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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倩气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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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厕所,关上门,那委屈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叭叭”地往下掉。

她现在该怎么办?555,该怎么办?

魏正涛,对,找魏正涛!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魏正涛这个名字,之于沈盈袖来说,确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只要她的脑海中一跳出这个名字,就感觉自己的心定下了不少,她赶紧抹干净眼泪,又洗了把脸,才从洗手间急冲了出来。

却在门口,看到了容恕。

容恕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点点心疼,声音还是一如以往的温柔,“盈袖,没事吧?”

沈盈袖摇了摇头,怕他看见她哭红的眼睛,赶紧想侧过他的身边走过去,却被容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等等!”

她扭头看向容恕,眨巴着有些刺痛的红眼睛,“容总,您这是……”

“盈袖,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容恕定定地看着她,她那张小小的脸蛋,表情倔强得让人心疼怜惜。

沈盈袖笑了笑,回视着他,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庞,正散发出一种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她有些慌乱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下巴微微一抬,“容总,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然没做,就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便挺直了身子,朝着自己的位子蹬蹬蹬地走了过去。

就算是容恕来劝她,她也不会妥协!

刚才在陈总办公室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她在赌气,想要辞职,其实是经历了五年之后,一直存在于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决心付诸于现实。

一来,是因为她需要工作,需要钱,在没有后路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辞职。

第二,是因为慧姐,当年没有慧姐,就没有她的今天,她不能过桥抽板,再说慧姐也从没亏待过她,所以,能撑下去,她一定会撑下去。

但她的心里却一直是有顾虑的,跟了进出口物流这一块多年,她亲眼看着不少报关员因为公司违法而被抓,被判,这些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虽说博洋公司也是一个守法经营的企业,公司也没有进行任何违法的勾当,心想着,做下去自然对她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现在,上一个年度的那张高额罚单,和如今公司对自己的质疑,让她一直支撑下去的信念动摇了。

上一次的海关帐和实体帐不符,海关怀疑公司偷税漏税,因为有正当的理由,这才抹去了公司走私和偷税漏税的嫌疑,也包括她自己的嫌疑。

而这一次,这一次又是因为外在的因素而将自己牵连了进去。

她突然感觉,就算她自己多么规矩都好,只要你在这个岗位上,只要你所合作的伙伴有违法行为,就分分钟都能将你牵扯进去。

有时候,漩涡大了,深了,恐怕你想脱身都难。

在华夏国,从来是官字两个口,如果他们真的要有心栽赃嫁祸,那她一个没钱没势没后台的小女人,又怎么能逃得出他们这些如来佛的手掌心?

这一次的事情,让她联想到那个克隆设备,不知道怎么地,沈盈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克隆,这是两个惊人的词汇,能接触到这块领域的人,相信都不是普通的乏乏之辈,这个设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们要这个设备是用来干什么的?

如果是正当的研究,想来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偷运进口,只能说,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件。

如果胜运输公司不止一次利用他们公司的货运夹带违禁设备进来,如果这一次真的把她扯进去,谁来救赎她?她该怎么做才能洗清自己?

沈盈袖越想,冷汗越多。

她抖着手拿出手机,重重地按下“1”字快捷键。

那个第一位,永远是属于魏正涛的电话号码。

手机响了三声还没有人接,就在沈盈袖以为他有事,想要挂断的时候,手机通了。

“盈盈,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背景声音有些嘈杂。

“阿涛,你在忙吗?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他好像走到了偏僻处,背景声音明显安静了许多。

沈盈袖也不跟他兜圈,直接说,“阿涛,我这边有了点麻烦,你还记得前二天那个运输公司偷运克隆配件进口的事吗?”

“嗯,你继续说!”

“我今天一到公司,就接到香港公司的内线通知,说那家胜运输公司是一家打着运输幌子的走私公司,现在香港警方和香港海关马上要到我们公司来找我们协助调查,阿涛,你是海关的专家,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在感觉到沈盈袖还算镇定的时候,魏正涛的心里轻松了一下。

其实,他刚刚已经接到一个香港来的电话,要求他们这边协助查核胜公司走私的事,这件事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但这些事,他不能跟盈袖说。

正想忙完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电话就来了。

那天,他确实是看在沈盈袖的份上,对这样的小案犯夹带走私这件事确实没有太过于重视,可没有想到,这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件小案子,背后竟然还藏着有大案,这里面的事情,就值得商榷了。

特别是这事现在还扯上了沈盈袖,他就得更加慎重处理。

魏正涛沉吟了一会,醇厚的声音带着一种沉淀过后的安全感,缓缓地流泻入沈盈袖的耳中。

“第一,你先马上将所有与这间公司的合作记录、包括船务、货运单以及财务帐、海关帐全部调取出来,将每一次合作所涉及的人员,包括是谁接洽下单给胜公司的,单证又是谁做的,货是谁出的,到了工厂之后又是谁下的货,这一条龙的作业流程,你全部要弄清楚。提醒你一下,就从最近的时间,一直往前翻查。

第二,一定要注意你的自述和态度,既然你不知道胜运输公司的那些破事,你千万要记得,在政府人员面前,一要配合,二要不问不答,禀着少说少错,多说多错的原则,不知道的就什么都不要说。明白了吗?”

沈盈袖连连点头,“嗯,我明白了!”

有了他的指点,沈盈袖瞬间感觉自己的方向明确多了,知道了怎么做,心一下也安定了许多。

“盈盈,你别太担心,还有我在呢!这事我这边也要进行调查处理的。”魏正涛说完,又叮嘱,“从今天起,我会让大强守在你们公司门口,记住,你那一有什么异常,你马上按那手机报警,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很凝重,沈盈袖连忙说“好!我明白了!”

此时,魏正涛和沈盈袖的感觉一样,他同样感觉到有一张大网,正无声无息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来者不善啊!

听到沈盈袖的回答,魏正涛又像个老太婆一样,叮嘱了再叮嘱,“好!那你自己小心点,我这边会盯着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马上通知你。盈盈……”

“嗯,怎么了?”

“我想你!”

不知道怎么地,一听到他这句话,沈盈袖又有点想哭了,鼻音浓浓地说,“我也想你!”

他一改刚才的凝重,用耍赖的语气说,“快说你爱我!”

沈盈袖的脸有些发热,“回家说!”

魏正涛勾唇浅笑,脑海中自然地浮现出她娇羞的模样,想见她的念头又深了几分,“那下班了马上回家,哪都别去。盈盈……”

“嗯,还有事?”

“没事,我就想喊一喊你!”

“真傻!没事我就挂了!我还要赶紧准备资料呢!”

“行,去吧!”

沈盈袖笑着挂了电话,这才发现,慧姐正站在公司门口看着她,看她讲完了电话,便朝她招了招手。

沈盈袖赶紧调整了一下心情,脸上扬出一朵微笑,迅速朝慧姐走了过去。

慧姐年近四十,但因保养得当,看起来就像是三十的少妇一般,身材依然像没生过孩子一样,有着优美的曲线,充满着诱人的成熟丰韵,那张不算出色的脸蛋化着淡淡的精妆,配上那职业套装,看起来特别的精神抖擞,有一股女强人的迫人气势。

沈盈袖走到她的面前,淡淡地笑,“慧姐,你也回来了?是不是也是因为胜公司的事?”

慧姐笑看着她,眸底闪过一丝赞赏,带着戏谑打趣她,“还没自乱阵脚?很好!盈盈,你跟我进办公室来。”

沈盈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

刚跟着慧姐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回头,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沈盈袖一时没刹住身子,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直把慧姐给撞得连连退了两步才站稳。

沈盈袖吓得连连道歉,“对不起!慧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慧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别老是冒冒失失的,对了,容恕也到了吧?”

沈盈袖点头,“到了!”

“你去喊上陈总和容恕一起过来!”

“是!我马上去!”

沈盈袖赶紧朝着陈总办公室冲去,如她所料,容恕也在他的办公室内,在她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好像正在争执着什么,看到她敲门,两个人又马上止住了声。

沈盈袖朝他们露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声音平静地说,“慧姐来了,请两位老总过去。”

“好,我们马上来!”

沈盈袖点了点头,自己先回桌前拿了笔记本和笔,带上那部卫星手机,直接朝着副总裁室走去。

走到副总裁室的门口,沈盈袖看到慧姐正坐在办公桌前,十个手指不停地在手提电脑的键盘上移动,听到她敲门,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往一边的沙发上坐着,先等一下。

待陈坚强和容恕都陆续进来以后,慧姐才停下手里的工作,亲自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上,还慎重地按下了锁,这才走到上首位坐了下来。

慧姐此时已经完全处于一种工作中的备战状态,她的目光犀利,神情严肃,就连声音也沉稳有力,“我请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几位对于胜运输公司的事,你们有什么意见和看法都说一说。”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容恕和陈坚强齐齐把目光落到了沈盈袖的身上。

这件事,沈盈袖这个进出口业务的报关负责人是最有说话权的。

慧姐心下了然,便对沈盈袖说,“盈袖,你自从那天出事后就一直请假,到今天才回来,那天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我们也一直没有接到你的报告,现在胜公司又出了这等事,按理说,你的行为是不太符合工作程序的,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在看到沈盈袖低垂下眸,双手交缠紧握在一起时,慧姐又说,“我们都相信你的为人,但相信归相信,那天的事,你还是先口头向我们报告一下,回头再补一份正式的报告上来,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又是怎么解决的?你先说一说,我们也好心里都有个底。”

沈盈袖的心里猛地抽了一下。

难道正是因为那件事后自己突然请假了两天,所以刚才陈坚强才会有那么一问?以为自己是知道胜运输公司夹带走私的事?因而怀疑上了自己和他们串谋?

她带着惊悚地看向陈坚强,果然在他的眼底找到了一丝疑惑。

她又再看向容恕,容恕却还是带着淡淡地笑,温暖的眼神与她对碰上的时候,向她传递着一种鼓励的信号。

沈盈袖刚刚感觉冰冷的心,一下便温暖了许多,那种继续向前冲的勇气,似乎也回来了。

她的眸光,重新变得清透而坚定,无畏无惧地看向慧姐。

沈盈袖清了清喉咙,用清亮的声音缓缓地说,“本来,我这两天请假,涉及的是我的私事,我是不想在公司里对人提起的,但是,既然慧姐问起了,而我的私事又已经跟胜运输公司的这件事扯上了关系,那也就不能算是私事了。在座的几位BOSS应该都知道,我有两个儿子,但是,对于儿子的父亲,你们却都不知道是谁,是吧?”

三个人齐齐点头,难得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八卦样。

因为,孩子的父亲一直是他们好奇的事,曾经问过沈盈袖,她却死也不肯说。

“那天我到了海关以后,负责查验的是物流科的付科长,因设备属于违禁的克隆设备的配件,事情可小可大,但由于关长是新到任的,所以付科长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把我们的事报了上去。我到了那以后,付科长便带着我直接去找新关长解释。”

说到这,沈盈袖感觉心脏又在抽紧。

顿了顿,她才一字一句地说,“那个新来的关长叫魏正涛,他……就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

三个人同时感到惊讶,没有想到,曾经落魄到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沈盈袖,原来她儿子的亲生父亲,来头竟然这么大。

沈盈袖露出一丝苦笑,“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也想像得到,他看到我,显得很惊讶,也很愤怒,因为当年我离开北京来到海城的时候,是因为他那显赫的家庭容不下我这样平凡的女人,而我和他之间又被人为的制造了一些误会,以致于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找过我,他也不知道有两个孩子的存在。但那天他无意中看到了两个孩子的照片,我们也开诚布公的谈了以前发生的一些事,便解除了误会。然后,他便不允许我再离开,将我硬带回了他家。”

沈盈袖的眸子本能地扫向容恕,果然,他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失落。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又继续说,“也因为我的原因,所以魏关长他二话不说,就把违禁的克隆设备给没收了,然后就给我们签了放行条。第二天一早,我本来是要来上班的,但却接到家里的电话,我妈和两个孩子在家里出了点急事,所以,我又马上打电话向陈总告了假,马不停蹄地和魏关长一起赶回了乡下,直到昨天才处理完了事赶了回来。因为昨天回来的时间太晚,家里要忙的事也很多,所以,我到今天才来上班。”

沈盈袖看着他们三个,“现在,几位BOSS还有什么疑问吗?”

慧姐先笑了起来,“盈袖,你们能重逢,又能冰释前嫌,这是一等一的大好事啊!我祝贺你!”

陈坚强挪了挪身子,掩嘴轻咳一声,“盈袖,抱歉!我不该对你质疑。”

沈盈袖笑了笑,梨涡浅现,又恢复了她的俏皮,“没关系!我接受组织的考验。”

容恕轻轻一笑,揄揶着她,“看来,在盈袖的这单事上,还真得感谢胜公司的帮忙了,如果没有他们的出事,咱们的盈袖又怎么能跟魏关长重逢呢?老话说得可真一点没错,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啊!”

慧姐正了正神,“言归正传吧!盈袖,关于胜公司的事,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沈盈袖将魏正涛刚才的吩咐向他们重述了一遍。

当然,魏正涛的第二条叮嘱,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慧姐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容恕,这事跟你们香港公司也有关系,运输公司的合作一直是你们那边负责的,这事就交给你和盈袖协同处理,有什么事即时报给我处理,这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真会牵连到我们,所以,我拜托你们俩,一定要慎重处理,明白?”

“明白!”

解释清楚了,和容恕并肩走出副总裁室,沈盈袖感觉轻松了许多。

她让容恕先坐一会,然后便拿起杯子走向茶水间,从食物柜里拿出两小袋的即溶咖啡,给自己泡了一杯,也给容恕泡了一杯。

之前他们两个人曾经并肩作战过,所以,沈盈袖对他的喜好也算有些了解,容恕喝咖啡是从来不放糖,其实他很挑剔,去咖啡厅一定要喝现磨咖啡,只是在公司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才屈就于喝即溶咖啡。

而她却相反,咖啡一定得加炼奶才喝。

对于容恕,沈盈袖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从他那低调奢华的衣着和高端的个人品味来看,再说,他又拥有哈佛双料硕士的学位,怎么说,容恕也不该呆在博洋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公司,他应该有更好的去处才对。

不过,容恕从来不提他自己的私事,她自然不好意思过问。

看到沈盈袖给他端来一杯咖啡,容恕浅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和他相处,总是很轻松,很自然。

看着容恕那淡然的笑脸,沈盈袖突然之间就想到了徐帅。

他们俩的个性其实还挺像的,都属于温和型的好男人,她喜欢跟他们相处,相处的时候总感觉很放松,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她和他们才会成为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只不过,容恕是工作上的好伙伴,而徐帅,却是她生活上的知心哥哥。

这就是他们之于她的不同区别。

和容恕在一起工作,忙碌起来的时间总是特别快过,他的幽默,他的风趣,他适时的指点,总让沈盈袖的工作事半功倍。

虽然他们俩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块工作了,但之前培养起来的默契却还在。

而他们都是讲求效率的人,工作的时候都是拼了命的。

所幸,胜运输公司只跟他们博洋合作了一年的时间,到下班的时候,在容恕的帮助下,沈盈袖已经清楚地将这一年来和胜运输公司合作的单据全部整理妥当,并详细收录在案。

看着那一堆高高的报关单和相关单证,沈盈袖长透了一口气。

“容恕,谢谢!”

容恕还是温文地笑着,“要谢我,不如请我吃顿饭?”

“呵呵,好啊!不过,今天不行,今天还有事。”

沈盈袖看了看表,到点下班了,她得找个地方,把这些整理好的东西安放好,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放到专门的柜子里锁起来。

为了慎重起见,她又将电脑里的资料拷贝了一份。

收拾好了一切,沈盈袖正准备走人,却被慧姐给喊住了,“盈袖,走,跟我们一块出去吃饭。”

沈盈袖看着她,又看了看站在慧姐身后的陈坚强,再看看容恕,抱歉地笑了笑,“慧姐,不好意思,昨天我才把我妈和孩子接回来,我妈又病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两个孩子也没人带,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是去不了,这不,还得赶紧回家去给他们做饭呢。”

慧姐点了点头,“行!你有事就先回去吧!下次再一起去。”

沈盈袖笑得很狗腿,“行!下次我一定去。”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拜拜!”

沈盈袖看着他们上了早已等在公司门口的轿车,这才拎起包,快速地走出公司大门,朝着早上下车的那个路口迅速走了过去。

远远的,她已经看见悍马车等在了那里。

沈盈袖赶紧小跑着冲了过去,却在看到驾驶室里那个抽着烟吐着圈圈的男人时,愣了愣,随即笑弯了眼,“阿涛,怎么会是你?大强呢?”

“我让他去办别的事了!”

魏正涛按灭手中的烟,伸长手打开副驾室的车门,“快上车吧!”

沈盈袖上了车,车门一关,悍马便以高速飞驰向前冲。

沈盈袖看着魏正涛那一脸凝肃的侧脸,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魏正涛将车速减慢,伸出一只手,紧紧地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盈盈,我妈来了!现在就在家里。”

“你说什么?你妈来了?”沈盈袖惊过之后,便哑然失笑,“看来,我相当有算命仙的潜力,没想到还真的被我说中了。”

魏正涛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怕她吗?”

沈盈袖老实地说,“怕啊。只要一想起以前,我就感觉浑身发冷。魏正涛,是不是你们家的人心都特别狠?打击起对手来,都是不遗余力,必置其于死地的?”

魏正涛突然方向盘一扭,一踩脚刹,车“咯吱”一声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响,便停在了路边。

他转过头来,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沈盈袖,就连握着她的大手都紧了几分,似是特别在意她刚才的问话。

“盈盈,你坦白说,撇开过去的恩怨和误会,我对你好不好?”

“还行!”

他又问,“那你觉得,刚子和吴彬、还有陈勇、无声和大强,他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追随我?以他们的身手或家世,若是单独发展,一定不会比跟着我差的。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她看着他,认真地说,“也许,是因为你身上有一种力量,就像我说的,一种属于正义和阳刚的力量,这种力量吸引着他们向你靠近,这其中,也包括我。”

“好!那你觉得,我是个狠心的男人吗?”

面对着他尖锐的问题,面对着他深邃的眸光,沈盈袖摇了摇头,“对我来说,你不狠心!但我相信,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你一定也是下手特狠的那种。”

魏正涛眸光一闪,“那你觉得,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我该手下留情吗?”

沈盈袖愣愣地看着他,这才知道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原来就是想向她说明,他们家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个狠心的人,而是一个该狠则狠,该好则好的男人。

她不禁有些恼怒,“魏正涛,你的事,怎么能和你妈对我的事硬扯在一块谈,那根本是两回事好不好?”

她想甩开他,魏正涛却紧紧地握住不放。

“盈盈,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和你沟通,想告诉你我的想法,还有想告诉你,我家里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我爷爷的脾气,你应该从很多新闻或者论坛中听闻过,他的脾气刚烈,正直不阿,是一个典型的革命家,他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军队,他说的话就等于是圣旨,不容置疑,也不容违抗。就算是我妈我爸,在我爷爷的面前,也只有缩着脖子听训的份。”

“所以呢?”

“所以,在我们家,你只要得到老爷子的认可就行。我爸,我妈,还有我哥,包括我在内,都得听老爷子的,老爷子一句话,不管是谁,都得听!”

沈盈袖侧着眸,“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讨好老爷子?万一他不喜欢我,让你去娶别人呢?你这个乖孙子,是不是也要听话?”

魏正涛一瞪眼,“你扯哪去了,在这方面,我对你的坚持是永远不会改的。这五年就算我对你有了误会,我还不是照样没听他们的安排结婚。”

看他气得吹眉瞪眼,沈盈袖笑着哄着,“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想要问清楚嘛,你也说是沟通,不准生气,给我好好说说老爷子吧,我要怎么做才能讨好他?”

魏正涛恨恨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这才正经地说,“老爷子这人呢,脾气不太好,在他面前,一定要顺着他,他喜欢喝茶,特别是喝起功夫茶来,那叫一个讲究。对了,他还喜欢美食,还喜欢和人喝上两口,特别是那些口味重的下酒菜,盈盈,你的手艺好,这可是一大优势啊!要是跟老爷子见了面,你就露两手给他瞧瞧,把他的胃给养刁了,保证他马上给你通过牌。”

看到魏正涛那一脸奸笑的模样,沈盈袖嗔道,“你还想我去当你家的厨娘啊?你想得美!”

“哎,我可不舍得你去当厨娘,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咱得先哄好了老爷子开心,让他发现发现咱家盈袖身上有多少的优点,你看,你若是泡茶好,做菜好,那肯定是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女人嘛!我呢,算得上是爷爷的心头肉,你照顾好了我,那他老人家自然就会松口了。”

沈盈袖反握住他的手,笑着应道,“好吧!如果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我一定会努力表现。”

魏正涛露出一个阳光迷人的笑,“盈盈,记住,我们魏家的男人对自己的人都会特别的好,只要是我们魏家认定的人,绝对不会让她给人欺负了去。我妈那个人是有些缺点,也有点死心眼,但她若真的接受了你,也是很护短的。所以,若她呆会真的有什么过激的话,为了我,你就先让一让她,咱以后有机会再给她来个秋后算帐,成吗?”

“哟,你还敢给你妈来个秋后算帐啊!”沈盈袖没好气地看着他,随即很认真地说,“魏正涛,你没有经历过我五年被你妈关小黑屋的那些苦,所以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害怕,这种害怕像是刻入了骨,我永远都忘记不了。所以,如果她不过份的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让她一让,但她若是太过份了,我是绝对不会让的,哪怕……会因此失去你,我也不会再退!”

“盈盈,你怎么又说这话?”

魏正涛又瞪她,俊脸上的表情更是严肃几分,“我不是说过,永远不许轻易说出什么分手离开的话,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沈盈袖也直直地看着他,“所以,我只是说如果!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性格,有些事,我是不会妥协,也不会退让的。”

看着他脸上那拿她无可奈何的表情,她不再看他,扭头看向了窗外,“开车吧!”

魏太太,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条巨沟,能不能跨过去,得看天意。

悍马车发挥它的超强功能,一路飞驰,很快便回到了皇家海景别墅。

魏正涛停好车子,又绕过这边帮沈盈袖打开车门,见她还坐在那里不动,双手纠结地搅缠在一起,忍不住轻笑一下,伸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盈盈,别担心!这不有我在嘛!我说过,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挡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

沈盈袖深呼吸一口,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朝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走吧!进去。”

魏正涛又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这才牵着她,在门口对了掌纹,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刚打开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的娇笑声。

当看清楚屋内坐着的人,看清楚那声听来熟悉的笑声究竟是发自谁的嘴时,沈盈袖只感觉心又狠狠地抽了一下。

徐晴,她竟然也来了!

两个同样化着淡妆,穿着同样精致的女人,正亲密地肩并肩坐在长沙发上,亲切地谈着笑,其他的人则一个也不见,不知道全跑哪躲起来了。

张倩和徐晴听到开门声,齐齐转头望了过来,当看到魏正涛和沈盈袖那亲密相依的身影时,两个女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一起闪过一丝火花。

那两道凌厉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剐在沈盈袖的身上。

似是感觉到沈盈袖内心的不安和激动,魏正涛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里保护着。

张倩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盈袖,在看向魏正涛的时候,已是笑容满脸,“涛儿,你可回来了,我和晴晴已经等你老半天了,你快过来,陪妈和晴晴说说话。”

魏正涛应了声,“妈,你来多久了?”

趁他们母子俩说话,沈盈袖不着声色地打量着张倩,五年的时间过去,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看起来依然高贵得体,依然是那么傲气凛然,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也依然是不屑和鄙夷。

原来,时间的流逝,会改变一些人,但有一些人,却永远也不会变。

“我和晴晴来了大半天了,你这里也是,怎么连个佣人也不请一个,连杯水都没人倒给我们喝,还得我们自己动手,真是的。”

听到张倩的埋怨,魏正涛不满地皱眉,“妈,你自己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人带过来了,你让我和盈袖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只有失礼待客了!”

他在侧眸看向徐晴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很抱歉!徐晴,我们今天没打算宴客,我们还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先回去?如果需要,改天我和盈袖再请你吃饭赔罪。”

他的意思很明白,明白得让徐晴的脸色难堪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魏太太身上。

张倩伸手拍了拍徐晴的手,站了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魏正涛和沈盈袖的面前,用不容置疑的母亲口吻,非常权威地教训着自己的儿子,“涛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晴晴?不管晴晴是不是你请来的,我问你,我还是不是你妈?难道我请来的客人,你也不能好好相待吗?”

“妈,既然是你请来的客人,那好,你自己招待,恕我和盈袖不奉陪。”

魏正涛按捺着脾气,说完便挽着沈盈袖往楼上走。

张倩横跨一步,伸手拦住了他们,直视着沈盈袖,“沈盈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答应过我,拿了钱就离开正涛的,怎么到现在还死赖着他?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

沈盈袖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天真得可笑,竟然会当着魏正涛的面来拿钱砸她,看来,她以前是高看了这个女人的智商。

再次见面,此时的张倩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纸糊的老虎,就爱装腔作势。

沈盈袖没有直接回答魏母的话,而是扭头看向魏正涛,坏坏地笑,“阿涛,你告诉我,你值多少钱?我要拿多少钱才抵得上你本身的价值?才可以痛痛快快地将你卖出去?”

魏正涛回她一笑,“我是无价之宝,谁也买不走,抢不走,这个无价之宝,只属于一个叫沈盈袖的女人。”

张倩看他们在那里一唱一和,气得快要吐血,抖着声音,手指向魏正涛,“涛儿,你怎么能这么不孝?竟然合着外面的女人来欺负你妈?你、你、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的存在?”

魏正涛的脸沉了下去,“妈,你若继续这样搅和下去,你不但得不到两个孙子,恐怕连我这个儿子你都要失去,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几句重话,魏正涛再也不理她,牵着沈盈袖,绕过一脸伤心的张倩,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就在他们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突然听到徐晴惊呼一声,“伯母!”

魏正涛连头也不回,和沈盈袖继续往上走。

突然又听到徐晴带着哭音吼了一声,“伯母,伯母,你怎么了?正涛,魏正涛,你快来看看伯母,伯母她晕倒了!”

魏正涛的身子一震,马上回头望了过去。

当他看到张倩真的倒在地下时,吓了一大跳,马上放开了沈盈袖的身,转身朝张倩冲了过去。

沈盈袖站在楼梯口上,看着他迅速抱起张倩,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而徐晴一直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怎么地,心口突然感觉有些哇哇的凉意。

她没有追出去,而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朝楼上走去。

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楼梯有这么难跨过,一步一步,都像是压了千斤重担一般,让她的脚步几乎迈不出去。

心口,揪得很紧,紧得疼痛,紧得窒息,紧得让她有一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她没有理由怪责他,那是他的� �生母亲,他是不可能弃之不顾,她明白,也理解。

可是,要她现在去安慰他,陪着他,她又做不到。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真的忘记不了张倩一直以来对她的恶言相向,张倩的那张晚娘面孔,是她历经了多少晚的失眠和恶梦,这才走出了张倩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

现在她该怎么做?沈盈袖茫然了。

在见到魏母的这一刻,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答应魏正涛的求婚是对的。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他们勉强结了婚,恐怕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她不是不相信魏正涛的真心,而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在面对魏母的无理取闹和蛮横时,她还有没有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退让。

她的心底,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做不到!正因为她做不到,所以,她才不肯答应魏正涛的求婚。

他们两个要走的路,还遥远着呢!这宗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难道就注定要受尽折磨和煎熬,才有可能修得成正果吗?

可是,步伐已经迈出,两个儿子已经存在,她还能退吗?她又能退到哪里去?

是不是只要不甘心,不认输,只要努力争取,不屈不挠,就能到达幸福的彼岸吗?

沈盈袖的心,又开始在刺人的风雨中飘摇不定。

“妈咪,妈咪……”

随着两声娇脆的欢呼,两道小小的身影朝着沈盈袖扑了过来。

沈盈袖赶紧回过神,半蹲下身子,张手将两个儿子接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沈向天小俊脸上阴阴沉沉的,说话的声音也充满着怒气,“妈咪,是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报仇!”

沈向阳伸出小手,轻拭去她脸上的泪,一脸心疼地说,“妈咪,你别哭!看见你哭,我和天天的心会疼的,我也会想哭的。”

看着儿子那红红的眼眶,沈盈袖伸手抹了抹脸,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又哭了!

一想到自己流泪的原因,她的心,又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但看到两个懂事又贴心的儿子,沈盈袖还是打起了精神,伸手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轻轻地说,“妈咪没事,别担心,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所以妈咪的眼睛疼,才会出水的。”

“妈咪,你不用骗我们了,我们刚才在楼上,都听见你和那个女人说的话了。妈咪,她不喜欢你,那我们也不会喜欢她!”

沈向天冷哼一声,那冷冷挑眉的表情,和魏正涛是十足的像。

“妈咪,要不,我们还是回自己家去吧!这里的家虽然很大很漂亮,可是,我玩一天就腻了。我们的家虽然没有这里大,也没有这里漂亮,但我和天天却很开心,我想回家!”

沈向阳的话,更是直接表达了孩子的心情。

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的心里都清楚。

更何况,沈向天和沈向阳本来就是极其聪明的孩子,在听到了张倩和沈盈袖的对话后,又偷偷地看到了张倩对沈盈袖的恶言相向,他们小小的心灵就已经愤怒了。

在看到张倩倒下的时候,他们俩还偷偷地对拍了一下掌,无言地欢呼了一声耶~

在两个孩子的认知中,妈咪才是他们一心想要保护的女人。

而张倩,虽然刚才已经打过招呼,张倩说了,她是他们的奶奶,也对他们表示了极大的好感,还拿出礼物要送给他们。

可是,他们才不要她的礼物,在他们提到妈咪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张倩眼底那嫌恶的目光,当时感觉这张倩就像是拿着礼物哄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一样,表面很好,内里却藏着坏心。

对于他们来说,张倩只不过是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女人罢了。

本来就对她没有好感的兄弟俩,看到张倩这么对沈盈袖之后,又看到沈盈袖哭了,对张倩更是没有好感,当即决定,要坚决地将那个老女人列为拒绝往来户。

对两个孩子表现出来的对张倩的厌恶,沈盈袖也有些讶异。

她虽然不喜欢张倩,但她却不希望看到两个孩子年纪小小就带着怨恨生活。

她软下声音哄着他们,“天天,阳阳,刚才那个女人是你们的亲奶奶,这种血缘关系你们是磨灭不了的。她对妈咪不好,对妈咪有偏见那是一回事,但她对你们,应该是真心相疼的,以后你们要对她客气一点,知道吗?”

“我才不要,我讨厌她!”小天天当即冷哼反对。

“我也不要,我也不喜欢她!”小阳阳一向是哥哥说什么,他便附和什么。

沈盈袖轻轻揉了揉他们的头,“可是,要是你们对她不好,她就会认为妈咪没有教育好你们,所以,就会对妈咪会更加不好,你们也希望有更多人喜欢妈咪,对不对?”

沈向天又马上反驳,“不对!妈咪有我们喜欢就够了!越多人喜欢妈咪,就有越多人跟我们抢妈咪!我们不要别人跟我们抢妈咪,妈咪是我们的!”

沈向阳也跟着点头,“对!我也不要!妈咪,你有我们喜欢就够了!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噗哧……”

听到旁边传来的低笑声,沈盈袖这才发现方茜茜正靠在客房的门边上站着,沈盈袖白了她一眼,示意她先进去,她则带着两个儿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两个儿子抱在怀里,一边大腿坐一个,“傻小子,你们这么小,能保护得了妈咪吗?”

“当然能!”兄弟俩响亮地回答。

“妈咪问你们,你们打得过无声叔叔吗?”

兄弟俩沉默了一会,黯然地摇了摇头。

“对呀,万一有像无声叔叔的身手那么厉害的人来抓妈咪的话,你们怎么办?”

沈向天说,“妈咪,我们救不了你,我会让爹地去救你。”

沈向阳接着说,“妈咪,我还可以打电话给帅帅叔叔去救你。”

“那如果他们都有事呢?”

“我们就报警!”

“如果警察不理你们呢?”

两个孩子沉默了!

看着他们耷拉下来的头,沈盈袖的心里更是凄苦。

人世间的险恶,她本来不想那么快让两个孩子知道,可是,接下来,她还有很多硬仗要打,她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所有的困难和挫折,但却也以最悲观的心情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从张倩的态度可以看得出,魏家现在想要的只是两个孙子,并不包括她。

她可以预见得到,只要魏正涛的态度一软,那她和孩子的处境就会很危险,随时会被他们拆散,而她有可能永远也见不着自己的儿子。

魏正涛的态度很关键,但从刚才那样的状况看来,他永远也无法舍弃自己的母亲。

在她和他的母亲之间,如果要作出选择的话,一旦张倩来一个以死相胁的招数,魏正涛说不定就很有可能会退让。

若真到了那一步,若魏正涛真的妥协了,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再退一万步说,魏正涛坚持力顶,要和她在一起,跟他妈闹翻了,那她更加可以想像,魏母绝对会把和儿子闹翻的怒火全烧到她的身上。

前车之鉴告诉她,张倩可以在五年前无声无息地将她关进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在今日,她一样可以找到无数个理由,再把她关进去。

关了不行,那就杀。

制造一场意外,就连稍为有势力的人都能做得到,更别说是权势大翻天的魏家人。

人命从来都是脆弱的,张倩想要捏死她,那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就算魏正涛想要护她,他护得了她一天,能护她每一天吗?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肩负着重任的男人,他有自己的事业,又怎么可能一直护着她?

所以,她现在得教会这两个孩子自觉地去提升自己的能力,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学会自我保护,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要离开,孩子真有了后妈,她也不用再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

沈盈袖只要一想到和孩子分开的这个可能,心就揪紧了,眼泪也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如果没有了孩子,一直支撑着她走过苦难的支柱就没有了,那她生活下去的目标也没了,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妈咪,你怎么了?”

“妈咪,你怎么又哭了?”

沈盈袖抱着孩子,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泪水横流,赶紧抹干了,朝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可是,沈向天却很不给面子地拆穿了她的伪装,“妈咪,别笑了,笑得难看死了。”

沈向阳伸手掐了沈向天一下,哄着她,“谁说的,妈咪笑起来就是好看。”

沈盈袖用力地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心里轻叹着,也许这一切,只是她的杞人忧天而已。

也许,明天又会是个大晴天!

她自我激励了一番,又朝两个孩子笑道,“所以呢,现在你们两个还小,就一定要跟着无声叔叔,好好学习各种技能,懂吗?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们的爹地,你们的爹地很厉害的哦!你们要把无声叔叔、刚子叔叔、大强叔叔、陈勇叔叔、还有吴彬叔叔他们的本事,全部都学过来,当然,还有茜茜姐姐那一身流利的英语本事也要学,懂吗?”

兄弟俩用力地点着头,乖巧地齐声回道,“知道了,妈咪,我们一定会努力学习。”

“真乖!”沈盈袖在他们俩的脸颊上一人亲了一下,又温柔地问,“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没有呢!那两个女人中午就来了,一直坐在那里吱吱喳喳地聊啊聊的,烦都烦死了,就连茜茜姐姐都不下楼了,一直在楼上陪着我们玩。”

天天老气横秋地回着,说起那两个女人时,那小鼻孔也不怕翘到天上去。

“那外婆呢?”

“外婆一直呆在房里,没有出声。”

“好,妈咪知道了,妈咪先去看一下外婆,你们先去学习,妈咪呆会就给你们做饭。”

“好!”

看着两个儿子走向他们的房间,沈盈袖这才轻叹一声,朝着母亲的房间走去。

刚才的吵闹,想必妈也一定听到了,她该怎么跟她老人家解释呢?还真是头痛。

走到沈妈妈住的那间房门口,沈盈袖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响起母亲的声音“进来”时,她扭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沈妈妈正戴着老花眼镜,在那里看着报纸,看到她进来,这才摘下眼镜,放下报纸,伸手拍了拍床沿,“来,袖袖,过来坐。”

沈妈妈的淡然,让沈盈袖心里一松,笑道,“哟,妈,您还看报纸呢,这谁拿给您的报纸啊?”

沈妈妈慈祥地笑,“还不是茜茜那丫头贴心,她说怕我闷,所以给我搜罗了一大堆的报纸和杂志过来,让我闷了就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沈盈袖抱着沈妈妈的肩,“呵呵,那丫头,还真是好,回头我得去谢谢她,谢谢她帮我照顾妈妈。”

沈妈妈的脸色一正,“袖袖啊,你跟妈妈说说,刚才吵吵闹闹的,是怎么回事?”

沈盈袖的脸黯了下去,又迅速强打起精神,朝沈妈妈笑,“妈,没什么事,就是魏正涛的妈带了一个女人来,那个女人是她属意的媳妇,估计是想来向我示威,这些烂招,电视剧里看多了,你放心,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纵然她的心里有再多的担忧,沈盈袖也不想让沈妈妈再为自己操心。

“那她人呢?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叫喊,她晕倒了,现在是送去医院了?”

“嗯!魏正涛送她去了。”

沈妈妈一脸怜惜地望着女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袖袖呀,妈虽然一直没问你以前和魏正涛的事,但你那是什么情况,妈不是笨人,这心里头啊清楚得很。其实,妈一直不太希望你再和魏正涛扯在一起,他是什么样的家庭啊?我们又是什么样的家庭啊?都说豪门深似海,咱是寒门,人家是高门,这门不当户不对,就算给你嫁进去了,那也少不了要受罪。”

“妈……”

沈妈妈一摆手,示意她别插嘴,又继续说,“再说了,他魏正涛是什么样的人哪?那是人中之龙啊!人中之龙那是要配人中之凤的,你是吗?你有什么能耐,能压得住他们家的那个大场子吗?”

沈妈妈尖锐的话语就像刀子一样刺入了沈盈袖的心,她垂下头,眼泪默默地流着。

沈妈妈却像是没看到她的眼泪一样,继续说着狠话,“袖袖啊,不是妈看轻咱自家的闺女,而是……你瞧瞧现在这个魏太太的架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她真使出最后一招来逼你们分开,你打算怎么办?魏正涛会为了你而放弃他妈妈吗?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哪!”

沈盈袖用力一抹脸,扬起一个倔强的笑容,“妈,您说的这些,我都曾经想过,而且,是深深地想过,甚至,我连最坏的打算都想好了。可是,我已经爱上了,又能怎么办?我和他,连孩子都有了,我除了去争取,我还能有退路吗?”

沈妈妈又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激动,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先听我说完,那魏正涛对你的心,妈妈也看得明白,既然你现在也已经决定一定要争取和他在一起,想要给孩子一个圆满的家,那么,对于你这个刁蛮不讲理的婆婆,你就只能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啊,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天天顶着这把刀去侍候她,就算到了割肉喂鹰的地步,你也不能退。因为,你一旦退了,不但前功尽废,而且,你还输定了!输得彻头彻尾!”

“妈,你别再说了,行吗?”沈盈袖哭得泪流满脸。

她知道妈妈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妈妈的话太尖锐了,就像一把尖刀,一下一下地挑开她内心已经受伤发脓的伤口,让腐蚀她身心的毒血流出来。

她知道,妈妈说这番话的苦心,是想要告诉她,要退就趁早,如果选择前进,那么,就是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头顶一把刀,继续向前行,一步不能退。

哪怕,她会死在这把尖刀之下,也要输得光荣,输得……精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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