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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 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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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雁芸恼怒地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我插不上手,这是什么意思!?”

季雁芸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她平时是冷静克制的人,一贯是高高在上的,总是看不上那些人,自然也就不会和他们生无用的闲气。但是面对羽嘉言,面对和朴小菱有关的羽嘉言,她总是忍不住。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好像自己正在一点点地走向深渊,自己能看到前方那个裂隙,心中也清楚自己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不然会掉下去,会摔得很惨。

可是控制不了自己。只能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然后一脚踩空,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就像不久之前,自己亲口对朴小菱说下那些狠心的话。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说,不能这样做。她不应该伤害朴小菱,不管因为谁,朴小菱都是自己的妹妹,不能伤害她。

但是情绪在失控,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就走到了绝路上,再也回不了头。然后她就和朴小菱“谈心”,然后就说了那么多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话。

场面一直失控,直到现在。

季雁芸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强迫自己把情绪给压制下来。不能随意发作,自己已经为了羽嘉言伤害了朴小菱,难道不是应该好好和羽嘉言相处吗?这个时候,如果再为了朴小菱,惹羽嘉言不高兴,那自己要变成孤家寡人吗?

但是内心还是有一股邪火在燃烧啊!很难浇灭!

季雁芸看着羽嘉言的脸,是自己深爱的那一张面孔,是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模样。即使他就在自己面前,自己还是会想他。可是这个人啊,我为了他已经放弃了我的妹妹,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胡来呢!?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从物质到感情,所有能给他的东西,我都给他了!

他还想要什么!?!他还想怎么样!?

季雁芸越想越觉得憋闷,胸口被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一样,怎么都纾解不开。

季雁芸压下羽嘉言的手,自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羽嘉言,眼中的光越来越冷,甚至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羽嘉言浑身一颤,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他跟着站起来,动作很慢,腰背却越来越挺直,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坚定。他是要比季雁芸高很多的,站起来之后,就变成他俯视季雁芸。

这种压迫感,自从羽嘉言生病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骤然展现出来,让季雁芸很不习惯。她现在和羽嘉言的相处方式,一直是她占主导地位的。她强势,主动,做着一切引导的事情。

羽嘉言只要安心做他的音乐,然后一直呆在季雁芸的身边,这就可以了。只要他一直在,其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

但是,现在,他好像是想做些什么。在季雁芸所需要的,所期待的事情之外,他要做什么?

季雁芸的呼吸顿了一下,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问道:“你要做什么?”

羽嘉言定定地看着她,嗓音黯哑,带着重病之中的虚弱和颤抖,气势却在一点点地回升。

“不许去。”

季雁芸越发不愉快了,这种命令的口气,实在是让她不太愉快。她是季家的大小姐,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崇敬她,也有人爱护她。她可以迎风自立,做一株孤高桀骜的岩壁花,也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娇嫩盛开。

但从来没有人这样命令她。

哪怕是羽嘉言,在两个人的相处之间,羽嘉言也没有这样强势过。幼年时期,羽嘉言一直是温柔的,说话很慢,会笑着看季雁芸自己胡闹。后来季雁芸越发强势,羽嘉言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

一直到现在。

场面和情绪一起失控,季雁芸竟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心里憋闷感太严重了。

这次不等季雁芸开口,羽嘉言先说道:“你今天哪里都不许去。朴小菱是成年人,不管她要做什么,有什么用的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如果会出现什么意外,那也是她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这跟你无关。”

季雁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羽嘉言反问:“我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

羽嘉言怎么会置朴小菱的安危于不顾呢?季雁芸还清楚地记得,他看着朴小菱时的那个目光,是那么的……

殷切,期盼,憧憬。

他内心装了一个朴小菱,在最深处,是他的情怀,是他忘不掉的过往。不然自己为什么要和朴小菱断绝来往?就是为了割断这份情谊,让羽嘉言彻底属于我自己。

可是现在,他居然说这样的话。说朴小菱并不重要,说没必要去管朴小菱,说朴小菱有顾承宣。

他居然承认,朴小菱是属于顾承宣的。

从男人的角度来讲,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一定要说的话,这就代表着……

季雁芸的脑袋乱糟糟的,她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理智可以去用。她只想赶快知晓朴小菱的安危,确定她没有事情,她才能放心、。

自己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难道还能忍心看着她再次被被人伤害?

联络说断就断了,但是感情呢?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这根本不能受自我的控制,没办法去泯灭的。

季雁芸错步避开羽嘉言,还是要走。

羽嘉言伸手来抓季雁芸,被季雁芸一把给挥开了。羽嘉言在原地晃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完全没料到季雁芸会这么粗暴地对待他、。

这么长时间了,季雁芸对他的态度……还从来没有这么粗暴过。甚至,连强迫都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季雁芸都会由着自己。

到这个时候,居然会……

羽嘉言没有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

季雁芸又退后了一步,低声说道:“你好好休息。”

就好像平时出门一样,会叮嘱他按时吃药,会交代保姆阿姨,会很啰嗦。但这次,气氛明显不对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最忌讳的大概就是不欢而散。吵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在分开之前和好,要解决掉这个矛盾。不然距离和时间都会让情绪发酵,会一点点消磨感情,直到把所有的情谊都给磨光了。

那也就是彻底的,真正的,毫无回转余地的,分开。

季雁芸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没办法,知道归知道,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她现在处于失控的状态,理智被情绪打败了,只能由着自己去冲动,去做错的事情。

但救朴小菱,这永远不错。这是对的,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是自己这样的方式并不合理,应该和羽嘉言说清楚的,应该跟他谈好。不然呢?

他现在身体不好,自己这样对待他,他会不会发病?他到了自己这里之后,所受到的待遇一直是最好的,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过。自己突然这样,他会不会想太多?会不会难以忍受?

会不会……

离开?

季雁芸在车上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浑身打了个哆嗦,觉得有人在她后背用大锤子重重打了一击。比起彻骨的疼痛,更多的是心惊胆战。是恐惧。

相处到这种程度,季雁芸已经不敢想象了,如果生活中没有羽嘉言,会是什么局面?

自己一定会崩溃的。不管自己再强势,但是面对喜欢的人,那自己一定会是缴械投降的,这种情感没办法掩饰。不是强势孤傲就可以改变的。

自己想和羽嘉言生活在一起,想让他陪在自己身边,永远永远。

季雁芸的脸色不好看,助理担忧地看她一眼,小声问道:“小姐,要不要喝点水?”

有人说话的时候,方才那个紧张的气氛被打散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连不起来了。季雁芸呼出一口气,轻轻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不放心,对助理说道:“给家里去个电话。”

说到一半,她自己又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话,改口道:“电话给我,我自己打。”

助理忙把电话拿出来,顺手点了家里的快捷键,交到季雁芸手上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拨号了。她也知道季雁芸和羽嘉言吵架的事情,这可吓坏助理和司机了、

谁不知道羽嘉言如今在季雁芸面前的地位,那是真正的娇宠,即使他们的位置互换了,季雁芸作为施舍方是女性,而羽嘉言作为男性被宠爱着。但是这就是事实。季小姐对这位羽先生,简直是恨不得把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

一直对他那么好,凡事都顺着他的心意,就怕他生气,怕他心中憋闷不开心。

结果今天居然吵了起来,还吵得这么严重,可见这是出了大事了。

季小姐平白无故怎么会舍得和羽嘉言吵架?她就怕羽嘉言身体不好,承受不了太激烈的情绪,会和他吵起来,那一定是情绪失控了。说明她今天原本的心情就不太好。

现在就和最爱的人吵了一架,带着气出来的,那她的情绪一定是更糟糕。不,说不定已经到了谷底,是最糟糕的时刻。

这个时候在她面前做事,实在是胆战心惊啊!

外界都传言,季雁芸和顾承宣的处事风格很像,一样的冷硬残酷,有自己一套完整的标准,根本不能容忍突发状况。顾家大少爷是什么性格,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机会接触,不清楚。总之自家小姐的话,确实是传说中的那种人。

她倒是不会体罚人,只是她那种冷漠的处理方式,让人更难过。在她面前,触了她的逆鳞,一般都会被打发到角落里蹲着。不会解雇,但是也不再用,生活水平也跟着急剧下降。

根本就是吊着人,让人不上不下,只能懊悔。懊悔也是没有用的,她不用就是不用,这是一锤定死的事情,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所以在季雁芸面前,想保证自己如今的生活水平,或者说还能再提高生活质量,那就不能做错事。不能让季小姐不高兴,不能触她的逆鳞。

不过好在季雁芸这个人是冷了一些,倒也不会太苛刻下人。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懒得理会他们,小错误可以谅解的,她都当做没看到了。

眼前的话,就是特殊情况了。小姐心情不好,不知道平时的标准会不会往下降,稍微有点不合心意的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然后成为她发泄的出口。

总之还是要谨慎一点,好好做事。

助理小心地看她一眼,听见她和家里的保姆阿姨对话。

“先生在做什么?”

保姆有点迟疑,说话也不利落了:“在休息。”

季雁芸敛了神色,整个人都往内收,压得很紧,但是一触即发。像一个蓄势待发的气球,随时都会爆掉。季雁芸压着声音对听筒说道:“有什么情况?”

保姆阿姨衡量了一下,还是选择说实话:“可能是有点……气到了,这会儿吃了药,正在打瞌睡。”

果然。

季雁芸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也不是她会卜卦,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知道羽嘉言的行为。只是这么久了,多多少少也会了解一些他的习惯。即使并没有一个很理智很具有逻辑性的推测,单凭感觉,也知道。

哦,他这个时候会发病。他要虚弱地躺在床上,抿着嘴巴,一脸拒绝的神情。他会乖乖吃药,但是不吃饭,从一个并不关键的地方开始,折磨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为一种模式了。

起初季雁芸确实会心疼,疼得不行,慌手慌脚地给他端水,喂他吃药,帮他顺气。还要在他床边急切地宽慰他,那些他想做的时候,到最后都会被允许。

后来次数就太多了。季雁芸内心已经有了这么样一个固定的模式,疲倦感就也出现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点厌倦这种小把戏,根本就不想看到了。所以他提出什么条件的时候,季雁芸直接点头答应。第一次的时候,羽嘉言还有点意外,可能是没想到她会同意得这么干脆。

其实季雁芸只是不想他再玩儿那种把戏了。要陪着他演戏,自己也累。他每次发病也确实是真的,每次发作一次,身体状况都会更糟糕一点。要休养好久,才能慢慢回过劲头来。

季雁芸厌烦着,也心疼着。

季雁芸挂断电话的时候,心里和脑子里都乱糟糟的,很多纷杂的念头在缠绕,结成了一团,再也打不开。

她突然理解不了的问题:羽嘉言到底是谁?

他算是什么人?算是自己的什么人?

季雁芸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几分包养的成分,只不过是季雁芸包养羽嘉言。但他们又是合作伙伴,如今季雁芸的作品全是出自羽嘉言,从前期创作到后续的编曲包装,都是羽嘉言的创意。

再者,他们之间也是有那些情分在的,在公事之外,有些男欢女爱的情。季雁芸自然不必说,羽嘉言的话……季雁芸一直相信,他其实也有的。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算上半个,怎么会一点情分都没有呢?

只是这么多层关系,到了现在,季雁芸突然想不明白,他到底算是自己的什么人?

是伴侣吗?可是用生病来威胁自己的人,这算是伴侣吗?两个人同居在一个屋檐底下,却根本没有伴侣之间该有的亲密。

可是在伴侣之外,还能有什么关系?

不管有什么关系,那都不是季雁芸想要的。她不想任何其他的关系,她希望自己和羽嘉言之间,会是伴侣。是最亲密的,是老来白头携手的那种。

季雁芸放下手机,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低声说道:“病态的那个,其实是我才对吧?”

助理噤声,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在,当然也不敢随便乱接话,不敢回答这么微妙的问题。

季雁芸喃喃自语:“明知道他是那样,明明知道的……为什么我还是要这副样子呢?”

助理还是保持沉默。

季雁芸睁开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自嘲的,带着沉甸甸的负担:“算了。就这样吧。”

到最后,助理都不知道,她说的“这样”是哪样。她想了什么,要做什么?这都是未知数。

唯一明确的是,她现在要去见一个黑帮老大。关于那个老大,助理还是知道一点的。早些年季雁芸到X城巡演,就收到过那个老大的邀请。

季雁芸平时演奏结束之后不爱应酬,凡事能推掉的酒局饭局都会直接推掉。哪怕是自己回到家中独酌,她也不愿意和一帮认识却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煎熬。

兼之她并不怎么喜欢黑道上的人,对这类人就更是敬而远之。当时那个老大还只是组里的一个头目,让人送了请帖给季雁芸,一连送了一个月,季雁芸都离开X城了,还能收到他寄来的请帖。

到最后季雁芸也没有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今天是季雁芸又主动联络了他,联络方式倒是不能弄,季雁芸到他的地盘上随便找了小喽啰,拉住问一番,就会有人通报到他面前,说是一个女人在打听他的消息。

几年前对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的高冷女神,现在却主动送上门了,这种人生体验可是不多的。黑帮老大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季雁芸只能猜测,没办法去验证。

她等了半天,那个黑帮老大就把电话打到助理的手机上了。助理的联络方式是对外的,因为要牵扯到一些商业合作,很多要找季雁芸的人,都会打到助理那里。

季雁芸没有和那个老大寒暄,只是问了好之后,就说让他帮忙找个人。之后就又等了一天,那个黑帮老大就说有线索了。

但是要当面谈。

当面谈会遇到什么事情,季雁芸其实也不是不清楚。她是成年人,并且是一个理智成熟的成年人,除了刚刚和羽嘉言大吵了一架,她一直是克制沉稳大。对于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她有心理准备。

站在酒店门口,季雁芸越来越深刻地体味出来一点不同的味道。羽嘉言不让自己来赴约,其实……跟朴小菱没有关系吧?

只是单纯地站在我的角度,不想让我来见这个人。

他……怕我遇到危险?

是不是这样?

季雁芸有冲动转头回去,把羽嘉言从床上拉起来,好好问问他,和他好好聊一下。不过已经到了这里了,这是找到小菱的线索,唯一的线索,自己不能错过。

季雁芸在自己掌心掐了一把,有点疼,人就变得坚硬许多。

她一向是自我的人,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不管别人是什么态度,也不管他们是为自己考虑了几分。

骤然理解到羽嘉言的心思,季雁芸内心是感动的。但是这份感动并不能影响她的行为,该做的事情,她还是会做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几分钟之前,她是带着恼怒和悲伤来的。

但是现在,她是带着满心的感动去做一件前途莫测的事情——

即使这份感动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事实如何,自己还没有验证,还没有确定下来。

但是已经足够了。

助理在一边也很忐忑,转头看着季雁芸,小声地叫道:“小姐……”

季雁芸回神,才清醒过来,把那些乱糟糟的念头都抛出去,让理智和冷静回归。她盯着酒店的大门,没有回头,但是话确实对助理说的:“进去之后,不要喝他们的酒,任何液体的东西都不能进嘴。明白了吗?”

助理为难:“明白,可是……”

季雁芸侧目看她一眼,冷硬坚定,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没有可是。今天如果拿不到小菱的消息……”

后边威胁的话,她没有说,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这是她的底线,她一定要做到,不然的话,不知是助理,她连她自己都不会放过的。

助理呼出一口气:“嗯好的。我会注意的。”

季雁芸才整理下头发和衣服,迈开脚步朝里边走。这是自己走向位置的深渊,但是为了小菱,必须要这样做。

那个黑帮老大,当年也就是三十出头,现在已经就有了衰老的迹象。秃顶,啤酒肚,眼角下垂,眼中带着猥琐尖锐的光。季雁芸看着他,生理上先产生了一种排斥。

她从来都不喜欢和这种人一起就餐,无趣,低下,只会说些没内涵没水平的话。他们认为,只要能在言语上挑逗下年轻女人,就能证明他们的强大和力量。他们把低俗当幽默,把猥琐当风流。

简直让人作呕。

也是因为季雁芸的身份放在那里,她是季家的大小姐,背后有季家这个强硬的后台,根本不需要去陪那些老男人。对于这一点,季雁芸很感激爷爷,感激自己的出身。

她见过一些混演艺圈的艺人,在工作结束之后,被迫去陪那些男人喝酒聊天。她们肯定也是不愿意的,但是没有办法,在那个浮华的圈子里,她们没有关系没有人脉,只能坐在酒桌前,强颜欢笑。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想得到你的需要的,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就像此刻,一向高冷的季雁芸也终于有了一丝破绽,有了要求别人帮忙的事情,也终于出现了容易攻击的裂缝。所以她也要在这里,要忍着不舒适,去面对那个黑帮老大。

但也就只能到这里了。季雁芸的底线只能强迫她坐到这个程度,她是季家娇惯长大的大小姐,是高冷娇艳的季雁芸。她只能屈尊降贵到这里来,根本做不到强颜欢笑。

季雁芸入席之后,立刻有服务生过来要替她放手拿包。季雁芸自己捏着包,一脸冷峻严肃:“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好。”

黑帮老大觑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不用这么紧张嘛!久闻季小姐大名,我可是爱慕得狠啊!今天季小姐赏脸肯来吃这顿饭,我可真是高兴!随意,随意点!怎么都行!”

季雁芸冷眼看他:“随意就不用了,我来是为了我妹妹的消息。”

黑帮老大摸自己的秃顶,手一顿,略显尴尬。不过对着季雁芸那张完美的脸,他还是勉强忍了一下,继续找话题活络气氛:“不用那么心急,总得吃饭是不是?来,那个穿黑马甲的,把你们最好的东西都上来。”

服务生快速地看了季雁芸一眼,把菜单放在桌子上,很恭敬地说道:“完美的招牌都在第一页,都是评价不错的套餐,您可以看一下。”

季雁芸没有翻菜单的意思,直接说:“要第一个。”

黑帮老大的脸色更难看了,嚷嚷着:“多点多点!才一个像什么?我请不起一顿饭啊?行了也不用看了,把你们最贵,别人都吃不到的东西,通通给我来一份!”

服务生很为难:“我们这里没有别人吃不到的……”

黑帮老大瞪着服务生,大有立刻掀桌的意思。

服务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应变能力很强。一看这个人的架势就不像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有钱没素质,八成混黑道起身。这种人脾气差,但是没品位,就爱个虚张声势的面子。

服务生没立刻躬身说道:“我会请我们的一级厨师来为您服务,招牌菜采用世界各地采购过来的,空运直达,以保证食材的新鲜。”

黑帮老大这才满意了几分,又补充了一句:“把你们最好的酒开一瓶,什么几几年的拉菲!不行,多拿几瓶!”

季雁芸在一旁说道:“我不喝酒,。”

黑帮老大刚刚缓和过来的脸色又差了,觉得自己没面子了,脸上挂不住:“喝点就怎么了?你以为来吃饭就真地只是吃饭!?”

季雁芸定定地看着他:“我是来拿消息的。你提供情报给我,我会付给你一笔酬劳,放心,会是让你满意的价码。”

老大一拍桌子,声音就提高了:“你以为我缺那点钱!?”

季雁芸的气场一直强大,只是坐在那里,就显出沉稳。真要是对比起来,老大反倒像个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还没混出个什么一二三,只能靠提高嗓门去彰显自己的力量。

这是很拙劣并且没有水准的。

季雁芸淡淡地看着他,目光冷静克制,在他吼出那一个问句之后,淡然地报了个数字。

老大惊呆了。

季雁芸补充解释:“这只是提供线索的价码。如果你的线索能让我顺利找到我的妹妹,我翻五倍给你。”

老大的下巴掉到桌子上,半天都没捡起来。

季雁芸给出的价钱实在是……太离谱了!已经不是高的问题,简直超出了合理的范围!高到了让人难以置信!

顿了两分钟,老大突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指着季雁芸的鼻子:“你耍我是不是!?!”

季雁芸目光骤然凌厉起来,简直尖锐,看得老大心里一个哆嗦,手指就抖了一下。

老大还死犟着,努力保持表面上的淡定:“你看什么!?你一个女人,还想怎么样!?”

季雁芸冷漠地开口:“把你的手给我收回去。”

老大本能上就听了她的话,把手给收了回来。刚收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干嘛要听这么一个女人的话?面子呢?我的面子呢!?

想着,老大又把手伸出来,点着季雁芸的鼻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指你怎么了!?”

季雁芸呼出一口气:“你父母没教过你做人的礼仪吗?”

老大嗤笑一声,挑着眉说道:“不好意思,没有。你家教好,你清高?你的清高能保持多时间?”

一边说道,他回头吩咐那个服务生:“什么都不用上了!给我开间房!我倒要看看,清高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你要是哭着求我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高冷!”

服务生见识再广,也没遇到过这种饭还没吃就要霸王硬上弓的事情,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季雁芸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忙拿着自己的包站起来,转身就走。

但是她穿着高跟鞋,哪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的对手?

根本躲不了的!

季雁芸的强势只在于精神上,是心理上的一种强大。她能保持自己的孤傲,能让自己在危急的时候冷静下来,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但在肉体上,她还是一个女人。肢体力量薄弱,根本没办法对抗强大的外力。

这种力量悬殊是很大的。尤其是,对方是个刀剑舔血的男人,五大三粗的。

季雁芸被他拖得一个踉跄,手腕被抓得生疼。她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这个男人要是想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根本没办法抵抗!

但这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没打算和这个男人来硬的,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和沟通。她就是来谈一场生意,双方受益的合作,谈完就走。她还想着,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撕破脸,强迫自己做些什么事情的吧?

结果完全想错了!

大错特错!!

她是太低估这些人的流氓程度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连颜面都不顾及,简直就是一时兴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实在是太低劣了!简直拿不上台面!

作为一个女人,对于即将面临的事情,季雁芸当然是恐惧的。但是恐惧也没办法,没有人能帮助她。她只能勉强把自己的情绪给压下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慌张。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让自己出现软弱的一瞬间,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你确定要这样做!?你这样只会造成一大笔经济损失!!”

老大回头看她,桀桀地怪笑:“你刚刚说的那个数字!?”

季雁芸还在努力挣扎,声音却是克制的,和她的肢体动作很不匹配,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她只是呼吸稍微重了一点点,其他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这让那个老大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会不会……这个女人其实是很乐意和我来一发的!?她看起来是在挣扎,但其实内心根本就没有排斥我,这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

不然,她说起话来怎么会这么冷静?还这么有条理,根本没有否一点慌张的样子!

一般女人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呢!?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她肯定是愿意的!不用怀疑!一定是的!

想到这里,老大就更兴奋了,眼中的精光闪烁,眯着呀露出两排牙齿,看起来更猥琐了!

季雁芸的声音是有一点颤抖的,但是混在挣扎的动作之间,被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起来,很不容易察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季雁芸重复道:“你现在放开我,把我妹妹的消息告诉我,那笔钱就都是你的了!今天就可以到账!”

老大想着,她既然想陪我玩儿,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她是要扮演什么角色吗?高冷美人?假装自己很不屑?玩儿这种游戏!?

那倒是可以陪她玩儿玩儿!

老大就放开了自己的手,也放松了自己的警惕,没有刚刚那么紧张紧绷了。他这边刚松手,季雁芸转身就走。老大还在原地笑着看她的背影,心说她能演到什么程度?

什么时候会停下脚步?什么时候会转回来!?

她既然是愿意的,是想玩儿的,那应该是不会舍得离开的。走不了多远,她肯定得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结果老大看着季雁芸越走越远,渐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走的……也有点太远了吧!?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啊!眼看她都快出门去了!

哪有玩儿游戏这么入迷的!?

老大在背后叫了一声:“喂,你……”

话音还没落,就见季雁芸突然拔腿就跑,匆忙和慌张终于爆发出来,再也掩饰不住了。她刚刚一直粉饰的平静这个时候都破碎掉了,只剩内心的恐惧,全都表现在她的步伐之上。

老大骂了一句,啐了口唾沫:“被骗了!这个女人!给我站住!”

季雁芸当然不会听他的!

老大也跟着追了出去,他是男人,体力比女人好,这么短的距离,要追上季雁芸也就是几步的事情。更何况,季雁芸穿着高跟鞋,其实很不方便。

她平时做惯了大小姐,不管再怎么强势,在名媛淑女之中也是仪态极为端庄的。她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什么时候穿着高跟鞋跑过!?

季雁芸一边觉得这双鞋实在是太碍事了,心里又愤愤不平。自己这么多年,在音乐界保持孑然一身,居然会栽在这个男人手中!?居然会因为他,彻底破了自己的习惯和规矩!

太窝火了!

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亏给讨回来的!

但是,这个前提是要能顺利回去。一定要平安回去。

季雁芸想着这些,就觉得后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身后,带着侵犯的气息,正在逼近。

逃不掉了!

季雁芸这样想的时候,就感觉身后的劲风袭来。那个男人要伸手来抓自己了!她敏锐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但却什么都做不来!跟那个男人相比较起来,自己和他的体格差异太大了。自己在速度上也是弱势、

根本没办法的。

季雁芸差点就要认命了。她觉得今天是真地要栽在这个人的手中了,没办法了。这是自己选择的,来之前也有过这方面的预想,也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季雁芸本能上想做躲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啪”,是手掌打在肢体上发出来的声音。

季雁芸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那个老大已经停了下来。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保持挥手抓取的动作,僵持在了原地。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能看到他手腕上,有另一只手握在上边,硬生生卡住了他的动作。

手指修长,指节圆润饱满,带着力量。

是很完美的手型,最适合练琴。

季雁芸呆若木鸡,顺着那个人的手往上,一直看到他的脸,然后轻轻叫了一声:“羽嘉言!?你……”

之后要说什么,她都没能想起来。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要看着他就好了。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季雁芸从来没想过的,这一辈子都不奢望羽嘉言能主动一次了。她甚至都想好了,到老到死,都是自己在拼命付出。羽嘉言的身体是这个样子,要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他想自己独立出去,也并不容易实现。

她已经想过将来年迈的时候,羽嘉言先躺在病床上,他会先衰老下去,会先变得虚弱迟暮。那个时候,还是自己要凑上去,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他吃不吃苹果,要不要来块儿甜点。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两个人能一起生活下去,能白头,能看着彼此步入年迈,越来越接近死亡。只要羽嘉言能平安活到那个时候,只要他不离开自己。这已经是最圆满的了。

她当然也期待羽嘉言能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动一点点真情。毕竟她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希望他能给出回应。但是期待也好,希望也好,这都只是个人的情感。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劝服自己,冷静下来。

事实就是那样,无论她有多爱这个男人,都没有用。

所以骤然看到羽嘉言出现在自己面前,季雁芸愣住了,她脑子里一直在想,上一次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什么时候?羽嘉言最后一次对自己主动,是在什么时候?

可能还是幼年时期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坦诚相见,没有那么多一二三。

后来呢?

后来就是这次重逢。他变得阴鹫沉默,不爱说话,也不笑。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阳光和煦的哥哥,不是那个体贴温柔的绅士。于是,他就呆在季雁芸的身后,永远被动,永远做那个接受爱意的一方。

从来没有一次,是站出来的,站在季雁芸的身前。

这一次,却变了。

季雁芸久久不能回神,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些什么反应。兴奋吗?还是激动?或者是感动?还是应该泪流满面。

大好像做什么都不太对。季雁芸站在这个场景之中,最大的感触,就是茫然。

是的,很茫然。

不知道羽嘉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内心想了什么,不知道他经过了什么样的思想挣扎。

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每天二十四小时都保持最近距离的接触。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到底算是什么呢?

季雁芸想不明白。

明明是自己付出比较多,因为得到了一点点的回应,就开心激动成这样?这算什么呢?自己给出了十棵果树,骤然得到一颗苹果,这付出和回报其实根本不等量的。

更何况,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清楚。这颗果子是不是又酸又涩?是不是被虫给蛀了?是不是已经坏掉了?

这都不确定。

季雁芸自嘲地想,自己一腔感情的付出,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回报而已。自己还在这里激动什么?

可是啊!可是这一颗果子,也是我一直期待的啊!

季雁芸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很想哭,想把最近的抑郁和憋闷都给发泄出来。眼泪还没酝酿出来,倒是挡在她侧身前的羽嘉言微微侧目,皱着眉,语气很不好。

“愣着做什么!?”

气场有种难以言明的变化,好像是变得……坚硬又强大。是要支撑出一片天地,把季雁芸给笼罩进去,然后不管外界是什么形势,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发生什么,都没关系。

没人能伤害到她。

在这样的气场之下,季雁芸居然生出了一点小女生的心思,说话也嚅嗫起来,低声道:“我……你怎么来了?”

季雁芸也是强势太久了,一个人坚强地生活,突然有人表现出一点关怀和保护,这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很不适应,这是最直白的感受。

但内心也会有那么一点甜甜的滋味,从他皱起的眉心一直蔓延开,直到他那双眼睛之中,带着些许恼怒,和更多的关切。

季雁芸想啊,这一次,算是值得了。不光是为小菱,自己也觉得值得了。

羽嘉言见她没动,眉心皱得更紧,转了下身体,问道:“还愣着!?”

季雁芸才回过神来,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羽嘉言强出头,但是他的身体能行吗?他最近一直病着,本身就没什么体力,这个时候要和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峙,怎么可能呢!

季雁芸本能地就想往前去,想替羽嘉言挡下那个男人。这是他们两个人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方式,一直是季雁芸充当那个前锋,羽嘉言只用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做。

即使刚刚羽嘉言站出来帮自己拦住了那么男人,自己也为此满心感动,也有了些荡漾的悸动情怀。但是习惯还在,她还是会想要去照顾羽嘉言。

但是羽嘉言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羽嘉言转过头,看着那个男人,话确实对季雁芸说的:“车子在对面,先过去。”

季雁芸当心他的身体,当然是不肯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羽嘉言突然爆出一声低叱:“还不快去!?”

季雁芸犹豫不决:“那你……”

羽嘉言没说话。

季雁芸站在原地没动,她知道羽嘉言现在是什么状况,也就知道羽嘉言现在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并且装不了多久。他不管精神状态修复到什么程度,但是身体是限制了他的行动的。

他现在跟一个女人都不一定能赢得过,更别说,对方是黑帮的头目。

更别说,这个老大的手下正在往这边聚集。

季雁芸没理会羽嘉言的厉呵,往旁边挪了一步,隔着羽嘉言的肩膀去看那个黑帮老大,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她平时的冷静和克制。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说出我妹妹的下落,我给你承诺的报酬。”

羽嘉言似乎有点生气,想回头让她先走。结果他对上的,一双一场坚定的目光。季雁芸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有再看那个老大,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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