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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新潟县。

从东京出发的“Max Toki”号列车飞驰在上越新干线上,这趟车有着上下两层,“朱鹭”号里的E4车型,前后共八节车厢,是现在运行在新干线上个头最大的列车。列车从东京出发,经过高崎,要穿过越后山脉和三国山脉,连接本州地区太平洋沿岸与日本海沿岸。列车的目的地是日本的“稻米之乡”新潟。

妲将军和另外三个人坐在列车的上层,列车以每小时近三百公里的速度飞驰着,车窗外闪过大片的农田和草场,进入山林后,成片山林郁郁葱葱的绿叶在阳光下照射下闪亮着,没等看清,便一晃而过。

妲将军坐在列车上,仔细跟国内的高铁比较了一下,除了这趟车是上下两层,车厢内部和国内高铁也差不多,妲将军感觉震动还稍微大些。他其实没什么心情看风景,自从冬爷李跃民让他来趟日本后,他便叫上得力干将章小四,马不停蹄地办护照买机票,花了最短的时间直接飞到了日本。冬爷已经告诉过他,通过大使馆找不到赵力的行踪,又不能通过日本的警视厅,大概最快的办法只能借助于日本的社团组织水口组了。水口组是日本最大的暴力社团,历史很远,势力遍及日本。

妲将军跟冬爷说他认识水口组的人,那也是信口吹牛装逼而已,搞得自己很国际化似的,其实也就是个地方小混混,出了江苏都没几个朋友了。但是冬爷看得起自己,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挂了冬爷的电话,他就开始四处打听能跟日本水口组能牵扯的上的人,可惜身边的地痞流氓大小混混们平时咋呼得挺响,哪里认识什么日本水口组的成员。妲将军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去日本再说了。

说来也巧,妲将军日本临行前几天,一位在日本横浜中华街餐馆里炒菜的厨师回国探亲,两个人聊了几句。妲将军憋得没办法,张口问了厨师关于水口组的事情,没想到,这位厨师还知道那么一点。他告诉妲将军,他有个朋友和他一起去日本在餐馆里烧菜,后来嫌太辛苦,就和几个在日本的中国混混走到了一起,也算入了黑社会吧,只是几个中国人的圈子,和水口组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见了水口组的人马还要乖乖躲开。那也比两眼一抹黑强,妲将军赶快说了半天好话,厨师给了他朋友的电话说可以加他朋友的Line聊天,妲将军谢过之后,开开心心回到家里,他没搞明白line是什么东西,也不好意思问

回家给厨师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厨师朋友还比较热情,知道他要来,还一个劲地表示要去接机,日本有人接应,这让他淡定不少。六月底的时候,他和章小四匆匆到达日本东京,厨师的朋友陈毛林开着一辆上了些年头白色的丰田车来接得他们,妲将军很是高兴,至少章小四会觉得老大人脉挺广,混黑道的人,倒是比一般人还爱面子。

陈毛林开车七弯八绕在东京的大街小巷里穿行,看得出来,他在这里年头不短,非常熟悉这里。都是江苏老乡,陈毛林热情地给两人介绍东京的各种风物,说到兴起之处,还说要带两人去逛逛东京的红灯区。男人嘛,聊点带色的话题容易拉近亲近感。走不多久,把两个人带到在东京川口街一间不大的中华料理店,请他们在店里坐下,挥了挥手,一位穿着汉服的女子从后厨出来,送上了茶水。看陈毛林的架势,妲将军和章小四反应过来,这家店的老板就是陈毛林。妲将军赶快满脸堆笑地向陈毛林夸奖起来,陈毛林笑呵呵地说不算什么,脸上得意的表情倒是在显露他隐隐的骄傲。

三人边吃边聊,陈毛林特意让后厨做了日式料理,说是让他们尝尝正宗日本料理,三人喝着清酒聊天。妲将军也就不客气,把自己的来意大致说了下,但没细说赵力在国内是干什么的。陈毛林明白过来,通过他来找人,这个人一定是躲在了日本,而且是一家四口都躲了出来,看来这个人在国内惹了不少麻烦,陈毛林一口答应下来,具体怎么做,他现在也不想多少。

“听说日本有个什么用女人身体当盘子的吃法?”章小四喝了一口清酒问道,清酒口感淡腻,入喉绵软,经常让人会不知不觉喝多。

“啊,你说的这个叫女体盛,老日本传统了,改天见识见识。”陈毛林拍着大腿说到。

“好啊好啊,陈老板一定带我们去看看。”章小四三十不到,正是贪玩的年纪。

“这个也是被传得邪乎了点,现在很少了,吃那玩意麻烦的很,过几天吧,”陈毛林想起白天车上吹过的牛,便问道:“吃过饭,要不要出去消遣一下?”

“哦,去哪里消遣?”章小四一听就来了兴趣。

“这里是川口街,以前东京各大帮派都在这里抢过地盘,现在撤了好多,中国人倒是慢慢多了起来了,我也是打拼好多年才开了这么家餐馆。以前这里赌场红灯区多得不计其数,现在还剩一些,晚上我们出去看看。”

三人吃过晚饭,陈毛林带他们去找酒店,开车来到一家门脸不大的小旅社前,陈毛林介绍说这家小旅社老板是他朋友,别看不大,干净卫生,他满以为二人会感谢他如此贴心,没曾想到妲将军并没下车,跟他说想找个大一点的。陈毛林心里暗自吃惊,他觉得低估了这两个从国内来的人,妲将军一直没怎么说话,倒还真看不大出来。陈毛林索性开车把他们带到附近一家大酒店,妲将军看到灯光璀璨的酒店大楼,满意地下车办理入住。陈毛林把车停在停车场,没下车,说等他们下来,顺便跟朋友打电话联系好一会去玩的地方。他心里其实不想跟进去,你们俩要住大酒店,你们自己付账去。

陈毛林打完电话一会,便见两个人走出酒店,他赶忙把车开了上去,往朋友的地方开去,介绍说自己朋友在东京开娱乐场所很久了,很多中国人都去。

“你的朋友是中国人?”一直不大说话的妲将军突然问道。

“是啊,老朋友了,东北人,都是很漂亮的东北姑娘。”

“不去不去,跑日本来,要吃点本地土鸡嘛!”妲将军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你不知道啊,日本人都不会讲英文,跟外国人不好沟通,一般都不做外国人的生意。”日本情色场所大多有黑社会背景,工作人员文化修养有限,除了日本语之外极少有懂外国语的,日本民间不了解外国人,加上语言不通,日本情色场所形成了一个默认的行规,只招待本国人,不招待外国人。陈毛林当然知道这些。

“他妈的有钱不赚,天下没这个道理了。”妲将军愤愤地说。

“去当然没问题,不过跟将军想得可能不大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生来就会的事情,要什么语言,肢体语言就好了嘛。”妲将军又为自己的幽默哈哈大笑起来。

“行啊,将军,去,不过每个风俗店规矩都很严,不要乱来啊。”

“什么规矩,钞票就是规矩,钞票说了算。”

看来现在国内人是有钱啊,出来就要挥金如土,陈毛林开着车,心想,那就去带他们去见识一下吧,他在街前路口绿灯变亮时猛踩油门,车“呼”一声窜了出去,往歌舞伎町一番街急驶而去。

停下车,三人走进歌舞伎町,这里是日本东京最著名的红灯区,街道两边的招牌无一例外都是大幅的男女暴露照片,无数家女仆咖啡厅、牛郎店、居酒屋、情人旅馆、触摸店、游戏厅挤在两边。每个店铺都充斥着颜色暧昧的暖色灯光。妲将军和章小四一走进这里便眼睛亮了起来,街上很多打扮成兔女郎的年轻姑娘在分发传单,传单上的内容充满刺激挑逗。

很快,两个人立即变得怒气冲冲,这些门口站着衣着暴露女子的风俗店在知道他们是外国人后,都委婉地拒绝了他们进去,门口身着黑色西装的迎宾男子深鞠躬请他们离去,妲将军气得破口大骂起来。陈毛林看着心里暗暗好笑,拍拍妲将军的肩膀说,这里就是看看的,我带你去夜总会吧。还有夜总会?妲将军和章小四又高兴起来,两个人这次没再牛逼轰轰了,乖乖跟着陈毛林走。

三个人进了一家灯光闪烁的夜总会,妲将军一下又兴奋起来,这才像样子嘛。他大咧咧坐下,一拍陈毛林肩膀兴奋道:“陈老板,高兴,放心,我买单,放开了玩。”陈毛林会些日语。很快,穿着黑色发亮胶衣打扮成猫女郎的女服务生端来满满一桌酒水,三个人身边都坐下了陪酒的年轻女子,妲将军左右一边一个。

酒不知喝了多久,越喝越兴奋的妲将军忍不住把手放在旁边女子胸上,那个陪酒女子大惊失色,赶忙陪着笑容把妲将军的手挪开。色心大发的妲将军哪里肯罢休,一把搂住陪酒女就亲了上去,陈毛林在旁边拉几下都拉不回来。陪酒女奋力挣脱,涨红着脸起身走开,妲将军哈哈大笑,转过身来看着另一个陪酒女,那个陪酒女一看这架势,大叫一声“牙买跌”,便慌张要站起来。妲将军一把拉住陪酒女的手,不让她走开,正在僵持之际,四个穿着黑喜欢装的男子站到了面前。陈毛林心里暗自叫苦,这下麻烦大了。

四个黑西装男子走了过来一把拉起妲将军,拽着他就往外走,章小四赶忙跟了上去,陈毛林看着不好,拿出手机打电话。四个人拉着妲将军往里间一个门口走去,妲将军也似乎清醒过来,挣扎着便不肯往里走。

章小四跟了过去,四个人一看,分出两个,拦着他不让过去。章小四心里一急,便要推开拦住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大吼一声“八嘎”,反手在章小四身上推了一下。章小四在国内的时候,以心狠手辣横行社会圈,看着对方推来手掌刚刚接触左肩,便双手一把合住对方手腕,身体侧斜,两手使劲顺对方使力方向一带。推章小四的人完全没想到他会反抗,根本没注意,便被章小四这么侧身一拉,往前踉跄扑了出去,章小四侧身时还伸出左脚伸出勾住对方脚踝,这下让黑西装男子顺势前扑,一个狗啃地便趴到地板上。另一个黑西装男子见状大怒,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抡起拳头往章小四脸上砸来。章小四一看对方来势凶猛,猛地往下一哈腰,两腿后蹬人往前冲,一把就抱住冲过来西装男子的腰,让其拳头打空。章小四料到男子拳头打空,必定会改为下砸,抱着男子的腰,猛力往前使劲。章小四像辆坦克似的直接把男子撞倒后翻在地,章小四收不住腿,顺势扑在男子身上,落在背上的拳头力道消解不少。

两个拽着妲将军的男子一看两个人跟章小四动起手吃亏,扭头冲着里间大喊,一边死死不放手。章小四撂倒了两个人,立即爬起冲过来救妲将军,没两分钟,两人便把两个黑西装男子放倒在地。两个人一看闯了大祸,酒也清醒不少,冲陈毛林喊了一声,便往门口冲去,吓得猫女郎服务生拿着托盘护着前胸一动不敢动。

三人刚冲到门口,陈毛林拼命按电梯下行按钮,电梯还没来,从楼梯间冲了一帮人出来。每个人都穿着黑色西服,手里拿着棒球棍。三人转身想冲回门里,门口也站了几个黑西服,四个被撂倒在地的黑西装也在门口。

电梯厅里自然免不了一场混战,章小四战斗指数爆表,一个人打得几个人围着他不能近身,还抢了根棒球棍跟对方互抡。奈何不了人多,三个人依次被制服,章小四满脸是血,妲将军的头肿得和猪脑袋一样,夜总会的十几个黑衣男子也被打得很惨。

门里走出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大叔,满脸横肉,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和西裤,衬衣领口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纹身,一副老大的模样。老大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看看三个人,又看看自己的十几个人,他心里很难想象这场架是怎么打的。他冲着手下呜里哇啦喊了一通,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低着头听着训斥。

老大训斥完了自己手下,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在章小四屁股上踢了一脚,嘴里骂了句什么,章小四听不懂,拿眼睛瞪着老大。正在这时,陈毛林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赶忙掏出手机。老大瞪着眼睛看着他接电话,然后冲手下一摆头,手下过来就要去收陈毛林的手机。陈毛林急忙用日语喊了起来,老大一愣,那个手下拿过陈毛林的手机递给了老大。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老大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走到陈毛林面前,把手机还了,脸上浮现一种莫名的微笑,叽里咕噜和陈毛林说了几句。

陈毛林脸色缓和下来,低声跟章小四和妲将军说,老大请我们进去聊聊。原来,在里面的时候,陈毛林打电话找了自己的老大,说了在哪里惹了乱子,请老大跟日本这边看场子的帮派打声招呼。刚才就是说情电话打来,只是这会架已经打完了,但三个人免掉了后面的皮肉之苦。

老大心里很欣赏能打的章小四,解决方案很简单,按损失的五倍赔偿,事情就这么过去,大概花了近二十万块,妲将军一阵肉痛。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打场架反而结识了正儿八经的日本黑社会,这位老大是水口组东京地区的一位小组长宫田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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