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微转过头去,却见小旗神情恍惚,推门而去了。
式心觉不好,赶紧叫了一声:“小旗!”
然而,小旗仿佛全然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出去了。
式立即起身,试图拦住小旗,可是小旗目光呆滞,仿佛是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式拉住小旗的手却发现小旗的手十分冰凉,就像是浸泡在冬日冰冷的河中一般。
小旗恍恍惚惚地出去了。
式心中一沉,也出了门。
隔壁的屋中,初月或许睡的正香吧。此事十分蹊跷,或许,初月留在这里会更安全一些——毕竟,今天是月亏之日。
式无奈,远远地跟着小旗去了。
这一路上,那种无比刺耳的笛声让式感到浑身不舒服。
夜半时分,冰凉的风徐徐吹着,式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凉爽——相反的,式的额头却沁出了汗水。
远远的,小旗走在前头——他的动作如同木偶一般僵硬。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随着笛声的变强,小旗越走越快。式紧紧跟在后头,生怕把小旗跟丢。
小旗终于停止了脚步。
式也微微探出了头,却不禁惊住:这不是黄昏的时候救起小女孩的那条河么?
还未等式缓过神来,却见河水开始旋转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涡。
而此刻的小旗则是背对着式站着。旋转的水涡激起的河水迸溅在小旗的脸上。小旗被冰凉的河水一惊,竟然渐渐缓过神来。
可是待小旗彻底清醒之后,却见到了一个湿漉漉、粘腻腻的无头女水鬼硬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啊——”小旗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此时此刻,式也实在顾不上其他了,一下子跑了出来,死死护住了小旗。小旗见到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惊又喜:“式大哥!”
式冷冷丢下了一句:“你别出声!”
却见那无头的女水鬼森然一笑,道:“哎哟哟,原本就想抓一个,想不到又白白跑出来了一个!”
小旗被吓得瑟瑟发抖,对式道:“式大哥,要不你先走吧,不要管我!”
式冷冷对小旗道:“我绝对不能丢下我的同伴!”说罢,式从护臂中抽出了鹤羽短刃,死死护住了自己与小旗。
只见那无头水鬼一愣,道:“哦?——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那无头水鬼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说罢,无头水鬼不由分说地袭击而来,式下意思地抵挡了一下,却无奈这个水鬼的鬼气太重,式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可是尽管如此,式依旧是死死护住了小旗。
小旗被式压在身下,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依旧急道:“式大哥,你没事吧!”
式的后背受了伤,一时竟疼痛地说不出话来。
式感觉道前所未有的疼痛——也是,以前的月亏之夜,自己都会独自在安谧的林中度过,绝不踏入林外。可是这一次,自己却为她破了例。
式咬咬牙,紧紧攥住自己的鹤羽短刃,闭口不言。
无头水鬼森森一笑:“你还真是无用!不过是月亏之夜而已,想不到你就虚弱成这个样子了!哈哈哈哈……”
小旗惊恐道:“式大哥,为什么她一点事都没有?”
无头水鬼见小旗竟然如此蠢笨,不禁“哧”地一笑:“我是水鬼,可不是妖怪。对于我们鬼来说,月亏之夜则是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哈哈哈……”说罢,那无头水鬼又是一击,虽然这次式勉强用鹤羽短刃抵挡了一下,可是手臂上却又受了伤。如此几次下来,式受伤不轻。
小旗惊恐不已,哭泣道:“式大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式依旧面目清冷,并不答话,只是自己独自承受着无头水鬼的攻击。
可是,今夜的式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凭无头水鬼的一再袭击,刺穿自己的身体,吸走自己的血液。
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式也似乎听不见小旗的呼喊声了,渐渐的,自己的神智也不在清醒……
真的很——疲惫……
正当小旗手足无所之时,突然见到一支光箭远远射出,直直地射在了无头水鬼的胸膛上。那水鬼惨叫一声,跌进了湖水里。
却是初月飞身而出,跳入河水中,从箭筒中抽出了一枝箭,死死插进了无头水鬼的喉咙上。
刹那间,无头水鬼烟消云散。
初月杀死了无头水鬼,转过头去看式。
在见到式的那一刹那,初月竟然大哭不已:“式,式!你究竟怎么样了!……”
两行,清莹的泪水,为他而流。
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为自己而哭。
待小旗与初月把式搀扶回村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晨光微露,经过一夜的折腾,初月的眼下也泛起了一层乌青。可是即便小旗说自己照看式就可以了,可是初月依旧不放心。
中午的时候,式终于完全醒了过来。初月欣喜不已:“式,你终于醒了?”
式艰难地睁开双眼,点点头,勉强应了一声:“嗯。”
初月高兴地几乎要落下泪来,道:“你没事……就好……”
式看着初月的双眼,她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她是在为自己而哭么?为自己而哭?
只有那个人才会为自己落泪吧?可是她已经死了。而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真实的女子,也为自己落下了眼泪么?
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初月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式的额头——他的皮肤已经滚烫。
“糟了,式他发烧了!”初月赶紧跑出了屋子,想去给式打一盆清水来擦拭,可是走出了门外,却一下子愣住了。
突然,多出来了很多男人。
突然多出来了多少个男人,初月数不清楚——倒是,总有一百个。这群男人里,有老有少,但是更多的是壮男男子。这些男子,各个神情呆滞,恍恍惚惚,甚至有的人的口水已经流了出来,却丝毫都不在乎。
初月惊讶地掩住了自己的嘴——这些人,究竟怎么了?
突然,许多女人冲了出来,纷纷抱住其中的一个男人,撕心裂肺地哭喊道:“老公,这么久了,你到底是去哪儿了啊……”
“爹爹!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诸如此类的话,完全充斥在了初月的耳中。初月惊慌不已,又折身回去。
在初月转身的那一刹那,却见到小旗正扶着式出来了。
初月赶紧跑上前去,道:“式,你发烧了,怎么能出来呢?”
式对初月温然一笑,道:“我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初月摇了摇头,道:“可是,你发烧了。”
式轻轻地握住初月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初月脸一红,可是自己的手却情不自禁地触摸道了式的皮肤——那种,淡淡的温暖,像极了在长安望山的那一个初遇的夜晚。
式温柔道:“初月,你看,我现在已经好了。”
初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可是,昨夜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没事的。因为昨夜已经过去了。”式温然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绥绥在一旁不屑地一笑,道:“你们可别忘了我是猫妖!你见过猫妖晚上还呼哈大睡的吗?”
小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绥绥更是生气了,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们。
初月和式被他们这一逗也笑了。
式看了看突然出现了那群男人,心里已经有了注意,道:“初月,你现在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什么?”初月仍旧不解。
式轻轻按住初月的肩膀,道:“你现在,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哦。”初月低低应着。
这时候,却是莉莉突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其中的一个男人,哭道:“爹爹,爹爹,你看我一眼,你叫我一声,我是你的女儿莉莉啊……”
莉莉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令闻者伤心。
式淡淡道:“好了,莉莉,你先别哭了。把你的爹爹领到这里来。”
莉莉听到了式的话,点点头,牵起自己已经痴痴呆呆的父亲走了过来。
初月这才看得明白,面前的这个男子其实并不算老,但是他的眼睛之中却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如果不是看到他还能活动身体,初月甚至都会以为面前的这一群人其实是尸体。
莉莉的父亲目光呆滞,看不出有任何感情。莉莉牵着自己的父亲过来的时候,莉莉的父亲的肢体动作显得格外僵硬,仿佛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提线木偶,让人随意操纵。
式瞧着莉莉父亲的眼眸,心下已经有了注意。
式对莉莉说道:“莉莉,让你的父亲躺下。就在这里躺下就可以。”
莉莉虽然不明白式为何如此,却也依旧遵从了式的话。可是莉莉的父亲虎背熊腰,小小的莉莉根本挪不动父亲。小旗见状,上前帮助莉莉,二人总算让莉莉的父亲安稳躺下了。
式对初月说:“现在,你去莉莉父亲的身边,冲着莉莉父亲心脏的位置,把双手伸出来,然后集中精力……”
初月按照式的吩咐一一去做,却突然发现有一股清澈的光芒从自己的双手流出,缓缓浸润了莉莉父亲的身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