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关入最里面的那间。”马尔凯鲁斯向铁门前的狱卒下令道，神态自豪。
“是，大人。”狱卒立刻低头领命。
马尔凯鲁斯侧过身，欣赏着被亚麻布口袋套住脑袋的朗德斯，他似乎都能看到朗德斯脸上惊恐，不甘的表情。
“还不快走！”狱卒一脚将穿着囚服的朗德斯踹入铁门，门内的的另外两名狱卒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向属于自己的牢房拖去。
阴暗的监狱里，一股股污秽物的恶臭透过麻袋冲入朗德斯的鼻中，老鼠和蟑螂的悉索声不绝于耳，凹凸不平的泥路令人浑身发毛。
“到了，进去。”两名狱卒将朗德斯拎起，一人割断他手上的麻绳，一人扯去他头上的布袋。两人轻轻一推，站不稳的朗德斯就摔入了牢房中。
“你们，”朗德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微笑着看向狱卒，“真不礼貌。”
“哼，还笑，真有你的。”一名狱卒一脸不屑，他用剑柄敲了敲已经生锈的铁栏杆，“这里可是渊谷，知道吗，异教徒。”
两名狱卒嘲弄了朗德斯几句，就捏住自己的鼻子离开了内牢房区。
“渊谷吗，希底神话中埋葬死者的地方。”朗德斯苦笑着说了一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他环顾四周，这间差不多只有十平方米的牢房真可谓是埋葬死人的规格。原本应该独处一间的私室，现在就靠在作为床的干草堆旁边，只有一块木板用以阻挡。朗德斯低头看去，私室里的污秽物根本没有被冲走，反而堆积在了一起，惨不忍睹。牢房虽然不宽不长，却高得吓人。唯一一个通气口位居五米高处，由生锈了的铁栏杆构成。牢房里出了甘草堆和污秽不堪的私室外，只有墙角里结满的蛛网了。朗德斯静下心，仔细听着周围的声响，除了老鼠发出的吱吱声之外，一个微小的水流声传入他的耳里。他舒了口气，这个水流声毫无疑问来自于希底城内的高架水渠，说明至少他离以提比里乌斯钟塔为中心的第一市区还不远。
“朗德斯团长……”浑浊的女声传入朗德斯的右耳里，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牢房，显然不是那堆白骨。朗德斯将耳朵靠向右侧的墙壁，“尤利娅吗？”
“嗯。”浑浊的女声透过墙壁中的裂缝传了过来。
“哈哈，真惨啊，我们。”朗德斯笑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被污垢吸引。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和亚瑟他们一起去北境。”
“真抱歉……朗德斯团长……我没想到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尤利娅的声音很是微弱。
“你还好吗？”朗德斯侧过脸。
“嗯……只是有点不适应这里。”尤利娅伸出印着红痕的右手，颤抖着抚摸了下自己散乱的银发，一只瘦弱的小蜘蛛掉在了她的手上。
“只要忍一个礼拜，尤利娅，一个礼拜。”朗德斯笑了笑，“一个礼拜的话，事情就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明白了。”尤利娅用声音点了点头，“只要是团长命令的话。”
“抱歉……”朗德斯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双眼紧闭，脑袋在隐隐作痛。他声音低沉地说着，“但是……只要再忍耐一下的话。”
“没事。”尤利娅莞尔一笑，她撩起掩盖住半张脸的银色长发，一道血色的印子出现在她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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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大臣。”马尔凯鲁斯推开门，一脸喜悦。
“没人跟着？”拉普拉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马尔凯鲁斯关上门，做出神秘的样子，“守护者大人。”
“啧，祸从口出，别那样叫我。”拉普拉提站起身，步履稳健，他走到书架前，拿下一本羊皮书。
“嘛，有什么关系嘛，”马尔凯鲁斯坐在椅子上，潇洒地翘起二郎腿，“事情都结束了不是吗？”
“胡说。”拉普拉提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在无色鸟将他们全部捉拿回来之前，根本没有结束。”
“哈哈，伯纳德那家伙。”马尔凯鲁斯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那家伙有我一半的实力就好了，哈哈哈。”
“我说你啊，”拉普拉提坐回自己的座位，将书放在桌上，“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激怒希底王？”
“有什么关系，”马尔凯鲁斯从口袋中掏出烟斗，“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不就没人敢对我动手了？”
“我说你……”
“打扰了，拉普拉提大人，”一身贵族服的西庇阿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外面，随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哦，西庇阿。”拉普拉提微笑着点了点头，“事情怎么样了？”
“都在安排中了，”西庇阿走到另一张红木椅前，向马尔凯鲁斯点了点头，优雅地坐下，“刺客和栽赃证据都准备好了，审议员的收买也完成了。只要今晚进行顺利的话，明天一早议员席也就是我们的东西了。”
“不错嘛，西庇阿。”马尔凯鲁斯朝着西庇阿扬了扬下巴，“比我的效率还高。”
拉普拉提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桌下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和三个高脚玻璃杯。
“哪里，”西庇阿将佩剑放在桌上，一把似曾相识的瓦因钢剑，“对了，马尔凯鲁斯。派往北方的异教徒们你去追了吗？”
“自然，他们前几天就出发了。”马尔凯鲁斯挥了挥手，“在我们谈话的时候，第三近卫队大概已经到了路程的一半了。”
“嗯……”西庇阿略有所思，他看向正在慢慢倒酒的拉普拉提，“拉普拉提大人，你打算拿那些和异教徒有关联的贵族们怎么办？虽然他们之中大部分的人听到风声就逃走了……但他们还是留下了一笔很可观的财产。”
“呵呵。”拉普拉提放下酒瓶，将两个装着酒的玻璃杯递给二人，“希底城的监狱和你们商会的宝库，据我所知都没有装满吧？”
“那那些被异教徒抓住的士兵呢？”西庇阿点头接过酒杯，“是释放了他们吗？”
“啊？释放？”拉普拉提嗤笑一下，“会向异教徒投降的人我们为什么要留着他们？”
“真是毫不留情啊，首席大臣。”马尔凯鲁斯也接过酒杯，晃了晃，“不过那些异教徒还真是顽强，今天派去捉拿他们在希底城里势力的士兵们牺牲了不少。”
“那是因为你的近卫士兵们太弱了，今天还害的我差点受伤，”西庇阿斜了马尔凯鲁斯一眼，“话说，拉普拉提大人，你和希底诸神汇报过了吗？我们的成果。”
“哈，希底诸神。”拉普拉提脸上划过一丝奸笑，“我没跟你说过吗，要觐见希底诸神就要进行那个仪式，而那个仪式就要牺牲掉一些无辜的信徒。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的事就是去牺牲无辜的人了，所以我成为守护者到现在的三十年，除了第一年觐见过两次，就再也没去见过那群老家伙。”
“拉普拉提大人……所以说……”西庇阿的脸上略带惊讶，“这……诸神的……旨意……”
“怎么了，西庇阿？”拉普拉提举起了酒杯，“不相信我身为守护者的判断吗？”
“不，微职哪里敢。”西庇阿也举起了酒杯。
“别去想那么多没用的，西庇阿。”马尔凯鲁斯也举起了酒杯，“只要相信自己是在为帝国的未来考虑就好。”
“说的没错，近卫队长。”拉普拉提笑着，“那就让我们，为了希底的未来而干杯。”
“为了未来。”“为了未来。”
“当—”推动历史前进步伐的，往往只是为数不多的酒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