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际尚未打开，小小已经被迫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绿茵和狐儿的陪伴下去了飘逸峰，又是一整天的静坐。之后又去看了古氏兄妹练剑，直到夜里才得闲暇。
此刻，她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点点，从未如此迷茫：“绿茵，你说人真的可以修炼成神吗？”
绿茵陪着她席坐在花草间，对于这个问题她亦是无解，百万年来，想要修炼成仙的人、妖、魔、鬼、兽不计其数，这其中不乏成功者；可是修凡成神却从未听闻。可帝姬本乃神躯，不可相提并论。
煜小小苦恼，这才第二日，她已觉浑身酸痛，心气烦躁，若真要坐它几十年，她要么累死要么闷死......
神修之难，难于上青天呐！
***
转眼已有月余。这日，冥想结束后，小小被蓟尤留了下来。
“近来可有所获？”
蓟尤素来严肃，不苟言笑。此刻正襟危坐于师位，无形之中令小小倍感压力。
“并无太多。”小小答的倒是诚恳。初学那几天她只觉得枯燥乏味，而后她每坐于蒲盘，便会打盹儿昏睡，数日下来，她委实没甚进益。
蓟尤叹气，话语中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味：“你不是逃修就是瞌睡，自然没有精进。长此以往，难成大器啊......”
“师傅......”小小自知有愧，下意识的垂下了脑袋，食指掩在袖子里画圈圈。
“你本无心向学，又岂能认真？”蓟尤自蒲盘而起，背身离去，“罢了，你回去吧。”
小小倒是听话的退下了，不过心情却是不好。离开滴水峰，她闷闷的走着，竟不知何时来到仙湖。
此湖乃是福泽峰同长生峰之间的一处密湖，因其水源乃是自地底下而生，且有进无出，甚是神秘，是以得名；又因其湖水至纯至净，颇具疗养之效，且常年平静无波，烟雾缭绕，多生灵禽异兽，又被弟子们唤作仙湖。
彼时，煜小小独自立于湖畔，望着那一汪澄澈的碧波，她拣起石块儿不停的往湖里丢去，口中愤愤然道：“我不想修神不想修神嘛……”
噗通，一块石子儿在湖面上多连击，激起水花无数，最后竟落在数十米之外的对岸。
小小瞠目，转身认出了来人：“殷师傅，您怎么会来这儿？”
“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殷逍笙摇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笑兮兮的又拣了颗石子儿打在湖面上。
“师傅好厉害！”又一个过湖击，小小拍手称绝。
“老儿厉害吧？”
嗯嗯，小小直点头，成功的被他吸引了去。
“我还有更厉害的呢，要不要见识见识？”殷逍笙引诱道。
“好啊好啊！”小小好生期待。
“看好咯！”只见殷逍笙大掌一挥，湖面上忽然开出簇簇火花，灿烂一片。
“哇—!”煜小小惊得目瞪口呆。
“这样的花没见过吧？”殷逍笙不无炫耀。
小小愣愣的摇头，“好美！火竟然可以浮在水面上而不熄灭？这怎么可能？”小小摇着他的胳膊求教道：“殷师傅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学啊？”
“嗯，想！”煜小小殷切的点头。
“很难的？”殷逍笙摆手，激她道。
“我不怕！”
“好！”殷逍笙竖起大拇指，“既如此，从今日起每日这个时辰我就在这里给你开小灶，如何？”
“多谢师傅。”小小可开心了，“那师傅您今日准备教什么呢？”
“驾驭术！”殷逍笙笑曰。
“驾驭术？”小小咬指，“是什么啊？”
殷逍笙给了她一记敲打，“果真个插科打诨的徒弟，蓟尤怕是头疼了。”
小小被他说得歉疚不已，好半天都埋着头。
“怎的？这是要反省吗？”殷逍笙笑道，“既如此，今日这驾驭术不学也罢，你且先好生醒悟一番。”
言毕，他作势就要走。煜小小忙拉住他，嬉笑道：“要学要学。”
殷逍笙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摇着蒲扇，“这驾驭之术乃是诸术基石，学成者方可驾驭法器物什，御剑腾云。”
“这般厉害？若我学成，就可以飞了？”小小两眼放光，迫切想知道答案。
“正是。”殷逍笙点头。
“太好了，快教我快教我！”
***
“我说殷老儿，你是老糊涂了？”弋曲峰的长老洛泽蔺指责殷逍笙，“私下教授帝姬，你这是犯规！”
殷逍笙倒是笑的坦然，“有谁规定了不能如此吗？我记得上神只叫我们倾囊相授，可没说这先后顺序时间地点吧？”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依我看殷老此举颇为有效。”沐秋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帝姬生性活泼，贪玩好耍。若叫她日日苦修，怕是事倍功半，难有所成。倒不如学了殷老的法子，如此既合了她之意，又不负上神嘱托，可谓是两全齐美。”
“这？”长老们思虑不一。
“嗯，倒也有理。”有几位长老觉着可行。
“你们可知小小在蓟尤那里坐了月余，一无所获，所为什么？”殷逍笙摇动蒲扇，进一步诱导。
“什么？”几位长老凑上前来。
“成天就那么坐着，她还有什么兴趣呢？”
几位长老脸色各异，皆有所思。恰巧这时，邪离以一袭白衣降临大殿。
众长老纷纷敛了神思，上前施礼：“拜见上神。”
“尔等所议何事？”
几位长老对视交流片刻，神月峰长老姬莫泠站了出来，禀道：“回上神，近来妖魔二族多有动作，我等正是商议此事。”
“哦？”邪离挑眉，“结果如何？”
“上神，姬莫泠请命带弟子出界看看。”姬莫泠跪地请旨。
邪离清楚，妖魔横行绝非偶然，多年来魔魂时有动荡，近些时日更是频频，大道恐难再安，遂点头答应。又道，“近来，帝姬修习如何？”
“这......”蓟尤犹豫，含糊道：“尚可，尚可。”
邪离了然，“蓟长老无需袒护，她无心向学本神都知道。如今她神识尚未觉醒，恐难引导，此事还需从长，尔等切莫操之过急。”
“谨遵上神旨意。”
***
“你为何突然愿意修习神道？”月色蒙蒙，夜风依依，福泽峰小院里，邪离负手立于崖岸，淡漠发声。
煜小小打着哈欠，敷衍道：“就...就突然想学了呗。”
邪离转身，眸色沉沉，审视着她：遇劫之前，她顽劣不堪，成日里只晓得游戏玩耍，从未在道术修习上面用过半分心思；此番苏醒，不仅性情大变，甚至愿意修习，且那么巧赶上魔魂频繁动荡，妖魔鬼族挑衅侵犯，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
自仙宴再逢帝姬，邪离便揣了不少疑虑，始终无从得解，好不困扰。
“上神大人？上神大人？”见他半天不说话，煜小小忍不住凑上前来喊他。
至始至终，邪离未曾在她眸中捕捉到一星半点儿不妥，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被她那双干净的眼眸、灿烂的笑容所吸引，以致他在怀疑之外多了分妄念——她还活着的妄念。只是当时她分明灰飞烟灭，又岂会再生轮回？
“既是你自己向学，便好生用功，莫要辜负你一众师傅。”邪离收敛了神思，又道：“听闻你仍旧梦魇？”
嗯，煜小小点点头。不知怎的，那梦魇总是缠着她不放，可每当她想要向人诉说梦境，却发现如何也描述不了，为此，她颇为痛苦。
“我这里有一套清心诀，你且拿去学了，或许有用。”邪离摊开手，便见一本旧册子出现在掌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客气咯。”小小接过册子，笑颜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