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沫还在洗澡，薄凉生却陷入了回忆。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苏以沫是什么感觉。
爱？这个词对他这种计算利益得失的商人家庭来说太奢侈，他们太在乎赢面。而爱这个字注定就是损失本金的词。
喜欢？谈不上吧？苏以沫真的算不上那种太漂亮的女人，又丝毫不懂风情。
非要说一个优点，大概是身材高挑肤色白皙。
在这如旋涡，沼泽般的商业竞争里，近几年自己才算是终于站稳了脚跟。苏以沫对他来说应该是无足轻重的，他当时不过是一时心软。
其实他当时也有别的选择。只是当他看见苏以沫哭着求他娶她的时候，让他本来打算将自己的终身甚至生命献给事业的初心有些动摇。并不是她哭的多么梨花带雨，而是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动出来的悲伤与害怕，触动了他。他第一次觉得女除了可以床上柔软，床下端姿作态。还有感情·····
外面的世界变的太快，他更像一只时刻注意着森林里风吹草动的雄狮，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需要他迅速的做出来判断。四年来他偶尔觉得身心疲惫时候都会来这里，这里的一成不变让他安心。或者说与他的世界完全相反的苏以沫，能让他不必审视夺度时刻保持高度紧张。
苏以沫冷冷的温柔似乎有一种让他安定的魔力。他的人虽然安静的坐在万象集团灯火辉煌的最高层但他的心是奔波的。他的人虽然身处那觥筹交错的人群里，但他的心却是孤独的。而这种奔波与孤独仿佛只有冷冷的苏以沫才能抚平。
早上定的闹钟想起来，苏以沫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没有。
迷糊的醒来，看见薄凉生已经起床穿戴整齐，整齐的黑色衬衫，袖口的钻石纽扣随着他整理领口的动作，一闪一闪的。
“跟你说了好多次了，手机不要放枕头底下。有辐射。”他温柔的口气里带着一点点宠溺。
“习惯了。”她起身，雪底樱花的被子从裸露的肩头滑落，她赶紧搂住，这才发现被子下的自己未着寸缕，想起昨夜自己如春蚕裹衣，他却非抽丝剥茧的挣扎、推却、沉默、顺从。不禁脸红到了耳朵根儿去。还好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羞红的脸。
薄凉生看着苏以沫害羞的低着头，发丝轻垂，露出背后消瘦修长的脖颈，像一只在湖面看倒影的白天鹅。不禁觉得，不太漂亮的苏以沫某些时候却又一种惊艳的美丽。
“快起来吧，妈妈早就起床在楼下等着了”薄凉生知道她肯定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穿衣服，将昨夜他剥落的睡衣放在了床上，转身下楼了。
薄凉生下楼看见母亲站在一楼的落地窗阳台前，那阳台上是苏以沫种的各式各样的盆栽，外面下着雪，屋里暖如春，绿油油的叶子参差不齐枝叶繁茂。
“妈妈”薄凉生走近母亲轻声喊道。
“凉生啊”薄母扭头看见他微微笑着。“你看小沫种的这些花花草草多喜人”
“她喜欢种些花花草草，院子里种梧桐也是她的意思”薄凉生抬头看看院子里的梧桐树，雪这么一下，落在梧桐树的枝蔓上像巧克力奶油蛋糕一般可爱。
“小沫呢？”薄母向儿子身后看去没有看见苏以沫。
“她还没有洗漱完，一会儿就下来。”
“我现在看吧，咱们这些个媳妇里，数小沫最好了，还是我儿子有眼光。就说你二叔家那个儿媳妇吧脾气太火爆了，三天两头的跟家明打架，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你二婶提起来就唉声叹气的。”薄母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微微上挑。
薄凉生笑了“他俩有事？”
“没事，我就是打个比方，夸我儿子眼光好，会挑老婆。”
凉生呵呵的笑，也不分辨
薄母看儿子心情不错：“要我说家明就得彤彤才能治的住他，你看以前上娱乐版比财经版都多，成天花边新闻不断。现在呢，老实的不得了。依我看”薄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子。薄凉生脑子里有跟弦立刻绷紧了，他最害怕母亲的这个“依我看”
“您说。”
“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在呢？”
“哎！？”
“这老婆是你自己挑的吧？我还想着自己肯定早早就抱上孙子了，谁知道你们现在都没动静。我可没有催你的意思，是你父亲前几日突然冒出来一句‘凉生家两口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小沫这都快30了吧？”
薄凉生不接母亲的话茬
“你知道了？”薄母看着儿子。
“妈，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我这边很多事情要处理，挺忙的。我手里还有几个楼盘没有出，等楼盘出了，我心里也清净些。”
“别借口忙，又不是你生”
“妈···小沫教书挺忙的，也没有时间啊”
“忙什么忙，工作辞了！咱们家又不缺她当教书匠挣的这两个钱儿。”
薄母的撇撇嘴。
“我们会考虑的。”凉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怕母亲一会儿饭桌上又说起来这个话题，不让苏以沫去上课，她肯定会不开心。
“考虑什么？我给你说，我这次来可是带着你爸给你的任务来的”薄母眼睛瞪着凉生佯装生气“你爸说了，今年过年你必须回家，别像以前找那么多借口，忙。现在万象集团脚跟稳了，你也能缓缓劲儿了。公司离了你还转不了圈儿啦？等小沫放了寒假，你们就回家来。趁这个机会找你周伯伯给小沫开些调养的药。你看小沫这瘦弱劲儿，一看就血气不足，难怪三四年也怀不上孩子。”
凉生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母亲唠叨的乱遭遭的。
薄母看着微微皱眉的儿子知道他又不耐烦了。转身看见苏以沫从楼梯上下来。落落大方的走到自己跟前，叫了声：“妈妈”
薄母心里对苏以沫到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三年多过去了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着同龄女孩子少有的安静与自持。对比自己周围家里那些儿媳妇来看，更觉得满意。
苏以沫给薄母说自己请了两天假特意在家陪陪她。谁知薄母连连说不用，说自己想清静清静，你们年轻人都忙。这房子在半山上空气也好，这次来也见到雪了，很开心，有周嫂陪着，就好。苏以沫指导薄母并不喜欢自己也就不再勉强。
吃过早饭。两人都要去上班。
“凉生自己建的好房子都卖钱了。自己家住这么远，小沫上班也不方便。回头搬去静思园好了，那里闹中取静，去哪里也都方便。”薄母将二人送到门口戏谑儿子道。
“妈，凉生以前说过搬家，是我觉得太麻烦了，在这里也住习惯了。”苏以沫赶忙替凉生遮掩。
薄母更觉得苏以沫这孩子，懂事，识大体。
出门，司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薄凉生看苏以沫要去开车对她说：“一起走吧，下雪了路滑。”
苏以沫没说什么径直上了车，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后座上，刚才还扮演恩爱夫妻的两个人现在都一言不发，气氛尴尬。
下雪，路滑，司机开的很缓慢。
薄凉生调整下自己的坐姿准备问一下苏以沫一些学校的事。他不想两个人如此这般尴尬下去。
车转过一个弯，来到了主干道上。“学校上课累不累？”薄凉生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一边。
苏以沫先开了口：“妈妈在这里住几天？”
“不知道，应该住不久的。”
“妈妈在家这段时间，你回家住吧，免得妈妈多心。”苏以沫看着外面的大雪，行人小心翼翼的走，车子小心翼翼的开，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子在马路上打闹玩耍。整个城市的节奏都满了下来。冬天其实是个温暖的季节。
“好的，那我下班了去接你”她看着车窗外，薄凉生看着她。
车依然停在了垂柳街街口，苏以沫准备下车。“带好围巾，外面很冷的。”薄凉生嘱咐着。
“嗯”苏以沫围上围巾下车。
薄凉生一直看苏以沫转过弯，才对司机说“走吧。”
“苏老师”
听见有人叫自己。苏以沫摘掉羽绒服后面的帽子，转身。
董文良，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鼻子冻的红彤彤的。头发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连睫毛上都是。
“叫你好几次你都没有听见”董文良搓了搓手又放到了大衣口袋里。
这条街是学校后门的一条小胡同，苏以沫怕被学校的人看见薄凉生，徒增闲话。所以每次都从后门出来。她没想到他也会从这个胡同过。
“带着帽子呢。”苏以沫指了指背后的帽子给董文良看。
“天真是冷死人了。”董文良跟苏以沫并肩走在去学校后门的小胡同里。
这条胡同没住多少人，下的厚厚的雪，也没有几个脚印。他们的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
“刚才送你的那个车是你老公吧？”
听董文良突然这么问起，苏以沫不小心踩着什么东西滑了一下，董文良赶紧伸手虚扶了一下苏以沫。
“谢谢”
“没关系。雷克萨斯呢。好车”董文良嘿嘿的笑着。
“公司的车，给他开而已。”
“那也肯定是大公司”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已经到了学校的后门
“苏老师早！”
“早”
因为下雪，好多学生跑到校园操场上玩。
“董老师早啊！董老师，今天咱们上作文课操场赏雪吧！”一个胖胖的男生见董文良，立刻小跑过来。
“赏你个头，赶紧回教室！一会教导处主任看见你又没带校徽非又得扣咱们班的分！”董文良对着小胖子大声喊作势要打他。小胖子赶紧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苏以沫不禁笑了起来。圆圆的小脸藏在厚厚的围巾里，只露出光洁圆润的额头，露出来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眉毛里都是笑意。董文良看呆了。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