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刘怡然拖拉着拖鞋，啃着黄瓜，打开床头的灯。苏以沫头发凌乱，满脸泪水。却不出声。
“嘴巴还疼？”刘怡然将她苍白的脸从乱发里剥出来。摸了摸她的脸颊。
苏以沫一动不动。仍然不说一句话，只是泪从眼角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你今天回半山公寓遇见他了？”刘怡然将黄瓜放床头柜上，蹲下来与苏以沫面对面，看着她。
“我问你话呢！”刘怡然忙了一天回来看见苏以沫这样子实在有些头疼，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还给她做了早饭。
“你烦死了！总是哭！哭！哭！哭顶个屁用，我看见你这样子就来气。薄凉生又不在这里，你哭给谁看哪？哭给我看，你也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啊！你这样哭，纯粹是折腾自己！”刘怡然，站起身来，有些急躁的又拿起来黄瓜使劲啃了一口，大口的咀嚼起来。今天忙了一天，中午都没有吃饭，只是喝了一杯牛奶，本来下班可以在外面跟同事吃点饭，但担心家里的苏以沫就急忙赶了回来。没想到是这个状况，让刘怡然有些窝火。
苏以沫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里更加难过异常。终于呜呜的哭出了声音。刘怡然听着这哭声更加烦躁不安，扭头走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自己坐在电脑跟前使劲啃着黄瓜，也无法安心工作，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刚才把话说重了。苏以沫现在心里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自己脾气急，这些伤人的话冲口而出实在是太伤人了。在卧室门口听了下，没有任何声音。
刘怡然去倒了一杯水推开卧室的门，见苏以沫依靠在床头上坐着。低着头，头发垂下遮了她大半个身子，看不见脸。她走过去将水递给她，坐在床沿上，也不说话。屋里只有台灯照亮床头的一偶，其他地方都昏暗不清楚，给屋子里的家具蒙上了神秘感，似乎，柜子，桌子，椅子，在这恍惚的黑影里也都有了生命似得，只是同屋里的人一起安静着，沉默着。苏以沫捧着刘怡然塞在手里的水杯，仍然低着头。这样楞了有多久，刘怡然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腰椎酸疼，脖颈难受，她故作轻松的伸了伸腰说：“你要不要洗澡？我们两个一起去洗澡吧？”刘怡然起身：“你等着，我放好水来叫你。”说完，她往门口走去。
“怡然。”苏以沫的声音沙哑，一听就是被泪水浸泡很久。口腔的不舒服，让她的发声很是奇怪。
“嗯。”刘怡然扭头看着那一偶灯光里的苏以沫抬起头背着光，看着她。
“你说。”刘怡然停下脚步，认真的转正身体看着她。
“我可能要离婚了。”苏以沫仿佛用尽了全力才说出来这句话，可是她并没有流泪，没有泪水。她的泪仿佛被心从眼睛里吸走了，整个心如同泡在盐水里一样肿胀的疼。
刘怡然听到苏以沫说出来这个话，虽然这个念头在刘怡然心里闪烁过无数次，但听她说出来自己还是心里一惊，随即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离婚？谈何容易？谈何容易？！
无论这个社会再怎么进步再怎么繁华，都无法改变它是一个父系社会的事实，离婚的女人遭受的歧视是其次，哪一个离婚的女人，在感情上不是经历一场生死疲劳。
哪一段婚姻不是千疮百孔，如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无从诊治，才不得已放手。她有些不安，有些担心想跟苏以沫谈一谈，谈一谈关于离婚，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很不适合谈这个问题，她不够冷静。
“哦，都听你的。不过现在要听我的，我们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刘怡然转身出门，轻轻的关上了门。在门口舒了一口气。
客厅没有开灯，灯光，月光一起照进客厅里，光冷冷的，白白的。刘怡然走过去，拉上客厅的窗帘。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将脸埋在了手掌里。
她在想！她的大脑飞速的转动！苏以沫的离婚，怎么离？需要准备什么？有什么好的证据？怎样才能分到更多的财产？如何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要找好的律师，她的朋友圈里谁认识好的靠谱的律师？或者应该怎样找到靠谱的律师？刘怡然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沉默不语的时候才是最冷静的时候，她在思考，在算计，在蓄势待发，伺机而动，一招制敌。
她们两个是这个城市里同样孤身一人的两个女人，毫无依靠，毫无根基，她们像风雨里相互拥抱在一起取暖的乳鸽，瑟瑟发抖却相互鼓励安慰，风雨总会过去，彩虹总会看见，一切只是暂时的。苏以沫如今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父母姐妹又都在国外，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替她出头的人。她必须思考，必须想清楚怎样才能将苏以沫的离婚损失降到最低，权益达到最高。
刘怡然想了一会没有头绪，起身，去浴室放水。
薄凉生中午在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下午的时候手机一直响，秘书提醒他，他看了看手机，眉头皱起来。
来的真快！YOYO像一只寻味而来的猛虎，总是能给薄凉生的心里重重一击。薄凉生不打算接，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晚上没有回半山公寓，直接回万象集团后面的小区，睡下了。晚上简单的吃了一些速冻水饺，薄凉生不会做饭，下水饺却是在行的很，独自在美国求学的那些日子，一顿速冻水饺都是最好的生活了。
薄凉生躺床上仍然睡不着，但明日还有事情要处理，就拉开床头柜吞了一粒安眠药，躺床上静等睡意来临，无奈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起身，开开卧室的窗户，冷风吹进来，薄凉生干脆裹了被子坐在飘窗上，吹着冷风抽着烟，一根又一根。他在想以前在美国的一些事情，薄家明跟于小彤同居住在较远的小别墅后，自己不想一个人住，就去住了集体宿舍。自己是真的喜欢YOYO么？应该不是，打发寂寞的出发点更真实。YOYO比自己小十岁，她身上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味道，放肆的，狂野的，热情奔放。其实这种女孩子薄凉生身边并不少见，如果非要找出来不一样，大概是YOYO追他的的时间最为长久，最为锲而不舍，久到薄凉生都忘记她们怎么就成了情侣？薄凉生真的很忙，忙着实习，忙着项目，忙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实在是脱不开身，那些女孩子趋之若鸿而来大多都悻悻而归，没有一个女孩子不想男友陪伴恋爱的。YOYO不厌其烦的出现在薄凉生会出现的任何地方，当时带自己的教授每次见到YOYO都会说：“薄，yourangelishere.（你的天使来了！）”
虽然薄凉生从来都是孤独一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奋战，完成自己预定的一个又一个的目标，但是这种孤独在异乡会更加深刻，让人顾影自怜。
YOYO也的确带给自己一段很美丽的日子。永远热情奔放的她总能给沉默闷闷的薄凉生带来欢笑。夜里YOYO的身体像一只微凉的蛇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汗流浃背的酐畅淋漓，薄凉生是从YOYO身上得到的。她的身子是那么的年轻，有弹性，却柔软的仿佛一团水将自己融化。等薄家明跟于小彤提醒他的时候，他已经深深的迷恋上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女孩，已经深深迷恋上她带给自己的那种青春那种活力，是他的青春没有的。他偶尔也想过，这是爱情么？但YOYO根本就不给自己时间冷静的去思考，她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总是能有新鲜的东西介绍给他，包括*。
YOYO像一个拥有魔力的女巫，让整个薄家骄傲的薄凉生曾是她的信徒。
薄凉生深深的抽一根烟，对着清冷的月光吐出一口徐徐袅袅的烟来，它上升，上升，仿佛与月光的寒气融为了一体。人的生命是太长了？还是太短了？
长到把所有的美好都熬成无奈和伤害。短到你根本来不及反应它已经匆匆走过。
薄凉生灭了烟，关窗，躺床上，还是睡不着。脑子里，公司，S城，YOYO，苏以沫·····各种东西在脑子里乱闯！让他头疼。又起身拿了一片安眠药，吞了，这才睡下。
薄凉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太阳高照到中午了。他看看手机，上午十点。呵呵，还真是睡了一个好觉。虽然上班晚了，但睡的好感觉自己身体都是轻快的，几天来郁闷不堪的薄凉生第一次觉得身体畅轻了一些。洗漱完，穿上外套去上班。太阳灿烂，空气清新带着微凉进入他沉闷的肺，薄凉生觉得一切都有了色彩，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他决定步行去上班。已经过了高峰期的街道如今有些清冷了。
穿过小区的时候，路上有对老头老太太相互搀扶着，挎着菜篮貌似去菜市场买菜。薄凉生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见老太太再抱怨老头：“我给你说让你把菜篮子挂厨房墙上，你非要放餐桌下面，这下好了，找个菜篮子找半天，都错过早市了，菜肯定不新鲜。”
“我放的时候都给你说了！放餐桌下面了，是你自己不记着，找半天能怪我?”老头气的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使劲蹲了蹲。
老太太松开弯着的手，挎着菜篮子，应该是生气了，一晃一晃的快步往前走。老头拄着拐杖加快脚步跟在后面。
薄凉生看到这里，嘴角往上翘起来，不知道等自己老了以后，他跟苏以沫是不是也是这样。苏以沫？！？！自己又想到她。薄凉生的笑凝固在脸上，皱了皱眉眉头。感觉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太好，有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