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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4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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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不求饶。

奚锐利咬着牙吼道:“给我!”

那个年纪大的姑娘立刻推着轮椅上前,床上的女人忙去拿橡胶手套,可是刚取出来一副,还没来得及帮奚锐利带上,就见他空手去抓罐子里的纱布块。

他的手还没恢复过来,以他刚刚掐朴小菱的力道,是要休息个几天才能缓过来的。他的手刚抬到一半,手指一空,纱布块掉了下去,正好摔在朴小菱的伤口上。

朴小菱痛得一激灵。

奚锐利却被自己的无能给激恼了,连一块纱布都跟自己作对,不受自己的控制,是嫌我现在身体不行了?连一块纱布都要看低我?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了?当真以为我是好说话的吗?

奚锐利的怒过前所未有的高涨,他拼命拍下去,手掌压在纱布上,在朴小菱的伤口上拧了一个圈。朴小菱终于闷哼一声,痛苦之情再也忍受不了了,表情扭曲。

但却不是因为奚锐利。

他的手没有力气,即使用了最大的力,也没什么影响,跟小婴儿挠一样。是那个年纪大的姑娘,她用延伸暗示床上的其他人,在奚锐利看不到的地方,撕开了朴小菱的其他伤口。

奚锐利正被怒火笼罩,整个人都偏执激烈,根本没发现她们的小动作。但是朴小菱作为受害者,是切身体会到了的。

朴小菱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满意了,吗?”

那个女人的神色一顿,变得很紧张。奚锐利还没听明白,没来得及反应。

朴小菱又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骗他有,有什么用,他那只手,一点力气,都,没有。你看他,抖,成什么,样子。根本不疼。一点,都不疼。”

奚锐利骤然明白过来,回头看那个女人,气压越发低了下来:“你也看不起我?”

女人本能上想解释:“不是……我,奚公子,我只是……”

奚锐利盯着她:“你也觉得我身体废了是不是?”

“不是的!真的不是!”

奚锐利冷冷地看着她:“我养你这么多年,怎么,现在觉得我满足不了你了?”

女人已经哭出来了,跪在奚锐利面前,趴在他膝盖上,急切地辩解:“我永远喜欢奚公子的!我不在乎你还能不能睡觉,哪怕你永远都不能……”

“你给我滚!”

奚锐利软绵绵的手掌抽在女人的脸上,打断了女人的话。奚锐利气都喘不匀了,是被气疯了。他用那双没什么力气的手,想把那个女人从自己膝盖上推下去。可是女人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她的愚蠢,死死抱着奚锐利的腿,根本就不松手。

奚锐利坐在轮椅之中,原本就做得没多稳,他的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根本支配不了。被这个女人拉扯几次,整个人都歪斜在轮椅之中,脚也从踏板上掉了下来,特别狼狈。

朴小菱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最终以奚锐利摔下轮椅结束。她终于明白奚锐利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算是受刺激,这转变也太大了。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奚锐利某些男人的根本,受损了。这满屋子各色各样的美少女,肤白貌美,有妖艳型的,也有青春的,但他都享受不了。

这对一贯风流倜傥流连花丛的奚公子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朴小菱不能体会这种感觉,毕竟自己不是男人,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是稍微想一下,也能理解这种状态。

理解归理解,也没什么同情的成分在其中。走到这一步,谁能说这不是他自己找的呢?从最开始的那个因,一直种出现在的果,他自己没有责任吗?

也或者……如果他没有遇到我,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吗?他现在的不幸,是不是都是我带给他的?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是原罪,是我吗?

朴小菱想不明白这个事情,她现在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子的。

但……

这样也算是好吧?对自己来说,对现在这种状况来说,算是好事的吧。

最起码,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了。在酒店之中,这件事情最开始的起源,那样的场景不会出现。

哪怕只是暂时的,那也是好的。

朴小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是还是飘在半空,没个着落。奚锐利走了之后,有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奚锐利要求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陈婧也没有来。朴小菱能安静几天,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养伤。

也正好是这些时间,她脑子里把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全部都回忆了很多遍,像是放电影一样,明明是很多年的事情,却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演上好多遍。

从最开始的,自己根本没有多清晰的记忆,只是听别人的讲述,莫忆文抛弃顾承宣来照顾自己。到后来,所有人都失去莫忆文。然后是爸爸和小天,他们受伤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一直浮现在自己眼前。

之后还有羽嘉言,他现在的样子,自己那天也看到了。是那么虚弱,只剩半口气,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也不怪雁姐姐会生气,如果是顾承宣变成那个样子,我大概已经疯掉了,哪里还会像雁姐姐那样,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坦诚聊天。

这样说来,雁姐姐对自己,已经是很照顾了。自己是不能怪她的,对吧?

还有陈骏逸。这是一条命。不,应该说是两条。他被害之后,梦梦就彻底崩溃了。梦梦的灵魂也被带走了,成了行尸走肉,成了一个空壳。这都是因为我,陈婧最开始的目标是我。只是陈骏逸不想配合她了,不想对我下手了,所以,陈婧害了他。

其他的人,还有多少受我连累的人?

哦对,顾承宣。

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但是他总是因为我受伤。我的任性,我的冲动,我所选择的路,结果都要他来替我善后。

于是……

现在呢?

顾承宣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这么多天了,根本不知道外边是什么状况。奚锐利是铁了心要关自己的,彻底断绝了自己跟外界的联络,手机没收,没有电脑,连电视机也没有。甚至连报纸和杂志,都看管得很严格,根本不给自己接触的机会。

这里的人也不跟自己交流,每天会有人送饭过来,但是放下就走,一句话都没有。吃完之后的碗筷放在那里就好,定时有人来收走,还是沉默着,好像根本就不会说话一样。

自己是被封闭在这里了,根本不能知道外边的情况。

但是这么多天了…………难道顾承宣不知道我是被奚锐利带走了吗?为什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等这么久的,一天都等不了,外边会闹翻天的。难道他真地出了什么事情?已经没精力来掌控这些事情了?

还是说,他不打算来救我了?还是他没有找到地方?

朴小菱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又迅速打住,摇了摇头,想把自己这些想法给赶出去。自己不能这样想,这种念头是很可怕的。我并不想让顾承宣来这里,我不想让他冒险,也不想让他受制于奚锐利。

不管奚锐利对我做什么,总之他不会对我做酒店之中的那种事情,这就很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了。顾承宣不要再为了我,去做出什么牺牲,去做什么让步。

就让我离开他,从他身边走开。让我这个厄运远离他,不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不幸。我想让他好好的。

所以,不能期待,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期待。

他不来才是最好的,这样他就能好好地生活,可以去做他的事业,可以一直往上走。

恩,对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心理暗示的作用很强大,这种刻意的念头想上几千几万遍,每时每刻都在心底默念,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才是我的想法,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暗示就能变成事实。

朴小菱真地不期待顾承宣了。

奚锐利再次来的时候,状态比上次好很多。可见他一直都在恢复,进展快还是慢,朴小菱不是医生,自己也看不出来,但是能发现的是,他的手臂,是比以前有力的。

他坐的是电动轮椅,最后一次走的时候,是被人扶上轮椅推走的。他全身都是软的,连几个按钮都操作不了,手指完全没有力道了。这次他来,自己操纵着轮椅,能看到他的手指握住方向杆的时候,稍微收紧了一些。

不是那么虚浮了。

他在康复,这对朴小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力气,去……折磨朴小菱。

伤口上撒盐,这只是最低级的。朴小菱知道他是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才会最这么低级的手段来对待自己。他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想法,新奇的,这世上从来没出现过的,那些独一无二的东西。

身体虚弱的时候,大脑大概也是跟不上的,精力是随着体力变化的。当一个人的身体都没办法保持强健,那很多想法都会偃旗息鼓。他渐渐恢复起来,那他的大脑也会跟着活跃起来。他能想出很多手段,比伤口上撒盐高级很多的手段。

不过朴小菱也无所谓。

只要不是那种事情就好。只要不是酒店中的那种事情,只要他身为男人关键的部位没有恢复,那就好。

奚锐利进来的时候,朴小菱正躺在床上发呆。听见动静,朴小菱转头看奚锐利一眼,然后又把眼睛转回去,一脸漠然、

奚锐利操纵着轮椅到她床边,语调讥讽,问道:“伤口就这么暴露着,你不怕腐烂?”

朴小菱一点反应都没有,对于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话,朴小菱根本不想理他。这是他的地盘,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是他没有给自己医生的,也没有人送纱布和药膏过来,那伤口只能暴露着。

现在问这个话,有多大的含义呢?

没有,根本就是无聊的一句话,朴小菱当他是在放屁。别人放屁,自己干嘛要凑上去闻一闻呢?没有必要,不用理他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奚锐利了,所谓风流倜傥,那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或者说,是幻象了。

以前的奚锐利并不招人喜欢,但是也不至于讨厌到极致。眼前这个人,越发憎恶,连面目都是可悲的,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是的,朴小菱不想看他。

这个态度太明显了,根本就没有掩饰,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这完全刺激到奚锐利了,让他十分恼火。但是这几天,他进步的似乎不只是身体,精神和情绪状态也好了一些,以前的涵养回来了一丁点,比上次有了一些耐心。

也或许是朴小菱刺激他太多了,这么几次,他也稍微有点免疫力了。人不能总是放纵自己被情绪给支配,那还怎么成大事?不管怎么说,奚锐利也是K国际的总裁,不管他的性格适不适合做这个位置,他都做过那么一段时间,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一些的。

只是他被自己的愤怒给冲昏了头,什么都忘记了。等他稍微冷静下来一些,恢复一些理智,总好过之前的状态。

奚锐利吐出一口气,看着朴小菱说道:“你转过来。”

朴小菱当然不听。

奚锐利的声音压低了很多:“你看着我,我就给你找医生过来。”

朴小菱还是没有反应。

奚锐利积攒了几天的耐心,也就只到这里了。只够他保持这么一小会儿的淡定,看起来心平气和一些。但是朴小菱不配合他,这就让他很恼怒了。

他伸手捏着朴小菱的头发,把她拉过来,对着她的耳朵问道:“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朴小菱痛得皱起眉,但目光还是平和的,她看着奚锐利,问道:“你是在生气?”

奚锐利的手僵了一下。

朴小菱像是有点费解:“你为什么生气?”

朴小菱自言自语道:“好奇怪啊。我配合你的时候,你生气,现在你还是生气。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奚锐利一声冷笑溢出嘴角,音调也变得刻薄尖锐,十分不和善。他还抓着朴小菱的头发,厉声反问道:“你说奇怪?你不知道是为什么?”

朴小菱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大概知道一点。但是也很奇怪,我是说站在你的角度。不管我怎么做你都生气,那你还想要我怎么办呢?”

奚锐利被她问住了。

奚锐利缓缓松开自己的手,靠在轮椅背上,看着朴小菱:“你现在是想跟我谈谈?”

朴小菱反问:“你想跟我谈吗?”

奚锐利又被她噎了一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得不说,这个丫头是聪明的,她永远机智,不管处在什么状况,都有她的伶俐和机敏。确实,自己根本不想跟她聊天,一句都不想。

想到从她那张嘴巴中,说出过那么伤人的话,奚锐利就觉得难忍。是那张嘴巴,上下开阖,把自己说成垃圾,说成最低等的生物,最肮脏最不堪的人。也是那张嘴,说着她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说着她的真诚,并不是给我。

这样的嘴巴,我不想和她聊天,一点都不想。

只想一想到她在我昏迷的时候说出的那些话,我就想撕烂她的嘴。想把她的嘴巴封上,让她永远不能再发声。

永远!!!

我怎么会想和她聊天呢?我一点都不想!一丁点都不想!!!!

奚锐利被戳穿了自己的心事,变得分外难堪起来。男人的尊严都是很要强的,他不愿自己被人践踏,也不愿自己在被践踏之后,又被看穿。这是很没面子的事情,他不想承认。

奚锐利的表情好久都没有缓和下来。

朴小菱很诚恳地说道:“不管你想不想跟我聊,我都跟你说实话吧。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从各种意义上,你把现在的一切恶果都推到我的身上来了,你觉得你现在的不幸都是因为我。”

奚锐利骤然抬头,眼眶发红,瞪着眼睛,反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朴小菱坐了起来,扯到肩膀上的鞭子伤口,痛得呲了一下牙齿。她卡了好几次才坐起来,然后看着奚锐利,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谁知道到底是因为谁呢?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

朴小菱抬手示意他安静:“你别那么激动,吵闹没什么用,只会让现实变得更糟糕而已,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比如上次,你发过火之后,就要有那么多天卧床不起。”

“你闭嘴!我只是不想来找你!”

朴小菱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这不是装出来的高深,而是她真得明白。这几天摒除外界环境的干扰,她能想明白很多时期,直觉也因此变得更加敏锐。以前她总是不明白,顾承宣那种像是野兽一样的直觉到底是怎么来的。

可能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中呆太多了,所以才练就了那么敏锐的直觉。

现在朴小菱自己也有的。

她看着奚锐利,表情带上了一些怜悯,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那张平静的脸上,出现的第一个变化。她同情奚锐利,同情他现在的身体不好,更同情他,再也不能坦诚。

这是以前那个奚锐利最宝贵的品质。不管是爱,还是喜好,他都是坦诚的。他喜欢女人,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公然寻欢作乐。他爱搞那些小设计,也不觉得这丢了他总裁的身份,依然继续研究下去。

以前的他,痞归痞,但是坦诚。对自己。

是的,他是朴小菱见过的,对自己最坦诚的人。

但是现在不是了。他彻底堕落了,腐化了,成了另一个不堪的人。朴小菱同情他、

奚锐利被朴小菱的目光深深刺痛,根本不能继续和朴小菱对视下去。他恼怒地转开头,口中还是恶狠狠地厉吼:“收起你那副嘴脸!我不用你可怜!”

朴小菱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是在可怜你?”

“你闭嘴!”

“气急败坏就让人闭嘴,这不是什么好的习惯。我没必要听你的,毕竟你现在对我没有什么威胁。”

奚锐利快气疯了:“朴小菱!!!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朴小菱摇摇头:“你当然敢。你怎么会不敢呢?只是你做不到,你没有那个能力。就算你要动我,也是借别人的手,不是你自己亲手。”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说在重点上了。现实却是是如此,奚锐利也因此才分外恼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奚锐利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要惩罚她吗?但自己确实做不到,是要别人来动手的,这就被她说中了!那就让她这样说下去?这个女人……简直,这个女人她,为什么总是要拿这一点来刺激我!?

她一定要看到我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才满足吗?她一定要把自己搞得一身伤才满足吗?

奚锐利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朴小菱看着他的样子,还是平平淡淡的:“你看,我说了,生气并没有什么用。你只是让自己更加痛苦而已,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你不怕我虐待你?”

朴小菱看看自己腿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看着惨烈狰狞。

朴小菱反问:“你知道被鞭子抽打有多痛吗?”

奚锐利皱眉,不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朴小菱继续说:“被鞭子抽倒是还好,但是撒盐水就很难熬了。不过你想想,这种痛苦我都熬过来了,你觉得还有什么手段,对我有效?”

奚锐利的呼吸一凝滞,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她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女人的忍耐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的样子。就算是用盐水来擦拭她的伤口,她都能保持一声声不吭,咬破了嘴唇都不出声。

她不该这么能忍耐的。实在是不应该。她真是一个小姑娘,那么单薄,那么消瘦,那么娇弱。像是一朵花,应该放在温室里盛开,一点风吹雨打都经受不起的。

但是她确实没有说话,没有出声。从头到尾,都不给自己机会。一点机会都没有。

是因为顾承宣?是顾承宣给她这么强大的力量吗?是顾承宣让她能变得坚强起来吗?是因为顾承宣,她才能忍耐住一切的苦难吗?

但假如,顾承宣如果不在了呢?她还能做很平静?还能坐在这里,保持这个表情,和我聊天?

想到这里,奚锐利的表情就变得诡异起来。像是要笑,但是又像是不笑。很奇怪,阴森森的。

朴小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继续说自己的:“没有的。我现在很平静,不管你做什么,都影响不到我。反倒是你自己,生气会短命的,尤其你现在的身体,恐怕要折寿。我坦诚告诉你,没用的。”

奚锐利停顿了好长时间,突然冷笑一声:“你这个架势,是要和我聊聊天了?”

朴小菱很认真地说道:“我以为我们一直在聊。”

奚锐利顿了一下,说道:“那好,我们来聊聊,顾承宣?”

朴小菱怔住,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听不明白这个人的名字,并不知道他是谁一样。

她是一直在暗示自己,顾承宣不会来的,自己并不期待顾承宣。时间久了,这么对自己碎碎念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她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会有些不适应。

这是自己内心的渴望,是最真挚的爱意所在。但自己也在排斥着这个名字。

这是很矛盾的情结,卡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茫然失衡。前几天没有人跟自己提顾承宣,自己也接不到外界的信息,勉强还能保持自己内心那一点很微妙的强迫。但是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听到自己心心念的名字,一切就都坍塌了。

朴小菱才发现,暗示再多也只是一个假象,是一个表面,根本触及不到内里。那都是假的,不是真实的。最真实的自己,是想着顾承宣的。想见他,想和他说话,想和他面对面,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呼吸同一片空气。

只要是这样就好了。

我是期待他来的。我十分期待。

这多让人痛苦啊!明知道我整个人就是一个原罪,我现在还没调整好我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现在回去,对谁都不好的。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此刻的思念。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摆放我的心情?

奚锐利看她这个表情,以为她是在紧张,嗤笑了一声说道:“这么担心顾承宣?”

朴小菱缓缓呼出一口气,没有接他的话。这几次接触下来,她稍微摸清楚一点奚锐利现在的套路,他就是想折磨自己,不管从什么角度和方向,也不管是在什么层面上。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他的话可以不用接,自己接话的话,他就会得逞。只要自己保持沉默,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疯的。

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急躁得很,几分钟就会发怒。

但是……和顾承宣有关的事情,怎么能忍得住?

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这是在讲顾承宣啊!是在说自己一直担心的顾承宣,我怎么可能还保持淡漠?

朴小菱回头看奚锐利,明显是已经进了对话状态,也进了他的圈套之中。

奚锐利很满意,嘴角的笑意越发阴冷森然:“你跪下来舔我的脚,我就告诉你。”

朴小菱的呼吸一滞,然后眉头微微蹙起。没想到他会提这种条件,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毕竟,这种手段实在是太低劣了……

之前他拿盐水擦朴小菱的伤口的时候,朴小菱还以为他是被气疯了,脑子一时间成了摆设,等冷静下来就好了。但是看这个态度,他是一点都没好转起来啊!

不管是伤口撒盐,还是跪地**,这种小学生都会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也能说得出口。难为他以前也算是上流社会的人。真是……悲哀啊。

好歹是做过一个跨过集团的总裁,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往日的洒脱和风流都被他自己给碾碎了,随风丢在不知名的地方,只剩骨子里最卑劣的因素,让他自己成为现在这个没有营养的人。

是的,没有营养。

朴小菱没有动。

奚锐利补充道:“不想知道顾承宣的现状?你现在跪下来,我就告诉你。”

等了很久,朴小菱慢慢地从床上下来,在奚锐利身前蹲下来。奚锐利以为她真得要听自己的话了,惊喜于自己终于能收拾她了,也震惊于她的配合,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转成一种嫉妒和恼怒。

她这么刚烈的人,从来不肯服从别人,从不放低自己的姿态。但是现在,她要跪下来了,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并不是屈服于我,而是跪在了另一个男人的面前!即使现在面对她的是我,但我还是在泥沼之中,我还是悲哀的蜉蝣,是被她丢弃的垃圾!她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为了那个顾承宣……是为了那个顾承宣……

怒过扼住奚锐利的脖子,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他愤怒,他嫉妒,他不甘,他也委屈。所有的情绪都涌在一起,聚集在嘴边,变成了一个嘶吼的“你!”……

然而没等他说完,就见眼前亮光一闪,朴小菱的手边多了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正对着自己的脚腕。

奚锐利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低头看着朴小菱的头顶,嘶声问道:“你要做什么!?你拿的是什么?快挪开!!!”

朴小菱抬头看他,又恢复了一脸平静:“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吗?刀子而已。”

而已!?!什么叫而已!?这是很危险的啊!!!

奚锐利都快疯了,抓着轮椅扶手,急切地吼道:“给我拿开!!”

朴小菱很坦然:“我当然不会。想远离刀刃的话,你自己挪开就好了。”

奚锐利当然做不到。他的腿脚根本不会动,现在连知觉都是迟钝的,最多的感触就是麻和木,做了刺激试验,连痛觉都很浅。他的脚在踏板上,也是需要别人帮他搬上去放好的。要是不低头看,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在什么位置。

倒是轮椅可以动一下,可是,因为他的手臂也没力气,推不动自己的轮椅,所以一直用的电动轮椅。朴小菱刚刚掏出刀子的瞬间,刀刃划过轮椅上的线,其中一根线在眨眼之间就断成了两截。现在轮椅上的操纵杆也是失效的,他要想走开,只有用手去推轮子。

他当然推不动。

奚锐利不知道她怎么练出这么快的刀法,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就被困在了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浑身冒冷汗地看着她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脚腕上。

奚锐利害怕了。他受过一次伤,如今行动还受限,被困在一个轮椅之中,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他就分外惜命,爱惜自己现在这个残破的身体,不能忍受自己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点都不行,哪怕不伤及性命,那也不行。

奚锐利内心充满了恐惧,还是在吼:“你给我拿开!朴小菱!别逼我再罚你!”

朴小菱歪了歪头,很天真的样子,说道:“我以为你现在是要跟我说一些好话才对的。你这样威胁我,我会不开心,我会想,反正我要被你罚的,不如拉上你一起受苦好了。”

说着,朴小菱的刀子就往下去了一点。这是她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削铁如泥,特别锋利。她只是轻轻往下压了一点力道,奚锐利的裤子就破开了一道缝隙。

再往下,就是奚锐利的骨肉了。

奚锐利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赤红,手握着轮椅扶手叫道:“停下!停!你要什么,你说!”

朴小菱果然停了下来。不过她的另一只手却探了过来,搭在了奚锐利的脚踝上。奚锐利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脚是全身知觉最浅的地方,又一次泡脚的水太烫了,他的脚背都被烫出水泡了,他自己还没感觉到痛。可是看着朴小菱的这个动作,他居然脑补出了她抚摸自己的感觉。

那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自己的脚上抚过,一定是酥酥麻麻的。指尖光滑,带着一点点凉意,和皮肤摩擦的话,这是人世间最美妙的滋味了。不,没那么严格。哪怕她现在是隔着自己的裤脚抚摸上来,她并没有和自己的皮肤接触,那也是好的。她只要靠近我,就是好的。

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朴小菱,喜欢到根本放不下,连这么一个动作,都难以忍耐,心里瘙痒起来。

然而……自己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前几天用那些女人来试,奚锐利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不喜欢那些女人,没有感觉,不来电。可是现在他内心的欲望已经很浓烈的,他已经很有冲动了,但自己的身体还是没有反应。

奚锐利的脸色煞白,有种错位的失衡感。难道……我真得不行了?不应该啊!那里没有受伤的啊!应该不会是这样才对的啊!

朴小菱的手已经捏在了奚锐利的脚后跟再往上,奚锐利看着她圆润的指甲,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种感觉太诡异了,明明心里有了冲动,但是身体却还是如此平静。

朴小菱抬头看着奚锐利,问道:“你冷?”

奚锐利还在抵抗身体带给自己的不适感,抿着嘴,很严肃,没有说话。

朴小菱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这里有肌腱,如果我的刀子划下去,你这只脚就废了。”

奚锐利的脸色更白了,嘴唇都颤抖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朴小菱耸肩:“我以为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前一秒,他还在享受朴小菱的抚摸所带来的快感,然而一转眼,这就成了恐怖的地狱,不知道是哪一层,要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奚锐利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把刀子拿起来,什么都好说!你别用刀子对着我!”

朴小菱根本不听他的话,也不接,只管问自己的:“你知道废了是什么意思吗?我有一种很特殊的切割手法,能让你的肌腱再也缝合不了,成为永久性的断裂。意思就是说,等将来你的身体恢复了,腿上有力气了,但是这只脚啊,还是不能用。”

奚锐利嘴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了下去,只剩一脸铁青。他要自己的身体康复,他将来还想回到赛场上,还想开快车,还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哪里都不能再受伤,要这样慢慢恢复,朝着希望,总归好起来。

不能废了这只脚!

奚锐利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朴小菱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很满意:“嗯,这样就够了。你脑中还有那些不堪的画面吗?”

奚锐利的呼吸一滞,身为男人的尊严一而再再而三被挑衅,但是现在的场合,他还发作不了。他自己没有反应,这是最痛苦的。但是脑补了一下,也被她给看穿了,这实在是太丢脸了!最丢脸的是,自己居然真得被吓清醒了。

因为恐惧,脑子里那些念头和画面,全都跑不见了。

花丛中游荡多年,自己什么时候被吓到这种程度过?说出去还怎么做人?自己居然,居然因为恐惧就戒了色欲?

奚锐利现在想掐死朴小菱,可是他做不到,他自己的手臂没有力气,朴小菱手中还有刀子。

自己被困在这个轮椅之中,只能听从她的吩咐,不能反抗。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这样。

恼火。实在是恼火。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我会让你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现在你不肯,但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脚下,我会让你捧着我的脚,用最卑微的姿态去亲吻我的脚。

等着!

朴小菱没有在意奚锐利咬牙切齿的样子,她仰着头,还是很真诚的样子:“现在可以好好地说出来了吗?”

奚锐利咬着牙问道:“你就用这种手段威胁我?”

朴小菱耸肩:“这种手段怎么了?管用就行。你现在怕自己再受到伤害,我恰好能给你伤害,这不是正好吗?”

“朴小菱!你不要太猖狂了!”

“但话题是你挑起来的。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想到顾承宣了,我也打算最近都不要回到他身边。是你提起的。”

奚锐利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是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根本没办法在他的掌控之下。

朴小菱又说道:“我其实有点认命了,所以前些天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也不想反抗了,根本没打算把我的刀子拿出来。可是你说到顾承宣,我想知道顾承宣现在怎么样了。”

“别再跟我说你有多� �他!”

朴小菱点点头:“好,反正你也不会明白,爱一个人能到什么程度——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你告诉我顾承宣的现状,我就把刀子收起来。”

奚锐利不放心似的,确定问道:“你真会收起来?”

“我割断你的肌腱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想知道顾承宣的消息,肌腱换不来什么。不如留着你的肌腱,等到我下次威胁你用。”

奚锐利彻底被气疯了。

“你以为你还有下次机会!?”

朴小菱耸肩:“你可以等等看。我知道的,过会儿你会把我的刀子给收走,但是没关系,我总有办法的。”

只要奚锐利还敢和朴小菱单独相处,朴小菱就有办法控制住他。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一个半残的人,自己好手好脚,就算是力气小了一点,但总好过他不能动不能走吧?

奚锐利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以为到了他的地盘,自己多挨了几鞭子,就一点威胁都没有了。也或者是朴小菱最近的表现实在是太淡漠,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让他的警惕之心弱了很多。

总之现在,朴小菱控制住了奚锐利,拿住了他的弱点,能够威胁他。

能够换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朴小菱的刀子又往下压了两分,奚锐利感觉不到痛,但是能看到自己的皮肤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血液在慢慢渗出来。他才真正相信,朴小菱是来真的,她真地会割断自己的肌腱和神经,把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自己是没有机会也没有余地跟她讨价还价的。

朴小菱也不再跟他有什么对话,只管自己摆弄那把锋利的刀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慢吞吞地说道:“其实这也是顾承宣教我的,人体的关键部位在哪里,什么地方会致命,什么地方会造成永久性伤害,都很有讲究。他倒是不希望我手上沾血,只是想让我能在危急时刻自保。”

刀子再往下,皮开肉绽。

奚锐利嘶吼:“你停下!我告诉你!我跟你说!”

朴小菱又不急着听了,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感慨似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我告诉你!顾承宣已经死了!”

朴小菱的刀子顿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奚锐利,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你确定?”

奚锐利见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才缓口气,但是一想,刀子还在自己的皮肉之间,自己都能感觉到一点疼痛了。还是不能放松,奚锐利浑身紧张,咽了口唾沫,说道:“确定。”

朴小菱的口气很慢:“你最好还是想想再说,你要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现在会立刻捅死你。一秒钟都不会等。”

她看起来平和宁静的,连口气都没有什么大的起伏,毫无波澜。但是就是这么慢吞吞的样子,让奚锐利感到毛骨悚然。那一瞬间,奚锐利丝毫不怀疑,她会那么做的。

她现在已经失常了。正常的话,她不该是这个反应的。痛哭也好,尖叫也好,嘶吼着“我不相信”也好,这些才是正常的。不该是这么平静的态度。

这让奚锐利心底有点发虚,不太稳定,也不可靠。

但是……

奚锐利顿了下来,没有开口说话。

朴小菱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蹲了这么久,她的脚有点发麻,以至于她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奚锐利看她握着刀子晃悠,唯恐她会倒下来,没有真正捅自己,却会误伤到。

奚锐利等她站稳了,稍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就见朴小菱的刀子直接冲着自己的脖子来了。

放松得太早了!她怎么会轻松放过自己呢!?原本要割断一条肌腱,这对奚锐利来说是很恐怖的事情,但是看在朴小菱眼中,也不过如此。听闻了这么重大的消息,她会放过自己?

只怕是会有更偏激的手段啊!

奚锐利吼道:“详细的情况!你要不要听!?”

朴小菱的刀子卡在奚锐利的脖子中间,再往前一点,大动脉就会被割断,不出五分钟,奚锐利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只差一点点,奚锐利在这么近距离的刀刃之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汗落了下来,黏腻痛苦,衣服都贴在身上了。奚锐利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单独来见她了!在自己康复起来之前,都不要单独来见她!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的!

这实在是太窝火了!

奚锐利缓了口气,问道:“你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来,我慢慢给你讲。”

朴小菱又把刀子往前送了送,刀刃已经碰到皮肤了。这里的皮肤还是比较敏感的,奚锐利能感觉到那个凉意,心也跟着凉了。这个女人!她说不会多等一秒,就真得一秒都不等!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有这么谈判的吗?这么坚决,一点后路都不留!

奚锐利迅速解释道:“之前的爆炸,对他还是有点影响的。他带着你跑的时候,你昏了过去,他没护住你,被我们抢了过来。”

朴小菱的刀子松了一些,问道:“那他人呢?”

奚锐利:“人是我爸爸安排的,他是要赶尽杀绝的。你应该也明白,留着顾承宣,对我们来说,只会是一个很棘手的麻烦,错过那一个机会,将来就不一定再能找到机会了。”

朴小菱顿了一下,等他说下去。

奚锐利:“他应该是受了点轻伤,没多严重。”

朴小菱重复:“他人呢?”

奚锐利:“被黑帮的人给带走了。”

朴小菱皱眉:“什么人?”

奚锐利:“你知不知道X城的黑帮,有一个势力是不听从我们奚家的。”

朴小菱点头:“隐约知道一些。”

奚锐利:“他们帮派最近改名叫BA组,出来活动了。他们的头目来找我们合作,是要拿下你和顾承宣的。你在我们手里,顾承宣就交给他们了。”

朴小菱还是不太懂:“那你为什么说顾承宣死了?”

明明只是受伤而已,还是很轻的伤。

奚锐利嗤笑:“他们的头目想要顾承宣的命,那顾承宣到他手里,难道还会活着?”

朴小菱反问:“他们要顾承宣的命做什么?能卖钱吗?”

奚锐利被她给问住了。这种思考方式,还真是……少见。黑帮之间寻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哪里有人会问这种问题。至于顾承宣和BA组之间有什么矛盾,那也就是他们更清楚明白了。

朴小菱自己琢磨了些什么,埋着头想了一会儿,把刀子收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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