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月白锦袍，一把玉骨折扇，容颜俊美、身材挺拔的男子负着双手，很悠闲的从轿子里踱了出来，出现在裴府大门口。
远远的，看到某顶熟悉的华丽大轿子慢慢靠近，裴府看门的下人们立马训练有素的闪身躲回门后，关门落锁，表明了闭门谢客的意思。
但下轿来的男子仅是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跟来的人原路返回，他自己则左转，慢吞吞的走了十来步，到了一处矮墙边，提气，飞身轻跃，须臾人便已落到了裴府内院。
而后，一路无视那些来不及闪躲的丫头小厮们，他面带得意的轻笑，轻车熟路的直奔内宅闺房重地而去。
前进了几步，一个身影突然半路闪了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瑞王爷，好久不见啊！”只见慕紫烟她爹——慕老太师信步走过来，满脸堆笑，乐呵呵的同他打招呼。
皇甫凌云眼角抽了抽。“慕太师，我们昨天才见过。”
“呃……”慕太师的笑顿了顿，“但是……也已经时隔一天了啊！都十多个时辰了！”
皇甫凌云冷笑，直直看着他，开门见山的道：“慕太师，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这么扭扭捏捏的太不像你了。”
“咳咳”，慕太师被说得很不自在。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他肃起脸，责怪的道，“好吧，直接说就直接说。瑞王爷，不是老臣说你，你不觉得每次到了裴府你就一头直冲向我家丫头的闺房，见到我或者其他人了也不打个招呼，这样未免显得太无礼了吗？好歹，我也是丫头的爹，她嫁不嫁你，我说的话也有几分分量的。”
“哦？那你现在是打算把她嫁给我了？”皇甫凌云淡淡一笑，反问道。
“这个嘛！”慕太师低头做沉吟状，而后对他狡黠一笑，“看你的表现吧！”
“那你希望我如何表现？”皇甫凌云不耻下问。
“至少陪我喝杯茶、聊聊天吧？”慕太师笑道，“这点时间王爷你应该还是抽得出来的吧？反正我家丫头就在房里，一时半会也跑不掉。”
皇甫凌云想了想。
“好吧！茶在哪里？”
“来人，上茶！”他答应了，慕太师忙对身后大声道。
紧接着，一个小厮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出现了。
看来，他是早有预谋的。
皇甫凌云的眼睛眯了眯——这个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来来，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真是难得的好时光啊！我们就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吧！顺便还能赏赏景，多好。”慕太师带路，把他引到近处一方小石桌旁，两个人落座。
挥退小厮，亲自动手给各自倒了一杯茶，慕太师把茶杯送到皇甫凌云跟前，乐呵呵的道：“瑞王爷，这可是我家丫头私家秘制的花茶，是采下早上还盛着露水的花瓣，在通风处风干了制成的，我一人独享的哟！裴逸那小子尝过一次之后赞不绝口，死求活求我都没给他的呢！今天看在你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的份上，就破例给你尝尝！”
是吗？小尼姑自制的茶叶？
皇甫凌云心里暗暗想着，接过杯子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小口。
“如何，香吧？”慕太师马上凑过来，眨巴着眼睛希冀的问。
“是不错。”皇甫凌云故作深沉的道。
花瓣的清香被完全保留下来，却不浓腻，只是淡淡的，纯纯的，不管是味觉还是嗅觉都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享受。末了，还有一股似有非有的甜味在舌尖一溜划过，想去追寻，却杳无踪迹。
的确是让人回味无穷的好茶。
再举杯，慢慢把一杯茶喝光了，又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
慕太师看到，脸上淡淡的忧虑逝去，换上满满的得意洋洋。“瑞王爷，我这个女儿不错吧？谁要是能把她留在身边，那可是有一辈子享受不尽的口福呢！”
皇甫凌云慢悠悠喝完茶，才抬起脸看向他，冷淡的道：“慕太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再拐弯抹角的了。”
他何尝不知道有小尼姑在身边他就有一辈子享受不尽的口福？但他要的是她的人，她做出来的东西只是附属品而已。
对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不会又在背地里骂他无赖混蛋吧？
低低一笑。
她不知道，生气时候的她格外美丽。猫儿般的眸子睁得大大的，闪闪发亮；双颊也因怒火而染上一抹嫣红，绚丽无比；还有两瓣红唇紧紧抿起，让他忍不住上前去咬了又咬。
那个小尼姑啊！他发现他越来越把她放在心上了。
好小子，和他未来岳父说话也能跑神？还跑得这么明目张胆！这笔账，他记下了！
暂且忍下心头的怒火，慕太师忽的抬高音量，淡淡笑道：“王爷，你该知道，先妻身子骨极弱，常年卧病在床，药不离身。”
“我知道。”皇甫凌云道。
虽然那时他还年幼，但也数次听人提起过当年的裴家大小姐是如何的美艳绝伦，娇弱可怜。听说，当京城第一才子凭借自己的满腹才学应得京城第一美女的芳心之后，他们成亲的那天，多少少男少女心碎，彻夜哭泣到天明。他还记得父皇也曾和母后私底下叹息，不知他们生出的孩子会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现在看来，的确是够惊才绝艳的。那个小尼姑……
他……他他他……他又走神了！慕太师觉得很受伤。
他说的话就这么没吸引力吗？就算他的话没有吸引力，难道这个臭小子就不能假装有吸引力一点吗？假装一下他会死啊？
皇甫凌云，这笔账他又记下了！
吸气，再吸气，挤出一脸假笑，伸手给他倒一杯茶，慕太师慢条斯理的道：“本来，娶她之前，我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宜生儿育女，娶了她之后，我们多年不曾生养，也抱定了此生无子的想法。一次出外郊游，我们在路边捡到长女紫袖，她乖巧听话，我们都决定她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心满意足不再多想。不想，人到中年，先妻突然怀孕了！大夫说先妻体弱，这个孩子最好不要，但先妻拼了命的也要留下她。无法，我们只能由着她去。最后，烟儿是生下来了，但是先妻的命却丢了大半，养了好久也不见一点好转。”
“慕太师，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尊夫人已仙逝，要缅怀他你也不该是和我一起吧？”长篇大论，而且一直说不到重点上去，皇甫凌云仅有的那么一滴滴耐心耗费殆尽，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说完一口气吸干杯子里的茶。
臭小子，有耐心一点行吗？他不是马上就说到重点了吗？慕太师瞪眼，在心里不爽的道：敢这么对我？一会有你好受的！
“好吧，言归正传。”深呼吸，多次深呼吸，才能保持心境平和，他沉下脸，十分严肃的道，“王爷，我想跟你说的就是：小女看起来虽然与常人无异，但因为是早产，又有些先妻遗传的病根，身子原本就脆弱，实不宜房事过剧。而且，我想当初太医也肯定一再嘱咐过你们，床第之欢，适度就好，太贪的话则会亏空身子。所以，老臣想，为了王爷的健康，还有小女的小命，还望王爷节制些才好。”
莫名的羞赧在皇甫凌云脸上逗留片刻。
“你是在讽刺本王不知节制？”一掌捶上桌子，他站起来大声道。
“老臣这不是讽刺，是劝告。”慕太师没被他的脾气给吓到，反还给他倒了一杯茶，苦口婆心的劝道，“王爷你还年轻，小女也还年轻，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
这还不是讽刺？
皇甫凌云气结。握紧茶杯，一口气灌下，而后将杯子扔到一边，转身大步离去：“茶喝完了，你的话也该说完了吧？我走了！”
“去见小女吗？愿你们相处愉快！”慕太师目送他远去，乐呵呵的道。唇角弯弯，显得十分之愉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