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它的结局。
在夜里的最后几个小时，艾琳在她的旅馆外打斗，亡灵和蚁人混成一团。她盯着斯金纳，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死亡和恐怖。她举起一把菜刀，一把小小的武器，在心里发誓要在死前伤害他。
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
斯金纳抓住了艾琳。她躲开了，刺向他的手臂。她的刀刃在他的死皮上划了几寸，停了下来。
当那只手回来时，艾琳滚开了。它仍然抓住了她的一瞥，但红点没有碰到她，没有偷走她的皮肤。它已经带走了两个工人，他们的躯体已经被斯金纳撕开，扔到了地上。
一个工人抓住了斯金纳的手。他把蚁人打飞了，但又有三个人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斯金纳举起另一只手，艾林把那罐酸液扔了出去。
酸液溅到了他的脸上，他尖叫起来。这声音穿透了她的骨头。当他抓着自己的脸时，她捂住了耳朵，蚁人也同样如此。
但尽管有刺耳的声音，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动。托尔从黑暗中跑出来，手持匕首向斯金纳跳去。他跳到斯金纳的脸上，开始疯狂地刺杀。斯金纳想摇头，但他没有脖子。
他的眼睛。那双深红色的眼睛。托尔紧紧地贴着斯金纳的脸，扭动着进入凹陷的眼眶，用匕首撕扯着、切割着，因为这个巨大的生物试图把他甩开。
斯金纳再次尖叫，这次把托尔撕开了一大块肉。他把骷髅扔到一边。
托尔掉了下来，手里拿着红色的东西，但是没有血。斯金纳嚎叫着用大手追击，但托尔已经消失了。
斯金纳的一只眼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死肉坑。
仿佛斯金纳的一切只是由肉体构成，一定有骨头或者肌肉或者--或者器官。但当艾琳和工人们从那怪物身上刻下一些碎片时，她所看到的只有皮肉。
有东西从背后袭击了她。她转过身，一个僵尸露出烂牙，向她咬来。艾琳用刀子向他打去，但这对杀死已经死了的东西并不好。它从骨头上瞥了一眼，她尖叫着，僵尸朝她的脸抓去。
一只蓝色的手伸出来，把僵尸往后拉。一个食尸鬼--一个死了很久的人类，蓝色的、发霉的皮肤--把僵尸拉了回来。
艾琳眨了眨眼。食尸鬼撕下了僵尸的头颅，然后冲向另一具骷髅。这群亡灵撕咬着他们的盟友。
"什么东西--？"
在她的上方，斯金纳还在抓着自己的脸。他在摸着自己的眼睛，仿佛看不出少了一只。当他的手指触摸到缝隙时，他又尖叫了一声。他毁坏的脸转向艾琳。
斯金纳向艾琳挥了挥手，她向一边跳去。她慌忙站起来，把右手的刀扔了出去。它抓住了一只食尸鬼的眼睛，它倒下了，一个工蚁钻进了斯金纳的身边。蚁人像挖泥土一样挖着坚硬的死肉，拉开了巨大的层层叠叠的碎片，斯金纳打着滚，想去够那个工尸。但它们离得太近，太难抓了。
更多的亡灵围绕着斯金纳跑来跑去，与艾琳和蚁人战斗。但有些事情正在发生。他们中的一半似乎想杀死另一半。甚至在艾琳的注视下，两具骷髅折服了一只食尸鬼，那只食尸鬼的肚子里插着一把剑。
艾琳抓住了那把剑，把它拖了出来。它在她手中又重又笨重，但她用它砍向斯金纳的手臂。一块块死肉飞得到处都是。
斯金纳向后退去。他想护住自己的身体，但工人们到处都是，而那个人类女孩还在不停地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畏畏缩缩的，蚁人应该已经死了，而他自己的亡灵却背叛了他。这一切都不对。
但女孩没有理会他的恐惧。亡灵没有心思用恐怖来折磨，而蚁人无所畏惧。斯金纳只能碾压他们，努力抓住工人和亡灵。
他只是一个懒洋洋的、笨重的东西。他没有腿，甚至没有良好的手眼协调能力。只有他的手，他那片片的触感和他那恐惧的气息才是威胁。而艾琳已经走了很远，她拒绝逃跑。
她把剑插进了斯金纳的手臂，很深，几乎到了剑柄。她击中了什么--除了死肉之外的东西。斯金纳痛苦地嚎叫着。
他反手打了她一下，艾琳飞了起来。她居然感觉到自己升到了空中，然后才狠狠地撞到了地面上，她有一秒钟忘记了一切。当她抬起头来时，他正举起一只手来压住她。
她及时地滚开了。那只手砸下来，她抓住了它。没有时间去思考。当手臂再次抬起，斯金纳寻找艾琳时，她跳到了它的头上，怪异的肉层为她提供了缓冲。
她爬上死人的肉体，感觉到它，皮肤下光滑而可怕的寒冷。艾琳举起剑，对着斯金纳的头刺下去，笨拙地用剑刃锯着、砍着。
斯金纳又叫了起来。而现在接触到他，艾琳才感觉到里面传来的震动。她把剑推得更深，然后再砍，杠杆式地砍出一块块压实的皮肤方块。
在她的下方，僵尸们开始试图将她拉下来。他们挤在她周围，但工人们把他们推了回去，与他们战斗。艾琳拼命抱住斯金纳，他挣扎着，像砍木头一样锯开。她已经给自己划了两道深深的口子，拼命地继续切割着。
友好的亡灵们现在正和工人们打得不可开交，有一半也爬上了斯金纳，像她一样撕咬着这个大生物。
艾琳刚把另一窝肉拉开，就看到了一些变化。月光下闪耀着的不是腐白发黄的皮肤，而是别的东西。
红色的东西，艾琳停了下来。那块死皮剥开了，有什么东西在斯金纳的身体里抬起头来，盯着她。她也盯着看。
"哦"
她只能说这句话。斯金纳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艾琳砍掉的皮肤周围抬起头来。湿漉漉的、蛇形的东西。
一张暗红色的、没有眼睛的脸向艾琳晃来。一个带着两根长长的......肉做的天线的分段头颅似乎朝她掉了下来，一张肉质的嘴张开，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斯金纳--真正的斯金纳，躲在死肉傀儡里的东西--从废墟的外壳里滑了出来。两条长长的、像鞭子一样的卷须跟在主体后面，长长的、粗粗的绳状肉根。它们是斯金纳的"手"，上面还涂满了被他夺取的"工人"的黑色残骸。
艾琳及时放开了斯金纳脸上的废肉。那只红色的虫子东西猛地冲了出来，它的卷须在空中飞快地划过，她听到了它们发出的呼啸声。它们抓住了一只食尸鬼，将他的躯干切得干干净净，骨头碎裂，肉体破碎。
一个工人在艾琳倒下时抓住了她。他把艾琳拉开，从她的一只手上递给她一把刀。斯金纳又在尖叫了，那只虫状寄生虫发出那种高亢的哀鸣，现在在外面只比原来大了一倍。
"哦，那是什么东西？"
伯德摇了摇头，斯金纳的盲目的头颅来回移动，肉质的天线扭来扭去。
"我不知道，它很危险。请你留在后面--"
一条卷须射向伯德。他窒息了，艾琳尖叫着，因为那根卷须从蚁人的侧面划过。她用刀在卷须上划了一下，斯金纳又尖叫着把卷须拔了出来。伯德倒在地上，流着血。
艾琳把刀扔了出去。它朝着斯金纳的头颅旋转，但红虫毫不费力地躲过了旋转的弹丸。
两只骷髅向斯金纳跑来。红色蠕虫生物嘶吼着用卷须手臂挥舞着，将两只骷髅打散。他又向四周投去，像眼镜蛇一样出手。
一具僵尸被掀到空中，在令人作呕的撕裂声中，他的皮肤被剥落。只有艾琳确定那是斯金纳自己的一个怪物。深红色的蠕虫溜回皮肤层，将僵尸的肉贴在部分破损的皮肤上，就像在修补一个纸糊娃娃一样。
"不要让它重建。现在就杀了它。"
艾琳分不清是哪个工人说的。但他们一下子都跑向斯金纳，向那个巨大的分段生物砍去。
斯金纳转了一圈，它的尾巴把几个蚁人打得东倒西歪。它用卷须抓住了两只蚁人，并撕开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它现在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它又刺伤了两个蚁人，因为他们向它跑来。
"不！"
艾琳站了起来，她慌忙找东西扔。酸液，她必须在旅馆里再准备一罐酸液。她朝它跑去，但斯金纳向前溜达，挡住了入口。它低下头，向她咬去。
她躲开了。她感觉到斯金纳光滑粘稠的身体就在她的上方，然后它就撞上了她。她撞在地上，惊呆了，斯金纳抬起头来。它注视着她，两根天线探向她的脸，然后举起一根肉质的卷须，要用矛刺她。
艾琳叫不出来。她只是看着斯金纳，屏住呼吸。等待着肉质附属物升起，然后朝她的脖子向下划去。
死神为艾琳而来，在半路上停了下来。一把剑划破空气，一对银色的刀刃。它们一起闪过，斯金纳尖叫着向后退去。黄色的、脓一样的血从切口处渗出，溅到艾琳身上，她瞪大眼睛。她四处张望。
"什么--"
有人站在她身边。一个蚁人，但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只有两只胳膊，身材苗条优美，不像是工人或士兵的。他怀里抱着两把她认识的剑，他平静地面对着斯金纳，红色的生物在挣扎和尖叫。
在艾琳周围，黑色的形状突然从黑暗中出现，抓住亡灵，把它们撕碎。大兵蚁人，他们在红色蠕虫撤退时追着斯金纳跑，但这并不是吸引艾琳目光的原因。
她还在盯着那个救了她的蚁人。他是个高大的家伙，某种士兵？一种新的兵种？但是--
"你没有受伤吧，夏至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声音只是一个记忆。然后艾琳睁大了眼睛，记忆。蚁人仰头看着她。她的心在胸口僵住了，然后开始狂跳。
这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但那声音是一样的，他说话的方式是一样的，但他的身体不同，但他--
"不可能。"
"你摔倒了。请允许我扶你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他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她紧紧抓住他，忽略了粘在衣服上的恶臭脓液，斯金纳和亡灵。
"你--你不可能。我看见你死了。你已经死了。"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的一部分在无声地尖叫着什么。艾琳伸出手来，她的手指颤抖着触摸到蚁人的黑色躯体。
"你怎么？"
他笑了起来。自由蚁人的科尔布奇将剑出鞘，向她鞠躬。
"你没听人说过吗？蚁人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世界停止了。黑夜停止了。光线充斥着艾琳的脑袋。她摇摇晃晃，科尔布奇用一只胳膊抓住了她。她感觉到他冰冷、坚硬的甲壳素在她的皮肤上。光滑、坚硬的躯壳，外星人的触摸。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但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朋友。
艾琳盯着科尔布奇。他转过头来，举起了他的剑。一个食尸鬼跑到他的一把刀上，而另一把刀则将其斩杀。他转向艾琳。
"这里不安全，留在我身后，艾琳。"
她无法说话，甚至无法形成思想。科尔布奇似乎打了个手势，两个士兵从黑暗中出现。他们包围了她，同时科尔布奇下达了命令。
"哈利亡灵。追击那个生物。"
"哦！"
艾琳瞪着眼睛，士兵们向斯金纳跑去。那个红色的、肉乎乎的滑行物正试图向它的死皮撤退，但士兵们并没有让它撤退。他们想把斯金纳逼到墙角，但它抓住一个士兵，把他的躯壳撕开，然后从他们身边溜走，下了山。
斯金纳边跑边愤怒地尖叫着。他一边跑，一边顺着坡度溜走，就像一只来自地狱深处的怪异虫豸。他还是在跑，他的皮肉之躯已经消失了。士兵们追着他，在草丛中猛跑。
但他们太慢了，太慢了，他们打伤了斯金纳。他的一只"手"被科尔布奇的刀片砍掉了他的身上有十几处流血和破损，但他太快了，没有他的身体，他就会逃走。
"快!绝不能让那怪物退入废墟！"
科尔布奇对着他的士兵们雷鸣般地说道，但连艾琳都看出来了。斯金纳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
那只虫子笑了。它发出一阵阵可怕的、结结巴巴的鸣叫声，让艾琳的皮肤都在爬。它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回过头来，仿佛在嘲弄艾琳和其他人。它笑了，嘲笑他们。
艾琳咬牙切齿。如果她有武器或什么东西可以扔，她就会--但它离得太远了。她只能听到那嘲讽的、回荡的笑声。那高亢的声音。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耳朵已经被鲜血溅到了，它是如此响亮，如此重复。其实--。
"那是什么声音？"
科尔布奇歪着脑袋，艾琳四处张望。她听到了别的声音，另一种高亢的声音，在平原上回荡。这不是从斯金纳那里传来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声音。是什么东西？"
很微弱，但越来越大。那是一种高亢的声音，无数的......无数的声音，溃散着，疯狂地尖叫着。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艾琳知道。
"妖精。"
他们从一座山丘上流下来，无数的小形状被火把照亮。光线从他们的武器和盔甲上闪过，他们向斯金纳跑去，比它跑得更快。它停了下来，重新站起蛇形的身体，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哥布林们越来越近时，斯金纳猛然出手。他串了两只哥布林，并从另一只身上撕下了皮，但它们是如此之多。
斯金纳的一双红光闪闪的眼睛还在肉体的尸体中闪闪发光。艾琳能感觉到恐惧。但蚁人忽略了恐惧。而哥布林--哥布林不一样，哥布林总是在害怕，一直在过着害怕的生活。它们是最低级的怪物，可以杀死它们的怪物千千万万，但现在。
他们蜂拥着那只巨大的虫子，在他用卷须手臂猛烈攻击时，躲在他的身下。他又咬又叫，但哥布林也在尖叫，比他更大声。斯金纳想挣脱，但他被抓住了。
"不可能。"
艾琳难以置信地呼吸着这句话。但哥布林们来了，绿色的小恶魔，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红光。他们只是害虫，最低级的一种怪物。
但是他们的速度很快，而且他们无处不在，斯金纳每杀一个，就会有五个人刺杀，咬人。
斯金纳猛然出手。他左撕右扯，一个朋友，一条虫子，一个生活在死人肉体中的寄生虫。他从废墟中走出来，是过去的恐怖。但哥布林们刺了又刺，他脆弱的皮肤流血了。
他倒下了，被无数小身躯的重量生生压了下去。斯金纳又惊又叫，但地精们连这些都淹没了。他们刺伤、咬伤、用酸液和火烧他。
小罐子的酸液。他们把它砸在斯金纳的身边，在他红色的皮肤冒烟，他痛苦地挣扎时，跳开了。还有火--一个火焰的生物正围着斯金纳跳舞，烧着他，使红色的虫子扭曲着，火焰灼烧着他没有保护的肉体。
破布。从她在山上的位置，艾琳看到一个小妖精在控制火势。她的双手发着红光，她的脸和身体被火焰照亮，咒语一次又一次地击中了斯金纳。
她举起一把虽然是青铜色但却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剑，刺向了他的脑袋。斯金纳当时就尖叫了起来，死者也跟着嚎啕大哭。然后，慢慢地，他倒下了。
斯金纳，利斯科废墟的守护者，冒险者的死神，肉体的窃取者，最后一次张嘴嚎叫。破布把一罐酸液扔进他的嘴里，他抽搐了一下。她把剑推得更深，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一次，两次。
然后他就死了。
死者站在原地，盯着斯金纳的遗体。然后慢慢地，他们动了起来。那些最接近活人的人继续战斗，然后死去。但其他人却走开了，回去，离开城市，离开旅馆，向着废墟走去，沿着长长的黑暗走廊，进入黑暗的地方。回到他们死而复生的地方，回到他们的巢穴。
回到了家。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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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蚁人的科尔布奇，蜂巢的预言家和利斯科的高级守卫者在最后一只僵尸停止移动时出鞘。他静静地环视着战场，确定所有的尸体都静静地躺着。
艾琳站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死亡，她到处都能看到。尸体、碎片和血迹染红了地面--。
还有那些朋友。
骑士靠着客栈的门口躺着，双臂向外张开。其他的工人躺在他的周围，仍然锁定在战斗中。更多的人还在山上点缀着。当士兵们收集尸体时，艾琳的眼睛挑出了每一具尸体。
这么多的死亡，这么多的悲伤和痛苦。但至少世界上有一小部分是正确的。
艾琳盯着科尔布奇。她的手在颤抖，但他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又凉又滑。一个外星人的手，一个朋友的手。
他指了指她的旅馆，仍然屹立不倒。光线穿过它破旧的外表，但它是家。家，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个可以保护的地方。过了这么久，她的第一个客人又回来了。
泪水让艾琳的眼睛变得模糊不清。但科尔布奇只是咔嚓一声，抬起了他的下颌骨，最接近于微笑。
他们默默地走到门口。艾琳盯着骑士，轻轻地把蚁人的手臂叠在他的胸前。科尔布奇看着她这样做，看到她擦掉了眼泪。
艾琳站在门口，面对科尔布奇。他看着她，看到的是一个女孩。也许按某些标准来说是个女人，是个年轻的人。她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和血腥，有一些地方被割伤，另一些地方被擦伤，她已经被暴力、死亡和损失所侵蚀。但她的身上仍然闪耀着一些东西，一些光明的东西。
有很多事情科尔布奇可以说。但都不太合适，不太合适，所以他说了他唯一能说的话
"你好，艾琳-夏至。我可以进来吗？"
她笑了，哭了，一会儿--。
一切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