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望着司清衿：“我们不都是怀着同样的理想，才追随ER大人左右的吗？你应该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吧。”
司清衿愣住了，是啊，她也是听了ER的讲述，才产生了崇敬之情并立誓做其犬马，她能从那张脸上清楚地看到，ER并不是空想家，而是真正地拥有颠覆世界的实力。
蜘蛛的身子又矮下去一点，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全靠意志强撑着坚持不了多久。
耳边的喧嚣声渐大，那些护卫队的士兵发现了她的虚弱，趁机拿着枪械向她开火，在腿部打出密集的弹孔，又涌出更多的黑色血液来。
司清衿担忧地抱住蜘蛛的脑袋，说道：“我这就下去解决掉这帮家伙，老婆婆，你千万要加油，坚持住啊。”
“嗯。”蜘蛛虚弱地应了声。
司清衿提起长刀，纵身一跃落入人群，在士兵还未来得及开枪的情况下，抢先扫落附近几名士兵的枪支。
由于她的移动速度飞快，在战场上只能留下残影，士兵往往无法瞄准，只能朝着那个方向胡乱开枪，误伤了不少队友。
一时间血气弥漫，司清衿像带来死亡的使者，用锋利的刀刃准确地划破士兵的要害部位，使他们在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的刹那，失去语言能力，痛苦地倒在地上，于几分钟内死去。
可士兵实在太多了，根本杀不完，低等丧尸的战斗力更是有限。
在战场上停留太久，司清衿不免也受了几处伤，虽然不会感到疼痛，但身体里嵌着弹头严重影响移速，很快，她又被一枪射中了右眼。
“唔……视野完全被挡住了，可恶！”她捂着眼睛，努力地想用衣袖抹掉汹涌而出的血液。
身体还不能停下来，只能勉强用左眼去观看，及时拿长刀抵挡子弹。
“呼呼……”喘气声逐渐粗重，丧尸也是有体能极限的，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但是，绝对要保护好老婆婆！
秉持着这一信念，司清衿怒吼着再次冲入人群。
有人提出了建议：“这个女孩是变种丧尸，算是个小头目了，大家集中火力重点攻击她！”
远处楼房间隐藏的机枪手立时调整方向，瞄准了司清衿，同时从数个方位飞射下来的子弹根本无法躲避，她咬着牙硬生生扛下了这些伤害，已经变得衣衫破烂血肉模糊。
即使这样，她还在倔强地说道：“什么啊，就这种挠痒痒般的攻击，还妄想要杀死我吗？”
嘴上说着逞强的话，实际上眼前已模糊不清，腿部的伤口迫使她跪倒在地面，士兵们围了过来。
他们的眼里是仇恨、憎恶和愤怒，司清衿也一样，虽然曾经都是人类，但在命运的捉弄下，他们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势不两立的敌人，彼此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他们拿枪对着司清衿，说道：“恶心的怪物，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去死吧！”
她，要死了吗？
忽然，耳边响起震天的咆哮声，司清衿感到大地在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不，不是地下，是背后。
蜘蛛站了起来，用她仅剩的几条腿支撑着向这边移动，随之而来的是带有腐蚀性的黑色浪潮。
“大家快后退！”
士兵们立刻向撤离，以免被毒液伤到，当退到安全距离后，他们一齐架起枪朝直至射击，想要将这个垂死挣扎的怪物彻底清除。
司清衿趴在地上，小声嘟囔道：“不要，老婆婆，快离开，求你了……”
她哭了出来，眼泪划过脸颊，混合着血液变成凄美的淡红色，此时她的耳边只有子弹飞射没入躯体的声音，可蜘蛛还在坚持着向前行进，疯了一样像小山似的砸到士兵们的头顶。
两败俱伤，世界安静了下来。
老婆婆的婴儿躯体从蜘蛛的巨大空壳中脱离，落到司清衿面前，和她相对着，用仅存的力气微笑道：“小姑娘，拜托你，活下去，替我等到美好世界来临的那一天。”
几滴黑色血液落在司清衿的侧脸上，留下一小块难看的腐蚀性伤口，不过，她总算活了下来，全靠老婆婆帮忙。
司清衿含泪应允道：“我会的，会等到那一天的，一定会的！”
她开始放声大哭，哭声最后扭为刺耳的尖叫，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发泄什么，只是感到好难受，心脏里好不容易被填满的位置，又空缺了出来。
林语洁坐在天台上目睹了这一切，心里的震惊多过悲恸，ER悄然行至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有这么强的力量，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林语洁笃定地摇头：“我能做什么？帮助你们亦或是武装护卫队？哪一边都不可以，我既是人类，也是丧尸，在两边都有朋友，不论帮助哪一方都会良心难安。”
看着ER十分自然地坐在她身边，林语洁反问道：“倒是你，看看这血流成河的场景，这真的是你所要的理想世界吗？”
ER在咬手指，把骨节咬的咯吱作响，像要把自己的手指骨咬碎似的，满不在意地答道：“我觉得没问题啊，我看过很多地球的书籍，包括左七七也讲过，政治不需要讲求个人道德，流血牺牲是难免的。”
她笑的眯起眼睛，只要期待的那个未来是美好光明的，现在短暂的黑暗完全可以忍受，到时候人们自然会将战争时期的痛苦全部忘掉，这些记忆只会变成史书上的寥寥几句。
林语洁反驳道：“你说的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她急切地想要驳倒ER的论点，但想了半天又觉得无从开口，的确，政治、军事书籍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温莎和天命组织的统治也确实算得上昏庸，这样下去北艾帝国早晚也要覆灭，ER的出现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
可是，战争的后果，怎么能让无辜的人来承受？而那些战争的发起者还毫无愧疚之心，甚至津津乐道，说这都是应该的？
未免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