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下属走进办公室，南宫维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他几个问题，随后便挥挥手打发脸色难看的下属去一边去了。
原因未知，但自己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被磨掉了部分记忆记忆，症状无一例外都是伴随着烦人的头痛。头痛干扰了思维，以至于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察觉记忆的反常，等开始工作时才发现事情衔接不上。
事情非常麻烦。
打铁还要自身硬，可南宫维知道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没有十足的底气向领导汇报这一切。
双手在桌子上搭了个拱桥，南宫维的额头轻轻抵在了上面。耳边听到的是下属低声的交谈，“嗡嗡嗡”如同一堆苍蝇在耳边飞舞，南宫维听了一会儿，拍了个响亮的巴掌。
“大家过来开个会，统一一下说法。”
......
赵俊成拿着笔的手顿在半空中，脑袋微微抬高，把视线焦点放在了南宫维身上，不喜不怒，只是有些诧异和凝重。
“南宫，我听清楚了你说的话，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南宫维面对上级的质疑，不卑不亢地说：“我知道。事实上，我考虑了很久才有勇气走进您的办公室。我没有100%的把握确认猜测是正确的，但是情况很严重，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只能这么作了。”
赵俊成在犹豫。应对措施只有两个；自己不动声色地把事情摆平或者请求上级“战术指导”。这是一次赌博，自己能不能摆平记忆消失事件谁也不能保证。南宫维猜测错误，闹了一场笑话还是轻的，如果真是被人抹掉了记忆，那......反过来讲，向上级请求“战术指导”也要看实际情况能不能配合，虚惊一场的话，自己就是国安的笑柄，官场之路还能一帆风顺吗？
tmd，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继续调查下去，搜集足够的资料证实你的说法。有把握了再来找我。”赵俊成吩咐道。
“是。”南宫维应了下来，却没转身离开。“鉴于此事超出正常范畴，我恳请您把整个过程复述一遍，好给我更多的提示。麻烦您了。”左手平端着纸质笔记本，右手拿着笔，南宫维蓄势待发。
赵俊成嘴巴歪了一下，说：“好吧。”
*
只抹掉南宫维手下十多号人的记忆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赵俊成一段时间后收不到报告，也会向南宫维询问，事情又回归了正常轨迹。那么把赵俊成，孙胜，孙阁的记忆都某掉呢？结果仍然不乐观。孙胜的色欲和孙陈两家的交集会引导事情的走向，同样的事情晚一些还是会发生。
孟霄感叹：“怪不得穿越小说有强大的惯性，这基础条件摆在那里，一切都水到渠成，想让它不发生也不行啊。”
KL00：“问题的根源在孙胜身上，能彻底搞定他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改变一个成年人的想法是何其的难。”孟霄也开始头疼了。“想要不留下后遗症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凭什么我要为了一个人渣花那么多心思。再说了，官二代走上了邪路，也是破解阶层固化的一种办法，他们不把位置腾出来，草根阶层怎么往上爬？我爷爷是农民，我爸是农民，我还是农民。这是何等的我艹。”
KL00：“您的思想有些偏激。请多注意。”
孟霄不以为然。“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打算行动，不要紧。”
KL00放弃了进一步的劝说，孟霄的表情说明他绝不会退缩，相应观点有完整而严密的逻辑在支撑相，继续争论不会有好结果。好在KL00记性不错，默默在记事本上添加了新的注意事项。
*
简单的调查就把失忆事件的大概轮廓还原了：南宫维和孙胜到星海音乐学院调查，取得了所有的监控视频。分析了一天，南宫维得到了线索。不知为什么，被调查对象发现了南宫维的行动，出手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不管是纸上的，硬盘里的，还是人脑子里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用调查了，南宫维和下属都记忆犹新，头疼的厉害，想忘记都难。
星海的监控视频都被删除了，这也在意料之中。南宫维摆弄着拿回来的硬盘，脸上一点期望都欠奉---能力诡异的吓死人，在这种事情上不可能留下破绽吧？物理修复应该也没用。
国安的IT高手证实了南宫维的想法。
“好歹可以拿去做证据。”南宫维苦中作乐。
......
赵俊成不满意，很不满意。“南宫，你提供的证据太少了。除了硬盘，只有证词，说服力远远不够。不能拿到更多的证据吗？”
“还有一个被踢弯的钢管，我已经把它放到仓库了。”
“好吧。”赵俊成多了一点欣慰。“等物证组分析报告出来，你马上通知我。”
南宫维说：“能问一下，您打算怎么处理吗？”
正视南宫维坚毅的面庞，赵俊成说：“还能怎么处理。直接向上级汇报，让更有本事的人来解决问题。单靠广东的力量吃不下这条大鱼，该放手就放手。”
“我知道了。”南宫维没有提出不同意见。
赵俊成想了想，说：“护送资料的任务，我看不需要交给别人了，你亲自跑一趟吧。说不定北京那边要对你做检查，别人去了也不合适。你有问题吗？”
“没有。”南宫维相信自己不会被切片，胆子很肥。“只是我觉得检查不会发现什么，可能是白忙活。还不如直接和他摊牌。”
“我也想。”赵俊成幽幽地说：“可能代表一国政斧的权柄不在这里。我们只能耐心等待。”威廉的动作迅速而坚决，完全是单方面行动，连招呼都懒得打就给国安的人做了“手术”，谁知道他脾气有多暴躁呢？于情于理，赵俊成都认为自己不该主动出手。
*
一号首长身边的梁秘书领导着情报分析和策略制定小组，组内成员来自各个情报部门：国安，总参，外交部......他们在原部门的权限被大幅度提高，可以查阅的信息数不胜数，而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会呈报给梁秘书，由后者决定是否继续调查或是写进报告中。
国安的代表知悉广州方面的报告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梁秘书。
“沙沙”声伴随着纸张的翻阅在办公室里回响，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国安代表在梁秘书对面正襟危坐，耐心地等待着后者的询问。
将报告复原，梁秘书说：“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对国安更熟悉，报告上的专业术语我都看不懂，不敢随便下判断。”外行指导内行不会有好结果，梁秘书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国安代表心生敬佩：这么坦荡的人不多见了呀。
“广州方面的报告可信度非常高。”国安代表首先为自己人做了担保。接着又说：“虽然缺乏最重要的视频资料，但硬盘和钢管就足以说明问题了。硬盘先不说，钢管上的残留痕迹已经被化验过，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残留物。如此大的力量让钢管弯曲，对方不管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留下残片是一定的，可事实上没有鞋子的塑料颗粒，也没有泥土的残留，正常的人和物做不到这一点。”
搜集情报时，国安代表对于非人类，超自然现象有额外的关注，事实证明，寻找方向没有错。拥有超能力的人绝对会走捷径，可以穿墙，谁还会老老实实开门呢？能瞬移，谁还愿意过海关？那个人尝到了超能力带来的甜头，只会越陷越深，留下越来越多的痕迹。
梁秘书内心压力很大。自己拼命收集情报，可始终找不到明确的线索，更不要说确认神秘人身份了。一次又一次对领导说“抱歉”难保哪一天领导会对自己说“抱歉”啊。
国安代表还在陈述自己的想法：“我们要追查的就是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广州方面这次的事情完全符合要求，我建议展开深入调查。必要的时候，可以和目标人物接触。”报告里面不但列举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现象，更难得的是竟然锁定了目标人物，让所有谜团具备了解开的可能性。没有比这更好的线索了，不管它能不能满足需求，都必须牢牢抓住。
“接触啊。”梁秘书慢慢搓动着双手。“这要看我们对手头资料的分析结果。和神秘人的契合度很高的话，我会向领导请示的。如果契合度不高，我倒是能自己做主。”
国安代表说：“我争取尽快验证疑点，给您一个答复。”
“那就辛苦你了。”
*
弯曲的钢管和抹掉视频的硬盘都不难分析，走正常流程就可以。国安把重点放到了南宫维身上。
“南宫同志，这是正常的询问，不是审讯，所以你可以放松一些。”
南宫维身姿依然挺拔，没有普通人直不起腰的懒散，闻言只是把面部表情放开，让笑意在嘴角露出。“我明白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确定自己失忆了，对吗？”
南宫维面色严肃地点头。“是的。我对那两天的事情毫无印象，但之前和之后的记忆却很清晰。所以我认为自己确实失忆了。”
“你有什么恶性疾病吗？”
南宫维摇头。“没有。我个人身体非常健康，每年的体检都很正常，平常也没有感到身体不适。”
“那你此前有类似经历吗？”
南宫维说：“我100%肯定，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请你详细说明一下发现过程吧。”
南宫维陷入了回忆中。“那天......”
支持南宫维失忆论的不止是他自己的记忆，也包括了下属的反馈，一个人可能会记忆错乱，可十几个人一起脑子发晕把昨天今天搞混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一个人很难影响到另一个人，更别说是记忆层面了。
“所以我确信自己失忆了。”
“你确定不是手术造成的结果吗？”
南宫维说：“我没有做过任何开颅手术。但不排除有人把我麻醉，强行手术的可能。”谁敢说自己睡着的时候不会被暗算？南宫维也不敢保证。只是推测可能性不大，开颅手术难度很高，而且人类对大脑的研究层次很浅，想删除指定记忆同时对其它部分避免干扰毫无可能。南宫维不想武断地下结论，因而用了“可能”。
“我明白了。接下来会安排你做一些检查，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我会的。”南宫维松了一口气，客观准确地传达信息可不容易，回答问题的时候，每个字都要斟酌，耗费的心力太大了。对比一下，还是被人研究更轻松。
*
梁秘书心里的秘密级别太高，一般人没办法成为听众，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找上了童秘书。
“你觉得我这次找对目标了吗？”
童秘书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呐。神秘人都一直不给我打电话，弄得我现在给领导汇报超不过两分钟，你这边反而可能提前把人找出来，让兄弟怎么说才好。
“可能性比较高。”童秘书实事求是地说：“单看名字就很可疑。威廉·华莱士，名人啊。十有八九是神秘人懒得动脑子，所以随手用了别人的名字。”
梁秘书笑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神秘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啊，或许是个逗比也说不定。
童秘书幽幽地问：“你打算等国安调查结束就马上把事情汇报上去吗？”
“对。”梁秘书长出了一口气。“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现在终于有个可以拿出手的成果，不论真假我都应该报上去，否则领导会......”
“我觉得......”童秘书纠结着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你应该做一些补充调查再去回报。难道你没想过，威廉和俄罗斯的关系吗？”
梁秘书先是不快，继而大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威廉·华莱士拥有合法的俄国公民身份，这不是说华夏对俄罗斯人束手无策，我的地盘听我的，你真要有问题，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普京总统也不能说什么。麻烦在于领导可能的询问，人的思维很活跃，顺嘴问一句“威廉在华夏做了什么”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自己回答不出来......
梁秘书郑重地对着童秘书抱拳。“多谢指点。”
“梁哥太可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