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这种情况许明义会怎么处理？他是我认识的同龄人里，最野的野流氓，敢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人，下场是什么样？我无法想象。
说丑脸想跟许明义握手，许明义没理他，而是冲包厢里的人冷冷地讲了句：“男的留下，女的都出去！”
包厢的灯光打在许明义的脸上，照得他脸色怪吓人，那光头在灯泡下反着青光，但许明义绝不是个长相凶狠的人，相反，他天生就长得帅，高鼻梁，瓜子脸，眼神深邃锋利。
吓人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那种说不上的气质，更可怕的是他的名气，我们这片出来混的流氓，没人不知道许明义是才从少管所放出来的狼！
包厢里有三个太妹，听许明义这么一说，就都走了出去，那丑脸也想趁乱混出去，让锈钉一把拦住了：
“X你吗！你是女的？”锈钉掐着丑脸脖子骂。
这会包厢里还剩下八九号流氓，除了我们仨以外，全是河街来的，但他们这会也都被许明义给震慑住了，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处。
很多人原本喝得晕乎乎的，现在酒醒了，餐桌上堆满了啤酒瓶，一片绿，包厢的墙壁是淡黄色，许明义的眼神里挂着血色。
他指着丑脸问锈钉：“说我坏话的就是他？”锈钉点了点头，许明义就笑着走到丑脸面前，问了句：
“我哭着在你面前下跪，求饶，这话是你说的？”
丑脸急忙摇头，说：“没有……兄弟你别听他们开玩笑……”
许明义拽了把他脖上的金链子，又问：“你还说，你这链子是从我那抢来的？”
丑脸面色有些白，额头上布满了大颗汗珠子，他咧着嘴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明义……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见怪啊！”
许明义刚想说什么时，另一个河街流氓借着酒劲，摇晃着站了起来，说：
“喂！差不多就行了！你们北南街的人也太牛比了吧？我们混河街的也不是……”
那流氓年纪比我们都大，大概十八岁，但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许明义砸了一酒瓶，“砰！”地一声，玻璃碎片喷得满包间都是，那流氓额头直接开了道口子，血流得满脸。
他捂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救摇晃着冲出了包厢。
捏着半截酒瓶子，许明义阴着脸，问酒桌上的其他流氓：
“谁还想说话？过来说！”
没人再敢吭气了，许明义从口袋里摸出把弹簧刀，“唰！”地一下打开，把刀锋贴在丑脸面颊上，说：
“你嘴太贱！我帮你修修！”说着，他一刀划在丑脸嘴唇上，别说，那刀怪锋利，就这么随便一划，丑脸嘴唇就冒血了。
他捂着嘴后退，想跑，却被锈钉拦住了去路。
丑脸没地方退了，只好哭着脸求饶，说：“明义……我错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
许明义皱了皱眉，说：“跪下！”丑脸双手捂着嘴，不跪，许明义用刀在他手背上又划了下，丑脸疼得赶紧跪下了。
这期间饭馆老板听到动静，拉开包厢门吼了句：“打架出去打！别在我这闹事啊！”
许明义狠狠瞄了老板一眼，吓得他赶紧又把门关上了。
丑脸跪在许明义和锈钉面前，锈钉朝他脸上就是一顿猛踢，觉得干踢不过瘾，就把皮鞋脱了，用鞋底子猛抽丑脸，许明义抓了个木头凳子，也往丑脸身上暴砸。
他俩下手都特狠，就在包厢里面，当着所有河街流氓的面打丑脸，丑脸满地打滚，边哭着求饶：
“明义，我错了！是我多嘴……你放过我吧！”
这一幕把所有河街流氓都看呆了，却没人敢上前帮忙，这不怪他们，这帮人的确是流氓，在河街估计也是狠角色，但他们无法跟许明义抗衡。
许的名气太大，出手太洒脱，在他面前，他们连拉架的勇气都没有。
板凳在空中挥舞着，很快就散了架，包厢里噪音很大，有人想跑，被许明义用刀指着，又退回了原位。
打了会，他喘着气叫我：“包昆！你还坐着看热闹？快过来给我打！”
说实话，我不想跟丑脸这种吹比犯一般见识，但许明义叫我，我只好从他手里接过板凳，朝丑脸身上一顿乱拍：
“别打了……啊！我请你们吃饭！等等……唔！”
丑脸双手抱头，脸上全是土，脸肿得变了形，我把拍碎的板凳扔到一边，然后蹲在他面前，说：
“傻X！我就是包昆！”
“啊？”丑脸抬头，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我：“X你吗！老子就是包昆！你刚才不是说把我砍跪下？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他开始哭，边哭边抹嘴上的血，说：“包哥！包哥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放过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我站起身，看了眼许明义，他抓了个空酒瓶递给我，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这事还没完，于是我接过酒瓶，朝丑脸脑门上猛砸了过去。
“砰！”酒瓶碎得一地都是，丑脸面门上本来没什么血，让我一酒瓶砸完，血喷得满脸都是。
其实这一下我砸得很勉强，像丑脸这种小角色，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但在许明义面前，我不得不这么做。
要混，就不能让朋友瞧不起，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太幼稚。
后来的事我不便细说，能告诉你们的是，丑脸被许明义逼着跪下舔皮鞋，许明义放话了，说他要不舔也行，就用刀撬下他一颗牙当纪念。
当着所有河街流氓的面，丑脸只得下跪……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没有英雄，平时再疯的流氓，再不要命，也无法抗衡对疼痛和血的恐惧。
这一幕我无法观看，就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饭馆大厅里炒菜的师傅，老板和伙计都站在包房门口，直愣愣地看着我，没人敢动。
这片没人不认识许明义，他们也不敢报警。
我出门抽烟，没多久许明义和锈钉也走了出来，我看他俩皮鞋上湿哒哒的。
丑脸是被河街流氓扶出去的，有人拦了辆车，估计是去诊所了。
多年后回想这事，我还为自己的鲁莽出手而自责，其实对丑脸完全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只是许明义要在河街流氓面前立威，他必须要这么做。
他说我那一酒瓶砸轻了，我出门后，他又补了一酒瓶，这话说得跟玩一样的，但那时的啤酒瓶的确都很薄，很脆，我也被人砸过，所以我知道，有时候一酒瓶下去，还没拳头来得疼。
但酒瓶碎片锋利，容易把头打破，再说那气势足，“砰！”地一下碎片满天飞，敌人捂着头倒地……所以流氓们都爱用。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约十年前，我和朋友在饭馆喝酒，遇到两伙人打架，起因是有个小伙子的女朋友让帮醉汉给调戏了，那醉汉当时放的话是：
“这小妞不错！你骑不住！让她跟我吧！”
我们那片人脾气都冲，小伙子直接怒了，一酒瓶砸在醉汉脸上，但那时的酒瓶已经做得很厚很结实了，双方大战好几回合，酒瓶子敲碎了无数，后来那醉汉被打得颅骨粉碎性骨折，小伙子被抓进了监狱。
所以说，时代不一样，我们那会初中孩子打架都用啤酒瓶，打完还没JB事，但现在不同，现在酒瓶子做得比脑门硬。
千万别用瓶子打架。
说点轻松的，来聊下摇滚乐，96年那会，满大街都在卖打口带，20块一盘，都是国外的乐队，什么涅槃，枪花，甚至还有个叫“皮眼冲浪者”的。
当时一听这名字，我们都乐了，锈钉和李红军买了好几盘，我借来也跟着听，虽然都是听不懂的洋文，但感觉还是特过瘾，特别是涅槃的歌，听起来特颓废，特JB合我们的胃口。
李红军说涅槃乐队的主唱，叫“科特酷本”，就是那个满头金发，特帅气的美国流氓，丫儿自杀了，我问为什么自杀，李红军说：“不为什么！颓废呗！”
我们那会不光听洋歌，城市里的洋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广场上清一色的都是黑人，光头，三五成群，这帮人都不是好东西，偷拐抢劫，没他们不干的。
我就见过几个黑人买冷饮不给钱，老板追上去还被踹了几脚。
为了更好的学习英语，我们经常去广场上跟黑人对话，最早李红军说：“只要见到黑人，就叫尼格！”
我表示不理解，问他：“什么JB你哥？你哥是什么意思？”李红军说那是黑人打招呼的方式，是他从电影里学来的。
暑假的某一天，我，锈钉和沈华健去广场转悠，大老远见十几个黑人在那聚着抽烟，我俩走过去，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嘿！尼格！”
……
他们直愣愣地盯着我们仨，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都冲上来打我们，我们仨被十几个黑人追着，绕着广场跑，边跑，沈华健还边问我：
“这什么意思啊？打招呼呢，他们为什么追咱们？”
我说我哪知道，这帮非洲流氓跑起来速度贼快，多亏我们仨经常踢足球，体力爆发力都不错，这帮黑人追不上，就在后面用中文骂我们：
“X你吗！你们站住！”
国际流氓间的第一次交流，画面居然如此诡异，什么时候黑人也会说中国话了？我草！这怎么行！
我回头指着他们骂：“我X你吗！臭傻X！滚回非洲去！”
那帮黑人跑得没劲了，站在原地猛喘气，带头那黑胖子中文说得特标准：“我们不是非洲的！我们是美国人！”
沈华建笑着骂：“那X你吗！滚回美国去！法克油！”
他们听了大怒，继续追，我们仨掉头猛跑，后来有些金发白人也加入到追逐的行列中，黑黑白白几十号人追着我们仨各种围堵，我们仨边跑边喊：
“法克油！法克油！法克法克法克油！”
这事放现在看，我们是不尊重外国游客？但草他丫的，管他呢？当时我觉得自己特光荣，这帮外*，来咱们地盘，那就得让他们见识下本地流氓的厉害。
后来没事我们就去广场转悠，见黑人就喊“尼格！”，那会大伙也都知道，这词是骂人话，是黑鬼的意思，黑人间可以说，但其他肤色的人不能说。
知道了更要用，这词被我们用活了，只要遇到黑人，我们就说：“尼格法克油！”或者“法克油尼格！”
这期间打过好几次架，广场后来变成本地流氓跟黑人的战场，没事就各种打，我们带板砖，带刀，带啤酒瓶，黑人打起来也特不要命，骂的什么我们也听不懂。
但我们这边人多，随便一个野流氓，打个电话就能喊来几十号疯狗般的野流氓，群挑了好几次后，警察出面，抓走了好几个本地流氓，这事才平静下来。
但对此我很不理解，两帮人都动手了，凭什么只抓我们，不抓那些黑人啊？李红军说他们是外宾，外宾是不能抓的你懂不懂？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懂，沈华健说：“要不这样，哪天咱们也去美国当回外宾！”
李红军说：“你懂个求！美国没有外宾！李小龙的电影你看了吧？猛龙过江？唐人街？草！”
这对话没法再进行下去了，我觉得李红军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细细一想《猛龙过江》里的画面，感觉确实像他说的那样。
后来我们决定组织个“原氏分会”，专门打老外，但这计划随着李红军被抓，而彻底宣告破产。
有天晚上，李红军带了十几个人去广场，找黑鬼打，结果当场被警察按倒，在派出所里被关了几天，出来后说他被九中开除了，听得我们都特诧异。（未完待续）