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沫的心仿佛又回到了被蛆虫啃咬的恶心与伤痛。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教书，从来没有想过去争取什么职称，什么荣誉。甚至工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只是想有一个喘气的地方。没想到这最后的净土居然还是被毁了。那些流言将会随着时间风声四起，像被捅开的马蜂窝一样嗡嗡的在耳边作响。她努力抛弃从前，努力营造起来的安然生活又开始被啃咬。
董文良看着盯着苏以沫愤怒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苏以沫转身就跑，董文良试图抓住她的胳膊却只抓住她的袖子被挣开了。董文良上前追了几步，停了下来。看着苏以沫打了一个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他有些摸不清头脑，自己明明是做了一件好事。对她好的事。这个优秀教师如果能评上，对苏以沫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整个市里的老师没有一个说自己不想获得的。他千辛万苦的从父亲那里套出来话，通过父亲的关系好说歹说的跟各各部门的领导打通关系，从寒假起就开始为这件事努力。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错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是那样的愤怒，那样的生气？
董文良回到车里，颓废的趴在方向盘上，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也有些不知所措，怕苏以沫从此就不理自己了。想到这里，他决定给一个人打个电话。
“怡然姐。”董文良摸出来手机给刘怡然打电话。这个时候刘怡然不加班的话也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干嘛，有事快说，我正开会呢！”刘怡然故意压低的声音里从声筒传出来。
“哦，那回头等你忙完在说吧。也不是什么急事。”董文良只好作罢。
挂掉电话，在冷冷的车里坐了一会儿。但这件事他还是怎么都想不通，烦躁的挠挠头发。手机响了。接通。是哥哥。
“文良，咱妈说饭做好了，让你赶快回来吃饭。”董文杰在电话里吃着东西，声音模糊不清。
“知道了！”董文良狠狠的挂掉电话嘟囔一句哥哥：“就知道吃！”
过年时候录制的“五好家庭”影像，这几天开始在晚饭期间在本地的电视台播放。董妈妈很隆重的做了几个饭菜，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等待着播放。
“开始了！开始了！老董？快来，快来。”董妈妈为了这次的采访特意的从头到尾的捯饬了一番，准备良久。董妈妈在当地的艺术团里跳了一辈子舞，后来留在艺术团里做体型老师，如今已经退休在家的她，依然是广场舞里领头的老太太。因为这个采访上电视的事可让董妈妈在广场队里风光了一把，全队的老头老太太都特别羡慕她上了电视。听着大家的羡慕之词，董妈妈一边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美的不的了，马不停蹄的捯饬造型。
“哎呀，你们瞅瞅你妈，多大把年纪了，上个电视，兴奋的跟个小姑娘似得。”董父一边摘掉看报纸的眼镜，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两个儿子跟老婆端着饭碗，吃着饭坐在沙发上，看正在播放的采访。
“哎呀，你看人家小然就是有经验，给我说穿葡萄籽更上镜，更适合我的气质。你看，就是比我准备的大红色披肩好看！”董妈妈指着电视里风韵犹存的自己一脸的自恋。
“就····就是·····妈，小····小然就····就是有眼光。”董文杰一脸憨厚的嘿嘿的笑着，黑色眼眶后面的眼睛都眯没有了，他平常说话还好，一激动就开始结巴。
董文良没有心思看电视，扒拉着碗里的饭，偶尔瞅一眼电视。
“文良，你看，你看你爸，多精神！”董妈妈指着电视里跟儿子互动下棋的老公。董父一听老婆的夸奖，也面带喜色说：“那是！我当年那也是帅气的很。”其实董文杰更像父亲，董文良更像母亲一些。
“呵呵！别夸你两句，就飘起来了！”董妈妈笑起来曾经的灿烂星眸的眼角泛起来细细的眼尾纹“你主要还是靠才华取胜哈！老董同志！”
老董同志过几年也是要退休的人了，如今鬓角已经花白，带着老花镜才能看清报纸上的字。这种在机关事业工作的老男人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子清高，倒是显得他颇为像一个知识分子。
“妈，我····我给小····小然打····打个电，电话。让····让她也····也看···看看。”董文杰把碗筷放下，往阳台走去。
董妈妈立刻想道：“替我对小然表示感谢，说她选的紫色围巾真上镜。”董文杰一边应着说好，一边掏手机打电话。
董文良看到哥哥突然想到一个事。
跟着哥哥来到阳台。
“哥，也给苏老师打一个电话，让她也看采访。”董文良走到阳台，点起来一根烟。
“好。”董文杰没想那么多给刘怡然打过电话，就给苏以沫打电话，然后看着董文良说：“没通。”
董文良伸着夹着烟的手指刚想给哥哥说再打一边。就听见坐在沙发上的董妈妈喊：“谁在抽烟？董文良？！你又在抽烟！你爸戒烟，你抽烟！”
听见妈妈大声的呵斥，董文良觉得烦躁的心更加不耐烦。起身就往门外走：“我出去抽好了吧！”转身将门碰上了。
“吃了枪药了！回家就吊着一张臭脸！”董妈妈看着儿子出门，嘟嘟囔囔又说一句。
“快看，快看采访吧。”董父往门口看了一下，心里有点儿异样。提醒老婆看采访。
苏以沫满脸泪痕的回到家里，发现车库门看着，那辆玛莎拉蒂不见了，只剩下一辆红色的大众速腾。回到家里，金子也不在家。家里果然又是一片狼藉，这个金子真是把千金大小姐的作风发挥到了极致。哪里都好，就是太懒了。苏以沫有些后悔没听薄凉生的话把她留下来，留下来自己真成了半个保姆了。今天真的好累，心累，身体很很疲倦。进了卫生间，苏以沫撩开额头披散下来的头发，额角的那块青紫已经泛黄，应该很快就会好了，破皮的地方也有了结痂，头发正好遮住，看不出来。
好累，好累，苏以沫洗了澡，重重的摔倒床上。
苏以沫想要挣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
是谁？是谁？
在她坠入黑暗的最后时刻，是谁？谁？
可是她的脑袋好混沌，无法思考。
···········
薄凉生坐在苏以沫的床前，拿着湿毛巾给苏以沫擦着额头的汗。她不停的扭头，紧紧的抓着被子的手关节发白，似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在对抗着什么。薄凉生伸出手佛开被汗沾在额头前湿漉漉的发丝，看到那块青紫赫然的印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薄凉生的眉头皱起来。
她干裂的嘴唇张开，似乎要说什么，声音却是沙哑不堪。
“小沫”他轻声喊她。
她似乎听到了，又安静下来。
薄凉生握住她的手。她死死的抓住，牢牢的攥着他的手指，好像濒临悬崖的人抓住了救命缰绳。她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随着轻摇的头滑沁湿头发。
“救我。”
“小沫。”薄凉生轻轻的叫她。
她并没有醒来。但是听见他生声音，好像安心了，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
薄凉生帮她压一压被角。
金子开门进来，端了一杯冲剂。
“哥，嫂子好些了么？我冲了冲剂”金子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她回到家里来二楼找苏以沫，看她浑身出汗，又一直说胡话吓坏了。赶紧给薄凉生打电话。
“你放桌子上吧。”薄凉生去摸口袋的烟，口袋空的。来的急忘到车上了。
“要不要去医院。”金子看着床上仍然一直被梦魇困扰的苏以沫
“不了，她不喜欢医院。”
“那着烧，不去医院可退步下来。”金子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你去睡吧，挺晚了。”薄凉生对金子说
金子离开房间，回头看了看薄凉生站在床边看着苏以沫。
薄凉生这趟出差安排的很紧，三天下来跑了很多地方，他有些疲惫。刚到公司准备开会，金子打电话过来说苏以沫发烧了。他心里焦急，懒得说一句话，扔下满屋子等到他回来开会的人开车回家了。看到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的苏以沫，薄凉生觉得心有些微微的刺痛。
金子说她进来就发现苏以沫躺在床上一直说胡话，又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薄凉生嘴角一沉。
······
薄凉生试图将苏以沫扶起来，喝药。
但苏以沫浑身滚烫，软绵绵的，依靠在他胸前，根本没有一点意识。
没办法，他只好又将她躺床上。自己喝一口苦涩的药汁，吻上她的唇。
药真苦。
······
苏以沫翻了一个身
被窝惹呼呼的，好舒服。
她伸了伸胳膊，虽然没有气力，可是很舒坦。好像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部张开，额头有微微的汗意，脑袋却是空空的轻飘飘的。
伸了伸腿，发现踢到一团硬邦邦却暖哄哄的东西。发现一双手搂着自己的双脚，所以挣脱开来，又用力踢了一踢。
“你活过来。”薄凉生从她脚边起身，坐了起来。
苏以沫被吓了一跳。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子移动过来，有些怔了。她眨眨眼睛，睫毛一闪一闪的，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薄凉生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他的手好温暖，可是苏以沫浑身一激灵，僵住了。薄凉生也有点僵住了，可是没有立刻收回手来。只是看着她看着自己。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你忙完了？”她有些不知道开口跟他说话了。
“金子说你发烧，我赶过来看看”
她愣了愣。只是觉得累洗澡睡了而已，怎么发起烧来了。
“我想喝水。”苏以沫舔一舔干裂的嘴唇。
薄凉生给她到了水。苏以沫端着水杯，小口的喝了起来。
薄凉生看着苏以沫，长长的睫毛，精致笔挺的鼻子，苍白干裂的嘴唇小口的喝着水，像一只在小溪边饮水的小鹿。
她像森林里，饮水的小鹿。
他轻咳一声。
苏以沫抬起头看他，一杯水喝完了。
薄凉生接过杯子问她，还要不要喝，她摇摇头。
“天快亮了，你也快点儿睡吧。”苏以沫看着薄凉生眼底下泛着暗沉。
“嗯”
苏以沫看她脱掉身上的毛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紧身的棉质背心。贴在他身上，将他的上半身勾勒的完美毕现。他坐在苏以沫的脚边，伸手从被子里拉出来苏以沫的双脚，将她的脚底贴在自己的腹部。苏以沫脸潮红，感觉到从脚底涌进心底的温暖，原来他刚才一直这样抱着自己的脚。她挣扎了一下，薄凉生更抓紧了她的小脚说：“别动，暖脚底，烧会退很快。我小时候陈阿姨就这样帮我退烧。”说着，自己搂着苏以沫的脚，躺在床尾睡下了。
苏以沫躺在被窝里，脚被他搂在腹部，温暖袭来。她能感受到他软的而温暖的肉，和硬邦邦的腹肌。因为不安她的脚趾头们情不自禁的骚动着，薄凉生感觉到她如瓷器般细腻微凉的小脚微微的扭动，觉得自己腹下的火苗被徐徐的点燃。苏以沫觉得脚底被烫的起了一层粘腻的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