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出游
深夜，万籁俱寂。
在徐徐夜风中，一条鬼魅的身影正如一朵飘忽不定的云影般在范家堡的四处徘徊游荡着。原本点燃在走廊两侧的灯笼随着他的步伐而一盏盏熄灭，然后在他经过以后又重新恢复光明。
而他经过一个个神情肃穆的守夜守卫的时候，守卫们神色如常，毫无异样，目不斜视，就好像他们完全看不见黑影的存在似的。
他的四周隐约围绕着几缕幽幽的青焰，影子似乎并不害怕这些忽明忽暗的幽焰，而是安然地逛着。诡异的是，他一路走来，身边围绕的青焰似乎有增无减。
忽然，一缕青焰靠近黑影的耳侧，仿佛在跟他喃喃低诉着什么。
黑影身影一顿，脚下的步伐改了个方向。
夜风中，一丝低低的啜泣声自某扇窗户里传出，似有若无。黑影在窗畔静静地站了好久，幽然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过某种光芒。
黑影就这样在黑暗中默默地听着，静静地站着，直至他四周的幽焰一朵一朵地熄灭，直至东方露出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划破幽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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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是一个适合出游的日子。
我推开窗户，深呼吸了口气清新的口气，惬意地笑了。
“叩叩。”
“进来吧。”
我转身，面对端着水盆进来的春雨。
“早啊，春雨。”
“早，阿岚。我端了水给你梳洗。”春雨垂着脸蛋，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
我走上前去，趁春雨搁下水盆之际凑近她端详她的脸。
“你的眼睛有点红肿，声音又有点嘶哑，该不会生病了吧？”我担忧地问。
春雨摇摇头，眼睛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的视线，扯起嘴角强笑：“我听到今天我们要出去游玩，昨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所以眼睛跟声音就变成这样子了。你快点梳洗吧，堡主、二堡主和、夫人早已在饭厅等候你用早饭了。”
“好。”我接过春雨递过来的湿巾，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他们肚子饿了就会先吃，不急。你下次可别再这样子了哦，熬夜对身子不好。而且，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外。等我把堡主夫人的事解决后，我就带你离开江南，去看看漠北的风光，你说好不好？”
春雨脸色一白，强颜欢笑道：“好。我也想见识一下大漠的风光。”
看出她的言不由衷，我并未点破，只是拿起手巾随便梳洗了一下。束好头发，穿着整齐的我随着春雨身后步出了客房。
人还没走到饭厅，就听到里面“哐铛”的破裂声音，然后就是晗雪的惊呼声。
拐了个弯后，我们来到了饭厅的正门。可是，走在前头的春雨却忽然僵在原地不动了。
我走上前，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眼光触及前方的景象，心中一阵了然。
前方坐在饭桌旁的范伟竣正紧抓着晗雪的手，神情紧绷地地为她处理手上的伤口，晗雪则痛得别开眼不敢看流血的伤口。这种情况，横看竖看都会让人以为眼前这对“夫妻”感情深厚，丈夫对妻子呵护有加。
难怪有人看了会误会。
感觉到身旁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我拍拍春雨的肩膀，体贴地说：“你先下去吧，你也饿了，吃饱肚子我们今天才有力气出去游玩。”
僵硬地点点头，春雨黯然地退下，没来得及看见接下来的精彩部分。
“这是清儿的身体，请你好好保护着她的身体。”处理伤口完毕的范伟竣放开晗雪的手，淡淡地神情中有着毋庸置疑的严厉。
晗雪甩着受伤的手，不客气地对范伟竣吼道：“喂喂，就算这是清儿的身体，现在住在这副躯体里的是我耶，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对你？没有必要。”范伟竣冷淡地转开头，视线不肯再落在晗雪的身上。
“厚！你这个冷血的臭凡人！哼！又不想想梁清儿的身体在谁的手上，要是你的清儿有什么损失的话，我可不管哦。”晗雪得意洋洋地威胁道。
“你现在已经让她的身体受伤了。也只有像你这样的笨狐妖才会三天两下让清儿的身体受伤。”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该不会笨到连我的话也听不懂吧？”
看着眼前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两人，有谁会将刚才那恩爱的一面联想在一起？
所以，刚才那一幕绝对是假象。
我心有戚戚地点点头，对正在横眉竖目互瞪的两人视而不见，接过范伟祈递过来的稀饭，道了声谢便安然吃了起来。
嗯，这里的早点真不错，滑粥清香留齿，伴菜样式精致，味道清淡开胃。果然是大户人家，膳食的水准很高。
“啊，萧岚你来了，帮我评评理啦，这个范伟竣根本就是横不讲理！”
范伟竣见我来了，也就坐了下来开始用早餐，不再理会晗雪的大呼小叫。
“晗雪，坐下来安静吃早饭，等我吃完了我们就要出发了，迟了我们可不等你哦。”我用一句话成功堵住晗雪的呼叫。
含笑地接收下范伟祈钦佩的目光，我沉默地享受着安静的早餐。
“你们真的要出去吗？不让家丁跟着真的可以吗？”范伟祈担忧地看着正在争先恐后地塞着食物的晗雪。
“放心，我们只是出去游玩，不是出去惹麻烦。如果堡主你们真的不放心的话，大可以派两个武功高强的家丁远远地跟着我们。我能理解你们的担忧，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行动，我不排斥让人跟着。”毕竟现在的我连自己都有可能保护不了，让人跟着对春雨和晗雪都比较有利。
“唔……我介意耶！我才不要让凡人跟着呢！我有足够的法力保护你们。”晗雪豪气地拍拍胸口，一脸信心十足。
“你现在的模样不能惹事，要是你想梁清儿未死的消息公诸于世，你就尽管出风头吧。”我淡淡地陈述事实，“到时候要是被人缠上，不能玩得尽兴，我可不管。”
晗雪一窒，垮下嘴角：“呜……我知道了啦，一切都听你的。”
总算吃饱的我，搁下饭碗，迎上范氏兄弟探索的目光。
“怎么？很奇怪我的性情怎么大变了？”我笑笑，“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
我按住自己的心房，淡淡地说道：“这里住着两个我，相信通过与昨天的我的对比，你们会明白我们之间的区别。昨天那个我提到的‘另一个我’就是现在的我。”
望着范氏兄弟复杂难辨的表情，我苦笑：“不相信吗？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一个冷情善战，一个，也就是我则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简单。”
“咦？那也就是说，昨天那个萧岚跟今天的萧岚是不同一个人？难怪我觉得今天的你比昨天容易亲近多了。我还是喜欢现在这个你多一点。”
我哭笑不得：“今天和昨天的我都是我，你这样说我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见晗雪吃得差不多了，我站了起来，拒绝他人对此过多的好奇和追问。
“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的话就赶不上今天城里的市集了。”
“啊，等等我！”
走出门外，一阵清风迎面扑来，我在风中露出舒爽的笑容，也没有理会身后两道担忧和深思的目光。
这么明亮清澈的天气，游玩才是第一要事，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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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街道，卖艺者的吆喝声，商贩的叫卖声，观众的喝彩声，人声鼎沸。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地在街道上流动着，毫不热闹。
我和晗雪、春雨三人并肩走着。因为对彼此还不太熟悉，我被夹在晗雪和春雨之间，总觉得她们两人之间有种僵凝的气氛，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当然，我们也毫不意外地惹来旁人的注目。一来是因为对晗雪白色斗篷下的容貌的好奇，二来，即使我不想承认，我的相貌也是招人注目的来源之一。
“哇，这里好热闹喔！”晗雪斗篷下的大眼滴溜溜地四处转，对满街的繁华目不暇接。
我侧首，发觉刚才一直苍白着脸的春雨也被热闹的景象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僵硬的脸部线条也渐渐放松下来了。
“尽管看吧，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我慷慨地允诺。
反正冤大头不是我，今早我已经从范伟竣手中挖来五百两银票，让我们三人今天大吃大喝也绰绰有余了。
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萧岚，你笑得真像只偷吃鱼腥的猫咪耶！”眼睛不经意扫过我的晗雪立刻惊起地大嚷。
我立刻收敛嘴角的窃笑，一本正经地澄清：“没有，你看错了。”
“是吗？”晗雪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徘徊不定。
“啊！那边有街头卖艺表演，我们过去看一下。”我立刻转移话题，拉着两人顺着人潮往前走。
街头表演五花八门，各有千秋，观众们的喝彩声此起彼落，掌声不断。晗雪和春雨夹在人群中看得目不转睛，看到令人紧张的地方，两人的双手还会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当她们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单手撑在几张叠在一起的木凳顶端，表演转碟子的时候，两人一致地倒抽了口气，交握的手更加捏紧了。直到小女孩安然无恙地返回地面，对观众鞠躬的时候，她们才松了口气，迟钝地发觉彼此的靠近。然后，两人终于露出毫无芥蒂的笑容。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萧岚，萧岚！快来看，这是什么？”晗雪她举起一串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串，好奇地问我，未等我回答，她已经自豪地仰起鼻孔自我炫耀道，“我很聪明哦，我知道你们凡人买东西要给银子，我懂得用银子买这东西喔！”
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用多少银子买下这串冰糖葫芦？”
“原来这叫冰糖葫芦呀。”晗雪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我的问题回答得漫不经心，“不就是一张薄薄的纸张吧，还比不上一块银子那么重，我还怕不够给呢。”可那位卖冰糖葫芦的大叔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直向她道谢呢，她想这应该是意味着那张薄纸应该足够支付这玩意儿了。
我额上立刻出现三条黑色线条：“你该不会是说，我刚才给你的那一张银票吧？”
“对啊。春雨，这玩意儿是用来干嘛的？”
“冰糖葫芦是用来吃的，你试吃一下，味道还不错的。”春雨还算出来见识过，不会连冰糖葫芦是什么也不知道。
晗雪把冰糖葫芦放进嘴里，面纱下清丽的脸庞亮了起来：“好好吃喔，酸酸甜甜的。”
“是吗？你喜欢就好。”
和乐融融的两人突然感到一阵阴风正阴恻恻地吹刮着她们。两人回头，发觉我正黑着一张脸，瞪着一脸无辜的晗雪。
“薄薄的一张纸？那是整整一百两银票耶！你竟然用一百两银票去买了一串小小的冰糖葫芦？！我平常出外一个月的开支还没有一百两，你竟然……”想到这，我的目光更阴郁了。
“萧、萧岚，你还好吗？”晗雪被我怨恨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迟疑地问道。
我眯眼，危险地咧嘴而笑：“很好，你今天就吃这串冰糖葫芦充饥好了。待会儿我们去这里最有名的珍宝楼吃龙井虾仁、茶壶东坡肉、豆腐羹、酒酿桂花园子……你刚才丢出去的一百两银票足够买下刚才的美食绰绰有余了！待会你就舔着你那值一百两银子的冰糖葫芦看着我们吃吧！”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啊？我不要！呜呜……”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阿、阿岚，算了，你就别责怪晗雪了，毕竟她是真的不懂这些，下次别把钱交给她就好。”春雨在一旁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
还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就会因为心疼吐血而亡！
再次心疼地瞪了晗雪一眼，看到她愧疚地瑟缩了一下，我才满意地收起目光。
“走吧，走了这么久了，我们先去珍宝楼歇歇，吃点东西。听说那里今天还有戏曲看。”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晗雪一听到有新玩意，立刻一扫刚才被我训斥的沮丧，一手拉着我，一手拉起春雨，灵活地往前窜去。
无奈地摇摇头，我无力，不经意地瞟到隔壁望着晗雪出神的春雨，眼中的眸色更深了。
今天真是劳累的一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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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决定了！从此以后，我要将“偶”改成“我”。我就是我嘛，用“我”这个称呼自然多了。呼……
为了弥补这些天来我的散漫，十二章我会尽快更新（原本想连着更新的说，可是由于一些事情耽搁了，明晚应该能更新了），诸位看倌敬请期待！（撒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