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行进了二十分钟，就遭到了袭击。双鱼座刚在解释他的专利脊柱断裂法术是【死灵法师】更高级的法术的产物，被他重新利用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喊了一声警告。
十五只僵尸和骷髅混杂的亡灵，从一个敞开的门洞中涌出，向其他人跑去。良冈再一次看到他们腐烂的身躯和骷髅眼中燃烧的光芒时，差点愣住。
双鱼座砍倒了几个亡灵，但这次的亡灵太多。艾琳钻进包里，扔出一个东西--石头。良冈以为它会失手或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石头却裂进了其中一具骷髅的头部，震碎了部分骨头，让骷髅旋转着倒在地上。
然后他们就在这群人的身上，抓着，咬着，想要杀死良冈。
女孩看到科斯姆用剑闪电般地冲了出去，托尔在一个僵尸向她扑来之前冲进了队伍的中心。她举起拳头，当那个大部分腐烂的女人接近时，腐烂的牙齿裂开，她抓住了良冈的手臂。
踹了它一脚。良冈所有的本能都告诉她要踢，她也踢了。笨拙地踢了。
这不是毁灭性的回旋踢，踢中了腐牙的肚子，而是推踢，意在让女人远离。但即使这样也失败了，因为当良冈的赤脚踢中女人的肚子时，它撕裂了，夹在女人的肠子的腐肉里。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黏糊糊的，扁扁的，温温的。这让良冈失去了平衡，不死女人抓住了她。
打她一拳。把她打飞。把她扔到地上。良冈有一千个选择，她一个也没选。她盯着一只被毁坏的眼睛，感受着皮肤上僵尸女人腐烂的气息。而她却无法反击。
她愣住了，她忍不住了。这是一具尸体，一个死去的人复活了。这就是现实。这不是一个怪物，这不是一个游戏。这是真实的。
而且它想吃她。
僵尸张开下颚，咬向良冈的脸。良冈吓得大叫一声，把她扔了回去。一点死肉从女人脸上掉下来，落在良冈的脸颊上，靠近她张开的嘴。良冈把它甩开，但随后僵尸就在她身上，向她伸手。僵尸要杀她--。
一口油锅砸在僵尸的脸上，把它剩下的鼻子砸得嘎嘣一声，让它趴在地上。艾琳将僵尸打倒在地，在它俯卧在地上的时候，锤了它的头。当她抬起油锅的时候，它已经微微变形，一些头发和皮肤粘在旁边。
"哎呀，哎呀，哎呀！"
不过，女孩并没有抱怨多久。她旋即又将另一具骷髅砸了下去。从她在地上的位置，良冈看到骷髅倒下，然后蓝光熄灭，艾琳一脚将骷髅头直接踢飞，让它坠落在长长的走廊上。
最后一个僵尸倒下了，破布的剑插在他的肚子里，科斯姆的一把匕首还在割着他的喉咙。艾琳环顾四周，松了口气。其他的亡灵都不见了。
这让她的肾上腺素还在她的血管里涌动，还有她的油锅。艾琳盯着它。她用它杀死了三个僵尸和一个骷髅。这很好，但现在每个死尸的部分都粘在锅边。
"哦，天啊，真恶心。太恶心了。"
艾琳在甩掉油锅上的碎片时，脸色发青。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把腐烂和死亡的臭味从鼻子里赶出去。她试着不呕吐，看着良冈。另一个女孩还在盯着艾琳杀死的僵尸。她的脸色很白。
"喂，你没事吧？那只僵尸没有咬你什么的吧？"
艾琳向良冈伸出一只手。另一个女孩盯着它，然后看着她。良冈的视线游移到艾琳的平底锅上，还有旁边滴落的无名物质。
"哦，对了。我得把它清理掉。嗯，我知道了。好在我不是用来做饭的，嗯？"
赤脚女孩盯着油锅，又看了看艾琳。她没有理会那只伸出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周围的尸体，被切成片的尸体，吸入了死亡的气息。她看着艾琳。她的脸色死气沉沉。
"良冈？你没事吧？"
这时，良冈吐了出来。
—-
"你知道，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废墟打不死的怪物的。你得很勇敢才行，更何况是赤脚。"
"对啊。"
"而且你还想徒手战斗。这就像--双倍的勇敢，对吗？"
"对"
"我们都认为你很勇敢，对不对？"
艾琳环顾了一下四周。科斯姆和双鱼座都顺势点了点头。
"无可争议。"
"这倒是没错。"
"而且，你一个人跑过了高等隘口。而且你还在巨狼、恶山羊和巨龙的攻击下活了下来。你不是个懦夫，你是知道的。"
良冈坐在地上，颤抖着。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她说不出来。她的喉咙还是太紧了。
艾琳在试图安慰她，而她的话语其实是在帮助她。但它们并没有带走发生的一切。
"我愣住了，我无法反击。"
"嘿，我们所有人都会发生这种事。"
"你身上发生过这种事吗？"
艾琳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没有，但这没什么好羞愧的。如果一个可怕的僵尸想吃他们的脸，任何人都会僵住的。"
良久，艾琳抬头盯着他，旅馆老板鼓励地笑了笑。
"走吧，走吧。我们得继续走。"
"当然了。"
良冈的脚步很快，艾琳眨了眨眼睛。
"我们不能停下来。我们得及时赶到那里。我们走吧。"
她开始走了。艾琳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急忙跟在她后面。
良冈放慢了速度，让艾琳追上，更让科斯姆和托尔可以再次前进。毕竟，她已经证明了如果被攻击的话，她也做不了什么。
艾琳侧着身子跟上了良冈，并在他们进一步走进废墟的时候保持步伐。良冈能感觉到艾琳在看她。
"你呃，恢复得真快啊。你感觉还好吗？"
"没有。"
良冈说的是实话。
"如果你需要更多时间，我们可以停下来。"
"我们得去找哈默拉德之角。我会活下来的，我只是...我只是--我不会有事的。"
良冈苦笑了一下。
"毕竟，反正又不需要懦夫来战斗。"
"喂。"
艾琳抓住良冈的肩膀。
"你不是懦夫。"
"我不敢反抗。我差点把自己弄死。"
"你当时赤手空拳地战斗--"
"我从八岁开始学武术。我是一个合格的武术家，在这之前我已经打过无数次架了。我见过怪兽。但我杀不了那只僵尸。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区别？"
良冈在前面走着。艾琳一边想着，一边急忙追了上去。几分钟后，她提出了她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我想是因为你不是杀手。"
她看到良冈停下了脚步。这个女孩盯着艾琳，在她脸旁盘旋的漂浮球的光亮中，脸部出现了阴影。
"什么？"
"只是一个想法。"
艾琳尴尬地耸了耸肩。她实在无法解释得那么清楚。
"就是--打架，武术？那些东西都是自卫术吧？而且它就像一项运动。"
"所以吗，是用来战斗的。"
"但不是用来杀人的。对吧？"
良冈犹豫了一下。
"虽然不是第一选择，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
"但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步，对吧？我是说，你杀过人吗？有没有捅过人，或者用空手道砍断别人的脖子什么的？"
良冈想起了她踢过的那个妖精，很久以前。她记得他的脖子被踢得嘎嘎作响，颤抖的可怕样子。
"也许吧。有一次。"
"嗯，我...我呃，我杀过很多东西。"
良冈看着艾琳。矮个子女孩远离她，看向黑暗。
"我杀的第一件是一个哥布林。其实是一个酋长。他很巨大，很邪恶，他想杀我--我用沸油烧掉了他的脸。"
良冈仿佛迈出了不再有的一步。她盯着艾琳，另一个女孩继续说。
"我也杀了一些其他的哥布林。嗯，他们在刺我，所以我打了他们--我还杀了一些盾蛛，然后是一些亡灵。我又不是冒险家，到处去杀东西，你知道的。但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样做的时候，一切都在尖叫。"
她看着良冈。艾琳的目光里有一种空洞。冷漠的空洞。
"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喜欢。我希望我永远不会，但我可以杀死东西。其他怪物，甚至是人。也不只是死人。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可以杀死想杀我的人。"
"我......我明白了。但我也和人打过架。"
"但你从来没有杀过他们。"
"不，不，我没有。"
碎片落到了实处。良冈明白了艾琳想告诉她什么。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成了一个亚军。我没有..."
"停下。"
艾琳推了良冈一把，对方女孩一个趔趄。良冈回头看了看艾琳，看到对方女孩正在摇头。
"这是件好事，你不能杀人。即使是死人。"
"可是我差点死了。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要打。或者杀人。"
"如果你不得不这样做，你可能会这样做。但我认为不杀人的事情是好事，你说呢？"
"......是的。"
看到艾琳的眼神后，良冈不得不同意。
—-
"原来你没等级啊？那真是太奇怪了。"
良冈已经习惯了艾琳惊讶的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艾琳的好奇心有种不可忽视的天真，它只是从良冈那里引出了她无意给出的答案。这就是问题所在，和艾琳说话很容易。
而且更糟的是，良冈很喜欢这样。在与僵尸的战斗之后，亡灵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科斯姆和托尔遇到了个别和小团体，他们没有去通知其他人就将其驱散了，这就有了说话的时间。
而突然间，说话是良冈越来越想和艾琳做的事情。她是有深度的，不是像洋葱、蛋糕、果冻之类的蠢东西。她有深度，就像你踩进的水坑，结果却像大海一样深。
但她在这种领域还是很清爽浅薄的。
"这是个呃，是我做的选择。我知道鉴于这个世界，这似乎很蠢--"
"哦，什么？不，不，我不这么认为。我不是在判断。你做你的，还有那些。我只是想知道，你没有技能，是怎么做事的。"
她自己也开始怀疑了。但她有一个理论，她已经走得太远了，还不能放弃它。也许吧......不过她换了个话题，让话题变得轻松起来。
"你嗯，很会打架。"
"你这么认为吗？"
良冈就知道。她见过艾琳用油锅打架，尽管对方没有受过任何武术训练，但她却非常危险，而且很强壮。良冈知道这大概是因为一个技能的缘故，但即便如此，也让她感到惊讶。
"不过你为什么要用油锅呢？还有那些石头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我总计划的一部分。"
艾琳一边挥舞着她的新煎锅，一边对良冈笑了笑。她前一阵子抛弃了旧的那个，声称它太臭了。
"看吧，我有这个【吧嗒吧嗒】的技能吧？只有当我使用在酒吧里能找到的物品，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在厨房里能找到的物品，它才会起作用。如果我拿起一把剑，我的移动速度就没有那么好了，而且也很难打到东西。所以我觉得油锅是最合适的！"
"那石头呢？"
"我有[无极瞄准]和[少壮派]。我可以狠狠地扔那些东西，足以杀死一些僵尸。"
"这......其实很厉害。"
良冈不得不承认。
"是啊，我想既然你有这个技能，为什么不用呢，知道吗？"
"这很有创意。我觉得这才是更重要的。"
"什么意思？"
"嗯，我们假设这是一个游戏世界。"
良冈停了下来，看了看身后。双鱼座盯着她看，破布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显然很无聊。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说什么，但双鱼座听到了他们大部分的对话。而且艾琳信任他，他还帮她修好了腿。而且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还有其他人，所以这并不像以前那样是个大秘密。也许...
反正他如果有半个脑袋的话，大概已经猜到有什么事了。良冈回过头来对艾琳说。
"嗯，我不是专家。我年轻的时候从没玩过棋盘游戏。"
"我也没玩过。我试过一两次D&D，但我更喜欢国际象棋。"
又是一个惊喜。他们从哪里来的？良冈喜欢国际象棋。也许她可以和艾琳下几盘。但愿艾琳不是个输不起的人。
"我想说的是，创意似乎总是那种游戏的标志。你不能在电子游戏中做同样的事情，但与其在地牢中奋力一搏，为什么不把地基弄塌呢？或者--或者如果你在和一个愤怒的牛头人战斗，为什么不把他传送到熔岩之类的地方？"
"因为那样就真的很卑鄙了？不过，我明白了。你是说可以搞乱系统，对吧？"
"或者至少利用某些功能。假设你想遵守系统的话，那就是。"
良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但当她看到艾琳在看时，便停了下来。
"那么像你有什么想法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你知道我们世界的很多东西。有可能你可以把这些融入到你的旅馆里，某种程度上。"
"比如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良冈一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而现在，在地底尘土飞扬的走廊里穿行，并不是想新点子的好时机。她突然看着双鱼座，灵机一动。
"嗯，那他呢？"
双鱼座一脸愕然。
"我？"
艾琳皱了皱眉头。
"他怎么了？"
"双鱼座是【死灵法师】吧？那具骷髅是他做的。"
"托尔。"
"没错。但你有没有做过一个不是人类的亡灵？或者说是人形的？"
双鱼座皱着眉头看着良冈。
"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我养过很多形态的僵尸、尸鬼、骷髅......"
"但从来没有别的事？"
"比如说什么？"
"也许是一只僵尸熊。"
"丧尸熊？"
艾琳惊恐地盯着良冈。良冈耸了耸肩。
"我敢肯定，它会比人类僵尸强大得多。或者如果不是熊，那蜘蛛呢？你试过让没有骨头的东西复活吗？那不死的老鼠呢？你能把它们变成间谍吗？或者--不死鸟？它们能飞吗？"
双鱼座闻言，防备地将长袍围在自己身上。
"你问这些事情，好像很简单。我向你保证，没有比这更进一步的事情了。"
"哦，是吗？"
艾琳挑起一道眉毛怀疑地看着双鱼座。
"让一头熊复活有什么难的？它有骨头。"
"啊，但是排列方式完全不同。熊的骨骼结构会甩掉所有的法术，让这种生物的特殊化太过复杂，不值得。"
艾琳一脸茫然，但良冈认为她明白了双鱼座的意思。法师采用了训话的语气和他习惯性的冷笑来解释。
"死灵法师的法术并不是简单的用一点魔力就能让死物复活的问题。如果这么简单，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死灵法师】。不，这需要对每个身体的运作方式有复杂的了解，才能让法术将死人肉体动画化，更别说恢复失去的东西了。"
"是啊，可是你就不能看一本怎么做的书吗？一定有人在某个时候制造了不死熊军团吧？"
双鱼座耸了耸肩。
"就算他们有，我到哪里去看这种典籍？死灵术也许不是每个国家都会被取缔，但普遍被人所不齿。就连威斯特姆也很少有这方面的书籍，我所发现的法术也只是针对人族的标准化咒语。"
"哦，所以没有人喜欢当亡灵法师？那可真是悲哀啊。"
双鱼座闻言。
"是的，嗯，这是一种罕见的魔法。在威斯特姆没有可以让我学习的老师。我曾希望能找到一位有成就的修行者，但他早已离去，他的研究成果同样不存在。而其他唯一的这方面权威往往是疯狂的疯子或修炼劣质群体召唤术的邪教......"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听众。双鱼座叹了口气。
"可以这么说，正确的复活需要几个因素。死灵法师使用死尸，因为骨头是储存魔法能量和法术束缚的理想容器，而单纯的甲壳素腐烂得太快，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法术。"
艾琳和破布面面相觑。
"什么？"
良冈翻译道。
"他是说，他需要骨头才能让尸体正确地活过来。蜘蛛和其他没有骨头的生物不会持续很久，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固定咒语。"
"哦。"
双鱼座盯着良冈，有点失去了他的豪气。
"这话......说得挺好。我看你自己对超凡的知识也有一些了解，良冈小姐。"
"我不是法师。但我很懂废话。"
艾琳笑了，双鱼座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