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营房里，有的是安静的声音，有的是响亮的声音。当艾琳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她环顾四周，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在卫兵的人群中推来推去。
两个龙人试图抓住雷克，但他把他们推到一边，就像他们是纸做的。当雷克笼罩在艾琳身上时，更多的人抓住了他。
"是你。"
她抬头看着他。雷克向她咆哮着。他的尾巴在周围打转，拳头紧紧地握在身边。
"我很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科尔布奇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都是因为你不想杀那些该死的地精！"
"我知道了。"
"这都是你的错。"
"我知道。"
艾琳盯着地面。雷克向前走了一步，其他卫兵都紧张起来。但他并没有攻击。相反，他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话。
"我有一个好伙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也是个真正的笨蛋，但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家伙。然后他死了，因为他去想保护一个该死的人类。"
"我很抱歉。"
雷克眯起眼睛，他盯着艾琳。
"我不想再看到你在这里出现。如果你再跑来这里求救，我就在你的肚子上捅一刀。明白了吗？"
艾琳抬头看着雷克。当他看到她擦去眼中的泪水时，他那抽搐的尾巴死死地停住了。
"知道了。你来吧。"
她走到一个座位上坐下来。泪水又开始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雷克犹豫了一下。他转过身去，踢了一脚椅子。它在一阵碎片雨中爆炸了。
艾琳几乎没有注意到，木片在她周围雨点般地落下。她用手捂住脸，但眼泪却从指缝中漏了出来。她听到一扇门打开了，还有一个响亮的女声。
"你！人类！"
艾琳几乎没有动弹。其他卫兵让开，一个女龙人走了过来。她走到艾琳面前。她低头瞪着眼睛，厉声道。
"多亏了你，城中第四强的守卫者已经死了。不仅如此，他还因为在你身上浪费了紧急治疗药水而死。"
艾琳没有抬头。
"你是谁？"
"我是利斯科守备队的队长。科尔布奇是我最优秀的高级卫兵之一。没有他，就没有人控制蚁人。"
"好吧，我很抱歉。"
队长的尾巴动了动。
"真的吗？就这样吗？据我所知，科尔布奇不得不保护你免受一群地精的伤害。你不是公民。他应该让他们吃了你。"
"我想也是。"
艾琳没有抬头。队长怒目圆睁，舌头一伸一缩。她嘶吼着。
"利斯科卫队本就不应该亲自干涉外人的事务。你并不住在利斯科，你也不是他们的公民。从现在开始，守备队将停止在你的区域内巡逻。"
守望者队长瞪着双手抱头的年轻女子。艾琳没有抬头。
"明白了吗，人类？"
没有回应。女龙人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说，明白了吗，人类？"
"你说完了吗？"
艾琳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很红，但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她迎着队长的目光，没有退缩。
女龙人盯着她看。她的左脸有一道疤痕。她的鳞片是淡蓝色的。她的眼睛是黄色的，因愤怒而眯起。她盯着艾琳的目光，然后厌恶地转过身去。
"滚出我的城市。"
队长在她身后关上了门。在沉默中，艾琳环视着房间里的其他卫兵。
"科尔布奇为了保护我而死。他是个英雄。他在没有人愿意的时候为我着想，他帮助我，即使我是个人类。他是个好人，他死了，我很遗憾。"
她看着雷克。他看向别处。
艾琳擦了擦眼睛，然后走出了房间。
—-
赛利斯发现艾琳坐在市场上克尔希亚的摊位旁。这个人类已经蜷缩成一团，把头藏在怀里。
"嗨！艾琳？艾琳？你--你还好吗？"
"走吧。"
艾琳没有抬头。赛利斯犹豫了一下，然后来到摊位旁站定。
"嗨，克尔希亚。嗯，你好吗？"
豺狼人店主闻言，对着赛利斯点了点头，没有笑意。
"赛丽丝小姐。我很好，但艾琳却不好。她正在这里休息，远离言辞。如果你有什么话，还是离开吧！"
赛莉丝举起一只手，尾巴抖动着。
"不，不是我。我只是想看看艾琳怎么样了。我呃，听说了发生的事情。"
"城里的人都听说了。"
克尔希亚点了点头。她安排完了洋葱的展示。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别人在哀悼，但许多人只是感到不安。科尔布奇的死，对这个城市来说是个不好的信号。他很强大，没有他，就会有麻烦。但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人类是不对的。我和其他的人也这么认为。"
"真的吗？真的吗？那可真让人吃惊。我呃，还以为你们会有不同的想法呢。"
克尔希亚耸了耸肩。她捏碎了一个烂洋葱，用力气把它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
"鲜血和死亡。科尔布奇选择战斗和死亡的地方，不是艾琳-夏至的错。妖精们的攻击也不是她的错，是吗？我们不责怪无罪的人。"
"那就好。"
赛利斯看着艾琳。她不动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听着，艾琳，我想和你谈谈。我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但我觉得你不应该回你的旅馆。你应该留在这里，至少今晚是这样。"
艾琳没有动。赛利斯看了一眼克尔希亚。豺狼人无动于衷地耸了耸肩。赛利斯又试了试。
"我知道你在旅店里感觉很安全，但在这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这不仅仅是哥布林的问题。如果守望者不在平原上巡逻，会有更多的怪物开始出现。如果没有保护或者高等级，你将无法生存。"
同样，没有回应。但艾琳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又把头埋了下去。
"听着，我可以给你在冒险者公会找一份接待员的工作。其他一些人可能会不喜欢，但你在那里会很安全，而且你赚的钱足够你在城里吃住。"
这次艾琳动心了。她微微摇了摇头。
"不行。"
赛利斯张了张嘴，但克尔希亚将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摇了摇头。她蹲在艾琳身边。
"艾琳。我对失去科尔布奇感到遗憾。他是个奇怪的生物，但却是个好生物，是吗？城里很多人都在哀悼他的死。但他不希望你死，如果没有守望者来阻挡怪物，那就是死亡。你要知道这一点。"
"而且你也不是要永远呆在这里。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研究给你在人类的城市里找一个地方。只是现在这里不适合你。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其他人--"
"我不去。"
"听着，艾琳，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是--"
"我不去。"
艾琳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又肿又红，泪流满面。她的鼻子在滴水，她用袖子擦了擦脸。她瞪着塞利斯。
"我要回去。"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那些哥布林可能还在外面。"
"他们都死了。"
"但是--还有怪物。留在这里吧。我有一间公寓。你可以在这里过夜，好吗？"
"不行"
"艾琳，求你了。"
赛丽丝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望着艾琳的肩膀，喘息着。
"哦，我的--"
艾琳转身。街上已经变得死一般的安静。市场里的每一个购物者和店主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他们慢慢地后退着，一支黑虫的队伍慢慢地从市场中走过。
他们不是士兵蚁人。他们只是工人，但有近百只，他们慢慢向艾琳走去。这群人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赛利斯走到柜台后面，克尔希亚打了个喷嚏。
艾琳环顾四周。蚁人充满了街道。他们站在她面前。突然，他们都低下了头，前面的工友说话了。
"这些人向旅店老板艾琳表示哀悼。"
赛丽丝惊慌失措地低声对克尔希亚和艾琳说。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有人打电话给守望者！"
克尔希亚用力推了推赛丽丝。
"安静点。听着。"
工人继续说道。
"这些人希望旅店守卫者能从收到的伤痛中痊愈。这些人对她的痛苦表示遗憾。"
艾琳傻傻地盯着他。
"为什么？"
领头的工人显得很困惑。
"这是习俗的一部分。这些人被教导要对死亡表示遗憾/悲伤/失落。"
"可是我没有死啊。那科尔布奇呢？那你的-朋友呢。另一个工人呢？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工人停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宣传员履行了他的职责。工人死于执行他的职责。对于破碎的躯壳和死去的个人，不需要哀悼。这些只是表达对个人科尔布奇未能保护的遗憾。"
艾琳盯着他。
"所以你是说你对我受伤了感到遗憾？"
"这些都是对预言家未能保护旅店守卫者夏至表示遗憾。"
"这不是失败。别--别这么说。"
工人又低下了头。
"这个为自己的错误表示歉意。"
"你就不能感到抱歉吗？为科尔布奇？还有你的朋友？"
"个人道歉。但这个不能。这些人向旅店老板艾琳-夏至表示遗憾。"
艾琳等待着。但"工人"只是低着头。
"是这样吗？"
"是的，这些人会散去分配任务。请原谅这些人打扰了旅店守护者夏至等人。"
工人们一个个转身。艾琳犹豫了一下。
"等一下。"
他们停了下来，转身回到她身边。她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艾琳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工人。
"......到我的旅馆来吧。我给你吃的，你可以和我下棋。"
"什么？艾琳！"
赛丽丝抓着她，但艾琳却在动。她伸手摸了摸领头工人的肩膀。他非常静止。
"你说你很抱歉？我很抱歉。科尔布奇和另一个人的死是我的错。这是一件坏事，即使你不能理解，我也想做点什么。"
工人犹豫了一下。
"这些人不允许擅自离开城市，也不允许乱动。"
"为什么不允许？"
"这些人不适合独立行动。这些人不能没有人陪伴。"
"我陪你一起去。就--跟我一起去吧。求你了？不一定要你们全部人。就你一个人呢？你叫什么名字？"
工人们死死地不说话。所有的工人都是这样。艾琳好奇地看着他们。赛利斯喘着气向前跑去。
"艾琳！"
她紧急地抓住了人类的肩膀。赛利斯在艾琳耳边大声说。
"你从来没有问过他们的名字是什么!他们没有任何名字!"
"为什么没有？"
工人颤抖着看着艾琳。赛丽丝举起一只手，尾巴疯狂地抖动着。
"它们就是没有！"
"这个没有名字。这个人不重要。这个人不是个人。"
"你可能是。"
"艾琳！"
这一次塞利斯想抓住艾琳，把她拖走。艾琳挣脱了她的手。
"为什么，怎么了？"
她戳了一下工人的胸口。
"你是个人。你是你。而那个死去的工人呢？他是一个人。科尔布奇也是一个人。你们都很重要，这意味着当你们中的一个人死了，这是件坏事。"
工人摇了摇头，周围的其他工人纷纷后退。
"这个人不是个人。这个人不可能是。"
"你是。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们都是特殊的。"
工人愣了愣，然后看着艾琳。他的眼神中有些变化。
"这个我明白。这个人已经变成了我。"
赛利斯惊恐地喘息着。工人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抬起头来。
"我明白悲伤。我明白对个别科尔布奇和工人的死亡感到遗憾。"
"很好。"
艾琳没有注意到其他工人的后退。她所说的那个工人颤抖着。他的手不安地开合着。赛利斯和其他龙人立刻后退。克尔希亚慢慢地伸到她的柜台下面。
"我，我是。我已经变成了我，我不明白。"
他环顾四周，看着天空，看着艾琳。他像一片树叶一样摇晃着。
"如果这个一不是--众多的人是怎样的一？一个个体不可能存在--许多人是--我是如何的？"
他摇晃着。艾琳抓住他。
"我不知道。我尽量不去想它。来吧，来吧。我们来下一盘棋吧。"
他盯着她看。赛利斯在颤抖，市场上的空气也很紧张。但随后工人点了点头。
艾琳转过身来。
"我要走了。"
她开始走出市场。工人跟在她的身后，其他人也默默地跟在后面，曲折的队伍。赛丽丝盯着艾琳的背影，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着克尔希亚。
"她疯了。他们要杀了她。会杀了她的。"
克尔希亚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赶快跟上。"
"什么？"
赛利斯叫了一声，但克尔希亚已经从她的柜台后面消失了。她对另一个人吩咐了几句，然后向蚁人去的方向走去。赛利斯盯着周围其他瞪大眼睛的龙人，然后追着克尔希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