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说得这么有把握，难道你真的有内幕消息！”
从老先生变成老家伙，老者的地位，在柳锋怀疑的语气中，再度被贬。
“嘿嘿…内幕消息…，小兄弟，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就是自信心比较膨胀，在股市混了近二十年，别的没学到，就学会相信自己！”
老者对于柳锋擅改称呼的口气，一笑置之。
“我的妈呀！二十年的股龄，小子我还在穿开裆裤时，你老就已经驰骋股市，笑傲大盘了，真是失敬…失敬！”柳锋冷不丁的收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双眸中射出迷恋的目光，唬得老者是一愣一愣的。
“你小子还是象刚才那样好了，我一把老骨头，可吃不消这种眼神！”
老者深有余悸的躲开柳锋炽热的眼神，显得有点尴尬，心中忍不住的犯嘀咕，难道这小子是玻璃，不会连我这样的老家伙也不放过吧，一想至此，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潜意识的将身体往旁边缩了缩。
“前辈，恕小子眼拙，你老肯定是金融界的泰山北斗，你老可一定要提携一下后进呀！”柳锋套近乎的将胳膊搭在老者的肩膀上，一脸诌媚的龌龊表情。
“小子，把你的爪子拿开，没大没小的！”
老者满脸的惊愕，心中更是坐实了刚才的推断，于是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不敢轻举妄动，深怕遭到进一步的荼毒。
“切，老胳膊老腿的，你以为我有兴趣呀！”
察言观色，言由心声，柳锋早就猜到老者心中异样的想法，知道自己的狡计得逞，忍住心中暴笑的冲动，整出一脸的幽怨。
“没有兴趣就好…年青人这种兴趣要不得……”
老者嘴中调侃的语气，与双眸中拘谨的神色，矛盾的交织在一起，落在柳锋的眼中，终于忍不住的暴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不知所谓……”
老者冥冥中似乎发现被耍了，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柳锋苦苦忍住笑意，再次暧昧的白了老者一眼。
“好小子，竟敢拿老家伙开蒜呀！”
老者弹指如飞，朝着柳锋的脑门，就是一记狠的，清脆而有质感，柳锋没有去躲，也不想去躲，这种放松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在香港，难得碰到一位忘年之交的老家伙，也就乐得接受这龌龊玩笑的薄惩。
“老家伙，玩笑归玩笑，我想听听你对冯氏国际金融的看法！”
柳锋端起身前那杯翠绿的正山普洱茶，轻茗了一口。
“一个阴谋！”老者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冯氏国际金融的成交明细上。
“香港警察总署商业罪案调查科（CCB）已正式介入调查了，也许会使冯氏国际金融的幕后黑手，有所收敛！”
茶杯中一片碧绿的茶叶，浮在杯沿上，随着柳锋手指的拨动，漂浮不定。
“我从来不怀疑香港警察的能力，只是有些事，牵涉到的关系网，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够掀开一层面纱，让人管中窥豹，已属侥幸！”老者从宽屏液晶显示器中收回落寞的眼神。
“陈记牌厨师味精投诉案，沃尔玛九龙旗舰店采购部经理王易夫死于非命……”柳锋不紧不慢的语气，再次将问题又绕了回来。
“人死如灯灭，王易夫的死，可以解释为畏罪自杀！”老者眼神一黯。
“他是左前胸肋下二寸，挨了一刀，力透心脏，一击致命，不论是从角度，力度，还是求死的决心，没有人会对自己下这一刀，就算是患了失心疯的人，也做不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者随即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柳锋。
“一个匪友在梅窝警察分署当差，王易夫死的那天，他正好在场！”
柳锋漫不经心的应道，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打量着老者的面部表情，失败，从老者不屑一顾的神情中，柳锋知道了答案。
“就算是他杀吧！能够堂而皇之的杀人灭口，小兄弟，你认为这件事情还会简单嘛！”老者的眼神中闪过疲惫的目光。
“老家伙，冯氏国际金融的幕后黑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柳锋天马行空的思维逻辑，令老者有点跟不上节奏。
“散布利空消息，媒体推波助澜，引起股民恐慌，借机打压股价，低位吸筹建仓……小兄弟，老家伙就算再怎么不济，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老者不知道柳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通过简短的对话，他了解到二点信息，其一，这人对冯氏国际金融，非常感兴趣，并且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其二，老者冥冥中感到这人不简单，自己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他把自己藏得很深，但第六感告诉他，这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老家伙，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蒙住了眼睛，你还有一次机会！”
柳锋自顾自的饮起茶来，再也没有看老者一眼。
老者似乎听出了柳锋的弦外之音，随即将心神放到了盘中，仔细的研究起来，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纵横开阖，深邃的双眸，一开一阖间，迸射出摄人的目光。
“成交量不对…换手率有问题…量比……”
半个小时过去了，老者的发迹间，隐现汗迹，十指在键盘上滑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神情也变得越发凝重。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事实是肯定的，没有不可能，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看样子，是老家伙你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柳锋冥冥中感觉到，眼前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相信不久后，狼牙就会告诉自己正确的答案。
“从这几个交易日的进出资金，以及成交量来看，他们难道想……”老者话到嘴边，浓眉一紧，似乎又欲言又止。
“收购，他们的目的是收购冯氏国际金融！”柳锋说出了老者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要想收购一家上市公司，是没有这么简单的！”老者双眸中精光内敛，沉声的回答道。
“冯氏国际金融的流通盘，占总股本的49%，非流通的51%，掌握在三个人的手上，据我所知冯忠义在三年前，就已经将手中8%的股份转给了冯京云，也就是现在冯氏证券的少当家，这间荣记茶庄的真正主人，其弟冯忠仁手中持有10%，最后的%......”柳锋说到这里顿了顿，深邃的双眸，不经意的瞄向老者，后者根本不为所动，装出一副虚心聆听的样子，似乎还很期待接下来的话，柳锋心中不禁诧异，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突然眼角的余光蹩见，老者的手指轻微的颤抖了几下，顿时心领神会。
“司马明月…非科班出身的草根操盘手，拥有比常人敏锐的金融嗅觉，从不拘泥于形势，擅长短线操作，为他在十年前赢得‘短线至尊’的称号，后被冯忠义慧眼识珠，礼聘为冯氏证券的第一任首席操盘手，冯氏证券能有今天的辉煌，此人功不可抹，冯忠义是不是小气了点，只给了他%的股份！”
柳锋剑眉一挑，意有所指的问道。
“操盘手最大的乐趣，就是得到东家的认可，能够在方寸之间，尽展所长，如果将报酬这东西，看得太重的话，那很多东西，就会成为双方合作的阻碍！”
老者端起茶杯的那一刻，思绪有点走神，连茶水溢出杯沿，都浑然不觉。
“不同的年代，不同的价值观！现在的操盘手，不是市侩的，就是把年薪挂在嘴上，物质横行的年代，钱比尊严来得金贵！”
“小兄弟，这些都是老八股的东西了，还是谈谈冯氏国际金融吧！”
“据我推断，冯氏国际的流通盘，他们至少掌握了60%左右，换言之，就是总股本的0%！”
“0%！应该还不足以对冯氏证券构成威胁！”老者潜意识的已经将冯氏国际金融换成了冯氏证券，这是一种多年积累的习惯，不是刻意的去掩饰，自然而然的会流于言表，柳锋不由的露出会心的一笑。
“0%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顶多就是一个大股东，哪如果是40%呢！”
狼牙和血刃在两天前，就进行了分工，前者负责查找冯氏国际金融%股份的持有者，司马明月的下落，后者对富泰证券进行全面布控，徐炳盛和陶焘星夜赶往新加坡，早上九点整，回到香港！柳锋就知道冯忠仁手中那10%股份，怕是已经易主了。
“40%...你的意思，冯忠仁会出卖冯氏证券！”老者直到此时，双眸中才露出几分忧虑的情绪。
“出卖也分好多种，有自愿的，有半推半就的，有你侬我侬的，有被逼的……就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的……有人昨天夜里去了一趟新加坡，早上回来的！”
“冯忠仁现在就定居在新加坡……”老者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知道冯忠仁在新加坡的，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对手在流通盘里，到底捞到了多少筹码，你我都不知道，也许是0%，也许是%，也有可能不到0%，要是加上冯忠仁手中那10%的股份，他们变天的机会就大增！光靠冯京云手中那8%的股份，是撑不住的！”
柳锋注视着老者那双忧虑的双眸，沉声的道。
“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司马明月！”老者面容一肃，凭添了几分气势。“不早…不早……十分钟前才真正确定你的性别！”柳锋严肃的表情，配上流氓的语气，令司马明月是哭笑不得。
“你是冯京云的朋友！”
司马明月对于察言观色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眼前这位年青人，看似吊儿郎当，其实却心思慎密，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老辣，更是令人心悸，冯京云的才智，勉强算是中上，裘子文他私下里观察过，堪称大才，只不过在经验火候上稍微欠缺点，有他辅佐京云，他才悄然隐退，轻松的过了三年闲云野鹤的生活，这两人要是和这年青人相比，虽不敢说莹火之光岂能与浩月争辉，但差距肯定是明显的，说白了，这种人不可能成为别人的手下，他只能是上位者。
柳锋不知道，瞬息之间，司马明月竟然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
“见过几次面，勉强算是朋友！”
“让我猜猜，想必京云还不知道你在背后帮他吧。”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帮忙，只是我看顺眼有些肮脏的东西，进入原本就已经浑浊的股市！！”柳锋淡淡的声音中有股沧桑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决定一切，股市本身就是现代人追逐的名利场，想不脏恐怕都难！”司马明月唏嘘不已。
“京云最近没有找过你！”柳锋放下愁绪，突然问道。
“找我的人可不少，过去三年，恐怕也没有这几天来的人多，加上最近冯氏国际金融不太平，又摊上陈记牌厨师味精投诉案，王易夫的死，更是使我留上了心！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翘鞭子，要不是喜欢这里的正山普洱茶，我能被你小子逮到！”司马明月神情一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由于你的消失，对手会加快对冯氏国际金融摊牌的动作！”柳锋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老家伙，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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