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不敢再说话，把文件打开，名单跳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名单又换过了，因为里面没有华伯阳的名字。这显然是上帝之鞭后援组被端的缘故，赛事举办方以最快的速度更改了名单。
很显然，他们有好几份备用名单。不过照这么个改法，估计再有几次就改不了了，毕竟这段时间能来S市的富商人数还是有限的。
宋岩把目光转向手机前置摄像头。他知道对方正通过这里看着自己，想了想，问道：“屠狗者是我吗？”
没有反应。
“好吧，跟我玩阴的，那么我不带手机总可以了吧。”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宋岩知道，不带手机是不可能的，不过换一台非智能机倒是可行的，这样对方肯定就没法再黑进来了。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立刻又被他打消了。
事到如今，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相反，宋岩倒是非常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自己会被牵扯进杀手锦标赛，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化身超级杀手，为什么选择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所有的为什么加在一起，让宋岩不得不迫切地想找出答案。而要得到答案，就必须继续被人牵着鼻子走下去，因为只有到达终点的那一刻，或许才会发现真相……
但，真的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吗？
宋岩忽然关掉了手机，然后转身出门，上了法拉利，直奔汉斯大酒店。
到了前台一看，下午那个妹子还在，见他来了，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脸蛋就有点红了起来，显然她以为宋岩大半夜地跑来撩妹呢。
“呃……我还想再看一下客户名单。”对方的这种羞涩表情宋岩很熟悉，他毕竟也是过来人了，所以不免有点尴尬。
“哦……好啊。”妹子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随即脸就更红了。
打开客户名单，一个个看下去，却没有发现那个中年男子，宋岩不得已又拿出手机，打开之后，把那张视频截图找了出来，然后给那妹子看：“见过这个人吗？”
妹子摇摇头。
“我要看一下酒店内部的监控录像。”
“好的，我这就帮你联系。”
几分钟后，值班的保安经理过来了。宋岩出示证件，对方很配合地点点头，带他去监控室了。
把下午所有的监控视频都看了一遍，终于发现那个中年男子原来是上这里喝咖啡的，他随身带的那个手提箱里装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估计之前就是在这个地方控制自己手机的，所以留下的IP地址才会是汉斯大酒店。
“狡猾狡猾地……”宋岩不禁摇了摇头，盯着那个中年男子的画面，咬了咬牙道：“既然你这么老奸巨猾，那以后就叫你老狐狸了！”
……
早上刚到办公室，才一露头，所有人全体起立，掌声如雷！
宋岩一下闹个大红脸，站门口有点不知所措。这时候就见唐明亮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英雄啊！你的事迹我已经上报公安部，不日就会有嘉奖令颁发！来，大家继续鼓掌！”
哗！
掌声更加响亮。
这时候，宋岩看见梁东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右手手腕上还包着纱布，左手拎着一个手提箱，穿着整齐，看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他，没有鼓掌。
而且他看着宋岩的目光是有点恶毒的。此时两人目光相遇，梁东的嘴角便浮起一丝冷笑。这一刻，宋岩不觉皱了皱眉头。
“特派员，我记得您说过等他回来了，会向我道歉。”
唐明亮一愣，顺着宋岩的目光回头一看，立刻点点头：“对对，梁东你过来！”
梁东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乖乖地走了过来。这时候，掌声渐渐小了下来，很快，整个办公区里鸦雀无声……
“梁东啊，那天你那么冒失地开枪，差点就打到宋岩了。所以，你必须为这件事情向他道歉，听见没有？”
梁东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点点头：“明白！”
目光转向宋岩，梁东脸上绽开一丝笑容，然后深深地一鞠躬，嘴里说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宋指挥。”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样的道歉看起来很郑重，其实充满了嘲讽。尤其那句让你受惊了，明显是在调侃宋岩。
“没事！”宋岩微微一笑，“还好你开枪的准头不怎么样，而且扣扳机的速度也慢得堪比老太太。所以，其实枪还没响，我就知道该往哪边躲了。实际上受惊的不是我，而是……”
看了一眼梁东右手上的纱布，宋岩又笑了笑，没有把话说下去。
嗤嗤嗤！
笑声更多了，因为离得近的人都看见梁东的脸色正飞快地黑下去。不过他没有回嘴，而是看了一眼唐明亮，说道：“特派员，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唐明亮点点头。
梁东的目光又转向宋岩：“宋指挥，咱们后会有期。”
“不见！”宋岩摇摇手，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这时候，他看见原本的那些老刑警们全都偷偷冲自己竖大拇指。
而陶苏则背靠在办公室门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岩，见他过来了，便招招手，然后转身进去了。
“陶队，找我有事？”宋岩进门问道。
陶苏绷着脸，将一张名片递了过来：“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在美国做了很多年的心理医生，刚刚回国开办了自己的诊所，你有空去她那里看一下。”
宋岩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只印了一个英文名“Claire”，下面是地址还有联系电话，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诊所的字样存在。
“这是私人诊所，地址就在她自己家里。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宋岩点点头，把名片放进了口袋里。
“宋岩，你一定要去啊。”陶苏关照到。
“知道了。”宋岩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你，陶队。”
陶苏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宋岩转身出去，就看见盛志正冲自己招手，连忙走过去。
“头儿，根据汤姆交代的车子型号，通过街头监控录像分析，我刚刚发现了哈里森的踪迹。”
“是么？”宋岩看了他一眼，只见镜片后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也非常苍白，不禁问道：“一晚都没睡？”
嘿嘿！
盛志咧嘴笑了笑：“睡了一小会儿，但事情太多，根本睡不着。”
“他在哪儿？”
盛志拿过平板电脑，指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一艘船上。”
宋岩仔细一看，这个地点位于黄浦江下游靠近入海口的地方，在船上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我已经调高空无人机过去了，信号一会儿就过来。头儿，你是亲自带队呢，还是在这里坐镇？”昨天连杀十个人，大家都以为宋岩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出外勤了，毕竟换了谁都想缓一缓的。
“不，我带人过去。”宋岩毫不犹豫地说道。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高正龙唰地一下站起来，两腿立正，两眼直直地瞪着宋岩，意思很明显，就是把他带上。
“你今天没任务吗？”宋岩问。
高正龙摇摇头。
昨天他负责保护的人平安无事。而事实上根据概率推算出来的名单并不一定是准确的，所以很有可能他保护的是错误目标。
而上帝之鞭后援组被捣毁，汤姆被抓，那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名单又换掉了，所以高正龙今天的确没任务。
这时，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宋指挥，把我也带上吧。”
扭头一看，也是梁东原来的手下，高正龙人称枪王，而他则是拳王——罗刚！
罗刚个子有点矮，所以平时站在人堆里不怎么起眼，而且他也不太喜欢讲话，留给别人的印象就不是很深。
宋岩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好！”
罗刚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和高正龙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开始拿装备。这时候，周围又有好几个人站了起来，都是原来的老人，他们虽然不归宋岩管，但平时出外勤基本都少不了这几个人，如果宋岩要带他们的话，陶苏应该不会拒绝的。
但是，宋岩却没有看他们。
因为这些人，最年轻的也都三十多岁了，个个上有老下有小。以前虽说也参加过枪战，但面对的都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犯罪分子，所以宋岩真心不想看见他们出什么事情。
“宋指挥……”见宋岩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几个老刑警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为什么不带我们？是嫌我们老吗？”
宋岩还是不说话，加快了脚步。
这时候，陶苏和唐明亮听见动静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宋岩！”
有个刑警突然大喊一声：“你特么要立功，我们就不要了吗？你一来，什么功劳都抢走了，我们怎么办？大家都辛辛苦苦办同一个案子，到头来好处都是你的，名声也是你的。我们呢？我们屁都不是！”
周围一片寂静。
这种怨言，其实更多的存在外勤心里。毕竟其他人都有专门工作，到时候按劳分配就行了。像盛志这样的，有了重大发现照样可以立功。
但是外勤不一样，你不跟着行动，你就没有立功的机会，所以现在心情焦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岩站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个刑警，点点头，“没错，我是嫌你们老了。如果你们现在还是单身小伙子，那么来多少我都要。可惜，你们都不是。所以，还是安心坐着吧，总有适合你们的工作去做的。”
啪！
几个刑警同时把面前的椅子踹飞了，撩袖管就要上来打架，高正龙和罗刚立刻挡在了宋岩面前。
“站住！”
陶苏忽然喊了一声，尽管声音不是很响，但具有足够的威慑力，那几个刑警立刻就像被钉在了地上，脚都抬不起来。
“宋岩说的没错，他现在做的事情，不是你们可以参合的。别狗咬吕洞宾，人家为你好，还不领情。”说完，陶苏看了宋岩一眼，意思你可以走了。
宋岩点点头，转身飞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