，真相大白岂不很好？”
娇欲语冷冷道：“没有外人？真相大白？哼哼。”一抬头看到金剪刀和相思枕的眼神，从那个冷冰冰的神态中回转过来，道：“大娘二娘怎么认为？”金剪刀叹了口气，道：“我年轻时也曾听说过他师祖的声名，应该就是吴丝蜀桐张高秋，此人高风亮节，威名天下，可惜后来因为后代不争气，反而堕了威名。”相思枕接道：“可我今天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模样，就仿佛看到张高秋的影子，果然是一代豪杰！这样的人，怎能让他白白的断了一条臂呢？至于其他的，我们两个就不知道了。”娇欲语想了一会，便扔下一瓶药膏和药丸道：“把药膏涂在断骨处，把这些药丸都吃了，过几天就好了，至于你们说的人，我们这里实在没有，你们要不信，那也没办法。”
天灰蒙蒙的，暗夜像一块纱布一样蒙住了脸上的月亮和星星，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帘幕笼罩着倚仙阁，倚仙阁下坐着三个人。举杯无明月，依旧是三人。李儒喝了一口道：“献兄，你怎么样？”献歌笑也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道：“好酒，好酒，！这些天不见，李兄竟然成了酒中大侠，小弟佩服，佩服！”说着，竟然两手抱拳敬了一礼。李儒正要推辞几句，看到献歌笑左手行动自如，不禁摸了摸他的左臂，奇道：“她的药竟然这么灵！”绝世歌和献歌笑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绝世歌道：“主要是我师兄的臂灵！”李儒更加的疑惑了。献歌笑笑道：“那个大魔头随时都可能出来，大敌当前，小弟毕竟不傻，怎会自废武功呢？只是装作把臂弄断了，你看——”说着，又比划了一遍，断臂声竟然是从嘴里出来的，和动作丝毫不差。献歌笑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用这个方法骗过她们，可她们还是没上当，唉！”又笑道：“可毕竟有效果，你看见那三个人的模样没？哈哈，都把自己当成了奸诈小人，而我是大英雄大豪杰，哈哈！”一时兴起，连喝几口。李儒愣了一下，笑道：“献兄之心，果然深不可测！”也喝了几口。献歌笑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在谦虚，又似乎很得意。
过了一会，李儒道：“你们对苏，合香的仇恨真的很深吗？”说到苏合香时，想起那天那个黑衣人说的“你的母亲就是苏合香”，不自觉停了一下。献歌笑喝了口酒，看了看天空，道：“仇和恨有什么关系呢？有仇未必有恨，也未必无恨；有恨未必有仇，也未必无仇。”李儒一直听仇恨仇恨的，从来没想过他们是否相关，此时听到这里，一时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献歌笑道：“这是我师祖教我练功之余教我的，可惜他自己——算了。我们先来假设一下，卖国贼你恨不恨？恨！对了，谁不恨卖国贼呢？可是，我们和他有仇吗？我们连他的面或许都没见过，又哪来的仇呢？还比如，你的母亲打了你一巴掌，你对她有恨吗？可她是生你养你的，你会和她结仇吗？当外人欺负母亲时，有几个人会帮着外人呢？除了那些卖国贼。这样说，大概说的很明白了。”李儒听着他的话，想起答应过张高秋要帮他杀了他的杀子凶手，所以说自己和他的杀子凶手是有仇的，可是自己恨他吗？完全不恨。而至于当初听到牧羊女说苏合香杀了十几个人，当时无疑是恨她的，可她和自己仿佛也没什么仇，而到了要杀掉丐帮为师叔报仇时，则更仅仅是仇没有恨了，他对丐帮不仅没恨，甚至于还有好感，想到这里，脱口道：“对！”献歌笑道：“所以，我们要来报仇，不管我们恨不恨苏合香，我们一定要杀了她！”
喝了一夜，近乎醉了，天蒙蒙亮时，李儒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四处除了空白地和池塘、倚仙阁，竟没一个人，从地上站起来，头很是痛，扶着头，想要吐，叫了声：“献兄。”却没人答应，到池塘洗了把脸。看四周献歌笑和绝世歌确实不在了，努力想着昨天发生了什么，只能想到聊得很欢，喝着喝着天就亮了。这时，只见娇欲语从倚仙阁下来，脸上看着十分焦急，对李儒道：“你见到金妹妹没有？”李儒道：“怎么回事？”娇欲语急道：“昨天晚上我把药喂她后，就睡了，不料今天早上起来，她就不见了，我把整个倚仙阁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她的身影。”说到后来，带了哭腔。
金剪刀、相思枕从南北两个方向过来，对娇欲语道：“小姐，这两边都没有。”娇欲语自言道：“这怎么办？她不会武功，万一——”李儒想了一下，问金剪刀道：“你们出来的时候见没见到昨天那两个人？”金剪刀道：“我们一出来只见你躺在地上睡，并没有别人。”李儒心思道：“莫非是献兄和他师妹带走了金步摇，可没道理啊，他们带走她做什么？就算有用，也不会和我不辞而别。难道——”他不敢再往下想，对娇欲语道：“倚仙阁里你真的找遍了吗？”娇欲语点了点头，四处看着，显得十分着急。李儒施展千身万形，片刻间找了整个倚仙阁，果然没有金步摇的身影。
李儒脑海中浮现出金步摇的神态，话语，动作，这一切活灵活现，仿佛就在刚才，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如同水中的倒影被风吹散。李儒想着那些死去的人，心里凝结了，喃喃道：“金步摇，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