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为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扫清一切后患。
——九尾
看着秦九疑惑的眼神，涂山絮只觉得浑身无力，声音也软软的。
“我小的时候因为擅自化形，导致这张脸的塑形有些不成功，许多人都笑话我是丑八怪。后来我也不知道九尾婆婆是怎么搞的，她突然就帮我修复了这张脸，而且这张脸和她年轻时候很像，就好像是我得了她的传承一样。”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受到别人的歧视和嘲笑，所以我很开心。可是长大之后，我发现这张脸渐渐的长开了，然后就多了许多数不清的麻烦。”
而这个麻烦…就是由那个人开始的。
“你这张脸，我不是很想看到。”
涂山絮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加上涉世未深，所以也不管面前这个人是谁，就很大胆的反驳了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容貌，我长成这样关你何事？你若是看不惯，不要看就是了，何必来故意找茬？”
当时只觉得这个男子多半有病，直到后来看到他对其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痛下杀手之后，才知道他那句话绝非戏言。
“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男子獠牙面具下的红唇微勾，下一秒，那只冰冰冷冷的手就已经落到了涂山絮的脖子上。
“咳咳…”
涂山絮奋力挣扎，可是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真想毁了这张脸啊…”
后来，是九尾婆婆来了。
“我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九尾婆婆让我先走，那个人果真就放开了我，我因为太过害怕所以就跑走了。”
后来，九尾婆婆一生疲惫的回来，整个人好像比以前更沧桑了。
老道士苦笑，抬头望了望天，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其实都是孽缘！”
涂山絮和秦九相视一眼，总觉得这个道士好像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有些事情也确实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不然对谁来说都是一场无止境的折磨。”
老道士释然了，“你们还很年轻，确实是喜欢玩儿的时候，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说完，老道士就走了。
涂山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忽而想起了九尾婆婆，有些着急地抓住了秦九的手，“你带我回趟狐族好不好？”
秦九微微颔首，“别担心！”
~
九尾正在桂花树下沏茶浇花，这就是她每天的生活，日复一日，往复循环。换做旁人可能早就倦了，但是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所求的一片安宁，是极乐。
忽而一阵狂风吹了过来，桂花树上的花全部飘飘洒洒，落到了桌上的茶水中。
九尾勾唇，挥了挥手，茶水里的桂花全都消失，落到了地上。
“你不觉得它本来就应该在茶水中？”
只闻其声，未闻其人。
但是九尾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继续若无其事地烹茶，九尾不紧不慢地回应，“人为的采摘，再洗干净，它确实就应该结束在茶水中，发挥到最大的价值。但它是落下来的，那它的归宿就只能是泥土。”
“就像人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最终的归宿。如果有旁人插手，那他的轨迹就会偏离原本的轨道，酿成不大好的结果。”
“砰！”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惹恼了对方，桌子上的茶水倾刻就被打倒在地。滚烫的水落到了九尾手背上，烫红一片。
九尾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用手擦了擦，然后把长长的衣袖遮盖住了伤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的还是如此暴躁。”
“九尾！”
鬼黎突然出现在九尾面前，那张吓人的青面獠牙面具早就已经摘下，露出了那张精致的脸。
九尾看过去，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而自己，已经是老妪了。
“我们曾经不就说过吗？老死不相往来。你为何还总要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会因为你的那些事情和你见面。其实倒不如像现在一样，你大大方方的来见我，我也坦坦荡荡的面对你，那些杀孽也大可不必。”
鬼黎眼眶红得彻底，“你为什么能狠心的这么彻底？是觉得我们从前的一切都不重要是吗？”
所以这么些年的执念，全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吗？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啊！
九尾表面上依旧很澹定，走开几步，拉开距离。
“鬼黎！当初是你一手斩断的，破镜哪能重圆呢…”
所有的破镜重圆，不过就是一个自我安慰罢了，就算能重圆，你又真的能修复他表面上的那些伤痕吗？你不能！有些东西植根在心里了，就真的一辈子都只能这样。倒不如像忘于江湖，各自安好，还能给彼此留一些体面。
鬼黎闭上眼睛，他的心已经鲜血淋漓，就只差剖心给她证明。
可是她却已经不在意了…
“我们，就这样吧。”
“我不信！”
鬼黎从后面抱住九尾，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冰冷。
“你身体为什么这么冷？”
鬼黎抱紧了她，努力想要把自身的热度传给她。
九尾凉薄一笑，随后挣开了鬼黎。
“我为何会这样，你心里应该很有数才对。”
鬼黎：“……”
他知道了。
“放过我吧，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只想着每天烹煮茶水，浇浇花，了却残生。其他的，再也不想去想了。”
鬼黎不说话，握紧了拳头，他的心好像被一寸一寸的割裂，经过这些年好不容易缝缝补补了起来，现在又全都打得稀碎。
“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一刻，鬼族的殿下兵败如山倒。
“其实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应该放过自己。释然于过去，你以后也能活得更好。”
九尾捂住心脏的位置，眉头轻蹙，不让鬼黎看出任何破绽。
她还需要要一个承诺。
“絮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他更多的是母女之情，我不想看到你总是威胁她，让她处于战战兢兢的生活当中。她已经够苦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我请求你放过她！”
鬼黎艰难开口，“…好！”
他杀那些人，不过也就是想把她逼出来而已。
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僵局，她都开口求自己了，又怎么可能会不满足她这一个愿望呢？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