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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黎明前的倒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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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魔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滚轮里不断奔跑的小白鼠。

直到手持门禁卡的少年将门禁打开,它才闻到了代表自由的气息。

而同时,老人脸色一变,以为是白魔的同伙绑架甚至杀死了叶青藤,夺走了他的门禁卡,前来援救它,当即悲从心来。

她理所应当地认为,白魔作为昔日枭雄,自然不会像现在所表现出的这样弱智,肯定会留有后手。

这个建立在乱葬岗之上的别墅区,布局诡异,这是“镇鬼之阵”,唯一的逃脱之法就是通过门禁离开。

然而,并不是每一位住客的门禁卡都能够接通鬼界,唯有叶青藤,这个别墅区的主人,他的门禁卡有那个资格。

另外,除了打开门禁破开镇鬼之阵外,只要掌握了这张门禁卡的深层次应用之法,甚至能够将这处镇鬼之地毁坏,从而释放出地底下镇压着的积年恶鬼。

在老人家看来,白魔显然是拿自己当诱饵,吸引她——此处镇鬼之地的前任主人——的注意力,而它的同伙则分头行动,意图释放出那些来自地下的鬼魂。

倘若白魔知道这个老女人竟然在一瞬间脑补了那么多,一定会吐血穿肠,大呼“冤枉”。

不过,它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由于叶青藤刷卡打开了门禁之后显露出的出口上,并未意识到老人的脸色突变。

咔——

钥匙捅入门锁,旋转。

叶青藤站在门口,看向漆黑一片的屋内。

下一瞬间,天花板突然陷落,浓烟乍起。

紧接着,象征着强大灵能的深紫色扑面而来。

原来是白魔动用了在现世“显圣”的手段,借此来影响老人家的视线,分散她的注意力,从而抓住机会,逃之夭夭。

短暂“失明”过后,老人家旋即反应过来,通过地上破洞跳到一楼,随即,她感受到门外有动静,耳朵一动,转头,脚尖点地而去,然后,她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是活人?老人心中一惊。

旋即稍稍松开手,待到看清眼前人样貌后,心中顿时一喜,原来来人竟是她以为遭了不测的孙儿叶青藤。

只是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前后因果。

原来是叶青藤打开的门禁,她和白魔斗法竟然一眨眼便过去了一天,已经到了叶青藤下班回家的时候。真是时也命也,恰好给了白魔逃脱的时机,难道那故老相传的预言连这也料到了?就一定敢保证白魔不会被她抓到?她对这宿命般的结局感到无力。

·

·

另一边。

白魔逃出了别墅区,也发现天色已晚,心中惊觉竟已过去了一天。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灵体居然有了精纯的趋势,所以它像小白鼠一样奔跑了一天,却因祸得福了?

随着原本混乱的灵体变得纯粹,它恢复到全盛状态下两成左右,拥有了探测周围灵体的能力。

兀然,白魔停下飘动,直勾勾地看向一个方向,那是春城市第三妇幼保健医院所在地。

犹如一桌盛宴,它嗅到了触动灵魂的香味,就像是老鼠发现了米缸,屎壳郎找到了大粪球,苍蝇盯上了全是裂隙的蛋,于是,它再次迷失了自我,飘也似地飞了过去,就像是《猫和老鼠》里的汤姆那样,头在前,身子在后,格外滑稽。

一路上,陆续有新鲜的魂魄被它吞噬,如同享用大餐前必先喝碗例汤或者吃点甜点那样。

白魔不知道为什么这座昨夜还风平浪静的城市今天为何突然变成死寂之地,难不成是到了百鬼夜行的日子?

转过一个街角,迎面而来的是若干个无意识游荡的丧尸。

然后,它就什么都明白了,敢情是爆发了丧尸危机,接着袭来的是狂喜,当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居然被它撞上了这种好事,倘若它能够好好利用此番机会,不仅能够恢复到全盛状态,说不定还能有所精进,到时候再把那两个少女、少男吞掉,岂不美哉?

就像吃豆人一样,白魔一路吃来,当看见围墙内那栋砖红色大楼时,它已经恢复了五成状态,这代表它拥有了“镜界穿梭”的能力。

另一边的街角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李玉龙带领着他的部下赶了过来,白魔冷眼旁观,随即看见这些人隐藏在围墙之后,和医院花园内游荡的丧尸只有一墙之隔,过了一段时间,伴随着李玉龙的命令,众人冲进花园,开始清剿丧尸。

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魂体升上天空,还未获得解脱,就被如鬣狗似的白魔吞没。

它觉得以自己今天的运气来看,指不定能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这谁忍得住啊。

它刚才也就吞噬了十几个被误杀的市民的魂魄,就恢复到了五成。

可是,尽管如此,要想吞噬那些被封锁在丧尸体魄内的灵体,它还不够资格,每吞噬一条,就像是挤牙膏那样,相当困难。

如今,却有人主动为它排忧解难,它心中再次升起感激,决定一定要将这些人的魂魄吞噬,和自己融为一体。

如此想着,白魔在花园内肆虐开来。

砰,一枪,一条灵体升起,然后,它闻味赶来,张大嘴,吞掉。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这一幕,就会有一种“狗接飞盘”的既视感。

伴随着魂体渐渐走向精纯,就像是人饱暖思**一样,白魔也有了新的追求:它要寻找一个好的躯壳。

作为恶鬼,要想走向人生巅峰,必须得有一个好的躯壳,这就像是人的成功总需要有豪车相伴一样,座驾越好就越有排场。

同时,这又不只是座驾,它同时也是“豪车”本身,如果说它是一辆车的中控系统的话,那么躯壳的质量高低,就决定了它这辆车的引擎好坏。就算中控系统再好,跑不起来有什么用。

白魔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感觉再肆意吞噬下去,容易引起灵体崩溃。

吃多了大鱼大肉的人,容易得脂肪肝,它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得消化一下才行,甚至还得食点清粥小菜。

白魔思虑片刻,使了个手段,将那些升天魂体拘禁在半空中,它打算将它们炼成魂丹,凝缩提纯,届时再一颗吞入腹中,必定会是螺旋升天的快感,只需一瞬间,它就能冲击到从未有过的高深境界。

如此做罢,它开始搜寻“座驾”,展开“镜界穿梭”之法,在医院内部寻找可以霸占的躯壳。

这里现在到处都是已死的尸体,令它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快要挑不过来了,而且全都不要钱,任它挑选,除了不能试驾以外,几乎是汽车迷和恋尸癖的天堂。

“啧,这个不行。”

“咦,那个也不行。”

人呐,不,鬼呐,没饭吃的时候连糟糠都能下咽,一旦给它大鱼大肉了呢,它又开始挑三拣四。白魔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一边挑来拣去,一边眼光越来越高,不停点头,不停摇头,从一楼往上,直到九楼,然后又回到一楼,最终,它在一处地下室内找到了令它眼前一亮的选择。

是“刘玉莲”。

白魔馋得留下了虚无的口水。

没错,它就是馋人家身子,这躯壳,简直就是金箍棒之于孙悟空,非它不可啊。

于是,它向着“刘玉莲”的额头冲去,打算尽快占领。

随着灵体没入,白魔惊讶地发现,这尊看似生机全无的躯壳内竟然还有两条灵魂,只不过都很脆弱渺小,看着它进来,此刻都躲在了角落,瑟瑟发抖。

“这是咋个回事嘛?”白魔嘀咕。

不过,送上门来的骨头,谁不会咬?

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它将那两条残魂吞噬,然后打了个饱嗝,旋即皱了下眉,像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感觉灵体有点不纯粹起来,所以,那两条灵魂是毒蘑菇?它有点后悔起自己的冲动。

越是境界往上,想要提纯自己的灵体就越难,它这个冲动之举,委实给它升阶造成了不小的障碍。

算了,福兮祸兮,尽管因为吞了这两条小魂而灵体不纯,可是,好处却是它能够独自一人霸占这个躯壳,而不需要和那两个原住民合住。反正是租金全免、水电不需,它何必遭这个罪呢?

是人都知道,合住麻烦可是多多呢,那两条小魂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是美人也不会看上它,这又不是都市兵王的小说,哪那么多天鹅肉给它吃。

白魔很有自知之明,毕竟它当年就是因为长得太丑被妻子连同情夫毒害而死的。

所以说,某位刘姓天王害人不浅,什么“男人要想帅就得一身白”,他穿了一身白,人家也只当他是来奔丧。他这一身白,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死了以后变成恶鬼,多了个“白魔”的称号而已。

操控着“刘玉莲”的躯壳,白魔快速阅读了一下残存下来的记忆,找到了如何离开这个地下试验场的方法。毕竟它现在已经不是灵体,不能到处穿墙,必须严格遵守物理法则,做一个拥有实体的“人”应该做的事。

那就是:坐电梯。

然而,这里有两架电梯,坐哪架呢?

白魔来到褚仁的私人办公室,发现“刘玉莲”记忆中的那架电梯,此时被书架封住了,而它又找不到触发机关的那本书,于是果断放弃。

然后,它又走到“手术区”,找到了那架公用电梯,乍一看像是墙壁,可是旁边却有一个微不可察的摁钮,如果不是“刘玉莲”的记忆中,隐约对此有印象,它看来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乘坐电梯一路向上,来到九楼,慢慢地步行到天台边缘。

白魔中二地张开怀抱,拥抱太阳,哦不,拥抱夜空中那庞大的灵能漩涡,开始将其凝缩成丹。

同时分出一缕精神,意识连同灵能海,覆盖到整个医院,甚至,扩散向春城的四面八方,它觉得自己能够看见想看到的一切,它甚至觉得此时的它就算碰见那个叶姓男人也有一战之力。

嗯,它膨胀了。

良久,它的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是叶青藤的祖母,她总算赶了过来,然后,她就惊讶地发现,她已经无法对抗此时的白魔,它正以一个超出她想象的速度成长变强,比吃“成长快乐”都快。

但是,打不过也得打啊,总不能放任它统治这一切吧,叶家可从来没有见到鬼怂过,虽然她不姓叶。

老人家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了这两天以来的第二次鏖战,只是,这一次,攻守之势异也,她变成了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对于她的攻击,白魔感觉比挠痒痒都要弱小,它一边安排一个新掌控到的女人将守在屋顶庭院门口的叶青藤抓来。没错,它今天真的很走运,不仅是打瞌睡就有枕头,甚至张开嘴就有鲜肉,意识刚一扩散开来,它就迅速感应到了叶青藤那致命的香气。

哎,这一千年的苦头不是白吃的啊。

上天对它终究是公平的,它对此很感激,可惜不能把老天爷的魂魄也吞噬掉。

一边再将已死之尸“复活”,说是复活,其实只是分出极细微的一缕意识操控他们的躯壳罢了,以此来阻挡即将要突破到九楼的李玉龙等人,之前它可以对他们视若无睹,可现在,它拥有了实体存在,就必须忌惮起对方,绝不能让这些人毁了它的升阶仪式。

以一处树林为阵基,辅以庞大的灵能,白魔很快就搭建起一个迷阵,而那个女人就守在其中,连同一些原本就在屋顶庭院散步的丧尸,以此来对已经昏迷过去的叶青藤进行看守,说是看守,其实就是往刚烧好的菜肴上面摆个保温罩。

等它吞丹入腹以后,它就来品尝胜利的果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李玉龙等人已经被丧尸群逼得跳下了楼,与此同时,池城也率人而来。

意识海逐渐蔓延向下,将两伙人笼罩在内,然后,它就听见了池城对部下的命令,似乎,那个李玉龙等人抱着的孩子,对他而言很重要的样子。

于是,源自恶鬼贪婪的本性,白魔再度驱使守候在树林中的女人,让她乘坐电梯到地底,将那个孩子抢夺过来。虽然不知道哪里重要,但是,它就是想要。

趁着黑暗,女人轻而易举地就从柚里香怀里抢来了孩子,然后,乘坐电梯原路返回到九楼。

抱到孩子的刹那,白魔只感到自己的灵体根基一颤,那一瞬间,它就决定,要以这个孩子作为自己永恒的躯壳。很显然,这是激情消费,只要有更加吸引人的“座驾”摆在面前,它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个孩子。

它此时只是被冲动影响了大脑判断而已。

可是,它才刚刚栖身不久,强行离开这个躯壳,改换门庭,虽说心理上没什么负担,但是灵体会产生巨大影响,轻则部分消散,重则完全崩溃。

“这算什么?”

白魔翻了个白眼,“幸福的烦恼?”

出于对贸然脱离躯壳的严重后果的考虑,白魔决定先等等再说,先把这颗魂丹凝练完毕之后,再考虑以后的事。

而就在它凝练魂丹的期间,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摸到了它的近前,是章市莱。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妻子刘玉莲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似乎没有死?起码没有变成丧尸。

章市莱眼神发狠,心想既然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对方杀了,到时候逃离春城,远走他乡,岂不是美滋滋?

正当他拔出手枪打算射击的时候。

身后,一只冰凉的小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锋利的指甲如同刀刃似横在他脖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是驻守在树林里的女人,也就是刘宗仁怀疑是老王失踪女儿的那个女孩儿。

以“刘玉莲”额头作为驾驶室的白魔不屑冷笑,它早就发现了章市莱这个鬼祟之人,在“刘玉莲”残存的记忆中,全是关于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和皮带抽打所带来的痛苦。

由于死前是个对妻子无比忠诚的男人的缘故,饶是变成了恶鬼,白魔依旧对这些忠贞不渝的女子表示尊敬,同时,像章市莱这种花心大萝卜,不,从章市莱刚才那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动作来看,他已经不只是花心大萝卜了,甚至可以说是毒男,比黄蜂尾上针、青蛇竹儿口还要毒的毒男。

既是为了完成刘玉莲的遗愿,又是基于自己的喜恶,白魔决定,不赐予章市莱死亡,而是要让他变成它的奴仆,使唤对方直到老死为止,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厉害的羞辱,也是最可怕的报复。

操控“刘玉莲”伸出手,女人另一只手摁住章市莱的肩膀,逼着他走上前。

然后,“刘玉莲”的指尖点在他的额头正中央,紧接着,淡淡的纹路显现,随即消失。

这是流传在恶鬼之间的“灵魂契约”,简称魂契,自此,章市莱将为白魔效命终生,一旦反抗,就将受到灵魂灼烧之苦痛,他可以选择逃跑,但不管逃到哪里去,白魔都能如同跗骨之蛆般找到他,然后,使唤他。

“你对我做了什么!?”

章市莱对着刘玉莲那双苍白的空洞眸子咆哮。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白魔已经失去了对他解释的兴趣,或者说,它从来都没有过,对这种毒男说话,连它这种恶鬼都感到厌恶。

随即,女人逼迫章市莱离开。

路上,章市莱逐渐意识到了自身的处境,同时,有关魂契的一切相关知识都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直在刘玉莲面前占据高高在上位置的他,竟然有朝一日成为了对方的奴隶?如此夸张的地位变化,让他震惊到失声。

走到树林前,迷茫的章市莱脑海中传来白魔的指令。

它觉察到有人上了九楼,让他去查看情况。章市莱试图反抗,可灵魂灼烧的莫可名状的痛苦让他选择屈服。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不停哭喊求饶的老钱走了回来。

老钱就没那个资格获得白魔的“垂青”,签订魂契。他只是被章市莱告知,让他配合,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从头到尾,老钱连“刘玉莲”的脸都没见到,他一直以为章市莱服从的是那个女人的指令。

此后,柚里香、刘宗仁还有李玉龙,陆续被抓,囚禁在树林迷阵当中。

直到随着叶青藤的苏醒,迷阵被破开一丝缝隙,他们才得以逃脱。

·

·

“放心,阿莲,我一定会让你变回以前的模样。”

面前的男人如是说。

白魔听得怪笑连连,真是个痴情种,可惜啊,这世间痴情种从来得不到好结局。

不过,话说回来,这痴情种战力不弱,有他作为保镖,自己应该能够安全撑到魂丹炼成的那一刻。

白魔心中打好了算盘,然后操纵着“刘玉莲”的身体点了点头。

甚至,戏精一般,操控五官摆出感激之色,就连眼眶中,都有涟涟泪水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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