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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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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亦或是表面现象]

作为鲜红宴会的侍从(这里指从事繁多杂役的、多少无关紧要的一类异族)的一员,我经常看到一些镶着各具仪式意义的花边、褶皱和缀着金属饰品的定制礼服,它们皆被合体地装饰在得体的肉身上。这时,我常常会想,(出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习性)这些衣服不会长久地保持平整,而且迟早会起不再能掩盖的褶子与窟窿,更是会在那引以为傲的配套饰品上,积满再也去不掉的血色锈蚀、灰尘与一类裂缝般的玩意儿——不会有人想要这样可悲且愚蠢地每日每日消耗这些品相上的奢侈,只为了一丁点历史纪念意义吧?

然而,我又时常见到一些漂亮的年轻姑娘,她们有着妩媚动人的肌肉、娇美的身材与极具诱惑力的肌肤与丝滑的秀发,她们可天天穿着这同一件天然的面具式的衣服,总是用同样的手掌撑起同样的脸蛋,又一次将旖旎的影子映在单恋人儿的眼膜与血光之中。

只是有时在丑时三刻一类的时间里,当她们参加完聚会晚晚归来时,镜子中的这些衣服才会一并显现出真实模样:破旧、臃肿、沾满灰尘,被所有同类见过,且难以再被穿上了。

但在这一点上,卡门女士是绝不同于她们的——恢复一切活力仅需一场泡泡浴。

[在最深的夜里/那许是晨曦]

当我在晚间追逐一个男人时,很远地就看见了一条小巷——因为正对着下坡,且满月的荧光投在眼前——男人跑向那条小巷,我又不可能提前拦住他,即使他身体虚弱、衣衫褴褛,即使小巷里有第三者正目击了这相当私人的行为,我也只能气恼地叫嚷几句,并用继续追逐,来迫使他继续奔跑。

请注意:因为这里是夜晚,虽是满月的夜晚,可我前面的小巷是在下坡,对此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而这目击者看见我们两个匆忙追跑的人,也许只是为了消遣取乐。也许她根本没注意后面还跟着第三个人,也许她认为这第一个人是个被我迫害的无辜者,而我来此所为一事也只为一事就是谋杀,那么她如果不做什么,自然就是这场加害的帮凶了;但也许她会认为我们互不相识,只是刚好走在了一起,各自跑回家补瞌睡;也许我们只是两个月下的夜游者,或者我追着的这男人是个诱我进陷阱的高明猎人。

无论如何,这目击者看起来喝多了酒,摇摇晃晃、疲惫困倦,我该为此感到高兴,说不定她只会认为这是酒后的幻影,待我们跑远,最终在吐息里再也记不清我们两人。

[一个梦]

B.F.F。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个天气不错的秋日,K想散散步。可他还没走出两步,就到了老城的公墓。那里有许多条铺设得异常蜿蜒且不太实用的黑色线缆。当他在一条线缆上顺着电流滑过,就如同在一条流淌的水面上稳稳地飘过似的。他从远处就看到一个新堆的坟丘。他想停在那里。这个坟丘对他就像施了魔法,他想他根本不可能很快地以非人的方式接近它。有时他甚至看不到坟丘,它被几面旗子遮住了,旗帜飘动着,并猛烈的互相抽打着,虽看不到举旗的人,但好像那里在举行一场热闹欢喜的追悼庆祝会。

当他还注视着远处时,他突然发现靠近他的路边,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坟丘,他几乎就要错过了。他急忙跳到铺满杂草的砖石路上,因为那条黑线缆在他逃离的脚下还在继续流动,他踉跄地摔倒在路边,刚好跪在那座坟丘前。一对男女站在坟后面,手里抬着一座墓碑,K还没走过去,他们就已经把墓碑牢固地安插在地表,立刻第三个女人从结果的灌木丛中走出来,K马上认出这是一个画家。她穿着宽松的长袴和一件马马虎虎扣着扣的系带风衣;头上戴着顶天鹅绒帽;手里拿着一支绵软质地的朽木钢笔,已然在空中画着些图形。

此刻,她拿着笔在石碑的顶端写着什么,石碑特别高,她虽然不需要弯腰,但她要向前探着身子,因为坟丘把她和墓碑隔开,她又不想踩在坟丘上,于是就踮着脚尖,用左手扶着墓碑,撑着身体。她技艺超群,用那只绵软的画笔写下几个金色的大字:“这里安息着……”每个字都干净漂亮,用赤金深深地刻在石碑上。当她写下面的字时,回头看了看K;K因为迫切期待着碑文的下文,几乎没有注意那个女人,而是只盯着石碑。事实上,那个女人要继续写下去,但她写不下去了,有什么阻碍着她。她放下笔,又转过身望着K,现在K也看着这个画家,注意到她的窘态;但是她又无法解释。她以前所有的活泼都不见了。K也因此局促不安;他们交换着无可奈何的眼神,他们中间有很深的、不能解释的误会。但就在这个时候,墓地教堂的小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但画家挥动了一下抬起的手臂,钟声就停止了。过了一会儿,钟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响得十分轻柔,没有被要求,它马上又停止了,就好像只是为了试试它的声音似的。对于画家的处境,K感到难过,他开始流泪,并用手捂着嘴抽噎着。画家等到K停止了哭泣,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决定继续写下去。她开始写第一笔——这对K是一种解脱,但画家可是明显的、极不情愿地完成这一笔;字体不再那么秀美,尤其明显的是看上去并没有金箔,她写得模糊不清、笔画拖拉、只是字体被写得特别大。在她快要完成字母A时,画家愤怒地用脚躲着用脚跺着坟丘,四周的尘土飞扬了起来。终于K理解了她,可现在道歉已太晚了,他用十指挖着地上的泥土,轻而易举,这里的所有都是已经准备好的;薄薄的地壳只是做个样子被放在那儿,它的下面立即出现一个四壁向下倾倒的大洞窟,K被一阵轻柔的气流,仰面朝天地吹到洞穴里面,在他落到深不可测的洞穴中时,他还把头颈向上仰起,刚好看到他的名字已经以巨大的花体字写在石碑上。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陶醉,随后被不朽一巴掌从审讯室的桌面上抽醒了过来。

[路遇/在深夜]

我们晚间面对着一条窄巷散步时,一个男人洞穿并逃离了我们,这场景清晰可见——因为面前的小巷处在下坡,月光又还算明亮——我们不会为这无礼的举动抓他回去,毕竟他十分虚弱,又衣衫褴褛,就是又有人紧跟着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在他的投影里一路尾随、追赶并喊叫,因此我们也不会帮他,就这么放任他们继续奔跑。

因为现在并非白昼,所以我们可以不上前干预,如今如此的世事都会往下坡路走,这些事可从不妨碍那月光继续明亮。再说,这两人兴许是在追逐玩耍,也许这两人都是冲着小巷里的目击者去的,又可能的确这是月光下的一次谋杀,总之,我们知道这两人彼此素不相识,虽不能肯定地说他们都向着自家的床在跑,但他们的确都是夜游者,而第一个人身上且的确怀揣着暗器。

最后,我们又不该如此疲惫于细想此事,毕竟我们看不见第一个人时,第二个人被小巷子里那醉酒的目击者拦下了,她不是喝多了酒吗?怎么动作与思考都与清醒时没有区别?她首先礼貌地询问了第二个人的种群其子代个体的生成是否需要亲密接触,接着关心了对方独特的种族文化与具体行为特征,对方看起来对她并没有兴趣,但无论怎么撕扯切割,它最终还是被活活用一双肉手嵌在墙体里了。她表达了对这种略微显得粗暴的玩法有浓厚的兴趣,以及值得高兴的是,不久后我们连第二个人也没有看见了。

[最初的忧伤/由先知口述]

一个表演全知者的演员——这种涵盖了从太阳系到宇宙尽头的过去将来的表演技艺,当然是表现力所及的技艺中最难的一种——这样安排了他的生活,只要他在同一个场地演出,那么,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都保持着这种全知。开始是因为他想追求技艺的完美,后来则是冥顽不化的习惯使然。他的全部需求,其实也是非常微不足道的需求,便由几个自由人轮班供给。他们站在各自的生活道路上经历一生,把他需要的所有乐趣与人生经历放进特制的形式载体里送到嘴边,转化后又取回来。他这种生活方式并没有给全世界的人造成什么特别的麻烦;只有在演出其他节目时才会偶尔有些妨碍他人,因为他一直停留在全知的角度,他遮掩不住自己意识上的高度。尽管他在这种时候格外安静,观众们的眼光还是会偏离表演者而投向他。不过本文的写作者对他格外宽容,因为他是个卓越的、不可多得的演员。当然人们也能看出,他之所以如此生活并非是出于恶意,而仅仅是为了坚持不懈地磨练自己的精神,为了使他的技艺继续保持完美。

他待在高处也有利于他的健康,在热烈的情节,只有借历史与外来的全知才能得知还有一扇透气的窗是开着的,在清新的气流中,强烈的阳光投进昏暗的殿堂,在高处的感觉当然理应是美妙的。自然,他与人之间的交往也受到了限制,只有某位同属永生不灭者的伙伴会偶尔穿插在故事中来找他,然后他们两个坐在故事角色的阴影里,一个在正派,一个在反派,靠着故事内容的间隔闲聊,或者象牙塔里的建筑师会通过敞开的窗子和他说几句话,或者检查故事条理的应急剪彩装置的观察者向他高声喊几句话,听起来充满敬意,但几乎听不清。其他时候便是一团静谧包围着他。偶尔,某个偶像国王在故事结束后漫步于空荡荡的事发现场,会若有所思地望着视线几乎难及的深度,而这位表演全知者的演员并不知道有人在观察他,看他练习或是休息。

这位全知者演员本可以这样不受打扰地生活下去,如果不是由于那些不可避免的从一处到另一处的故事参与。这令他觉得特别难以忍受,尽管写作者尽量不让他的痛苦不必要地延长:去往各个片场乘坐阴影快车,而且尽可能地在夜晚或是黎明时分,以最高速度在无人的宇宙里奔驰;可是这对于全知者演员的愿望来说依然太慢了。如果是坐传送装置,就把整个时间段的业务都余定下来,让全知者演员在一片昏暗的思考中度过旅程,这虽然只略微符合他的特殊生活方式,但也只是聊胜于无。在下一个巡回演出地的剧场里,全知者演员还没有到达,便早早地支起投影物,所有分镜间的隔阂都大大敞开,所有的音轨都畅通无阻——可是,只有当全知者演员的肉身转入阴影,转瞬之间高高地掠过意识的高度时,只有这一刻才是写作者最感美妙的时刻。

尽管写作者把很多次故事参与都安排得十分成功,但是,对于全知者演员来说,每一次新的旅行都是十份痛苦的,先不考虑其他,光是他的神经就受不了。

又一次,当他们又一次故事参与时,全知者演员躺在一片昏暗中发梦,写作者靠着黑色的窗景一角看书,这时全知者演员轻声对墙外说了一番话,写作者便马上找他手下的新作角色去了。这位全知者演员咬着嘴唇说,他现在应该用两个视角来表演,而不是目前的一个,两个视角又应该相对着,绝不成伴。写作者马上同意了,可是全知者演员好像想表示出写作者的同意是毫无意义的,好像这倒似是反对意见,他又说,今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再也不用一个视角表演了。想象着这一种情况会再一次发生,他似乎不有着冷颤起来了。写作者犹疑地打量着他,再一次表示这件事是完全得到同意的,两个视角比一个好得多,这个新的叙述结构有很多好处,可以使表演更加花样繁多。这是,全知者演员突然哭了起来。写作者吓坏了,问他这是怎么了?可那回答迟迟没有到来。椅子上,全知者演员的脸被抚摸着,他们四目相对,脸贴着脸,眼泪相互交融着。在询问了多次、说了无数抚慰的话与共感的表现后,全知者演员才抽抽噎噎地说:“只能用一个视角——那我可怎么活啊!”这才使写作者能略微容易些来安慰他:保证立即通知外面的人构建出能再容纳两个视角的故事,并且不断责备自己让他用一个视角演出了这么久,又感谢他,极力称赞他,说他终于使这个错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就这样,写作者使全知者演员逐渐平静下来,这才回到只属于自己的角落里。而自己却不能平静了。怀着深切的忧虑,开始了从书页上方窥视着全知者演员。当这类想法开始演化,会不会折磨到他?长久的、短暂的,持续不断地?这想法会停下来吗?会越发厉害吗?会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写作者相信自己确实看到,这位全知者哭泣过后似乎平静的睡梦中,最初的皱纹爬上了他平滑的如婴孩般的额头。

哈,这选角可真长得不像我。

[在剧场顶层楼座上/医治哀痛的神奇国度]

如果是一个尚且年幼的、令好事者有机可乘的故事,在剧场里一连几个月地上演在茶余饭后,被热心关切读者的写手持笔抽打着其中条理,其间还要被迫忸怩作态,谄媚于观众的所谓爱好学识,如果这个故事在流行乐与商业改编发出的没完没了的嗡嗡声中要一直延续到单调灰暗的未来,还要伴随着时起时落的鼓掌起哄的声浪,而这声浪如一下下抨击的嘈杂叫嚷——那么,也许一位坐在顶层楼座的年轻人会沿着长长的阶梯冲下去,穿过所有座位,冲进第四面墙,在总是配合着故事的发行商的石笛声中,大喊一声:停下!

然而,情况却并非如此。而是一个生来便优美又醇熟的故事,改编自一段紧跟时事的真实传奇,轻盈又严谨的姿态跃然于信息的形式载体上,由骄傲的信众们为它拉开大幕,唯唯诺诺的一位又一位合作写手倾倒地迎合着其中所必要的结构,在它面前都如刚学习文字笔划的童稚般;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它的雏形捧上文学与艺术的殿堂,好像它是自己贪图苟活的全部意义,仿佛这众神迷恋之物,正要踏上一段危险重重但只属于自己的传奇征程;他们狠不下心来用当世的语言来描述这一切;但时日近了,他们终于控制住自己,“啪”地一声鼓响了第一个指关节;他们吐息沉重地跟着故事的走向奔波,疲乏的眼光紧随着其中情节的一次次显圣;那故事的一切之纯熟似乎令他们难以置信,他们自知只配相互做最基本的交流,相互提醒这些用词都得注意;他们愤怒地告诫负责修订发行的人要多加小心;而在那故事第三段缜密的次情节被编织出来之前,他们举手恳求彼此将无关这一切的思维都停下来;最后,他们将那所谓意义从颤栗的外在形式上抱下来,亲吻着那被物神化的双颊,虽然观众对这一个故事的反响不是很热烈,但他们认为这已足够,而这故事在他们的扶持下成为了不会腐朽的珍奇,在一团尘雾中飘飘欲仙,虽没人观看也能长久地活着,但也还是邀请全场的人来分享这段宝贵的经历——既然情况是这样,顶层楼座上的年轻人便把脸埋在栏杆上,深深沉入闭幕的曲调中,仿佛沉入一场不由得心生憧憬的噩梦,他暗自抽泣起来,心灵与记忆却还对此一无所知。

[写在燔祭之后]

逼迫至此,他大抵还是留下了些最后的几句话一类,但我并未听清。随之而来的是在他那瞳孔涣散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真情。一股坚定的信念,参杂着并非破碎的决心(我想通过这,应是能想出他在说些什么的。)。

虽然我并未听清——这点我一开始便明说了,也自认得当地说明了——可通过这番容颜,我大概是还能想出些什么语句与之相称的,但是久久地拖延至今,我却还是没想出到底有什么能与之相称……这里是需要什么填补的吧,我说服着自己如此;毕竟,虽说留下一点遗憾不是坏事,如此一来显得真实,但我们容不得此处尚余空虚。在所预测到的未来,若不是画不上一个句号,收了一个尾音,那将会有多少受骗的人沿用这空白之地的法律,将自身的罪株插进他的果实里?那仅仅是不能得到允许的,“那仅仅是不能得到允许的”我如此说定,我就要结束了,可这又当然成不了一个体面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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